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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 作者: 夏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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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奇侠 Lv3 Rank: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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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3-07 17:30发布于 03-07 17:30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二000年,是我同志生涯的的分界线。


在那之前,我总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我一个这样的人。我的爱情都是在工作、生活中自然而然的发生,我的恋人也是身边那些与我有着不同性倾向,却被我深深爱着的男孩。他们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爱,也给了我撕心裂肝的痛。那时我曾想,要是今生能遇上一个与我有着一样内心世界的男人,哪怕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民,我也要与他远走它乡,厮守终身。


二000年冬,从一个杂志的征友栏里,我闯进了同志圈子。我无法形容当时我的那份欣喜。我一次次憧憬着我与第一个同类见面的情景:俩人一定会相见恨晚,一定会互诉困惑、艰辛和衷情。不幸的是,我见的第一个同志,竟是一个彻底的mb。


之后,我也与所有的同志一样,开始了觅友之路。我就象一个又渴又饥的流浪者,走进了一片不太成熟的瓜园里,满怀着喜悦和期冀,品尝着平淡和酸涩。


不知谁家的碟机,在放着童年那首好听的歌曲,它让我在放松之时,也感到了身心的疲惫。


月亮在白莲花瓣似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是啊,人生好累,同志生涯好累,真想一个人躺到村外谷堆上,吹着山间缕缕清风,听着身边潺潺流水,痛痛快快地静一静、歇一歇。朋友,如果你是一个喜欢故事的男孩,如果你的内心也孤单忧郁,那么,踏着这片美丽的月光,你也来到村外吧,让我们围坐在这软软的谷堆上,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











那是一九七三年初夏,我们文工团正在乡下巡回演出。


雨后初晴,尚处于原始状态的乡村显得格外洁净美丽。天空湛蓝,山林翠绿,野花在身边摇曳,鸟儿在头顶鸣啼。我们三十多个年轻队员,溯着一条叮咚作响的溪流蜿蜒而上,心里都涌动着一种莫名的躁动和兴奋。


忽然。队伍前面一片混乱。女孩的尖叫声,男孩的哄笑声搅成一团。我和一个一道走在后边的女孩英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快步跑了上前。原来,一个叫做林雪阳的男孩,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条用竹节制作的工艺蛇,在几个女孩正要跨上过溪石跳时,突然拿到她们面前一阵晃悠。吓得几个女孩惊叫着四处逃窜,慌乱中,又把一个正在过溪的男孩撞下了水。当大家回过神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女孩们一拥而上,在男孩们的起哄喧笑中,逮着那个恶作剧的男孩就是一阵捶打。直到男孩抱头求饶后,女孩们才嘻嘻哈哈地住了手。


队伍恢复了平静,大家又三五成群的继续前行。英子叫住了林(那时我们文工团里叫男孩时都只呼姓,而叫女孩时却在她的名中取一个字,后面加一个“子”),他们是一道从草阳镇中学招来的同班同学。这样,我们三人就走在了队伍的最后边。


英子和林热烈地谈论着什么,我走在他们后边,不经意地开始打量起这个刚刚恶作剧的男孩。一切都象瞬间发生的一样,我忽然发现,那个瘦瘦的小男孩怎么不见了,一个似乎完全陌生的少年,如梦如幻般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此时的林,身高大约已有一米七五。他上穿一件蓝白相间的横道海魂衫,下着一条当时正流行的毛涤西裤,一件本来穿在外面的草绿色士兵服,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配上他那修长、匀称的身材,给人一种挺拔向上、轻松潇洒的感觉。也许是刚刚打闹了的原因吧,林白皙而略显清瘦的面颊上泛着红润,又黑又浓的眉毛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闪闪发光,尤其是他唇上那道刚刚长出的浅浅绒毛,衬着上面端端正正的鼻梁,给人勾画出一个英俊、阳光、脱俗出众、神采飞扬的少年形象。


“你多大了,林?”我突然插上这么一句。“十七。”林的表情竟有点拘谨。“嗬,大人了。”我脱口而出。英子立即抢着顶了我一句:“你还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啊!”


林并没有接着和我聊的意思,而是继续和英子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我走在后边,开始陷入了沉思:林和我整天工作生活在一起,而我为什么对他的变化一无所知呢?并且,林为什么在我的面前显得拘谨,甚至好象还刻意保持着距离呢?


我们文工团是为了配合安南铁路建设而于七0年新建的一个乌兰木骑式的县级文艺团体。它完全摒弃了旧剧团的人员和传统。节目以歌舞、小戏为主,人员大体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当时已在学校、医院等机关工作了的文艺骨干,他们构成了乐队的主体,进团时年龄大约在24至28岁之间。二是文革时活跃于各学校、而当时已下放农村的知青里的文艺尖子,他们构成了演员乃至文工团的主体,进团时年龄大约在17至20岁之间。我即属于这个群体。三是当时从各中学招的在校学生。这部分人进团时大约在12至14岁。 虽然他们天赋较好,但由于缺乏演出实践,所以除了少数成长较快的后来参加了一些演出外,其余的都还在学习和做些杂事。林和英子都属于这个群体。虽然他俩都已经常地参加了演出,并且英子此时已不同寻常地爱和我在一起,可在我心里,他们一直都还是小孩子。


我虽然从小都爱好文艺,但真正对舞蹈及文艺的酷爱与天赋,却是15岁那年在一个派性文艺宣传队里迸发的。之后,我就俨然成了那个县上一个惹人注目的舞蹈明星。进文工团后,由于团里没有导演,所以凡是需要到外地去移植的节目,都是由我去学会后再回来传授;凡是需要动作设计的歌舞,表演唱等,也是由我来编导和教练。同时,在团里当时大多是各司一职的情况下,我还兼任着乐队的第一扬琴演奏员。这些业务上的表现,使我当时在团里有些显眼。加上当时少年英俊,所以团里的领导对我很是偏爱,那些少男少女们,更是喜欢围着我转。其实从性格上讲,我一直是个内敛而不喜欢张扬的人,只是什么事都想能做得尽善尽美,何况当时自己也还是一个少不更事、天真无邪的少年,所以从主观上讲,我根本没有鹤立鸡群一类的感觉或看不起谁的意思。也许正是由于自己的单纯,所以没有注意到林他们的成长变化,有时可能有一些不经意的,甚至善意的言行,会给敏感的他们带来伤害。我回忆着,林与我除了工作上的接触之外,平时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明显要少,他的主要朋友除了那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李猛之外,另一个就是我们团里那个在舞蹈上紧次于我,而比我还要大两岁的一个叫徐的男孩,他们一起练功,玩耍的时间明显多于了我。想到这些,我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嫉妒,同时也知道了,我们之间产生距离的责任,应该在我。


一种想和林成为亲密朋友的欲望,强烈地燃烧在我的心头。


到了目的地,林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那时到农村演出,睡的都是大地铺。农民们用砖或木杆在地上依墙围出个通铺,里面垫上厚厚的稻草,我们俩人一伙,铺上自己带的棉被和床单,就成了我们的床。林一直是和徐搭伙睡,我则和一个叫宋的男孩合伙。林很快在墙边的位置把自己的床铺好,我也迅速地去解自己的背包,“林,我们挨着睡噢!”我边解背包边说。“好啊!”林赶快过来帮我,并很快把我的床也铺得平平展展。


演出完吃过饭,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了。大伙很快都进入了梦乡,可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月光静静地照进屋内,照在少年林的身上。因为天气已经渐渐变热,林的双手及半个胸部都露在被子外,一只腿也从被子里伸出,斜插到我的身边。听着林均匀的呼吸,看着林棱角分明的脸庞,我的心里一次次泛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几次,我试图将手搭到他的腿上。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在煎熬中,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明。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明显地增加了与林的接触。无论是走路、吃饭、化妆或玩耍,我都主动的和林凑在一块。林也感到了我的友好,愉快并逐渐主动地开始了与我的交往。有时行路时我落后一点,他就会站在路边等我,吃饭时如果我还没去,他就会把他身边的位置占着,并冲着我大叫:快来呀,一会儿好位置就没有了。同时,林也没有了以前在我面前的那种拘谨,常常与我开起了玩笑。有时你正在聚精会神地化妆,他会悄悄来到你身后大喊一声,吓你一跳,然后装出很正经的样子指着很远的一个人说,我是吓他的啊,这可是你胆子小,不能怪我啊。


我和林的友谊飞快地发展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愉快与幸福,深深包围着我。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几天的巡回演出就要结束。那是回城前的最后一个下午,我们挤在一间村活动室里化妆。想到第二天就要回家,年轻的演员们都有些激动。大家七嘴八舌,一边化妆,一边说着自己明天这时可能会在城里作什么。


几个女孩依次说着自己明天这时可能会去看电影、会去逛街之类的话,英子见那个叫梅子的女孩还没搭话,就冲着梅子喊着:“嗨,你明天这时在干啥呀?”梅子不假思索的随口而出:“我明天这时正在打bia。”


打bia是我们那里小学年龄段的男孩常玩的一种游戏。所谓的“bia”,其实是用纸叠成的一个厚纸块。游戏时,一方将自己的纸块放在地上,另一方用自己的纸块用力地向对方纸块拍击。双方在这样不断的相互拍击中,如果一方靠拍击的震动把对方的纸块掀翻,就算作赢方并可以将对方的纸块据为已有。当时,我们都已过了玩这种游戏的年龄。但也许是有些相象的原因吧,那时在我们这些青涩少年中,又都把打bia变成了性交的代名词。梅子可能还常听到我们男孩说个词,但却不知道它早已被男孩们赋予了新的含义。所以梅子的话一出口,正在化妆的男孩们都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严重,大家强憋着气,现场上出现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忽然,“扑”的一声,林扔下镜子和画笔,大声笑着跑了出去。几个男孩终于也没忍住,跟着跑到门外笑成一团。屋里的女孩莫名其妙,她们窃窃私语地猜着男孩们笑的原因,有俩个女孩象是悟到了什么,也跟着悄悄地笑了起来。


哄闹了一阵的男孩们又开始了化妆,大家显然都还沉浸在将要回家的兴奋状态。但与此相反的是,此时的我,心里却越发空荡荡起来。想着明天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和林这样形影不离了,一种失落和惆怅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我迅速地定完妆,走到演出场地边的一棵大树下,发起呆来。


林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在。不一会儿,他就来到我的身后。林双手搂着我的肩,把头从后面伸到我的脸边问:“夏,你怎么了?”我侧过头,目光正好对着林那双纯真无邪的眼。“没怎么。”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我们回去吧!”林边说边扳过我的肩,扯着闷闷不乐的我,一道回到了那间化妆的屋里。


那晚的演出十点多钟就结束了。由于做饭师傅晚上也偷着去看了演出,所以晚饭估计要到十二点多才能做好。那晚的演出和吃饭在村东的一个院落,而住地却在离这个院子有三百多米远的村小学。卸完妆,大家都在大院里打着扑克等吃饭,我郁郁不乐地在旁边转了一会儿,就一个人怏怏地回到了住的学校。


偌大的教室空无一人,我斜靠在地铺的被子上,望着幽幽的一地月光,心头涌起一阵阵的冷凄。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没等我想会是谁,林就站在了我的面前。“你今天有心事啊!”林望着我说。“没什么的。”看到林,我的心里感到了充实。“我也不能告诉吗?”林边说边脱了鞋,上床靠在了我的被子上。他一只手斜支着头,一只手扳着我的肩,两眼困惑地看着我。


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涌上心头。望着这个英俊、单纯而又调皮的男孩,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我真想说,林,我不想回城,我想天天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可我没有勇气张口。于是我挪了挪身,无声地把林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林似乎也没感到突然,他把那只被挤在我俩胸间的手慢慢地抽了出去,然后伸到我的腰下,同样用力地搂住了我。


我的心由凄凉变得温暖,又由温暖变得热烈。我们慢慢都伸直了身体,就这样紧紧地贴身抱着。欲望在我的心中不断升腾。渐渐的,我们都感觉到了相互身体下部的凸起,听着林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急,我的手也无法控制地开始在他的后背上游弋。“林,我想摸摸你。”害怕他会拒绝我的欲望,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月光下,林双目紧闭,却轻轻地点了点头。火山迸发了,我翻过身,将本来侧睡着的林搬平,不顾一切地把手向他的下边探去。隔着裤子,我感到了林的粗大和坚硬无比。没有了商量,我迅速脱去了他的裤子,在我近乎恍惚、近乎疯狂而又不得章法的一阵操弄下,林突然僵直身躯,屏住呼吸,接着就是一股液体喷薄而出。 三





这次农村演出,将我和林的人际交往来了个颠覆。回城后,林明显减少了他与李猛以及徐的来往。我也似乎一下长大了许多,再没有傻乎乎地整天和那帮少男少女们混在一起,而知道了牵挂一个人。


我们仍保持着同在农村时一样的高频率接触。同事们对我俩友谊发展的速度之快,程度之热烈都感到瞠目。好在那时大家都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同性恋这回事,所以对我们的关系或惊奇、或羡慕、或嫉妒,却也没有什么流言蜚语。我们除了排练时间当然在一起外,自由支配时间里也是形影不离。每天清晨,本来有些贪睡的我会准时起床,然后走到林的宿舍。这时林也会象一只机灵的小猫,一骨碌爬起来,然后与我走向同一个把杆,开始了擦地、压腿。我开始用心辅导林的每个动作。每当看到林有进步时,我都会装作用力地朝林的屁股打一下,林也会夸张地做个怪象并“唉哟”一声,然后对着我开心的一笑。每天下午,还没等我吃完饭,林就会准时来到我的家里,微笑地看着我慌里慌张地扒几口饭,然后一起溜到城后的山上乘凉、爬树,或者一道跑到城外的小河里游泳、摸鱼。如果时间稍长一点没见到林,我就会心烦意乱,坐卧不宁,而只要林一出现,我就会有一种寒夜里送来一炉炭火,酷热时喝下一杯山泉的感觉,温馨而又甜蜜。


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不可救药地陷入了初恋里。


与我们日趋热烈的感情不相同步的是,我和林在身体的接触上,并没有多少进步。因为那时林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而我也是个害羞的男孩。我记得在那个月夜激情之后,林那略带羞涩的表情和我随之而来的那丝懊悔。所以回城之后,我们虽然还是有过几次那种接触,但每次发生,都是在我饥渴难奈时,由我鼓足勇气提出或煞费心思设计,而林仍然只是被动地接受,既没有激情放纵,更没有我所期待的积极回应。


但是,友谊和爱情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后者必然会伴随着性。性不仅给爱情以动力,同时又会升华爱情。的确,如果说我以前迷恋更多的是林那修长挺拔的身材、英俊秀气的脸庞和天真可爱的个性,那么在那个月夜之后,伴随我入梦的,就多了林那紧闭的双眼、粗重的呼吸和林那使我惊奇的雄壮与喷射的有力。同时,一想到林能够把他最隐私的东西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就更增添了我对林的感激与怜爱之情。就这样,随着与林感情的一步步加深,我想全面拥有林的欲望也一步步强烈。每次和林呆得时间长一点,我都会心猿意马,每当林要离去时,我就会觉得若有所失。我期待着,我们能更加紧密的融在一起。


也许,有些东西是无法抵抗的。尤其是当它面对的是一个已被爱情焚烧得不知所以的少年,就更没有一条情性二元化的道路供他选择。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天气有些闷热。我们一道从城外纳凉回来,林急急忙忙回宿舍冼了个澡,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运动短裤,跑到我的宿舍里闲聊起来。林无拘无束,一会儿轻松地靠在桌前,给我说着他童年时的一些趣事,一会儿又双手伏着椅背反坐在椅子上,放肆地与我开着玩笑,少年的林,此时已有了些许男儿的阳刚,半裸的身体上散发着一种青涩少年特有的魅力。他的举手投足虽然无心,可却象是故意诱惑我。让我在感到幸福的同时,却又时时担心他会离去。时间越来越晚,我的心也越来越忐忑,我一次次鼓足勇气,想把留他同宿的意思讲出来,可终于没敢开口。大约十二点多的时候,林举起双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了声“好困啊”,就准备回去。此时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于是低着头,象做贼一样吞吞吐吐地说:“今晚就睡这里吧!”林稍稍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坚决地说:“算了,还是回去睡吧。”我没抬头,但我知道那一刻,失望和伤心已写满了我的双眼。林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他略停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说:“那我回去把枕头拿来。”我顿时心花怒放,可又不好意思马上流露出来。只冲着林点了点头。看着林离去后,我压着砰砰乱跳的心,急急忙忙地冲了个澡,就看着林微笑着款款走来。


林抱着枕头站在旁边看我辅床。我把床收拾好,故意站在一边,揣摸着林会把他的枕头放在哪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林竟象想也没想一样,很随便地就把他的枕头甩在了我的枕头边。那一刻,我真的象喝了一碗米酒,一种甜甜、醉醉的感觉,笼罩了我的全身心。


也许是这一天让我等得太久,也许是黑暗给了我们勇气,林刚扯熄灯,我就张开双手向林迎去。林也毫没犹豫,在身体还没躺好时,就半侧着身子,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这是林的第一次真正放纵,也是我们的第一次相互给予。,林很忘情,很投入,以至于后来竟成了林在出击,而我却只能尽情地享受和大口大口的喘气。就这样,我在任林自己一次次的渲泻之后,又被他一次次地把我从谷底推到峰巅,从峰巅送到谷底。


那个晚上,我们基本都没休息。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 2楼 ]
发表于 2012-03-08 08:03发布于 03-08 08:03 较早前
这是沙发么

仗剑天涯 Lv2 Rank: 2Rank: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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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3-08 09:13发布于 03-08 09:13 较早前
什么啊。

风尘奇侠 Lv3 Rank: 3

[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8 13:03发布于 03-08 13:03 较早前
那时,我们乐队有个姓冯的大提琴手,进团之前是个医生。他常常用一些带色的所谓医学知识,把我们这些热血男孩笼在一起。那是一个下午,吃完饭后,我们又围到他的宿舍,听他讲一些刺激的故事。在他讲得正高兴时,一个姓丁的男孩忽然不怀好意地问:“冯老师,(那时我们把进团时已经工作了的人都称老师),你结婚都三、四年了,可一到星期六,却还要辛辛苦苦地走十几山路去看李老师,你说说,那个事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丁的话一出口,我们都嘻嘻哈哈的盯着冯,等着他给我们个说法。冯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子,只见他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扬起两道很好看的剑眉,不慌不忙地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和女人那个事就象吃罐头,如果罐头瓶没开也就算了,但一旦你把瓶子打开,那么你就会一直想吃,除非你吃到没吃的了时。”冯的话引得我们哄堂大笑。之后每到星期六下午,当冯背着个小包走出单位时,我们就会对着冯喊:冯老师,你又去吃罐头啊! 冯也会一脸坏笑地冲着我们骂一句,你们这帮小崽子。


冯的罐头理论虽然是信手拈来调戏我们这些男孩的,可细想起来也还真有它的道理。那个夜晚以后,我也就象一个打开了罐头瓶的男孩,被推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每到周末,甚至不是周末,我常常会要求林住在我这里。但此时的林,却又表现出了踌躇不前的样子。他虽然从没拒绝过我,可有时却流露出勉强和缺少激情。


那是一个不是周末的晚上,我们从小河游泳回来,林又有点不情愿的答应了晚上来我这里睡。


气氛一开始就有些不好。熄灯之后,林没有象往常一样侧身对我,而是无声无息地平躺在床上。我满心郁闷,浑身不爽。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去扳了扳林,暗示他侧向我这边睡。林没有回应,却轻轻把我的手从他胸上拿回到我的身边。那一刻,我的心猛地象被什么蜇了一样。


说实话,那时,我也是个涉世不深的男孩,对林当时的心态也不是很明白。我总认为林的这些作为,是对我的不尊重,是对我们感情的不珍惜。多年以后我才理解,当时林不仅是个刚刚成熟的男孩,而且还是个与我有着不同性倾向的男孩,因此,他的内心可能常常会陷入一种矛盾:一面是因青春躁动而跃跃欲试,一面是对性的困惑而欲行又止;一面是对友情的珍惜而不能拒绝,一面是对道德的畏惧而心有余悸。这种心态,使林在激情放纵时,多少给人一点杀身成仁和视死如归的感觉,同时在一些时候,又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彷徨犹豫。


我们都静地躺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身。那种冷战气氛,让人窒息。


我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委屈。我再次把手伸了过去,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动作,去扳他的身子。此举无非两种含意,一是给他一个信息,一个“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信息。(呵呵) 一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顺水推舟、妥协投降的机会。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再次将我手推了回来,虽然动作并不猛烈。


记得小时候我淘气时,母亲常常会说:你真让人气得心口痛。当时我认为这是一句夸张话。生气又不是棒打针扎,怎么会有痛的感觉呢?可就在那天晚上,就在我的手再次被林推回之后,我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实实在在绞痛的感觉。我真的没想到,尚未品味人生艰辛的我,第一次遭受的苦痛,竟然是爱带来的。我猛地翻过身,把背对着了林。那一夜,痛苦而漫长,我们都没妥协。就这样熬着等待天明。


窗外有了一丝光亮。我“咚”的一声跳下了地,胡乱把衣服往身上一披,就气冲冲地跑到了郊外。


夏末的清晨,空气清新,爽风习习。太阳还没升上天空,却把天边的云彩染得斑斓瑰丽。泛着碧波的江边上,几艘货船正在船工们的吆喝声中准备起航,早起的孩子,也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向学校走去。看到这些,生了一夜闷气的我,忽然感到了生活的宁静和美丽,忽然后悔起不该和林发生冲突,并担心会不会从此与林情断意绝。我真想回去抓住林说:我们和好吧! 可又觉得找不出理由。于是一个人在郊外转了半天,直到中午在家里吃了钣后,才无精打采地回到单位。


宿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站在床边,望着昨晚林睡的位置,一个人发着楞。


忽然,有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是林。我立即把头扭向墙壁,早上那点和好的意愿,顿时变成一腔怨气。“还在生气吗?”林的声音低沉而悲凄。这是我从昨晚以后第一次听到林的声音。真是不听还罢,一听反而激起了我的满腹委屈。我偏着头没有理他,泪水却刷刷地从脸上流下。林默默站在旁边,没有再做声。情绪稍稍稳定后,我看了看林。只见林嘴唇轻咬,微闭的眼里缓缓流着两行泪水。那一刻,我的怨气消了一半,一种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可我不知该作什么,于是说了声:“你回去吧!”算作我的缓和信息。林停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那你不再生我的气行吗。”我没做声,心里又有点这么算了是否应该的犹豫。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林又重复了一遍,我“嗯”了一声,林才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然后轻轻开门离去。


后来我听说,那一天,林也跟掉了魂似的。早上,他没起来练功,排练时,听说我不在,他也就低着头回到宿舍,再没出来。


下午,我饭还没吃完,林就来约我出去玩。我们一道在江边散了一会儿步,又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结束时,林就已经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虽然心里还有点印痕,可又有了甜甜的感觉。


走进机关大门,我正要回宿舍时,林轻轻对我说:“我晚上在你那里睡。”然后没等我的反应,就大步回到他的房间,不一会儿,林拿着枕头来到我面前,看到我有些许窘迫,林笑着向我挤了个眼。那一晚上,林象赎罪一样,他半躺在床上抱着我,很认真,很深沉地吻着我的全身。在林的似水柔情与暴风骤雨的双重激荡下,头天晚上笼在我心里的阴霾被彻底躯散。








从理论上讲,感情是需要爱来步步加深的。可也许我们关系有些特殊,所以我与林的感情,是在爱的积累和冲突的洗礼中逐步成熟的。


这次冲突,基本去掉了林的心理障碍。他在尽情享受友谊带给他的愉悦时,也开始大胆地追求性带给他的欢乐。林逐渐主动寻求在我这里留宿,有时甚至会在睡不着时,半夜来到我的房间。尤其让我想不到的是,在当时没有任何黄色录像一类东西的情况下,这个比我小三岁的男孩,不知从哪里获得了那么多的知识,他在床上的一些创新,常常既使我羞涩和心惊胆颤,又使我向往、刺激和痴迷。那些二十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叫做1069一类的东西,竟在当年就被这个小男孩轻松自如地付予了实践。记得有一次,林在翻天覆地之后,突然想尝试一下作0的滋味。我也欣然答应,跃跃欲试。也许天生就不是作1的料,我操弄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正当我感到豁然开朗,准备大喝一声欢呼胜利时,林却挣扎着大叫起来。吓得我赶快从林的身上翻下,俯在耳边问他怎么啦。林爬在床上,一脸痛苦地笑着说:你一定把我给弄破了,太痛了。这是我与同性中唯一的一次作1。可能正是由于这次的失败以及林在性上的进攻性和主动性,影响了我以后的性活动,使本来很是主动的我,慢慢变成了被动享受的角色。


那是一个收获友谊的秋天。在那个美好的季节里,我们的关系象丹桂一样吐着芬芳,象金菊一样绽放美丽。


温馨中,一场新的冲突又在孕育。


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引起那场冲突的原因是什么。是我真有什么不注意伤了他的自尊?是他内心矛盾在做最后一次无力反抗?还是确因我的过于敏感所导致。不过那场冲突的后果,却是把我俩关系推向了真正的成熟和稳定。或者说,至少将我推进了热恋里。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已经完全无法没有林,林也更加小心地呵护着我们的关系。我们之后很少再有矛盾。仅有的一两次冲突,老实讲,其实都是我的过错,而且,他似乎也掌握了一个窍门:迅速控制事态不让发展,不择手段扭转我的情绪。


那是初冬一个有些阴沉的下午,由于没有排练任务,大伙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机关院内静悄悄的。我在宿舍里学习线谱。不到一个小时,眼前的豆芽瓣,一个个都成了林的身影。于是我合上书,朝林的房间走去。


林的门半掩着。推开门,林正一人坐在桌前练字。“来了啊。”林头也不抬、毫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继续低着头写他的字。


这是我第一次在平时感受到林的冷淡。我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转念一想,也许他是还没回过神呢!于是我从林的身后绕到他的桌边,坐在床上。


林继续写他的字,既没望我,也没说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一种因被冷落而激起的委屈使我如坐针毡。勉强坐了两分钟,我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站起来向门外冲去。


“你走哇!” 林仍没起身,仍是毫无表情地向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快步跑回自己宿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委屈和气愤使我没有了一点力气,我倒在床上,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怎么也想不明白林这样对我的原因。我想,他也许一会要过来给我解释的。于是起身插上了门,我想让他敲不开门,让他知道他又惹下了祸。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林并没有前来敲门。屋里的我,渐渐把一腔气愤变成了盼他到来的急切。我想,也许他会害怕叫不开门而不敢来,而会在我开门后乘机来赔礼的。于是我假装倒洗脸水,故意出门走了两次,然而,他还是没动静。直到那个晚上睡觉,我们连面也没碰上。我连一个在他面前表示愤怒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他起床出门,估计是去厕所,隔了一会儿,我也装作去厕所,想与他相遇。果然,在我走到厕所外面走廊时,他从厕所出来。看到我,他怔怔地站在一边。我愤怒地扭过头装作不理他。他待我走过后,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走去。从第二天到第三天中午,我们有过几次这样的相遇,每次我都希望他能停下来说一句:夏,别这样了!可每次他都是那样怔怔地站在一边,我也都是装作愤怒得不看他的样子。我不知道林那时心里怎么想,我只知道那时的我,真正叫做色厉内荏,外表上似乎强大凶狠,内心却虚得要垮下来。


正当我想着怎样向他进一步表示我的愤怒时,第三天下午,林却突然不知了去向。


从那天下午起,林的宿舍门上就挂着锁,直到晚上,也不见他的踪影。那是一个难熬的夜,我整夜睁着眼,象一个潜伏的侦察员一样,仔细倾听着外边的声音。每阵风儿吹过,每次老鼠带来的动静,都会引起我的一阵心跳,可直到天明,也没听到他上楼开门的声音。他彻夜没归吗?第二天清晨,门上挂着的铁锁证实了这个判断。他会去哪里了呢?那一天,我魂不守舍,坐卧不宁。中午回家吃饭时,我只草草地扒了几口,然后就丢魂失魄般地躺在床上长吁短叹。母亲以为我病了,急得跑前忙后,问寒问暖,弄得我心里更是一阵阵发烦。


因为那是个星期天,所以,我索性在家睡了一下午觉。吃过晚饭,我就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急急地向单位走去。











路过林的宿舍,发现他门上果然没有了铁锁,顿时,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喜悦。我故意很响地开着我的门,进屋坐在桌子前,想着林那怔怔的样子,想着下一步怎样处理和林的关系。


忽然,我的门上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我的心狂跳起来。还没等我坐正,林就走进我的屋来。“夏,还在生气吗?”林对着我坐在了床前,微笑地望着我说。


也许是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也许是真有好几天怨气。虽然几天来,我一直盼望这个局面,可还没等林说完,我就把头扭了过去,一脸委屈、一脸气愤地样子,嘴里重重的出着气。


“夏,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林很真诚地说。“你没错。”我生气的喊着。“真错了,夏,我妈都这么说。”“你妈?”林的话让我有点诧异,我没看他,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的。”林接着说:“这两天你不理我,我很难受。昨天是周末,就回家去了。我给我妈说了过去你是怎样的对我好,现在又怎样的不理我了。我妈听了吵我说:‘一定是你的牛脾气又犯了,你赶快回去向人家赔个礼。’吃过中午饭,我妈就赶着我快走。”林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可我仍扭着头,没有理他。林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一路上我都在想,我这个人确实太蠢了,连谁对我好都搞不清楚。我这辈子能与你作朋友,我应该满足,应该骄傲,可我,”林的话语充满悲凄,使我心里涌起一阵心酸。为林,也为我自己。林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所以这次回来,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一定要原谅我,不能再不理我了啊。”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满腹伤痛,一头伏在桌子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静静地坐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好象是让我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哭出来。过了一会儿,林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我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搂着我的肩,把脸埋在我的脖子边,轻轻来回地摩擦着。


“不哭了啊,夏。”林悲切地哀求着。脖子上的泪水告诉我,林这时也是哭得一蹋糊涂。


渲泻之后的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看到林也陷入了悲痛,我忍住了哭泣,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看我停下了哭泣。林也很快稳定了情绪。他起身去把脸盆里倒上了水,端到我的面前。我正要去洗,林说:“我来吧!”我转过头表示反对,林却不吭声地用力把我的脸扳了过去。随着热乎乎的毛巾,我的心里开始泛起阵阵温暖。洗完脸,林又开始替我整理有点凌乱的床,我也偶尔地开始吩咐他一句两句。屋子收拾好后,林倒了一杯水送到我的面前。微微停了停,林说:“今晚我住你这里好吗?”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同意,低下了头。林猜透了我的心,在他再次提出后,我点了点头。


风波之后的我们似乎为了弥补什么。我们都用尽浑身解数,姿意大胆地亲热着。一阵狂风暴雨之后,罩在我俩心头几天的阴霾被彻底荡涤,我们又拥在一起相互诉说。


“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林雪阳吗?”“不知道”我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我的名字还是你爸取的呢。”“我爸,怎么会呢?”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家一直住在城里,而他家住在离城还有40公里的草阳镇上。“真的。”林继续说:“我听我妈说,她和我爸老家都是江西的,五十年代初,我爸来到这个县上任团委书记,当时就住在你家院子里。我出生时是个冬天,那天天上一边下着大雪,一边又出来了灿烂的太阳。当时我爸对你爸说:‘你帮孩子起个名吧!’你爸想了想说:‘这孩子将来一定和这天气一样有个性,干脆就叫个雪阳吧。’我父母听了也都说好,于是就这么定下了。后来我爸被划成了右倾,工作也被调到草阳镇,我们全家才搬出了你家的小院。”


听了这话,我感到有些惊奇。我怎么也想不到,十七年前,我竟和这个男孩就有了联系。也许在他咿哑学语时,就把我这个大他三岁的男孩叫过哥哥,而经过十七年沧桑,我们又这样相拥在了一起。


这是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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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8 13:04发布于 03-08 13:04 较早前






热恋里的男孩敏感而又多情。


七四年初夏,我们文工团再次下乡演出。那时交通很不方便,我们每天从一个演出点到另一个演出点,都要步行二十几里山路。这看似很辛苦,可不论按我们当时心情,还是按现在眼光,那其实都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每天,新演出点的乡村会派出一、二十个农民,来把我们的乐器、道具、被包等东西背走,我们几十个年轻人,就两手空空,沿着绿水青山,一路嘻嘻哈哈,比现在旅游还要轻松地向目的地行进。


那天,我们所走的路有些崎岖,由于行人较少,所以路边的草比较茂盛。大家相互吓唬着草里有蛇,一惊一乍的,还真叫人有点担心,这时,林跑到路边,折断了一棵酒杯粗的小树,三下五去二的剥掉树。林先学着孙悟空的样了做了个鬼脸,然后挥舞着白亮亮的树棒大声地说,今天我老孙来为你们开路吧。于是,林在前面边走边唱边打着草,我们继续说笑着向前行进。


已经看到目的地时。山溪旁,一棵大松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大家或坐或躺地聚在了树下,吵着说要休息一下。林没有坐,他一只手拄着棍,一只手在身上胡乱搔着疑惑地问:“我身上怎么这么痒啊?”英子说:“一定是钻蚂蚁了吧。”我赶快起身,扯起林的衬衣在背上看。“没有啊!”我说。丁拉着身边的梅子开起玩笑:“蚂蚁一定进了他的军事区,走,我们一起帮他找吧。”气得梅子起身就在丁的背上一阵乱打。正打闹着,李猛突然一声大叫:“林,你那木棍是漆树啊!”“嗖”的一声,林就象甩掉一条爬到手上的蛇一样,迅速地把木棍扔掉。大家也纷纷起身,象躲什么灾难似的躲着那根木棍。“不会吧,”稍隔一会儿,我一脸疑惑地向那木棍走去,李猛和徐也围了上来。李象一个考古专家鉴别文物一样,围着木棍转了两圈,然后象个权威一样肯定的说:“是漆树。”大家略停了一会儿,看着无可奈何的林,爆发出了一阵年轻人特有的无所顾忌的大笑。


果然,到了演出地后,林全身骚痒,皮肤发红,脸也慢慢肿大起来。我从前虽听说过有人对漆树过敏,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林没有叫喊,但从他那不说不笑怏怏的样子,我知道他很痛苦。我前后跟在林的身边,可不知怎样才能为他分担痛苦。


我突然想起了冯老师,他不是个医生吗?我找到冯,冯告诉我那叫漆疮,是能用药,可现在是在山村里,有什么办法呀。我说“你给我说说能用什么药吧。”冯说了好象是扑尔敏一类的几种药名。


天快黑了,大家已开始化妆。我却决定去给林买药。当时,我并不知道去镇上的路怎么走和有多远。忽然,我看到身边有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在看大家化妆,我灵机一动,把他叫到一边。“你知道镇上有医院吗?”“有。”少年很高兴与我说话,接着说:“我家就住在医院的后边。”“那你能带我到镇医院去趟吗?”我接着问。“行啊。不过镇上离这里有十多里。”少年露出了一点犹豫。我也顾不得他是犹豫什么,把他手一拉说:“陪我跑一趟吧,小弟弟。”说完扯着他就一道向镇上跑去。


买药回来,已经天黑很久了,由于林不能上场,我又不在,所以演出无法开始。化好妆的演员和围坐在场边的黑压压的村民们,都在焦急地等着我回来。我刚把药递给林,团长就走过来:“怎么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呢?”团长黑着脸说。“我是去买药,怎么没纪律啦!”看到团长不高兴,我的心里也上来一股无名火。“买药重要还是演出重要?”团长加重了语气。“人命重要还是演出重要?”这时的我比团长还厉害。团长也许是想到我平时是一个温顺的男孩,也许是害怕我真来个小孩脾气晚上罢演,所以也就再没说什么走了,可这时我却不依不饶的堵起气来。副团长赶快过来说:“算了算了,不说了,化妆吧!”一边用手抚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到化妆室,一边把毛巾,化妆盒等递到我手里,直到林,李猛和英子他们也过来劝了几句,我才气冲冲地开始洗脸。


那天晚上,林说怕传染而不让我与他睡。我说:要传染还不早传染了啊。,我不仅没有象以前在外集体睡时那样分睡两头,而是睡到了他一边。夜里,我搂着林,双手在林的全身轻轻抚摸着,当摸到林的脸上时,我才发现林已是泪流满面。








热恋里的男孩麻木而愚蠢。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到龙头边去洗衣服,梅子和一个叫苗子的女孩也在那里洗。我们边冼边聊,忽然梅子说:“苗子,我听说你最近在跟一个人好啊。”苗子说:“谁呀?”听到女孩们说这个话题,我赶快把头低下装作洗衣服,心里其实是想听到团里的新秘密。奇怪的是,我并没听到梅子说话,就听到苗子否认地说:“听他们瞎编呢。”第二天早上练功时,大家做完把杆动作稍作休息。我凑到徐、丁等几个男孩跟前,一脸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最新情报,”大伙立即竖起了耳朵。我接着说:“我听梅子说,苗子最近在谈恋爱,可没听到是跟谁。”我的话还没完,大伙“哄”的一起笑开了。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也忍俊不禁,他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就过来解围说:“你真是啊夏,人家苗子追你追得那么苦,你竟然一点都还不知。”我一下明白了大家笑的原因,顿时搞得面红耳赤。原来,苗子在问“谁呀”之后,梅子只是用嘴向我这里示意了一下,所以我没有听到梅子说谁,以致闹出了这样个大笑话。


练完功,我匆匆洗了一下,就只穿了条白色运动短裤,向林的房间走去。“好哇林!你早就听到人家说我坏话,竟敢瞒着不给说”我边说边做着一个象要搔他痒痒的样子向林接近。林也刚洗完,上身裸着,下面也才换上一条白色运动短裤。看到我的样子,林边笑边躲地把身子缩成一团。我在林的身上胡乱抓着。林看没法躲,于是来了个以攻为守。只见他他猛地将双手伸出,试图扯掉我的短裤。其实从体力上,我并不是林的对手。我一边拼命护着短裤,一边躲着他对我腋下的偷袭。不一会儿,我就被林逼到床边并压在了身下,直到我连喊投降后,林才住手。


我们俩顺势躺在了床上。


“林,你说苗子真的对我有意思吗?”我望着天花扳,对身边的林问道。“呵呵”林狡黠地向我笑着挤了下眼睛,没有正面回答我。“你知道那几天晚上的西瓜是谁买的吗?”林反问我。“不是你吗?”“我?我才没那么多的钱呢!”林接着说:“那两天我一吃完饭,苗子就给我说,她买的西瓜吃不完,让我们拿来吃。我知道他说的我们其实是你。我也不管,反正我是检便宜。”“那不能买了几次西瓜就说人家有意思吧?”我反问道。“只是西瓜吗?你那每次的衣服你当真是我给你洗的吗?还有,你看苗子看你的眼神,你看苗子最近的行迹。”


我瞥了瞥身边这个男孩,只见林是一脸坏笑。我没好气的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就向林的裆部伸去:“好哇!你们合伙谋害我!”林“咚”的一声蹦到了地上,对着我嘿嘿的笑了起来。


说来也是,自从和林好上以后,我对外界的感知力似乎变得迟钝。在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两件事:林和艺术。窗外的冬去春来我视而不见,女孩的秋波频送我浑然不知。英子对我的不解风情已经忍无可忍,终于开始了与宋交往,这消息多少倒让我有些欣慰。,可团里对苗子与我的关系已经说得沸沸扬扬我还不知,这真可谓是麻木不仁。


过了一会,林望着仍靠在床上的我说:“哎!我说夏,过去英子围着你转,你无动于衷,现在苗子追着你跑,你也不动声色,你说说,你倒底看上的是谁呀?”“谁?看上你!”我假装生气的对着林叫喊道。“好哇!我要是个女孩子,我一定跟你。”林也同样的大声喊着。


我们相视一笑。忽然,林象有些认真的问我:“夏,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呢?”我没有想到林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我咬了一下嘴唇,犹豫片刻后,也很认真地回答说:“这个问题我以后告诉你,不过得过二十年。”


二十年,这个时间当时我觉得很是漫长。我以为二十年后,我就会和所有人一样,成了一个很正常的男人了。到那时,我就可以对林说,当时我是怎样的青春涌动,怎样在爱的漩涡里迷失了方向。可一转眼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林早已娶妻生子,过着和常人一样的幸福生活。我却在婚姻殿堂里转了一圈,又溜回到了自由广场。有趣的是,这些年来,我和林都换了不少的单位和地方。可现在我们不仅到了一个城市,并且住在了一个大院。每天下班,我都会看到林从他那辆黑色的桑塔娜里钻出来,还是那么英俊,那么风流倜傥。我们还是会相互招呼,还是会相视一笑。可是我再也没有勇气给他提起,当年我对他好的原因。也许,从我那短暂的婚姻里以及现在的状况中,他已经明白了所有。


自这次闹出笑话之后,我经常告诫自己,要把眼光放得敏锐一些。殊不知,我在男女之爱上的先天不足,在之后更是暴露无遗。


七四年初秋,我母亲去了武汉我哥哥家,父亲也住到了他的单位。刚好那段时间我们机关食堂也停了,我和林索性合在了一起自己做饭吃。那时,林的爸爸已由草阳镇书记调任县革委办公室主任。他从他爸那里拿来了个煤油炉,我从家里弄来些油盐酱醋,我们俩人干脆白天吃在一起,晚上住在一起。那时,同事们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星期天,宋,、徐、李猛、英子和一个叫茜子的女孩还常会跑来,和我们一起闹着下面条吃。


茜子是一个成长较慢的女孩。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瘦瘦的、小小的并有点黑。可那个夏天,茜子出去学习了两个月。,回来时,茜子也好象一夜成人。她不仅在表演上迅速进步,而且也出落成了一个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少女。我和林开始一起做饭后,茜子常来和我们掺和在一起,帮我们做些洗菜洗碗一类的杂事。每次上下班或者有事路过我的房间,茜子也总爱从我的窗口向里探望,然后就会走进屋里,或者索性站在窗外和我说一会话才离去。同以往一样,开始时,我不但没觉得这有什么异常,而且还经常在我不想动手时,就让林去把茜子叫来帮忙。茜子也是只要听到我们叫她,就乐呵呵地跑来忙个不停。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突然感到,茜子与我的接触,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了。吸取了上次苗子的教训,我开始刻意留意茜子的举止,真是不注意不要紧,一注意就觉得茜子真的象个偷斧子的人。于是我开始有意地回避茜子。可茜子好象既不生气,也没向我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她还是常常什么目的也没有似的来给我们帮忙,还是每次路过我的房间,向里探望并和我说着些杂事。一年后我才明白,这次我对茜子的反应,不仅是自作多情,而且是愚蠢之极。那时的茜子是在运用一种迂回接近的策略。她确实在心里开始暗恋着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我,而是我正深深爱着的那个男孩













爱情不仅没有影响我的事业,而且还给我带来了艺术上的灵感和动力。这一年,我不仅在舞蹈、扬琴演奏、编导、文字创作、甚至舞美上全面发展,而且在舞蹈创作与表演上,更是突飞猛进。但也就在这一年,团里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看似与我毫无关系,可它最终影响了我在艺术道路上继续前进。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这可能就是哲学上的普遍联系观点吧。)


那是那年元旦前夕,我们文工团从几个留守我县的部队慰问演出结束后,决定放两天假。林和大部分团员都回了家,单位只有少数几个人住着。我由于家与单位隔得很近,所以晚上一直住在机关宿舍。


早上十点多,我还没有起床,徐就“咚咚”的敲开我的门。“你昨晚一直在这里睡吗?”林的表情有点奇怪。“是啊。”我说。“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林接着问我。“没有啊。”我有些迷惑。“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林的脸上出现了怪怪的笑容。“知道什么呀?”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徐。“你呀,真是,我们还想从你这里知道点详情呢,可你这时还被蒙在鼓里。”然后,从徐神秘而兴奋地叙述中我才知道,昨天夜上,团里一个姓李的拉二胡男孩,悄悄和梅子睡到了一起。不幸的是,这事让人发现了。


这种事在现在简直是不值一提,可在当时,它真是一则重大消息。尤其是发生在文艺团体里,它无疑具有一枚原子弹一样的爆炸力和杀伤力。当时,我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进团时已参加了工作,属于被我们叫老师的那个部分。李在音乐方面造诣较深,文学修养也不错,说话幽默风趣,在团里人缘较好。但由于其貌不扬,个子不高,所以28岁了却还没有对象。梅子属于从学校直接招来的那部分。年龄刚满十八。她出身在一个干部家庭,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刚烈,由于在表演上一直处于女演员的前列,加上人也长得漂亮,所以平时就有些骄傲。说实话,我们虽然也看到梅子平常爱和李在一起说笑,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俩个会谈恋爱。因为不论从年龄,长相还是家庭状况,他们都是极不合适的。可事情就是这样叫人不可思议,他们不仅偷偷地谈了,而且一谈就给你制造出爆炸性新闻。


这件事在团里引起了地震。整整一周,大家都议论纷纷、绘声绘色地说着这件事情。本来,我们团里一直是一团和气,大家好象没有任何纷争,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混在一起。但这件事发生后,团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首先是李,他怀疑自己事情败露是一个姓周的吹笛子的告的密,所以李、周二人首先开始了或明或暗的冲突,接着是那一伙女孩子,由于平时就有些不满梅子的脾气,于是趁机对梅子开始了冷嘲热讽。团里很快陷入了混乱,面对重重矛盾,团长首先选择了逃避。他坚决并迅速地申请调出了文工团。副团长由于缺少组织能力,所以面对这个乱摊子,更是不知如何驾驭。


文工团走进了一场不可挽回的危机里。


当时,全国都在轰轰烈烈的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在我们这样一个农业县里,县上每年更是要抽出大量干部下到农村。文工团出现困难后,县上一是没有精力来解决这些问题,二是正好需要大批干部参加农村工作,于是索性以锻练为由,让我们全团集体参加一次为期半年的农村工作队。当时决策这件事的,正是林和英子的父亲。林的父亲当时是县革委办公室主任兼农村工作团团长,英子父亲当时是负责全县农村工作的革委会副主任。也许,他们还觉得自己的孩子不能老是这样唱唱跳跳了,而应该有些其它的本领。面对县上的权宜之计,无奈之举,我们并没有十分反感,大家似乎都对当时团里的气氛有些厌倦,而对一种新的工作充满新奇并跃跃欲试。不幸的是,这一临时举措一经实施,就被执行了三年。因此,从七五年三月起,我们文工团实际上就停止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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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8 13:04发布于 03-08 13:04 较早前






七五年三月,我和林分别下到两个相距一百多里的山村。而我所到的地方,正是他家所在地---草阳镇。


我不知道,当时我们为什么没有选择到一个乡村。也许是想尝试一下久别与重逢的滋味,也许是想考验一下我们忍受相思之苦的能力。


陌生的农村工作既新鲜又紧张。我们七个从县、乡两级不同部门抽调的干部,组成一个工作组,负责着一个村的工作,而我则一个人住在一个生产队。进村第一件要做的事叫摸三情(隐约还记得是村情、社情、敌情吧)。每天,我都要进东家,出西家,走地头,下田间,很快,我就掌握了这个队有多少地、多少人、谁家是地主,谁家是贫农等情况。接着,就是引导农民开展大批判,搞抓革命,促生产什么的。我仍然用以前跳好每个舞蹈,弹好每首乐曲那样的精神与态度,来钻研和做好每件工作,一天下来,还真有点精疲力尽。


但是,不论工作多么繁忙,有个功课我是每天必须做的。那就是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林的音容笑貌和我们的点点滴滴,并通过想象,来完成我们精神上的约会。当时,在我们生产队里,有一个知青小组,里面的四个男孩中,也有一个帅哥级的。他常常会在夜晚喊我去聊天、打牌,这在当时有些寂寞的情况下,无疑也给了我许多快乐。不过,在爱情问题上,我那时也真做到了刀枪不入。只要一到晚上十点,我无论如何也要离开他回到宿舍。因为那以后的时间,只是属于我和林的。说实话,在那时,林是我白天里的空气,夜晚里的呼吸。虽然当时工作是那么枯燥、艰苦和繁忙,但只要想到晚上,我就可以没有干扰。没有顾忌的想林了,心里也会充满期待和甜蜜。


我和林的另一个交流方式,就是通信了。进村第二天,我就按捺不住要给他写信的冲动,晚上,伴着那盏昏黄的油灯,我第一次运用文字,向他诉说了我的思念。虽然语言非常含蓄。从信投入邮箱的那天起,我每天挂牵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的回信了。当时交通很不方便,我们虽然只相隔百余里,可信件来回一次,却要两个星期。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收到林的来信时的情景:那是一个下午,一个在村上当民办教师的小伙子周放学回家,看到正在编写黑扳报的我,就扬着一个信封喊着:“小夏,有你一封信。”我兴奋地一转身,一下踩翻了脚下的板凳。我一个跨步跳到地上,前仆后仰了好几下,总算保住了平衡。周“啊!啊”的惊叫着,看我没摔倒,才打趣地说:“到底是剧团的,还会演杂技呢!”我夺过信,果然是林熟悉的笔迹。我没掩饰自己的兴奋,冲着周老师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向我的宿舍跑去。


之后,林的来信就成了我的珍藏、我的佐餐。每天,我都会把那几乎可以背下来的文字拿出来,享受一番。周老师也感到了这个来信人对我的重要,以后只要是我的信,他都会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中。那是一个下午,我的心情有些郁闷,就一人走到村外小河边,呆呆地看着鱼儿在水中嬉戏,盘算着林的信是否又该到来。忽然“嗨”的一声,周老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老师挤了挤眼睛笑着说。“想你嘛。”自从周老师担负起为我捎信的义务,我对周老师也有了一种亲切感。“怕是想这吧!”周老师拿出一封信,看到我急忙从石头上站起来,周又故意地晃了几下才交给我。我并没有立即拆信,因为凡是林的来信,我都要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一个人插着门慢慢地读。看到我脸上顿时绽满笑容,周老师不无羡慕地问:“你的对象是做什么的呀?,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我笑着对他说道:“我的对象嘛,美人倒是美人,就是她妈还没生出来。”


说到这里,我想插述一个让朋友们多少又有点惊讶的事。


差不多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就在草阳镇另一个与我相隔不到五公里,名叫浅水湾的小村里,一个男孩刚好呱呱落地。二十一年后,这个男孩长成了一个一米八五的英俊小伙子。那天,当他拿着毕业证,一脸阳光地从学校出来时,迎面就和我撞了个满怀。这一撞不要紧,却撞出了我们五年的恩恩怨怨 ,2000年暮春,在他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决定为他再最后祝福一次。那天,当我们吹熄腊烛,打开碟机,双手紧握,一起唱起郑智化的那首“生日快乐”时,我,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让他感受过意志和力量的男人,一个让周围多少有些敬畏的男人。竟当着这个男孩的面,热泪纵横,痛哭失声。想当年,我在对周老师调侃的时候,何等轻松,何等风趣。我以为,上苍既然安排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当然也要给我安排一个心爱的人。可我不知道,就在那时那地,上苍就安排了一个优秀男孩降临,并让他与我不期而遇。但是,就象其它千千万万个优秀男孩一样,那是上苍慷慨送给一个个女孩的礼物,而我,仍然是一个被上苍遗忘、一个让家人揪心,一个让同事困惑、一个形影相吊、孤苦零丁的男人。


我和这个男孩的故事,我将在后面给朋友们慢慢讲述。


按照工作团的安排,各工作队在五、一期间,都要集中进行一次整训。之后,队员们可以请两、三天假小憇一下。五、一前,我给林写了信,怂恿他节后回趟家,可到五、一,还没收到他的回信。那天,我们在镇上开完会正吃饭,忽然,一个黑黑胖胖的男人对着饭厅大声叫着:“夏夜,谁是夏夜。”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疑惑地站起来应道:“怎么了啊?”“电话”,男人看有人答应,抛下两个字就出了门。一定是林,我扔下饭碗,穿过人群投来的目光,“咚咚”地向电话室跑去。“夏,在吃饭吗?”突然听到林的声音,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啊、啊”的应着。林在问了我的近况和说了他的情况后,话锋突然一转说:“夏,昨天李猛、英子说,他们准备这四个月不回家,我想这次好歹也得弄个先进,也算给你争点光吧,所以也不想回了。”这个聪明的男孩,知道我可能会因他不回家而不快,竟采取了这种战术。当时,那种手摇电话的效果很不好,林常常是大声叫喊着我才能听清。最后,林让我隔三岔五一定要去他家改善改善伙食后,说了声“七月底,我们再见啊”,就搁下了话筒。


放下电话,我有些失望。甚至多少有点生林的气。那天下午开会,我一直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我首先想到的是请假去看林,可林当时住的乡村十分偏僻,如果从草阳镇去他那儿,得先坐汽车到县城,再坐火车到邻近一个乡,最后还要走五十多里的山路才到林住的村。这样往返一次不仅需很多时间,最要命的是我费那么大的劲去看他,还有点师出无名。这个方案被我否决。接着想到的就是向林表示我的不满,不给林写信,让他动摇不回家的决心。可又一想,如果通过这种方式表示我的气愤,那么他最快也要在二十多天以后才能觉察,这时不仅离撤队的时间已经不远,同时我必须先承受失去与他交流的痛苦。这个方案代价不小,而且也违背着我对林的一贯原则。因为自从和林好上以后,我一直要求林要积极上进。林的文化基础不好,我亲自给林制定了自学计划和每天的作息时间表,监督并强制着这个贪玩的男孩按计划行事;林在政治上不思进取,一直不愿加入团组织。我无可奈何,便在一个星期天,当林又缠着我一道下河游泳时。我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个落后分子,还想拉我下水呀,我不去。”林没有办法,只好看着站在身边的我,潦潦草草地写了一份入团志愿书,然后一脸委屈地乞求我说:“这总该行了吧”,我们才一道欢天喜地的跑下了河。因此,第二个方案看来也不能实施。


这样唯一可供的选择,就是继续忍受相思之苦,等待七月底的重逢了。













十一


在煎熬中,终于迎来了七月三十日。


我是那天早上挤上工作队包的大卡车回城的。我知道林所坐的火车要到下午两点多才能到县,一点多时,我就徘徊在城西的那个路口。果然,两点三十左右,林和李猛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


四个月不见,林变得有点黑,可也多了些男人的成熟气味。突然看到我,林兴奋的叫了一声,猛地跑到我的跟前,用力的把我向前推了推。李猛看到我俩凑到了一起,知道他可能会被冷落,就说他必须当天赶回家,匆匆告别我们而去。林心不在焉的冲着李猛喊了声“慢走啊”,就迫不及待、心有灵犀的同我商量到哪里去。


由于县上已决定我们文工团再参加一期工作队,所以大家都没去单位收拾房间。我一人住在单位院子有点害怕,所以只好也住在家里。但是,那时家里的房间私密性太差,所以肯定不能作为我们的相聚之地。去哪里呢,林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我爸办公室吧,他下乡了,我有他的钥匙。”只能如此,我们一道向革委会的大院走去。


林父亲的办公室并不大,屋子进门临窗处放着一张办公桌,再往里靠墙角处,支着一张不算太窄的床。床的当头放了一个高高的文件樻,一物两用的把办公区和住宿区隔了开来。刚一进门,林就伸开双手要搂抱我,我却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一种不安全感。“你爸今天不会回来吧?”我不安地问。“不会的,他还得三、四天呢。”林说完又用手扳住了我的肩。我再次推开林的手,眼睛又盯着门上方那个开着的护窗问了起来:“不会有人爬到那上面向里看吧?”看到那里正好能斜看到床上的一切,我的心里又生起一层疑虑。“谁吃多了呀!”林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也自嘲地笑了一下。“真是热啊!”林边说边忽地一下脱掉了衣服,然后不容分说,就一把把我扯到了床上。


那是一个作爱也要备受痛苦的年代。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我们俩个可怜的男孩,象两株久旱的禾苗,就那样心急火燎,大汗淋漓地直奔主题。不一会儿,林就一泄如注,我也在惶恐中,完成了我们分离后的第一次。


久别后的重逢,并没有象我所期待的那样甜蜜。没有浪漫,没有缠绵,甚至连我们以前的那种快感也没体会到。


那天晚上,天气有些回凉,我对那间房屋的不安全感也渐渐消失。加上经过一个下午的身心调整,我们又都慢慢找回了过去的感觉。就象要把那四个月的损失补回来一样,我们大胆而姿意的放纵着自己的欲望,整个夜晚,我们都没有停止过相互折腾,凉席上,一次又一次地洒满了我们辛劳的汗水。


按照县上安排,我们参加第五期工作队的干部,将休假到八月二十号。之后经过一周的整训,到九月初时再下到村。我和林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林先回草阳镇住几天,到八月五、六号时回到县城。到时,我们还是把单位宿舍收拾出来,然后可以安安心心地一直住到九月进村。


第二天中午,我恋恋不舍地把林送上了去草阳镇的汽车。













十二


我常把与林相处的四年喻为四季。如果七三年算成希望之春,七四年视作炽热之夏,那么七五年就是多事之秋了。


在这个秋季,头上的天,地下的人,都来捣乱我们。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八月四日。那天晚上,正当我盘算着怎样与林度过马上开始的蜜月时,老天来了场据说是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第二天传来的消息说,洪水和泥石流冲毁了沿河几乎所有的村庄、农田,全县的交通与通讯全部瘫痪,数百人在暴雨中失踪和丧生。


到底不是忧国忧民之辈。我获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公路毁坏了,那林不是无法按时回城吗?我向有关方面打听公路需要多久恢复,得到的答复竟是半年。


更坏的消息接着传来。面对巨大灾情,县里决定,参加第五期工作队的干部停止休假,提前进村进行救灾。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期待的蜜月,被一场暴雨冲成泡影。怀着烦恼和无奈,八月八日,我和十几个干部一道,步行到了我要去的乡村。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艰苦的环境,紧张的工作,相思的痛苦,寂寞的折磨,将我推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郁闷中。每天,我都会后悔,为什么要让林先回家,以至于使我们在长期分离之后,又丧失了本来可以享受的几天欢聚。我也开始怨天,下雨怎么也不择个时机;我又开始尤人,埋怨梅子的苟合,影响了我们的幸福和安定。


当时我住的村,正处在草阳镇和县城之间。林要下到他所到的乡,必须路过我这里。那两天,我把全部期盼,都放在林路过时,能在这里住上一天。大约是下村后的第四天中午,我们工作组正在开会,忽然,一个村民进来对着我说:“夏同志,外面有人找你。”我的心“咚”的跳了起来,我知道一定是林,于是三步并成两步跑出大院,果然看到林背着个挂包,笑盈盈的站在一棵大树下。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乡镇干部模样的人。


林嬉皮笑脸地和我开着玩笑,可又总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果然,隔了一会儿,林对我说:“这个人住在草阳镇,这次刚好和我在一个工作组。前两天他就来约我和他一道进村,我答应了,所以今天我还得和他一起走。”林的话象一盆冷水,浇得我顿时冷气空心。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我知道这又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加上当时我的确也还没有个固定的住处。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林看我默不作声,提议道。我点了点头。林就让那个与他一道的人先在老乡家喝水,然后跟着我,走到了我们开会的那个大院。


前几天在天涯上看到一个帖,是让说说有没有在与朋友作爱时被撞见的经历。回想了一下。我好象只是与第二个朋友,即那个军人在一起时有些背。与林好象还没有这种尴尬。可仔细一想,否,就在那天,我们就险些出了问题。


那是一个旧社会留下的地主大院,结构复杂,屋里套屋。我也不知道那些屋都是主人做什么用的,只是向着最里边的一间走去。记得那间屋没有门,里面陈设简单,只放着一个大方桌和两条扳登。因为找不到一间更隐蔽、更安全的房子,我和林相互暧昧地一笑,就扳了一条扳登放在屋中,然后背对着门,并排坐在登子上。


什么话也没说,但对将要发生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刚一坐定,林就把手伸向我的双腿根部揉搓起来。其实我知道,林不一定是欲望沸腾,更多的是在表示一种歉意。而我在那时,也还笼罩在一种忧郁状态里。可让人生气的是,我的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却先于他的主人,急速兴奋并膨胀起来。见此情景,林迅速解开我的裤扣,就象在摸一条藏在石头下的鱼一样,使劲把它揪了出来。我也如法炮制,于是,俩个男孩就那样并排坐着,全神贯注地相互用手作了起来。


“嘿!这俩个小伙子。”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我们工作组组长已经进了房间。我俩立即抽回手并掩盖着自己的私处。,但都还是那样坐着,倒没出现过度惊慌失措的反应。庆幸的是,组长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再向我们走近,而又回身出了房门。原来,这个四十多岁的妇联主任,在听到我的同事来了后,就宣布会议暂停。可休息了很久,也没等到我去开会,于是想着来催催。进门后,她肯定感到了我们俩个男孩的形态有些怪异,但可能并没看清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游戏。于是说了那么一句,也就没好意思再去看过究竟。现地想起来真有些后怕,要是那天她很好奇并最终走到了我们身后,那可真是要天塌地陷的。


这么一惊扰,我们自然都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和勇气。林整理了一下裤子后告诉我:,工作队救一段时间灾后,还要到县上去整训一周,并接着给队员们补十天假。“那时我们还会有时间的!”林安慰着我。


就这样,我再次看着林,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我的心里充满悲凉,虽然那天仍然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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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8 13:05发布于 03-08 13:05 较早前
十三


整训一直拖到九月中旬才进行。那天,我和林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县城,迫不及待地收拾好宿舍,于是,我们又享受起了被林戏称为“三同”的日子。(“三同“是当时工作队要求队员处理与农民关系的术语,即同吃、同住、同劳动。那时还没有“三陪”这一说,要不,这个调皮的男孩一定会选择这个詞了。)


一起的日了平淡而温馨。早上,我会一边整理房间,一边督促着林赶快起床。而林总要在床上翻来扭去,哎呀连天的好一阵才起身。有时,林会耍赖地伸出一只手说:“拉我起来,要不我不去开会。”,而我也会盯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你少拿不开会吓唬我,要吓你吓林正东去。”接着又会学着他爸那有点怪怪地声调来一句:“农村可是锻炼人啦!”这是我们文工团所有人对付林的武器。每到这时,我都象占了便宜似的呵呵直笑,林也会从床上跳下来,一边说着“我让你再学“,一边上下偷袭我的敏感部位。直到我缩到墙角,连声“不学了,不学了”后,林才会得意地叫喊着“看谁怕谁”。下午,我俩不论谁先吃完饭,都会在饭厅门外等着,然后只要一个人头一摆,另一个就会跟上,并知道是去逛街,还是去看电影。特别是晚上,当我俩象回家一样走进那间宿舍,当林把衣服一扔,仰面朝天地横躺在床上向我喊着“来杯水啊”时,我的心里真的充满了生活的甜蜜。


那是我们又一段相对稳定的美好时期。可也就在那时,挽歌悄悄为我们响起。


整训终于结束了。那个下午,工作团安排了会餐。我吃完饭,照例站在花台边的那棵柚子树下等林。吃饭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可就是没有林的影子。我焦急地返回餐厅,刚好遇到徐从里边出来。徐说林吃了一会儿就走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林会去哪里呢?正当我心里象猫抓一样烦躁时,林急急忙忙地从招待所大门外向柚子树走来。“你干什么去了呀?”我有点急,没好气地问道。林一点也没在乎我的态度,脸上似乎还有些兴奋。


我们转身向大街上走去。“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说一声!”我心里多少还有一点恼怒,继续着自己的发泄。林紧跟在我的身边,嘴里连声说着“我错了,错了。”脸上仍是一副不气不恼,春风荡漾的样子。忽然,我觉得林的的笑容有些怪异,于是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林果然更甜地笑了笑,然后抿着嘴唇,偏着头望着我说:“等你不生气了,我告诉你。”


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让林这神兮兮的样子一逗,好奇顿时替代了我的怨气。“不生气了,你说怎么了啊!。”我有些疑惑地对林说。林却“呵呵”的笑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咋了嘛!”我又有点发急。林脸微微红了一下,呑呑吐吐地说:“茜子刚才约我,让我晚上和她一起到枫树湾去。”


我的心“咚”的一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迅速涌上心头。说实话,我一直认为,我和林都还是不大的男孩,恋爱对我们来说,那是很遥远的事。我没想到,在我们都还没有想过女人的时候,会有一个女孩,突然来到我们中间,这让我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那你去不去呢?”不知所措的我,有点不自然地问。“不知道,就是想问你呢。”


我的心里感到一点安慰。这个男孩,起码认为我比茜子还是要重要些。说真的,那时要按我的本意,我会大声对着林喊着:不能去,千万不能去,那是虎口,那是陷井。你去了会贻害终生的。可是,爱情逼迫我学会了虚伪。我怕这样会引起林对我的怀疑,反而产生逆反心理,于是我略停了一会儿,假惺惺地对林说:“晚上你还是去吧,怎么说人家是一个女孩,又是第一次约你。”接着,我又以关心的口吻对林嘱咐道:“不过你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轻易给她可乘之机,并且,最迟十点钟必须回来。”林很认真地听完了我的叮咛,高兴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听你的。”


八点时,林笑嘻嘻的向我再见。我的脸上同样挂着微笑,心里却是一阵阵酸涩。那天晚上,我一人坐在扬琴前,想用乐曲来躯赶我的焦虑。可琴竹老是击打在琴柱上,那“砰、砰”的声音,就象在击打我的心。我又拿出一本书,想用它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可尽管眼睛停在书上,可心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枫树湾里。


枫树湾是城外汶水河畔的一个小树林。那里绿树成荫,山幽水净。城里的年轻男女们,常常会在黄昏后到那里约会。我和林也不知多少次光顾过那里。林和茜子会坐在我们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吗?他们会坐得很近吗?他们这时在作什么呢?林会不会和茜子过份亲热呢?一个个的问题在我的脑子里反复缠绕,使我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十点差五分,门外传来了上楼的声音。林提前了一会儿回到家里。


我有些故作镇静。望着林,我心虚地一笑,接着用似乎开玩笑的口吻,让林交待他们的约会过程。林很认真的笑着说,平常得很,真的没有任何让人激动的事发生。


回到身边的林,还是那么亲近,那么贴心。刚刚过去的约会,似乎没给他留下任何印痕。这使我终于放下了那颗悬了一夜的心。我想,。那么多的男孩女孩,在恋爱的大门口探头探脑之后,还不都是没有进去,也许,林和茜子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在玩一个过家家的游戏。


在某些事上的愚蠢,再次表现得淋漓尽致。




十四


第二天,我们开始补休大约十二天的假期。林说国庆后他家就要搬到县城,所以也不准备回草阳镇。我觉得他是为我,心里甜蜜蜜的。那天中午,英子,茜子,丁,徐和李猛都来到我们宿舍,我去买了西瓜、雪糕和瓜子一类的,大家吃着东西,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的


吃了晚饭,我象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询问林:“今天下午作什么呢?”


林的脸上泛着微笑,没有吭声。忽然,我觉得林的神态又有点不对。“你不会又有什么事吧?”我警惕地问。果然,林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茜子今晚又叫我到枫树湾去。”


“你答应了吗?”我着急地问。林没望我,低着头“嗯”了一声。“你怎么了,你还有没有节制,昨晚你们才约了,今天还能又去吗?”我有些气急败坏,也顾不上林是否会逆反了,大声的向他喊着。林低着头,没有吭声。而我的身上脸上都写满了气愤。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林走到我跟前,把手往我的肩上一搭说:“走,今晚看电影去。”我生气地把身子一抖,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摆了下去。“茜子那里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林提高了声音,象有点埋怨地对我说。“是真不去还是假不去?”我转过身子对着林喊。“真不去。”林瞪着眼睛对我说。“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穷追不舍。“心甘情愿,没有任何强迫。”林做了个鬼脸,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想到最后那个问题的荒唐和林的滑稽,我们又都“扑哧”一声笑了。林乘势把我一拉,于是俩人锁了门,向着电影院方向走去。


那个晚上,林倒好象什么事也没有,我却没有真正再高兴起来。我感到,林与茜子似乎不是闹着玩的,一种不祥的感觉悄悄弥漫我的心。


第三天的情况似乎很正常,我也一面别有用心地开始帮林分析,给他说着什么人追影子永远追不上,掉过头,影子就会追人的道理,一面厚颜无耻地开始教导林。告诉他早恋的危害,提醒他梅子的悲剧,警告他性的红线无论如何不能逾越。林静静地听着,有时也会征询似的讨论两句。那天,林也好象变得勤快了些。早上,他主动帮我整理房间,中午,还把我刚换的衣服拿去洗了。林的这些行为,我知道带有讨好意味,可就是搞不清,他是为了弥补过错,还是隐藏着新的祸心。


下午快吃饭时,林坐卧不安起来。我们正要出门,林有点可怜兮兮的开了口:“夏,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的心猛的一沉,立即意识到林要说什么。“昨晚我没去枫树湾,茜子有些伤心,我今天想向你请个假……”可能看到我的表情,林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致说到这里竟然停住。我双目紧闭,一种被背叛、被出卖、被抛弃的滋味涌上我的心。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有理由和力量,阻挡林今晚的约会。我没望林,稍稍停了一会儿,我说:“那你准备啥时间回?”“十点,十点准时。”听我这样说,林高兴的答道。“那你去吧,但一定按回。”我无力地叮嘱了一句。


我照样的焦虑不安,林照样的准时归来,可在我们的头顶,已明显笼罩了一片阴云。那晚上,我让林先睡,而我一直看书到很深的夜。


之后的几天,我们开始磕磕绊绊,我不时会发些无名的火,话语有时也变得尖刻。与此同时,我又无可奈何地接受着一种默契:即林可以两晚上与茜子约会一次,外出要打招呼,回家必须准时。我不知道那每晚的两个小时对林来讲,感觉是长是短,但相对我来说,它的漫长是没有词语来形容的。每到晚上,当林笑着对我挤挤眼,说声“我走了”时,我就觉得自己象一个被在雪夜赶出家门的孩子,无助、焦急、恐慌、绝望。我时时盼望突然来场暴雨,把林浇得狼狈而归。时时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在那一刻发生质的突破,时时害怕林在约会回来后突然对我说:他是茜子的。


那几天里,我的内心痛苦而矛盾。有时,我会整夜不让林挨我的身,一次次将他前来搂抱我的手推了回去。有时,我又会彻夜把林紧紧抱着,似乎害怕他突然从我的怀中离去。有时,我会无缘无故的生起闷气,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不动,有时,我会独自跑到后院洋槐下发呆,久久的不想回到现实。


在我发出第八章时,有个朋友与我聊天说:林好象被你扳弯了。我说,弯倒是弯了,可他再直起来也太容易。就那么几天,林,这个刚刚二十岁的男孩,这个让我爱得心疼的男孩,真的就那样不可思议地让茜子给俘虏了。


那是国庆前一天的晚上,林和茜子又去约会了。我情绪低落,心不在焉的在床上看着一本书。到了他该回家的时候,可门外却没有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那一刻,我真的变成了一只困兽,一只掉进热锅的蚂蚁。


大约十二点多时,林回到家里。我平睡在床上,一只手横过脸上盖着眼睛,无声无息。林显然知道我根本没有睡着并在生气,他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象往常一样半躺在我的身边,笑着把我的手从脸上拿去。我有些厌恶的用力摆掉了林的手,再次把手臂搭在了脸上。“夏,我知道你生气了。”林停止了动作,轻轻地说。“其实从十点钟起,我就有些坐不住,想到你一人在家一定很急。”我使劲地咬着嘴唇,痛苦的听着林的话,眼泪哗哗的从手臂下流出。林扯出我头下的枕巾,一边擦着我脸边的泪水,一边继续解释着:“真的想早点回来,可一想茜子后天就要走,所以就多坐了会儿。”林不解释还不要紧,这一解释刚好碰到了我的痛处。“我后天不走吗,就她走吗?”我终于没能忍住,边哭边质问着林。“不是,我想你与她不一样的。”林越急越错,越说越留下空子。“怎么不一样了,就因为茜子是个女孩,我就可以视而不见,忽略不计吗?”林无言以对,僵在那里不再说话,我翻身把脸捂在枕头上,“鸣鸣”的哭了起来。


第二天是国庆,我们基本上是一起行动。互不搭理。中午,林还是一道来我家吃饭。与往常不同的是,一进家门,林就钻进厨房,和我妈说些没油没盐的事。


下午时,我就思考一件事:昨晚我们发生了冲突,明天又要分离,林今晚总该好好陪陪我吧。为了防止意外,我打破了一天的沉默。“你今晚不要外出噢!”我对林说。林咬着嘴唇,没有吭声。“怎么了,你还要去吗?”我情绪迅速激动起来。“我没有理由不给茜子说一声。”林冷冷地抛出了一句。“那对我就有理由吗?或者就不要理由吗?”我有点不讲道理的大声喊道。林闭着眼睛,再次用沉默来与我抗争。泪水终于哗哗涌出,我断断续续,悲痛地触动着自己内心深处最苦楚之处。“林,我知道了,因为我不是个女孩,所以我对你怎么好都是闲的,即使把心挖给你,你也会认为一文不值的。”林望着我,嘴角动了动,可还是没出声。“你现在就去吧,我不会再干扰你的。”说完这话,我猛转过身,一人向郊外跑去。


那个晚上,林彻夜未归。我找遍桌上床头,也没见到留言条什么的。


第二天,是我们进村的日子。按照安排,县上先把我们工作队送走,然后再用同一个车送林他们。早上九点,我挤上了那个卡车。车快开动时,我努力地四处张望,希望看到林的身影,那怕他是在一个角落,偷偷地看着我也行。可是,我彻底失望了。







十五


七五年秋冬,我一直挣扎在苦难里。进村不久,由于精神和工作压力,我很快就病倒了。村民们将我送到附近的柳林镇医院。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医院打了三天吊针后,坚持回到生产队里。我想用我尚不坚实的肩膀,独自承受人生的折磨。


林一直没有给我来信。这让我怀疑我俩的路是否真的走到尽头。痛苦斗争了很久,我决定还是给林写信,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和力量,来面对没有林的生活。信的内容记得主要是两点:一是向林承认了我的不理智并表示了歉意。二是向林表述了他对我生活的重要,并期盼能永远有林这样一个好弟弟。


林很快回了信。他先引用电影《第二个春天》里的一句台詞,来总结我们过去的关系是“两个身子,一个脑袋”,接着指出了我近来的言行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最后林明确表示:如果说你愿有我这样一个弟弟,那我更愿永远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们的信中,都回避了那个引起我们矛盾的关键问题。


接着的一封信,我涉及了敏感话题 。我谈了林对我俩感情的不珍惜,谈了他在与茜子接近后,对我的漠视和无情。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还是没有希望恢复到以前地步的。林没有让步,他否认了我的指责,并说问题主要是我变得有些不可理喻。通信变成了争吵,我痛苦地决定不再给他回信,林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当时,林所驻的村离县城只有十几华里,我离县城也不过四十里地。中途他几次回过县里,还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曾住院,并一直没有回家的消息。他在通信时说应好好向我学习,可是整整三个多月,就是没来看望我一次。


那一期,我的工作也面临到巨大的压力。我所负责的那个生产队,其队长是个欺上瞒下,独霸一方,货真价实的地头蛇。他对内贪污腐化,欺压群众,在外却是县、乡(当时叫公社)两级有名的先进典型。我进村后,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为了保护他的一统天下,对我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年轻,采取了先轻视,再排挤,再打压的措施。然而,他太相信了自己的关系与能力,却低估了一个初生牛犊的智慧和勇气。我们几经较量,最后,他的领地被我搅了个底朝天。内幕揭开后,各级都旗帜鲜明地支持我并赞扬着我的成绩,那个不可一世的土皇帝,也在村民的拍手称快中,沦为一介草民。


工作上的成功,并没给我带来丝毫快乐。因为我知道,在另一个领域,我已经陷入一败涂地。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个时段,我的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少年孤单地站在北风中,眼里写满着迷茫和忧郁。


七六年元月初,我们结束了第五期工作。这时林的全家已搬到县城,正好租住在离我家不到五十米远一栋民房里。回家两三天了,我们谁也没去找谁,我一直在猜想,我们的再见,会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


大约是回城后第四天中午,我去单位取了点东西。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李猛拿着个乒乓球拍,兴高采烈地向前跑着。“李,干啥呢?”我冲着李猛喊道。李猛回头一看是我,把手一挥说:“走,打球去。”“和谁呢?”我一时忘了他和林关系一直较好。“林啊。”李猛边说边用球拍向后一指,我一回头,正好和林四目相对。


这是我和林自国庆后的第一次见面。在我们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俩人都流露出一丝惊慌和悲哀。片刻之后,我先把目光移到一边,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眼睛,最终承受不了我心中涌起的巨大悲痛。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对峙了一会儿,忽然,林有点犹豫地慢慢挪动了脚,然后向着李猛大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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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9 10:58发布于 03-09 10:58 较早前
十六


我一人来到枫树湾,坐在那块我们常坐的大青石上。


隆冬的枫树湾已是一片萧疏,北风在光秃秃的的树林上,凄厉地打着呼哨。汶水河也停止了欢唱奔腾,悄悄地象要溜走似的。游人早已没了踪迹,连偶尔飞来的鸟儿,也是在悄悄觅食,无声无息。枫树湾啊,这个曾给我多少美好回忆的地方,也仅是一夜北风,竟全然没有了那红叶如火,燕舞莺啼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世间的无情吗?我恣意地流着泪水,眼前浮现出历历往事。


林,你的柔情呢,你那曾经的似水柔情呢,难道真的被一夜秋雨,把它淋湿了吗?记得那个秋天,你和团里其它人员下乡演出,我与副团长等人到柳林镇体验生活。当时,我正在构思一个大型歌舞,也很想利用这几天时间,把文字稿拿出,然而,没有你在一起,我的灵感也被深深埋在了大山里。那天,我正在想你,你突然来了电话。你说因为阴雨无法演出,你们已经回到县城。你让我赶快收拾东西,你马上骑车来接我。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我们几个刚刚上路,你就满面笑容,一身雨水的停到了我身边。当你让我坐上后架,推着车子,对着副团长等人喊了声“你们慢走,我们走了”时,形容我的只有陶醉一个词。回城后,你又把几斤扳栗藏在身后,然后象个小孩似的问我,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后来英子说,为了买这几斤扳栗,你跑了十几里山路,因为你知道我爱吃零食。林,你还记得这些吗?也就刚刚一度寒 暑 ,你怎么就会判若两人,就会变得这样冷酷呢?


林,你的胸襟呢,你那曾经的博大胸襟呢,难道真的被一团阴云,把它遮盖了吗?记得那个黄昏,你说李猛请你看电影,让我也要一道去。放映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可抑制地想接触你的身体。我悄悄把你手拿过来,握在了我的双手里,你可能怕李猛发现,几分钟后,把手轻轻抽了回去。我不依,隔了一会儿故伎重演,可你很快又抽了回去。我的小孩脾气再次发作,于是装作上厕所,气冲冲向家里走去。你猜准了我在生气,也不再顾及会把李猛孤零零地甩在电影院里。你急忙走出影院,只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你咚咚的跑步声。你赶上我,双手从后面把我搂住。我摆掉你继续前行。你又跑到前面,拦住我。就在那昏黄的路灯下,你把我紧紧抱着,并欲强行亲吻。急得本来不想说话的我大声喊道:“你疯了吗?这是街上”。你也大声的说:“我不管,除非你不生气。”无奈的我只有向你投降,你才笑呵呵的说:“你要知道,这才是对付你小气的武器。”林,你健忘了吗?你忘了我的感情一直很脆弱吗,你怎么就能忍心,把我无情地丢在北风凛冽的大街,怎么就没了宽容,再拿出你的武器呢?


林,你的诺言呢,你那曾经的铮铮诺言呢,难道真的被一阵北风,把它吹散了吗?记得那个下午,我们一道在小河边嬉戏。在踩过一个青石时,我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摔到水里。你转身跳进水中,惊惶失措地把我扶起,然后又慌忙去追赶我那流走的鞋子。当我们看到俩人全身是水,哈哈大笑之后,你说,宋对英子也没有象我这样奋不顾身的。我乘机别有用心地说,那是你还没有英子,如果有了,你今天也不会下水的。你说,夏,你放心,我就是有几个英子,也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林,你那是玩笑吗?你怎么还没转眼,就把这话忘得干干净净,就对我们长达三年的感情置之不理呢。


也许那天受了风寒,晚上回家,我就高烧不止。后来母亲说,那天夜里,我还老说胡话。当时我很担心,我不知道迷糊之中的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怕自己在母亲的怀抱里,会无所顾忌地大喊大叫:林,你不能走!我不能没有你!林,我爱你!我真的、真的爱你!

十七


那个腊月,阴湿而又寒冷。


病愈之后,我把自己关在了家里。我知道林不会再来找我,虽然我还是会幻想这种事情。我去借了许多书,又把扬琴搬到了家里。我想用读书来冲淡我的忧伤,用琴声埋葬我们的过去。


毕竟住得太近,偶尔碰到一起的事还是免不了发生。那时的民居都没有卫生间,所以我们虽没了同吃同住,可同去一个公共厕所却是必须的。那天,我在厕所刚开始小便,外边传进一阵扑扑通通的跑步声。我回头一看,林已一步闯到了我的面前。真是尴尬人遇到尴尬事,那一刻,我俩真是窘迫之极。林把手放在裤前开口处,站在小便池的台阶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而我那天的尿不知为什么特别长,最后不得不强行停止,然后象做贼一样狼狈逃去。之后,我们还有过几次相遇,每到那时,或者是他蹲下系着鞋带,或者是我回过头,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春节期间,我们文工团也少不了朋友聚会,那个时刻,我俩更是难堪无比。我们又想保持自己的尊严,又想不让大家把破绽看出。因此,迫不得已时,我俩也会呆扳地说上一两句话。不过敏感的人还是能发现我俩的问题。李猛,这个在我和林热恋时感到受了冷落,曾半开玩笑地把林叫作“王连举”的男孩,常常疑惑地看着我们,似乎是想找出点秘密。


一年的农村工作,也使我们文工团元气大伤。害怕艰苦的男女们,都以各种途径逃离着这个单位。宋和英子一同去当了兵。这对我们认为最可能成功的恋人,在比翼西飞之后,却被戈壁风沙迷了眼。几年后,宋与一个女军医组成家庭,英子与另一个战友结为连理。现在,他们又都转业古城,有时,我们三人小聚,都要说起过去的事情。梅子,这个薄命女孩,她在与李的事败露并忍气吞声了两个月后,突然公开和李走到一起。这一举动,倒也平息了人们对她们的指指点点,却把梅子的父母吓得要死。春节前,梅子找到我说,她要同父母回老家过年,问我要不要在济南代买什么东西。可她不知道,她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来。她父母把她骗到山东后,立即强迫她与一个军人订了婚,她母亲从此守在老家,再也不许梅子离开那里。(梅子后来演绎了许多悲剧,七九年,当我偶然翻阅一本公安部内部刋物时,看到的竟是一个围绕梅子发生的案例。不过梅子不是我的故事主角,所以略去。)李悲愤交加,一气之下也调离了那个让他伤心的单位。还有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也都以结婚,怀孕来抗拒着下乡。由于文工团的恢复已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以县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我们继续参加农村工作队。


元宵节后,我们再次进行下村前整训。那天上午的议程,是林的父亲做上一期总结。他的报告有一节,是表彰我怎样在艰苦的环境下,不怕困难,敢于斗争并取得成绩的。我低着头,两眼死死盯着桌子,痛苦地听着他的赞誉。我在心里对着台上那个男人喊:林正东,你知道吗,你说的那些困难对我来讲,根本不值一提,。真正让我备受折磨、几乎把我置于死地的不是这些困难,而正是你坐在台下的那个儿子。


那是快要进村的一个晚上,我们家里来了客人。当时家里住房不是很宽,我知道母亲又要对谁睡哪里进行调整。晚上快十点时,我从外面回来,径直向着母亲的卧室走去:“妈,我今晚睡哪里呀?”母亲正与林的母亲拉着家常。自从林的全家搬到我家附近之后,我们这两家老邻居,又继续着非常亲密的关系。母亲微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对我这么大了还没地方睡而心存歉意。林的母亲立即接过话来:“去和雪阳搭伙呀,那么宽的床,就他一人睡。”我没吭声,不知所措的默默站在那里。“去啊,我也该回家了,走,我们一道去。”林姨站起身,继续督催着。母亲可能感到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方案,因为她们都知道我俩的关系胜过兄弟,于是微笑地对着我说:“那你就去和雪阳搭伙吧!”


鬼使神差,我竟然犹犹豫豫,跟着林姨一起向他家走去。(现在一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鬼迷心窍,那么没有志气,那么厚颜无耻。)


“雪阳,你快去把床收拾一下,你夏夜哥家今晚来客了,让他给你搭伙吧!”林姨一进屋,就对着林喊着。林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搞晕了头,他楞在那里,偷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然后慌慌张张的就去铺床。我尴尬地站在那里,前言不搭后语的和林姨说着话。林收拾好床后,打了一盆洗脚水,轻轻放在我面前。我没看林,默默地洗完脚,就向着床铺走去。


还是一床棉被,只是我用的枕头,被林聪明地扔在了床的中间。我把枕头拿到床的另一头躺下,不一会儿,林也轻轻的钻进了被窝。这是我第一次既不激动,也无委屈,心如止水地和林睡在一起。我把身子侧向着墙壁。天虽然很冷,可我还是小心翼翼,没有让身体碰到一起。


半夜时节,迷迷糊糊之中,我恍惚感到林又侧躺到了我的身边。他一面用力地抚摸着我的身体,一面轻轻地在我耳边“夏夜,夏夜”的喊着。我浑身燥热,一阵兴奋。但也就在那一刻,我猛地从朦胧中惊醒。我发现,我和林其实还是睡在两头,但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身体都靠拢到床的中间,内裤也被褪到了腿部,我们互相握着对方那个已很坚硬的东西,并且都在用力地操弄着。清醒之后的我看了看四周,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哀。在我身边的,还是那个男孩,我们进行的,也是那个曾经的游戏。可在今夜,我不仅没有了丝毫兴奋,反而泛起一种林的身体似乎肮脏的感觉。我停止了动作,并轻轻地把手抽回到胸前。林停了片刻,也作出了相同的反应。我迅速扯上了内裤,再次把身子朝向了墙壁。


这是一次糊里糊涂的相聚,也许它的真正意义,是为我们的涅槃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庆典。




十八


林的离去,对我打击究竟多大,这在当时我其实并不清楚。我只觉得那几年,我很压抑、很迷茫、很痛苦。多年之后,当我回首这段往事,才发现它对我的影响,不仅巨大,而且深远。


它给我的第一个影响,就是迫使我开始痛苦地审视自己,并最终确信了自己“有病”。


那一期,我被分到一个偏僻的山村。奇怪的是,在我与林的心越走越远时,我俩的工作地点却越来越近。我们还是分属两个不同的工作队,可所住的村,却山水相依。同时,茜子离我俩的距离,也刚好十多华里。一个等边三角形,似乎讥讽着我们的关系


不过我很清楚,此时的我已不是这个三角中的一个点,在连接林的山路上,再也不会留下我们相思的足迹。寂寞难熬时,我会一人跑到村后的山顶上,呆呆地看白云舒卷,听山风呜咽。有时,我也会跑到茜子处聊聊天,隐约之中,似乎也想得到一点林的消息 。


那是一个下午,我一人孤独地在山路上徘徊,不知不觉,竟又到了茜子的村边。我决定去看看茜子。


茜子不在,房东大娘坐在小院纳着鞋底。看到我,大娘热情地倒茶让坐。她说茜子去了队长家,一会儿就会回来。我正想从大娘嘴里打探一点林的事情,茜子突然回到了小院。看到我,茜子高兴得叫了起来: “咳,你可真是神了。”“怎么神了?”我不解地问。“我正想找个学生去把你叫过来呢”茜子说。“怎么了,有好吃的吗?”我笑呵呵地看着茜子。“这算让你猜准了。”茜子说“早上,田湾村一个过来换良种的农民带信,说林雪阳下午要来这儿,我去买了只鸡,让队长家正炖着,我正想把你找来,咱们三人一块吃。”


一种复杂的感情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前交替浮现出林的眼睛:温柔的、微笑的,悲怨的、冷酷的。要是从前,这种聚餐不知会让我多么兴奋 ,可那天,我却不得不为推掉它而费心。“不行,我通知了村民,晚上要开会呢。”我撒谎说。“吃完再回去呀,来得及的。”茜子说。“那有点晚了,到时我不敢走那山路了。”我继续找着理由。“让林雪阳送你,总该行吧!”茜子继续挽留着。“不行。”理尽辞穷的我却更坚定了走的决心。 我急速站起身,向着小院外走去。”茜子赶到门外,有点生气地叫喊着:“你怎么学得这样呀?真是的!”我还是向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我和林的关系破裂,这是茜子绝对知道的。但我不清楚那天的会餐,究竟是出自林的什么暗示,还是茜子的刻意而为。但不管这是谁的意思,他们都低估了我俩的裂痕。只有我知道,这种见面,不仅无法修复我那伤痕累累的心,而且还会使它更加鲜血淋淋。


走出村外,我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默默坐到山顶的一棵大树下,远远望着田湾村连接茜子处的那条山路。临近黄昏,一个熟悉的身影跃进我的眼帘。我看到茜子欢快地迎到村外,然后俩人亲亲热热的消失在那个农家小院里。


这是自林与茜子恋爱后,我第一次看到他俩单独在一起。那一刻,我的心阵阵绞痛,泪水再次糊住了眼睛。我想起了林那有力的拥抱,火热的眼神,狂乱的亲吻和每逢高潮时他那“啊、啊”的叫喊声和似乎痛苦的表情。这一切即将发生,然而它现在已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一天,我进一步领略了失恋的残酷,还在于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走进别人怀抱的,就是你那昔日的爱人。


那天,我久久地坐在树下,开始寻思造成自己悲剧的原因。老实讲,茜子除了是个女孩之外,她在其它所有方面,都是无法与我相比的。可也就凭着这一优势,她一出场,就扼杀了我们长达三年的感情。我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性别,但却搞不清自己怎么就那样全心全意,喜欢上一个相同性别的人。


从那以后,我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每到夜晚,我都会静静的躺在床上 ,认真而痛苦地反思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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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9 10:59发布于 03-09 10:59 较早前
十九


其实从记事起,我就感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是与众不同的。


那是大约六、七岁时,一天,我和一个叫小帆的小伙伴跑到野外摘槐花。暮春的太阳暧洋洋照着,我俩跑累了,就睡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打滚。滚着滚着,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了一种欲望。“小帆,你的鸡鸡会硬吗?”我问。“会呀,”小帆说,“每天早上尿胀时都在硬着。”“让我看看行吗?”我央求着。小帆犹豫了一下,就把裤子解了开来。不知为什么,看到小帆的鸡鸡,我的心里十分激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想看它硬起来的冲动。但那时我觉得鸡鸡很脏。于是,我在身边折了根小棍,象拨一个小虫子一样,一直把它拨弄得高高昂起,也许,这次最初的性意识萌动,就昭示着我的人生悲剧。


小学五年级时,我暗暗喜欢上我的班主任老师。老师姓诸,英俊潇洒,才华横溢。那时,我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诸老师也很喜欢我。他常常把我叫到宿舍,或者让我帮他批改作业,或者把他的藏书推荐给我读。一次上课,可能由于裤子的原因,诸老师的前面高高凸起,搅得我一堂课都心神不安。一面在心里骂着自己流氓,一面又忍不住地把眼睛瞄向那里。好在当时诸老师对我的关爱很正常,所以随着离开小学,我的这种感情也渐渐淡去。


类似这种朦胧的感情,我还有过几次。印象较深的一次是初中时,我喜欢上一个高我一级的男生。我常常偷偷地看他,却不敢给他说话。最严重时,曾产生过给他写信,向他表示爱慕的想法。还有一次是看电影时,迷上了《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在那十多天的时间里,我真有点神魂颠倒。想到他的遥远和飘渺,当时年仅十一岁的我,竟有一种见不到他,活着真没意思的感觉。


在偷偷爱慕男性的同时,我对来自同性的关注,更是敏感。


十二岁那年,我考进了县一中。那是第一节生物课。代课的老师姓张,他刚大学毕业,长得单单挑挑,清俊白净。上课刚一会儿,张老师就盯着我这里不停地望。我紧张地偷看着自己的衣服与课桌,没有发现不对之处。大约讲了二十分钟,张老师宣布让同学们自己看书,然后粉笔一扔,径直走向我的座位。那一刻,我的头“嗡”的一声大了起来,脸也一下红到了耳根。然而,张老师脸上的笑容很柔和,很亲切。他伏在课桌前,轻轻的和我说起话来。“你是从哪里考来的呢?”老师问。“一小。”我答。“啊,那家离这里很近吧?”“是,就在城门那里。”“你叫什么呀?”“夏夜。”我机械地答着。“呵呵!”张老师轻轻的笑了笑,接着问:“喜欢生物课吗?”我低着头轻轻答道:“喜欢”。在以后的生物课时,张老师总是那样不停地看我。课堂提问时,即使全班同学都举着手,他也要等我举手并让我回答。那时同学们也都看出了张老师对我的偏爱,私下都议论说:张老师最是喜欢夏夜。而我不知为什么,也总盼望着上生物课,并希望张老师能给我更多的注意。一次,我觉得张老师对我的关注不够,于是就拚命的骚扰邻桌同学,直到张老师狠狠的对着我喊了一声:“夏夜,你这堂课都干了些什么呢!”我才满足的安定下来。说真话,我一直是个矜持而害羞的男孩,不知为什么那时候,真还贱得可以。


也许那是个极左年代,也许当时我还没成人,张老师对我并没敢有什么亲昵。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次晚自习,他把我叫到宿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用一种怪怪的眼神,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可以说,自上学起,我一直是个被老师喜欢的学生。但那时我明显感到,张老师对我的喜欢,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不一样意味。文革时,张老师也受到迫害。接着,他就调回了老家。前两年,我的一个中学老师李来到我办公室,他给我带来了张老师英年早逝的消息。李老师走后,我一人走到窗前,默默地望着西北方向,想着张老师第一次给我上课的情景,心里沉甸甸的。张老师,也许这个世界给你的苦难太重,折磨太多,所以你已不愿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愿你到了另一个国度里一路走好,并能无烦无扰、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十五岁时,我已出落成了一个帅帅的小伙子。那一年,我们县里发生了严重武斗。我父母把我交给一个家住外地的教师,让他把我带到了哥哥工厂里。当时,工厂也已停产,我哥哥和几个青工老乡,整天聚在一起打扑克。一天,我发现打牌的人中,多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小伙儿一头短发,脸庞清瘦,轮廓分明。他眼睛虽然不大,却黑黑亮亮,特别有神。加上他敞穿的那件黑色机制毛衣,配上里边露出的雪白硬领衬衫,给人一种风华正茂、卓尔不群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从第二天起,小伙子就整天混在了我哥这个团伙里。我也知道了他叫高天,和我哥哥一个车间,还是全省职工运动会的乒乓球单打冠军。


与我熟悉之后,天就不再和哥哥他们一道打牌了,而是整天带着我四处野跑。天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崽子”,每天早上,我哥哥还没起床,他就会准时来把我带走。有时,如果我还没起床,他会一边说着“让我看看小崽子大人没有”,一边把冰冷的手向我的两腿间伸去,吓得我一骨碌爬起来,他就哈哈地笑着说:“狗屁大的孩子,还怕羞呢。”每天晚上,天会按时把我带回哥哥宿舍。对着打牌的人笑呵呵喊道:“又和小崽子鬼混了一天,累死我了。”打牌的老乡们都笑着问:“哎,高天,到底夏季是他的哥哥,还是你啊?”天说:“谁让这小崽子长得那么漂亮,那晚上一见面,就把我给迷住了,所以让我先给他当几天哥哥吧。”说得打牌的人一阵哄笑,我的心里更是甜蜜蜜的。


在那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天与我是形影不离。他们工厂离城很远,天就带着我一次次去撵农村的集。跟着天,我第一次领略了关中农村的风情。看到了在尘土飞扬的黄土地上,那些身着清一色黑粗布的农民们,或者围着琳琅满目的农副产品,热闹地讨价还价;或者在地边围着一个小碗,认真地摇着骰子赌钱,或者挤在一些叫真糕一类的小吃前,舒心地品尝吞吃。看到了脸上涂着鲜红油彩的农民们,或者兴高采烈地扯着嗓子吼着秦腔,或者把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孩,用竹竿举到了半空里。


那一段日子,我过得很幸福,很充实。天也似乎很满足,很高兴。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非份举动。天最多也就是白天野跑时老是扶着我的肩,晚上看打牌时总把我搂在怀里。天在我被窝里仅有的几次乱抓,都因为我的拚命躲闪没有得手。之后想起来,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似的。八十年代,我在西安上学,曾专门去看了天一次。那时天已结婚生子。岁月沧桑已深深留在他的眉宇。天礼貌地给我倒茶递水,可那神色,总让我感到一点闰土的意味。那天我们聊的时间不长,离开后,我的心里一直酸酸的,有点想哭的感觉。


与此对比鲜明的是,二十年来,我不仅未对任何一个异性动过爱慕之情,而且面对女孩的进攻,我不是反应迟纯,就是根本不放在心。在与林分手之前,我还认为那是自己年龄还小,还以为有一天,我会突然成为一个男人。直到遭受了这次感情挫折,直到我在一次次肝肠寸断、一次次痛不欲生后,我才痛苦地发现,我其实从灵魂到血肉,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只能喜爱男人的人。










二十


失恋的苦闷还没挣脱,我就陷入了“有病”的煎熬里。我不知道,在这世界成千上万的男人里,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就我会得上这么让人痛苦、又这么让人难以启齿的病。 激烈斗争之后,我决定将自己的痛苦告诉父亲。这在现在叫出柜,是一种自信、洒脱甚至时尚的表现。可在那时我的全部动机和目的,就是求救。我象一个被人推进湖里的孩子,放眼看去,四周全是吞我噬我的白茫茫湖水,我不知道何处是生路,希望在哪里。


那是一个仲秋的夜晚,喧嚣了一天的山城,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月色里。母亲和弟妹不知哪里去了。父亲泡了一杯绿茶,悠闲地躺在门前小院的睡椅上,身边的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着他很喜欢的京剧。


已经犹豫很久了,我决定不能再放过这个时机。我搬了个小扳登,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父亲的跟前。


“爸,我想给你说一件事。”我嗫嚅着。同多数男孩一样,长大之后,我其实是不爱和父亲交流的。突然这么正式与父亲说话,他也感到有些诧异。父亲赶快从躺椅上坐起来,望着我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害怕,吞吞吐吐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父亲也有点紧张,他轻轻安慰着我说:“别急,有什么慢慢地说。”我咬咬牙,结结巴巴地说:“我可能有病,我、、、、、、我一直都没有喜欢过女的。”


那一刻,父亲似乎松驰了一下紧绷的心,他可能还有点欣慰,庆幸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发生。略为停了停,父亲若有所思地说:“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病的。当年你妈妈怀你时,家里比较困难,所以你从出生,一直就是兄妹中最瘦弱的。回头调理调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父亲安慰着我,他认为我可能是发育上有些问题。可我不好告诉父亲,他这个看似文弱的儿子,其实十二岁时,就在一次朦胧中,惊慌失措地发现了下边怎么流出一滩东西;十六岁时,就在一个二十八岁男人的教导下,不可收拾地演练起自慰;二十岁时,就与一个男孩如饥似渴的开始了整夜整夜的折腾。我知道,我不是发育迟缓,更不是性意识还在沉睡。


“可我、、、、、、我却还有些喜欢男的。”鼓足勇气,我终于稍作遮掩地说出了深层次问题。父亲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些。他有点发懵。停了片刻,父亲问了几句不太深入的话,就让我不要着急,先回家休息。


父亲并没有立即给我什么治疗。我想,在现在一些所谓的专家都不知同性恋是什么时,父亲当时作为县级医院的一个医生,当然对它也是云里雾里。他得有点时间思考,甚至得查阅一些东西。过了大约十多天,父亲给我拿来了几盒注射药品,上面写着“甲基睾丸酮”。显然,父亲首先怀疑的是我雄性激素不足。


说真话,看着这些黄色液体,我多少还是有点怀疑。因为我感到,自己并不是缺少那东西。可我又怕那真是我的希望所在,于是,我迅速刮掉药瓶上的汉字,找到村上赤脚医生,谎称自己得了慢性病,让他给我按时注射。两个多月过去了,期间,虽然我还背着父亲又去开了几盒这种药,可最终我还是对它失去了信心。因为药品产生的直接效果,除了胡须长得更快,性欲显得更强之外,我爱欲的对象仍是男人。我觉得自己象一辆跑错了轨道的火车,它需要的是扳道叉,而不是给它加水加煤。


父亲知道了药品没有效果,一时也显得手足无措。这时,他想起了他的同学和朋友,那些在省城大医院工作的专家们。于是,父亲拖着病弱的身体,领着我一道来到了省城医院里。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情景:我站在诊室外,父亲在与那个医生窃窃私语了十多分钟后退到走廊,让我进了诊室。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先把我从头到脚扫量了一番,问了一些简单的情况,然后就让我脱裤子。那一刻我意识到,我遇到的可能是一个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的医生,他的知识水平,一定还停留在“两性人”上,果然,在看了裸体的我之后,医生象有点困惑,又有点鼓舞我似的说:“好着呢,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哪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他把父亲喊来商谈着诊断结果,我却满怀失望地跑到了门外的竹林里。


回到家后,父亲与我做了一次谈话。他说:“其实你是很正常的,不爱女孩,是因为你同她们接触不够,只要一结婚,一切都会好的。”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是我还没体会过性,只要一旦领略了它的甜美和销魂,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父亲还说,从前我们家族里也有个什么人,年轻时也喜欢与男孩睡觉,后来一结婚,什么都好了。


父亲的话,我其实是不信的。我确信自己肯定不正常,并认为一定有医院能够诊治的。之后,我独自悄悄去了两个邻近的省会城市求诊。不过最后的结果,同样让我灰心丧气。


我终于把希望放在了父亲指出的那条路上,那条从古到今千千万万人所走着的,给了他们巨大欢乐和不尽痛苦的恋爱、结婚之路上。一年后,我象演戏一样,开始和一个女孩谈起了恋爱。恋爱虽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欢愉,却给父母和关心我的人带去了无比喜悦。,之后,我终于结婚,为了父母,为了社会,为了治愈那给了我巨大痛苦的“病”。婚后,我尝试着和妻子过性生活,我期望奇迹出现,期望性真能唤起我对女性的兴趣。然而,事实却无情而严酷,我不仅未能从性中获得一丝快感,而且还本能地产生出厌恶和排斥。我越来越害怕和妻子同床。一年后,我们终于分居。妻子是个理性的人。她虽然不清楚导致我们分居的根本原因,但当她知道和好已无可能时,同意了与我离婚。


(许多根本不能喜欢女人的朋友,一直犹豫是否应该与女人结婚。如果你本来就是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并想一辈子窝囊下去,那也就不说了,如果你不想这样了却一生,那我教你一个办法去体会体会同志结婚的滋味。你今晚就去偷省博物馆的文物。接着,那警笛是你的媒人,庭审是你的婚礼,高墙铁窗就是你和一个女人的婚期。不过监狱桎梏的还只是身体,而婚姻扼杀的还有你的精神。因为牢狱中你至少可以坦荡地说,我是小偷,是偷文物进来的。呵呵,个人愚见并有玩笑色彩,不必当真。)


这时,父亲已经去世。他不知道我的分居和离婚。他一定以为儿子的“病”已经痊愈,一定为儿子已和其它人一样享受着天伦之乐而愉悦。我已不能再把自己的苦痛向他诉说。不过此时,我已学会了思考。我结合自己的亲身体验,运用自己掌握的知识,终于找到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答案,即:我是正常的人,我不需要为此再忍受内心折磨或向任何人求治。


这是林逼迫我的结果,这段痛苦的自我认同之路,让我跌跌撞撞、曲曲折折地走了整整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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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03-09 10:59发布于 03-09 10:59 较早前
二十一


林给我的第二个影响,就是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我再也无法同别人发生感情。


我的外表一直比我的实际年龄要小,因此在与林相爱时,我给人的印象可能只是个孩子,之后的五年,应该正是我血气方刚,男色飞扬的大好时光,期间,我既遇过让人砰然心动的优秀男孩,也有过一些同性投来的暧昧眼光。然而奇怪的是,不论是密切接触还是偶尔艳遇,我最终都没能把它演绎成爱情篇章。


其中与峰和山这俩个男孩的半途而废,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是七七年五月,在家休息了几天的我,准备回到我所工作的村。火车站售票口前排着长长的队。我在窗口转了一下,刚好看到苗子站在旁边。她此时已调到两河镇派出所,那天也要回单位。听说我还没买票,苗子向着排队处喊了一声:晓峰,多买一张两河的啊。一会儿,一个小伙子向我们走来。


小伙大约二十岁,身材瘦瘦高高,皮肤清爽干净,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但又似乎流淌着一丝淡淡的忧郁。老实说,我们县城并不太大,县里的顶级帅哥,我即使不认识,也基本是知道的,可这个男孩是谁,我却一点也不知。


        小伙把票递给苗子,望着我淡淡一笑后,一人向着门口走去。“这是谁呀?”我迫不及待地问。苗子告诉我,他叫顾晓峰,是公安局招的非正式工作人员,家住两河镇,去年刚刚高中毕业。我与苗子心不在焉地聊着,眼睛不时偷偷瞟向那个身影。我真想他也来参加我们的交谈,可他除了回头与我目光相撞一次,并惊慌地转过脸后,就一直那样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江水。


        七七年底,我们终于结束了三年的农村工作。这三年,对文工团是一场劫难,对我个人也是一次炼狱。不过这段艰苦的日子,却很好锻炼了我的工作能力,并且,我也以优异的工作成绩,在非文艺领域继续着自己在文工团的领先地位。


        回城后不两天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到单位去收拾宿舍。一进大院,就看到路边的桔子树旁,坐着一个小伙在看杂志。小伙背对着路,却仍能感到他光彩照人。走到身边,我偷偷向他脸上望去。他也刚好扭过头看身后是谁。呵,顾晓峰。我的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峰显然也记得并知道我,他友好地笑着站起身。“你住这里?”我指着桔子树旁一个开着的门问。“是呀,你们都回来了吧!”峰问。“对啊,我今天就要搬来住呢,今后我们成邻居了啊。” 我高兴地回答。峰笑了一下,很认真地问:“要帮忙吗?”“不了。”我心里虽希望,可没好意思答应。


        之后,我和峰来往密切。我常常在路过他门前时,或者与他在桔子树下聊会天,或者躺到他的床上,与他抢看一本杂志。晚上,我爱把扬琴搬到门外练习,峰这时总爱挨在我身边,不声不响地听我弹琴。峰的家乡盛产水果,每次回家,峰就会给我带来一些樱桃、柿子一类的。不过不知什么原因,面对这样一个美丽男孩,我对他缺少更深的欲望,关系一直不太浓烈。


        那是七八年八月,我的婶婶去世。我同兄妹们去帮忙料理后回到单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晚上,我怎么敢独自睡在这里?正犯愁时,峰去厕所路过我窗外。“晓峰,我婶婶刚去世,你今晚能来给我作个伴吗?”我有点忐忑地说。“没问题。”没想到,峰答应的竟十分爽快。“那你晚上早点来啊!”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好的,十点准时。”


        不到十点,峰就微笑着来到我的宿舍。虽说是作伴,可面对这样一个男孩,我的心里肯定是躁动不安的。我们聊了会天,我就去收拾床。“你是爱睡两边还是一边呢?”放枕头时,我不好意思地问。“我无所谓。”晓峰说。“你脚不臭吧?”他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句。“有点。”听到峰这话,我的心里一阵窃喜。“那就睡一边吧,我可不想受这个罪。”峰说。我一边高兴地说“那好”,一边把枕头放在了一起。


        我刚躺下。峰就跳到了床上。我装作给峰让床,把身子侧向峰挪动着,峰却象是没看清位置,还没躺好,手脚就碰到了我的身子。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而又自自然然地抱在了一起。我兴奋而又紧张,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峰不动,峰也这样抱了一会,忽然把手向我的下边探去。在看到欲火难捺的我采取了同样动作后,峰对着我耳边轻轻说:“我们把裤衩脱了吧。”还没等我反应,峰就快速扯去我的内裤,接着又把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一连这样相互作了七天伴。直到峰没好意思再问我:“今晚还怕吗?”我也就没有再以这个理由继续。


        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每隔七、八天,我俩也会找一个大家都知道是谎言的借口,住在一起。七九年初,公安局搬出大院,我俩不可能再天天见面,但偶尔还有着这种关系,不过随着时光流逝,我们的激情和友情都慢慢淡去。


        客观讲,峰确实是个优秀男孩。他那俊美的形象、略带忧郁的气质,常常让我想起多年之后蓝宇。他内敛而又热情,写的文章和钢笔字,如同他人一样美丽。同时,知道这个圈子后,我一直怀疑峰是同志。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直人,他在第一次通常不会主动的。在我接触的俩个主动对我的男孩,一个在两年前,终于向我暴露了同志身分。另一个就是峰。不过峰现在一个离我很远城市的安全部门工作,我已很难再查清他的身分。何况他还具有很强的反侦察的能力。


还想补充的一点是,七八年初,林也调到了公安局。经过将近两年的互不来往,林知道我已不会再对他心存邪念,于是试图恢复我俩的友谊。他隔三岔五地来找我聊天,时常约我去逛街散步。而我,不仅再也不能找回过去的感觉,而且心里总是隐隐作疼。我只是礼貌地与林聊天,对他的其它邀请,我一次次地予以婉拒。


         




二十二


我与山的邂逅,发生在一次文艺汇演。


        七九年,我的工作已经调到检察院。那年秋天,为了参加全省庆祝建国三十周年文艺汇演,我市精心组织了两台晚会。由于这时市上优秀的舞蹈演员已经不多,加之七八年,我曾作为舞蹈演员被市上借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次他们费了很大周折,再次把我借了去。


        那是一个下午,舞蹈队没事。我就跟着大家一道,去看一出独幕话剧的排练。围观的人群里,一个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男孩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身材修长,一只手斜插在裤子口袋,给人展现着一个潇洒优美的身姿。与周围人的眉飞色舞不同,男孩浓眉微皱,嘴唇轻抿,大大的眼睛似乎若有所思,脸上流淌着一种沉稳的表情。


按理说,我们这次代表团阵容庞大,它基本集中了全市的文艺精英,帅哥应当是不少的。可几天来,就是在最容易出帅哥的舞蹈队里,也没有发现几个出色男孩。这不免让我灰心丧气。但这个男孩的出现,又让有些沉闷的代表团,顿时增添了几分生机。


我留意着男孩的踪迹,发现我们一起的机会原来很多的。那天下午,我俩吃饭就坐在一条长登上,只是中间隔着一个人。一会儿,中间的人走了。我们相互望了一下,他那略带笑容的面庞,给了我主动说话的勇气。


“你是戏剧队的吗?”我有些心慌地发话了。“是的。”他应着,并同时把身子斜向了我这边。“演的是哪出戏呢?”我问。“不,我是乐队的。弹琵琶。”“啊,我说怎么没看过你呢!”那一刻,我真有点婉惜,这么好看的男孩,怎么跑到后台去了呢。我把身子向他移了移。“可我早就看到你了。”男孩望着我说,似乎是在注意我的反应。“是吗,哄我的吧?”我有些高兴,可又觉得不是真的。“怎么会哄你呢?舞蹈队里那个最耀眼的男孩,都认识呢。”他边说边呵呵地笑了。接着,我知道了他叫江山,25岁,是西平县文工团的。


由于我们家都不在市里,所以之后的时间,只要不排练,我俩就会凑在一起。江山已经结婚,这让我有些遗憾并不可思议。同时这也成了我要挟山的武器。记得一次排练,我在作一个“剪式变身跳”时不慎跌倒,坐在旁边的山顿时吓得面部失色。他连忙把我扶到坐椅,将我双脚轮换放在他的大腿上,一边轻轻揉搓,一边盯着我关切地问“痛吗”。那感觉真的很美。之后没事时,我们爱一同躺在江边的草地上聊天。有时聊着聊着,我就想享受一下山揉脚的滋味。如果山不答应,我就会耍赖地说:“谁让你要结婚呢?”山只有不情愿地一边把我脚搂在怀里,一边装作可怜兮兮地摇着头说:“真是命苦,本说出来享两天福的,可没想到还得侍候人。”


那时,我们招待所每间房里住四个人,我一直寻找机会,企图与山单独住在一起。


一个周末,我们宿舍的男孩伟约大伙去他家玩。我借故身体不舒服,推辞没去。因为我知道去了晚上就不能回。伟他们走后,我就盘算着怎样说服山来我这里住。


网还没织好,投网的人就来了。“你病了吗?”山可能遇到了伟他们,推开门,很关切地问。“有点,可能感冒了。”我将计就计。“买药了吗?要不我给你买去。”山说。“那你帮忙跑一趟吧”我心里暗暗笑着山的愚蠢和自己的无耻。


不一会儿,山就从街上回来。他倒了开水,很认真的把水兑凉,然后把药和水一起拿到我的面前。说真话,当时我还不知道没病吃药会不会出问题,可已经到这份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脖子一仰,一咕咚把药喝了下去。


山陪着我聊着天。时间越来越晚了,我担心山要回去睡,于是抢先说话了:“今晚他们不回来,你就在这里睡吧,说不上我半夜想喝水呢。”“行吧,那我去洗一下。”山并没有任何犹豫。


山睡在我对面的那张床上。一熄灯,我就向山开始了进攻。“山,你给我说说,和女人作那事是啥味道呀?”山呵呵笑了一笑说:“那得你自己去体会啊。”我伏在床上,装着不满的说:“你真是啊,知道我没机会,听你说说还不行啊。”山说:“不能说啊,说了你会睡不着的。”看到山跟我绕圈子,我就来了句狠的。“你说不说啊,不说我到你床上的。”我作了个要跳下床的架式。“别,别,你感冒了啊。”山一边阻止着我,一边说着“好,好,我告诉你”。


“你触过电吗?”山问我。“没有”“就是和触电一样的感觉。”山接着说。我知道山在应付我,于是对着山喊着:“你骗我噢。我是见过人触电的。那只是惊慌的呼喊。如果真是这种感觉,那到了晚上,这全城不是一片大喊大叫吗?”山被我的话逗乐了,他呵呵地笑个不停。我再次作出掀被子的样子:“不管你说不说,我都过来了啊。”山看阻挡不住,于是“咚”的一声跳下地说:“我过来吧,不然一会儿真把你病搞重了的。”


山在替我掖被子时,我乘机搂着了山的脖子。山没反对。可我的呼吸却急促起来。“说说吧!”我央求着。“你没插过秧吧!”山问我。“插过呀。和插秧有什么关系呢?”我把脸偎在山的脖子下面问。“你就想一想插秧时,你脚踩在水田里的感觉吧:软软的,滑滑的,你要向外拔,它却把你往里吸、、、、、”山没说完,突然用手向我的下边一摸,然后笑着说:“我说吧,看你硬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笑,而是气喘吁吁地更紧地抱住了这个英俊男孩,那一刻我真希望他的手能一直放在那里,并渴望山能象拥抱他的爱人一样,同样用力地把我搂在怀里。山知道我已热血沸腾,于是也就没再说话,而是和我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的手开始在山的后背上游动,并突然向他的内裤伸去。山没有阻拦,并也慢慢向我的隐密部位摸索。此时我才发现,山不仅和我一样早已硬得不行,并且这个看似文雅的男人,下面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粗大无比。我的激情已不可遏制,便去扯着山的内裤,山配合地把臀部微微抬起。也许是太性急,扯了半天竟还绊在那里。山此时也忘乎所以。他到底是结过婚的男人,只见他抬起身,几下就脱去自己的内裤,然后熟练地用脚一蹬,我的内裤就被退到了脚底。


受条件限制,排练期间,我俩就在一起住过两次。我与山商量,到省上后,我们一定要住在一起。


省上汇演期间,由于接待我们的招待所规模不大,所以男演员被全部安排在一间打着通铺的大会议室里。我和山自然地挨着睡在一起。让人讨厌的是,会议室的灯光彻夜通明。所以我们每天都得等大家睡定之后,才能偷偷摸摸的挤到对方的被子里。记得有一次会议室还人来人往,我就把手伸进山的被子,前后去逮山的东西。急得山一面按着他的下边,一面悄悄在我耳边说:“等等,等等,一会儿让人看到了,还说两个大小伙子在干什么呢。”我不依地说:“那你今晚得听我话,让你怎么就怎么的。”山无奈地连声说:“行,行,保证


听你的。”


汇演结束后,山曾专门来看过我一次。那是在省电视台重播我们演出录象时,山说要来一道看电视。当时的电视机很少,不象现在破铜乱铁一般遍地都是。我知道公安局的电视是林管着,我告诉了林,林很高兴地说晚上也一道来看演出。那天,我们三人静静坐在电视室里,不知为什么,气氛竟然有点压抑。林在看完了我的两个节目后悄然离去。直到电视结束,他才来锁上房门。后来,山也几次来信让我去他那里看看,可一是因为工作较忙,二是觉得面对山的爱人,我可能会有些尴尬,所以一直也没去。


昨天晚上,我在钟楼旁边那个美丽的广场上徜徉,寻思着当年的招待所,应该正在这个位置。想到那时我与山的单纯和情谊的真挚,心中不禁涌起许多感叹。我和山已经失去联系。我不知道这多年来,那个怀抱琵琶的清纯男孩,是否一样领略着人生风雨。这里我也默默祝福远方的山,但愿你的人生能象你那青春一样光彩照人,充实幸福。同时愿你也能把那段荒唐而纯真的往事,牢牢珍藏在心底。


我和山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但山在我的记忆中也是挥之不去。以前,我总认为我与山的不了了之主要是距离。可这怎么解释近在咫尺的峰呢?现在看来这些失败,可能都与林给我带来的阴影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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