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小记

明月礼赞

每当想起你，风就沿着悬崖抖落一树的玉兰，瓷白的花瓣掉入空谷，平躺在昨夜的积雨中，动弹不得。你驱车驶碾压过辞树的花体，被镶嵌进泥泞凹凸不平的车辙。这是我的宿命，缘你而起。我不曾作声呼救，默默忍痛，因我知这是一朵花的起因，总要落，总要烂如泥，只是你不择时机。




许我把时间沉一沉，将眉来眼去的轻挑洗净，端然如黛眉青山，望之俨俨。让自己从覆鹿寻蕉的耽溺中脱险，将泥淖的岁月，熬成一碗清粥，即使往后的日子，依然风雨如晦，也决非忧心忡忡似今。公堂之下亦可将深情的罪名开脱，不施舍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希望给过去。还自身一个清白，不费辩词。只要，死了心。




以前你总怀疑我对你只有崇拜，没有爱。因为那时我只有十六七岁，在爱情里只算是个胚胎。而如今一路斗胆，揠苗助长一般发育成思想深邃的男子，我如今可以给你最中肯的回答，十六岁的午后，在嚼着棉花糖喝着茉莉茶的时间里，我爱上一个长辈，是，那是爱情。

至此我的心已经干瘪了，是我亲手将它沉入了深渊水泽。我不知，与之沉入水底的，是欲望，还是希望。你该知道，我为了与过去断亲曾是怎样忍气吞声的过活。也许历经几十年，你已在往生修行，我依然在此间跋涉。纵使活着还有机会再见，也定是过了耄耋之年。希望那时我依旧可以感受一下有水分的温柔，不是年轻时激情过后湿漉漉的汗水，而是忍住一生凄苦后微微湿润眼角的泪。

许多事，和我们只有照面之缘。世间有万紫千红，可偏偏染饰你的颜色，不是桃花粉，确是柳絮白。不让有情人如愿以偿，是宿命的本行。想起纪德说，只因紧紧搂过浮云， 我的双臂筋疲力尽。诚如所言，我们之所以疲倦，是因为太想抱住注定落入他处的花，太想留住天意，高估自己，小觑渐次上演的人性。

你的拂袖而去，是对我空想主义斩钉截铁的匡正。是你铿锵步履将我的心从池洼里拖出，第一次对镜自顾发现青苔斑斑。你破心而出的轮廓，日后成为了透风的眼孔，布满雨露，纤尘和浮朵，我曾固步自封又趾高气扬的绝望，才被世俗的光热瓦解。我是该感激你，却无以回报你，因为你已走的太远。

我们给了彼此一切，却欠了一个将心比心。那种感觉好像忘记你是海绵，却不停给你注水，你也忽略了我是喜阴植物，将我挪到日光充足的阳台。我们就是这样不考虑对方的爱着彼此.

可否让我们，换个地方再碰面，换个场合叙叙旧。愿退出时，仍有后路可走。愿舍弃时，没太多挽留。欣然接受缘起，淡然面对缘灭。情河参差披拂，全无对仗工整可言，在得失浮沉间，曾留恋只因有孤寂中一双望眼，而今离开则是看清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若说对余生还抱有什么希望，无非是始终有一个角度供我仰望。择一处礁岩卧海观澜，山尖风动松涛贴耳。闭上眼，就有隐蔽的微芒，看不到光源，却可感受到温热。任凭岁月将雄心迁谪成偷生，亦不对抗形而上的力量，安全的护送余生到达死亡.

我又开始流眼泪了。此生果真系在泪腺上，势要将风尘往事浇泼成素颜。你是不必再同我讲，如今，所有袭人的绝望都大势已去，又何苦搬出旧日青红皂白，刁难你我，岁月都已薄如蝉翼，情深是好，奈何缘浅，这是我的命，能怪你什么。

想起往日时光，多半是滑入沉默，对于诸多人情世故着实生厌倦之心，不便重提，像是动了过河拆桥的小心思。即使当时极为触怒之事，也尽量忍气吞声，不愿呼天抢地讨一个公道客观的慰藉。其实，这样的自封，是一种诊断。试图抽离出一个别开生面的自己。

那年札幌的冬至刚好落雪，母亲在隔壁煮茶，拉开纸门，草庵外的夹竹桃上包了棉絮，茅舍簪花，静雅极了。转念总能想到你，想邀你来这里做客，而背后的小心思缄口不提。我想，那时我有太多额外的精力去爱人，因为年轻，所以对于我爱过你这件小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有多沉默，便有多歇斯底里。是这样吗。你如今的苦，到底是需要保持多么隐忍的唇形，方能咽进食道后变作甘饴的口感。这颗苦涩的果，你是在囫囵吞枣也好，细嚼慢咽也罢，到头来我误了与你分羹的时机，道也是我力不从心。天已深晚，我来给你熏香，你要不要睡。

往年夏日的清晨，与你去山岭摘月桂花。天色空濛，整个村落还在酣睡，林间的风似透明的波涛，碧色似膏，开在陡峭的崖边的蕨类，依然有恃无恐做足了妖娆的姿势。你拿出蓝格子的方形手帕，擦拭沾在我胳膊上的残叶，山间的水汽清洁了我的眼睫，你的胡须。

绿草地上的晾衣绳上，搭着粗布的条纹裙子，翎蓝帛靑，牧草修长柔软睡在溪堤，晚霞中浮动着你丝丝缕缕的剪影，像你独爱站在水中央的孤独。想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你已经知道，什么事在记忆中可以细细回味，像在细沙中抓住流失的珍珠耳环。人们掀开一道卷帘，看见陌生的面孔朝自己微笑。

我又何其熟悉，你与我之间似胡桃内部的罅纹。我始终知道，与你短暂的盛世太平，不敌你迂回在青山绿水的漂泊，有朝一日你会独留横扫过的空心山河和那么壮丽的一个我。趁现在，你走吧，我为你斟酒，饮尽了便不送，从此天高云淡山长水阔，是生是死，两不见，两不知。

日后，若还有日后，当极力将爱与怜悯撇清，该留的留，该焚的焚，绝不再存有私欲伪善的姑息。你知吗。这样混沌的情分，真叫人提心吊胆，总想挪动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来确认自己在你的生命里，是否还活着。我再也不愿试探自己是否尚存，这次，换我当你已死。

久而久之，我已原谅这亲疏有别的人间，不再那样警惕地堵着纰漏，生怕你分了专注的心。夜间在灯下补衣裳，涌上的泪光要将人致盲似的，只好放下针线，摘下顶针，用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的时间，做了一场薄凉的梦，梦里铺着杜若清疏的散花，以至于并不急着澄清，我与你再也无法相亲相爱的事实

如今的素昧清喜，是途径了连年的焦灼，脱胎换骨的独活，并非似脱皮的青芋后的洁白肉感，依然附着刺鼻的瘴气，盥漱不净。只是，有了以万物为刍狗绝然又秉公的随性，再也没有什么比一身孑然，两袖清风，更所向披靡。

属于你的人总会不请自来的，也许他并不是一场及时雨。他姗姗来迟，带着闪亮登场的重量。你会觉得他避过搭讪，直切进你的心，心被分成两半，一半给过去陪葬，剩下的伴嫁到未来。没有怦然心动，因为你知道，要用余温度余生。

不是多洁净清高，我不过是想做市井的远房亲戚，不那么密集的往来。不揭他人的短，不话自己的长。羡慕他人美好幸福，但不破坏。流言八卦传不进我的耳朵里，若院墙不小心透了风，就熄口并查缺补漏。我想我已放下屠刀，虽然不是为了成佛。只想当闭上双眼时，能看清浮屠之上的光和水，无风，无鸟，无虫。

于爱你这件事，我不可再开口言说，你看连你都不领这情长，又怎么奢求他人理解。经年不忘是可耻的，世人都会觉得矫情造作。你知教人侧目奚落的感觉并不好。它只能逐年成为一个羞耻的秘密，时间越久牙关越紧，这个秘密越是沉重，拖住我走不动。我到底该如何巧妙智慧的借一个支点，把它撬过整整一生。

我也曾遭遇过诱惑，有过迅疾膨胀的野心，在不断丢失的时光里，最后被空空的两手重掴着醒来，像一只在开着紫花的瓜蔓上，撑开翅膀晒太阳的螳螂，视线之内没有昆虫，没有捕捉的欲望。

我莫逆的生活着，不是为了叙述，不是为了讲明。 于夜九点钟，洗去一日的忙碌与微尘。放杯白开水。电灯的光，电扇的风，消于耽溺的目光中。越深便是越美。 冷静的头脑，愚笨的嘴，残酷的事。打乱的碎片，拼起却又温柔，像被揉成团的一纸相思。

至此，我只想在人生里徐徐的走，不追赶任何人，不等待任何人。一切随缘随喜，偶遇最美。 (QQ:15254528)

金不换

情啊

lanxin3218

路过，飘呀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