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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天涯 L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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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铁路工人,他长得很瘦,但却总是把制服穿得笔挺,站在哪儿都挺着胸、板着脸,好象一堵墙。
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太凶。其实他也并不打我,可我就是怕他。他不爱说话,尤其不跟我说话,最多“嗯”一声。我于是也从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我从来不会伸手向家里要什么,别的孩子变着花样地宠这宠那,我却想都懒得想,因为我明白,父亲就像是一堵墙,他根本就不会理睬我的任何非分之想。当然,我也有我的“节日”,每年的寒暑假父亲都会带着我去成都买书。我们坐早上六点钟的火车到成都,再花四十分钟挤公车到人民南路,然后父亲就蹲在那尊巨大的主席像下抽烟,让我自己去对面的新华书店挑书,而他则会在两个钟头以后过来付钱。有时我甚至买了很贵的书,但他什么也不会说,很利落地就掏出了钱。
去年秋天我考上了北大,我想高兴却又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在我们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里,似乎永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倒是母亲不放心从未出过远门的我,一定要父亲送。我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话好讲,就这样上了路。我一路上都很兴奋,可父亲依然板着脸很少说话。到学校后我们很快办完了手续,父亲又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些日用品,帮我把床铺好。然后他突然说:“我要去签今天晚上的车票。”我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不再呆几天,“早都转遍了,67年我一个人爬火车来的,大串联”,父亲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我知道没法劝他,我也明白他之所以急着要走是怕多花钱。于是我们到西客站去签了票,然后再原路回北大。320路汽车就像是蒸笼,人都挤在一起,让我难受得仿佛窒息一般。窗外那些宏大的著名建筑慢慢地向后移动,又好像一齐向我挤压过来,使我艰于呼吸视听。而父亲背对着我,用他的身体护着我。我在这人群之中才猛地发现:父亲,原来竟如此瘦弱!
车终于在学校门口停住了,下了车,父亲突然站住,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读书,该花的钱一定花,莫要委屈了自己。”说完他从包里摸出了一个装钱的信封给我。我慌了,说:“时间还早,你先进去坐一会……”他摆摆手,又拍拍我的肩,转身就过了街,登上一辆刚刚发动的公共汽车。已经呆住了的我终于回过神来,跟着跑到车前。这时车上已经没有座儿了,父亲一手扶着栏,一手抓着他那个老得掉了牙的黑皮包。他看到我,点了点头。车就开了。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站在路边旁若无人的失声痛哭。我知道自己欠父亲太多太多,他就像是一堵墙,一堵温暖宽厚让我依靠的墙。墙不会说一个字,但每一块砖上都刻着“父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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