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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天涯 L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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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孤燈獨坐，為何又不經意的想起您了？即使已經邂逅了二十多年，仍多麼的期盼您顧盼的眸光能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多麼的希望能聽到您的一言一語。二十多個寒暑宛如昨日，仍舊歷歷在目，升上國中時第一天上學報到，我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座位，全班就座後，您走進教室、步上講臺，當見到您的第一眼，我是多麼的感動莫名，在鄉下長大的我，從沒見過像您如此的人物，幾乎所有的善良美德都可以在您身上見到，溫、良、恭、儉、讓，嚴肅卻不失幽默。放學後，當我在鄉間的小路上騎著腳踏車回家，兩旁是翠綠的田野，迎面是溫和的風，而我的心呀是滿漲的帆。回家後，向姊姊打聽您的消息，更讓我欣喜的是您竟然是資優班的導師。
在班上，我的成績是如此的普通，而貧窮的家境也使我覺得卑微而渺小，我知道我只是您眾多學生中再平凡不過的一位，但是我卻是如此的愛慕您，即使在走廊上不經意的與您擦身而過，也會使我歡喜異常，但我是善於隱藏的，從不讓任何人知道我對您的愛慕。中學的升學壓力是相當重的，徬徨的我們是不太了解讀書的重要，但您總是諄諄教誨著我們，激勵著我們。每天放學後，您陪我們留下來讀書、復習、考試，直到夜色已深。假日的校園是寧靜的，您原可以像其它的導師一樣閒賦在家，享受著天倫之樂──您有一對優秀的兒女與一位溫柔的妻子，但您卻無悔的來教室督促著我們的功課，三年如一日，您從無任何怨言。記得有一次放學後，金色的夕陽把教室染得金碧輝煌，您在黑板上寫下奇怪的符號，原來您是要教我們唱一段您喜愛的日本歌謠。至於旋律，早已忘記，但您夕陽下的身影，卻永恆的映照在我的心波。有一次您悄悄的把我叫進辦公室，您在椅子上裝作若無其事的對我說，希望我能再用功一些，看能不能申請到清寒獎學金，對您的眷顧我永銘在心。
中學畢業後，離開了學校，也離開了您，同學們也都升上不同的高中，唯一讓我遺憾的是沒有辦法再每天見到您。高中仍舊是風風火火，但對您的思念卻從未間斷，每當獨處時，腦海中總是浮現您的身影。升大學時，僥倖的考上了醫學系，第一次離鄉負笈北上，鄉愁只持續了一個星期，然而對您的思念卻與日俱增。教師節與新年時曾寄賀卡祝福您，雖然是寥寥數語，但用字遣詞卻是我琢磨再三。您回寄的賀卡，我一一珍藏著，您險峻的字跡是刀刻的，每每撫摸您的字跡總令我感到歡欣的痛楚。醫院的工作是相當忙碌的，尤其是值班，更是經常通霄達旦，依稀記得在凌晨三點疲憊地經過暗黑的長廊，落地窗外清冷的街道正下著細雨，我佇足看著夜色朦朧，突然之間想起了您，此刻的您應該已經熟睡，唉，您脫去眼鏡酣睡的臉龐該是如何的安詳……
您是國文老師，深厚的國學造詣自然不足為奇，但是在這慾望流滿的街市，您卻仰慕陶淵明的採菊東籬，嚮往著捲管衣簑的田園生活。您與我都是來自農村，都是在泥水中長大。老師，我跟您一樣也希望能過著平淡而滿足的田園生活，但是我是多麼的希望能夠與您一同生活，一同在沈沈的清夜飲酒，看著燈前的細雨緩緩飄落……不可否認的，對您我曾經有過許多的遐想，多麼想輕撫著您的臉頰，吻著您的唇，擁您入眠，與您同夢直至東方漸明……
調到花蓮後，遨遊在大自然之中，震撼於太魯閣峽谷的壯麗，陶醉於太平洋的蔚藍，儘管逍遙自得，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當我獨自坐在石塊上凝望著晝夜不捨的立霧溪時，不禁想到未來自己勢必孓然一身，一種強烈的孤獨感油然而生。躑躅良久後，終於鼓起勇氣打電話給您，盼望您能來花蓮遊山玩水。您已從杏壇退休多年，應當是悠閒無拘的，但您卻必須侍奉年邁生病的母親，因此婉拒了我的邀請。我雖然感到萬般無奈與可惜，卻也只能默默接受。前年升上主治醫師時，特地請您吃飯，飯後我們在湖濱漫步，微風吹皺湖面，也吹散您逐漸花白的髮。您問我：「都已經三十五歲了，怎麼還不結婚？」我低著頭囁嚅著：「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您突然停下了腳步，義正嚴詞的說：「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結婚生子本來就是人生必經的……」我靜默著，只記得您的髮翻飛，朦朧如冬日的海洋。
老師，我多麼想在燦爛的星空下，一遍又一遍的吻著您；但是今夜星光黯淡，只有大角星依稀閃爍著，與夜鳥哀哀的鳴叫。哦！老天呀，至少能讓我在您熟睡時，在您的耳畔輕聲的說：「我愛您……」然後讓這永遠無法傾訴的感情如遠去的船，船邊的水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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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3-28 23:11发布于 03-28 23:11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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