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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平民 L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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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中的一天，我正在班上看盘，折腾手里的股票，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肯定又是托我发稿的，一边烦着，一边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韩猛，您是”我
“我是你爹，通辽的”那边普通话不是很好，接着还在解释。
“您是？”我我嘴上问着，大脑同时飞快的转着，希望给自己处理出最佳的答案。
“我从崔为国那要的你电话，就是崔晨他爸”电话那头解释着。
崔晨是我在内蒙的一个朋友，偶尔会出差来北京，所以我们一直有联系。
“啊，您在哪呢，怎么给我电话了，有事吗？”我已经语无伦次。
“没啥，就是想联系下你，我在北京办事”电话那头说着。
家中的确有那么几年没有男人，不过后来就有了一个叔叔，每个周末送我去学钢琴，后来一天妈的就让我叫他爸了。这么多年，已习以为常的认为自己没有爹了，只是有一个爸的。他对我不错，我记的有次我牙疼，爸陪了我一晚上，陪我下象棋，下围棋的，就是想分散我精力，不让我感觉到牙疼。
忘记了，是哪年，妈休探亲假，带我从北京姥姥家回到内蒙的家中，以前那个总喝酒的人，就不在了，好像我也问过他做什么去了，妈总是说，下乡收羊毛去了。慢慢的，本来在他出现也不多的生活，就彻底没有了他的身影，至少20多年了，我似乎真的忘记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您住哪？”我
“百万庄这块的招待所”电话那头说。
“下班我去找您”我
“行啊，就打我这个电话，”电话那头说
“好的，谢谢啊，呆会见”我
妈的，自己怎么说的这么官方，自己都骂自己。有点后悔，答应的这么痛快，要见吗？有必要见吗？20多年了……
下班了，故意的磨蹭了半天，自己还在想要不要去，要不要推掉，毕竟20多年了，啥意思么？
随着班车的开走，决定了去见，谈合作家常便饭了，这点事算个屁啊。
还算计了一下，用公司的电话拨了，刚才的外地手机号。
“你好，我是韩猛。”我
“呵呵，好的，吃了没，一起吃点东西？你到哪了”电话那头
“我吃了，您吃了没。您那边有一个茶楼，我们那见吧，大概40分钟后我到，要是不清楚你问服务员都知道”我说。
组织好的官方语言，脱口而出，一个结巴没打。
坐城铁换地铁，阜成门下来打车，我故意让自己早到，虽然跟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合作，场面的事情，但我发现这一路，手脚竟是冰凉的，尽管那天比较闷热。
站在茶楼门口，看着街边的人群，不住的想这个是刚才电话那头的人吗？那个会是吗？
不过，马上跟自己说。这只是个随意的见面，不用这么紧张，不过不一会目光马上又溜到了路边人身上，开始想走过来的人哪个是爹。
电话响了。是那人的电话。他已经到了，可我还没看到他，马上想起西子茶楼还有一个入口，马上绕到另外的入口，看到一个中年人的背影，就是觉的亲，好像见过。
这时候那个背影也转了过来，好像突然唤醒了我自己记忆深处的一个样子，没错就是这个人，我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小的时候，他经常喝酒，喝完回家就撒酒疯。
他马上迎了过来，看着我很激动，使劲的攥着我的手，别人肯定感觉是普通的握手了，但是这大手的温度很高，很厚重，手心的汗也很多。我不由得笑笑，呼吸也急促了，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好，……咱上去吧”
我头前带路，他跟在身后。下班时间茶楼人很多，我们挑了一个僻静的屋子坐下，我要了一壶绿茶，问他喝什么，他说啥都成，两只手交叉着，彼此摸着另外一只胳膊的肘部。其实，我也早觉的腿不是我的，不知道放哪了。
“你工作咋样，”他问
“还好，在这家单位干五年了，不过最近想换换”我说。
“好好算计着，你结婚了没？”他问
“女朋友还没有，过三十再说，随便找一个，再离婚也没啥意思”我真是这么想的，找男找女都一样，要么就找一个踏实下来，要么就空着，否则天天叫嚣自己找爱情，今找一个，明分的，折腾不折腾。
“也是，好好弄，别像我们”我说者无心，说的是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听者有心。
“您那边，怎么样，退了？一个人？”我连忙问，争取打破一下僵局。
“早就内退了，开了一个小的修汽车的，现在你弟管呢，日子还凑活”他说
其实，我要问的东西太多了，想问
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你什么时候跟你现在的老婆一起的？
后来怎么一点不管我了？
怎么有他的时候，我也一直不觉的有他存在，以至于，他走了我都没感觉。
他知道不知道，我好像压根就没意识到他存在过……
不过，一个也没问出口。
“你会开车吗”他问
毕竟是经常见客户的，心里想事脸上不挂的，“没学，北京路太差，先弄个房子在说，要是去了外地，买个车还不错。”
“那就有机会回家看看，咱那车少，找个空场儿，你弟就能教你”他笑了。
“在说吧。有机会一定去”我也笑了，笑的比较官方，话说的在官方就是“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你吃了没？”他问
“吃了点，您呢”其实我没吃，但就是不想一起吃饭。
“没有，掂量着你忙，肯定没吃，等你一起吃”他说
觉的心开始暖了，对面的一看就不是汉族的汉子，竟然为我仔细的分析了我吃饭没有吃饭的问题。
“咱出去吃，走，别饿着”说着，我起身了，他随后也起身，他个子比我稍矮，手搭在我肩膀上，隔着衣服我能感到大手的热传了过来。
门口有个国强拉面，我给他点了大碗的牛肉面，加上二瓶啤酒。印象中，他就是喜欢喝酒。酒先上了，我俩面对面的做着，要是客户我一定会替对方倒酒，但这次没有，他不是客户，我倒酒有点儿子给老子倒酒的意思。“自己人，不客气了，各自倒各自的”我说着倒了自己的酒。酒沿着杯壁慢慢的流着，一滴都没有溢出来。我拿起杯子，只是想抿一下。不过，他马上端了起杯，大手握着杯，显得杯子较小。我把杯子迎了上去，有意的下移的杯子，用杯口碰了他的杯身。一干都喝了。他有点诧异我喝的快，喝的猛，不过还是笑了，也一饮而尽。
“平时常喝点不？”他问
“偶尔吧，应酬肯定要喝”我答
“能喝多少？”他问
“啤的5瓶没事，白的也就半斤，红酒没事”他听的，原本不大的眼睛，笑的没有了。
“不错，我跟你弟，每顿都会喝点”他说，说着开始给自己倒酒。
我也自己倒上了。
“那年你三岁吧，我就收拾东西走了，走的时候，你还要我给你买个带糖豆的手Qiang，就是那种前面有个大拳头，一按扳机拳头就伸出来的。你拿着糖豆就乐着回家睡觉了，看着你睡了，我就收拾东西，走了。答应你妈，以后不再找你们。先回了喀喇沁呆了几年，有了你弟，然后一家子都去了“白音乎烁”，在一个机械配件厂，后来就自己干了。”他自己说着。
我仔细的听着，酒慢慢喝着。装着漫不经心。但酒半瓶子都下去了。
“你有个姐，还有个弟，小你3岁，今年25，去年结婚了，今年猪年怀上了，生个孩子也吉利”他接着说。
大脑飞速的转，原来以前他们吵架是有原因的，不光的酒的问题。
“你大妈，一直知道你，一直想见你，你弟，你姐也都知道你。有机会真的回家看下呗”他边说着，边看我。
“那会，有几次，回通辽办事，我去明仁那（我的小学）看过你，你那会胖，不像现在”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
“应了你妈的话，就没跟你说话，看着你，背个小挎包，出校门，然后我就走了”声音还是很低。
“你也该算是蒙族，那会填户口，你妈就是要写汉族，说以后带你回北京方便。你奶给你的名字是阿木尔，安乐，平安的意思，咱家在喀喇沁。本来想送你到你奶那的，但是你妈不让，怕那边管不好你，结果你奶现在都没见过你。几年前就过去了。”
“你小的时候，总爱吃你妈从北京带回来的巧克力，你妈总把巧克力藏在立柜，就咱家以前大屋的那个，带个大镜子的那个柜。我下乡回来，就偷着给你，你妈就跟我吵，结果真的应你妈的话，吃的你牙疼。然后，你妈又下乡选羊毛，我就夜里给你买牙痛安，牙疼水，然后“耗”棉花，裹火柴棍上给你抹，然后夜里你也不睡觉了，教我下围棋，你都不记得了呗。”
我小时候记的事不多，但是确深深的记住“牙痛安，牙疼水”这两样药。因为牙疼起来，我就哭，所以我才记的是后来的爸陪的下象棋，围棋，难道自己深深记着的事是他做的。心里难受极了，原来心里一直记错了，努力的在记忆中搜索，好像真的是在小时候，有人在学校门口看我。
不知什么时候,面上了但已经凉了。我的注意力飘来飘去，不属于自己。
“我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记的了，今天挺高兴的……”语无轮次，尴尬的笑着，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的钢琴还弹吗？那会你们楼的小子都去学了，听崔为国说他小子，也学了，没坚持下来。那楼，就你坚持下来了。有机会弹弹”他说着，笑着看着我，真的很慈祥，以前说慈祥都是说到，毛主席，周总理，这会对面的他，真的也很慈祥。
“妈逼着我学的，回北京后就不弹了，没找到合适的老师，不像内蒙的小吴老师教的好”我说
“走吧，不吃了，喝了酒就不饿了，你明还上班，晚上去招待所住得了，咱唠唠。”说着，他抢先掏钱结了帐，看着他结帐我觉得心安理得，一点也没有想抢的感觉。
一看表， 已经快10点。走了一会，就到了招待所。
招待所很干净的两张床带卫生间。他进屋就脱了衬衫，穿着背心，招呼我坐，给我倒水。
他开了电视，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11点左右，他让我去洗澡，然后进卫生间给我开了热水，牙刷的包装纸给我撕开，关了门走了出去。那天我带着隐形眼镜，不过打算最后临睡前再摘，正好装个漱口杯里面，大不了明天上班带单位的框架眼镜。
洗了澡，我出来后，他进屋又拿了毛巾，帮我擦我后背没有擦干净的地方，力气不大不小，他擦的时候，一手扶着我肩膀，一手给我擦着，边擦边说“你是不是健美”
“没，偶尔去健身房跑步，说不上健美。随便练练”我连忙解释。
“挺结识，没肥肉，不像你弟和我”他笑着说着。
然后自己拿着手巾进了卫生间去洗澡了，肩膀好像还有他的温度，我躺下了，抓过被子，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妈的，脑子都是空的。
不一会他出来了，穿了个大短裤，换了个背心。洗了澡后，人精神了不少。的确比我胖，不过胖的不是肥肉，还算比较结识。
他调了下空调的温度说：“我怕热，开低点，你赶快把被掖好。”
说着，他坐在了我床边，把被子从外面给我盖好，仔细的把被角掖到我的身下，我侧着躺着，他的手就扶在了我的肩膀头。
“明得早起吧，我7：30叫你。早点睡”他说着，然后起身关了屋子的灯，只留了一个写字台上的台灯，屋子的空调开的比较大，他又坐在我的床边，我躺的比较靠外，他坐的比较深，他的大腿离我很近，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的写字台的灯光。他帮我掖了被角，然后手扶着我的肩头。突然我觉的很安全，一会就睡了……
夜里醒了一次，屋子很黑，没有摘隐形眼镜，眼镜干的厉害。我怎么也看不见他得那张床。不过我知道那边睡着一个人，心里踏实得很。
第二天，我起得时候，那张床已经空了，我正纳闷，门开了，他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超市得塑料口袋。
“看得睡得香，没叫你，给你买了点吃得，当早点”他说着，把塑料袋子放在了他得空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我去刷牙，水已经倒好，牙膏，牙刷在旁边。心里得感觉更空了。
出洗手间，他坐在床上，正看着我。我床上得被子，已经叠好了。
他一边拿出个纸袋子，一边说“这是3万块，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这么多年……别嫌少。以后有空就常回家看看，还有一家子人呢。”说着把纸袋子也放进塑料口袋里面。
我送你出去，别迟到了。说着起身就要送我。
“不用了，那边也不富裕，我这有钱，真的。不是客气”我说着。
“别废话了，拿着吧，你不是外人……”他边说着，边手里拿着塑料口袋，扶着我的肩膀我下了楼，手心依旧传来热热的温度。
不知道该说什么。口袋又不在自己手里，想放下都没机会。
马上就拦到出租车，在上车后，他把纸袋子塞到我手里，嘱咐着“到单位，就去存起来”。出租车开了，我回头，他还站在那里。
突然又想到，小时候的陪我下棋的原来是他，自己记错了这么多年。这时，带了一晚上的隐形眼镜让我的眼睛更干更涩，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北京－武汉 火车上 晚11：15 http://hi.baidu.com/bigtopman 阿木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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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02-09 01:36发布于 02-09 01:36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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