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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公务员的同志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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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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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05 16:26发布于 11-05 16:26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篇来至《读书连》的同志文章,本人感觉满好就给各位转载过来,也许你们能从中领悟什么呢,呵呵;希望大家看过这篇文章有什么感想的话,一定要留下你们的观后感哦,谢谢大家支持,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请对我说;





附小说内容:

引子

我已人到中年。孔子谓:“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虽然过了不惑之年,但还是有许多不解之惑,所以总是在矛盾和徬徨中徘徊。其中一惑,就是对同爱的感情纠葛。我对心仪的同性朋友魂牵梦绕,但现实社会却使我战现实社会却使我战战兢兢。中年已使我不能再向年轻人一样继续保持觊觎的冲动,但天赋的情愫依旧有一种对同爱激动的美感。

天赋这个词是个很美好的字眼,比如音乐天赋,绘画天赋,运动天赋等,我之所以在这里用“天赋”这个词与同性爱相联系,是我认为,同性爱是与生俱来的性取向,不是心理变态,是一种正常生理现象。丹麦、荷兰等北欧国家对同性恋者非常宽容,上世纪90年代中期就出台了《同性恋伴侣法》,这相当于《婚姻法》。根据德国科学家研究,人的个性是其天赋的“显示屏”。兴趣之所在往往就是其天赋的“闪光点”。比如贝多芬,这位世界级音乐大师早在4岁时就对音响与旋律发生浓烈兴趣,喜欢在琴键上来回按动,其祖父及时抓住这一“闪光点”,有意识地去培养他,结果8岁时就能上台表演,最终成为享誉世界的音乐家而流芳百世。我的兴趣之一,也是我要在作品中向朋友们坦白的,是早在少年时期,就对同性伙伴情有独钟。不过这个天赋的“闪光点”,我自已当时没有意识到,我的老师、同学、朋友和家人也没有发现,更谈不上去培养。否则早被发现和培养的话,我可能也会成为这方面的大家,在由偏见和习俗伦理为主流的社会里,而遗臭万年了。

当我明了自已的倾向后,我试图用各种方式去改变,但结果是徏劳的。 人的天赋是指一个人能力特质中与生俱来的基本值,天赋很少变动,即使变动也是十分缓慢而长期的。道家认为人体里有“三尸虫”,上尸叫彭倨,喜欢财宝;中尸叫彭质,喜欢美食,下尸叫彭矫,喜欢色欲。可以说,食色名利始终是人生困惑的基本底色。这“三尸虫”是很难祛除的。我们老祖宗不就说:“食色,性也。”食色是人的天性,名利无非是食色的扩展。我的男风天赋,给我带来痛苦、徬徨、无奈,当然也体验到了幸福、快乐和友情。我虽然少了些青少年时的冲动,然而对同爱情谊的执着却未曾弱化。中年与所有的人生阶段一样,所谓人生璀灿的一切它不会自动的消失,也不会比年轻时候更多一些浪漫。中年的成熟和心智,不会因为年龄的缘故,而放弃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那种爱的渴望与热情。上苍既然赋予了我的这种情感,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只有顺其自然,坦然面对生活赐予的一切,爱我所爱,追求我的人生幸福,否则就辜负了上天的一片苦心了。

时光是无情的,它不因你的好恶,而迁就半步,一任流水,款款地在我们眼前潇洒地流过。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屈指二十多载。学业事业可谓有成,生活也算美满。我所说的生活美满是他人眼中的美满。正如毛阿敏歌中所唱到的:“美满是左手的快乐,美满是右手的寂寞。美满要两手触摸,美满并不是结果。美满是左手的快乐,美满是右手的寂寞。美满让每个人去说,人不是相同的生活。”在安逸的生活、稳定的工作表面下,是难以平抑同爱情结的躁动。我在寻寻觅觅中,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难以尽述。我真正接触同志圈子是近几年的事,但同爱情感可追溯到高中时期,也有二十五年的“情龄”了。蓦然回首曾经走过的岁月,从少年到不惑,从朦肬到豁然,从徬徨到坦然 ,爱恨交织,悲欣交集,磬书。我本有许多话要说,然这种另类情感,向谁倾诉呢?“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所以我想写一点东西发表在网上,渲泻胸中块垒,呼吁社会关爱,剖析自我灵魂,争取同志权益。平时我读了不少有关同爱的文学作品,其中不乏优秀之作,情节曲折,悬念迭生,机智说理,催人泪下,使我总有一种“眼前有景道不得”的唏嘘感慨。幽幽往事,多少感慨,几次蠢蠢欲动,想一吐为快,不可谓无缠绵旖旎之思,可惜无咏絮补天之才,迟迟没有下笔。在朋友的劝说下,加之自已耐不得寂寞,就只能班门弄斧,抛砖引玉了。

我想以前后时间为主线,写一下我的同爱经历。无奈公务繁忙,杂事缠身,不能一气呵成,只有忙里偷闲,慢慢道来。又恐首尾难顾,上下不接,所以打算化整为零,每次写一章,每章独立成篇,俟江郎才尽,全部写完后,連续起来也许成为象样完整的作品。好比一盘珠子,用线串起,或许就是一条项链,且不论她的优劣与否。

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不揽磁器活。这次发表的作品是我的处女作,没有任何的写作经验,更谈不上什么写作技巧,可想而知,写出来的东西是会使读者朋友们大失所望的。好在所叙述的是亲身经历,间以自已的真情实感,朋友们也就迁就些罢。恰似山涧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样子或许朴素无华,但也有鲜活的生命在里面。此为序。

一、高中初恋(上)

志远,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他也是我的初恋情人。

初恋是难忘的,她是两个心灵的寄托史上的第一位过客,她给予每人深刻的记忆,见证自己曾经的存在。这是一种另类的爱,她象清澈的潺潺小溪,一直流淌在我的心田。它似乎是萦绕我一辈子的梦魇,挥之不去。

我和志远虽说没有轰轰烈烈、缠绵绯恻的性爱,但那种至真至纯的情愫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

一九七五年,我们被推荐升入高中。那年我十七岁,比他大一岁。我和志远邻村而居,但读初中不在一个学校,以前互不认识。

我之所以说是推荐升入高中,是因为当时处于文革时期,升大学或高中是要通过推荐的。

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废除了高考。1971年高等学校逐步举办试办班,恢复招生。招收的新生初中毕业即可,但须经过两年以上劳动锻炼,废除招生考试,改为“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也就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上大学,实则是官员子弟走后门上大学,一般老百姓是想也不敢想的。我记得我村有二个人推荐上了大学,一个是村支书的儿子,另一个是村大队长的侄子(大队长性无能,没有孩子,收养了一个侄子作为养子,村民骂他是绝户)。

那时高中也采取推荐的办法。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凡被推荐上学的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子女。我能上了高中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原因是我爷爷在解放前当过二年村长,在文化大革命时被扣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后来虽然经过调查,没有做过什么欺压百姓、伤天害理的事,被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但公社调查组的结论被村书记扣了起来,我仍被划入另册。在那疯狂的年代里,我属于“黑五类”的后代,上高中是没有希望的,因为我学习优秀,学校老师们多方奔走,加上我父母的苦苦哀求,我才免强如愿。这是后话。

远,我一直喜欢这样叫他。他虽说是标准的贫下中农子女,但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无权无势,也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被推荐上学也费了不少周折。

我们同被分在高二班,他的位子在教室的最前排,我则在最后排。半年以后,鬼差神使地调为同桌,这也许是一种缘吧。

志远不是那种引人注意的男孩。个头不高,身体有些孱弱,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当时物质极度匮乏,绝大多数人过着食不果腹,衣不敝体的日子。他也概莫能外。白皙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眼晴,隐隐带着一丝忧郁,好似与人隔着距离,但仍不失其秀气。蓝色粗布褂子,青色粗布裤子,青帮白底布鞋,是我们农村孩子普遍的装束。后来他穿了一件浅兰色茄克衫,是他城里一个亲戚送的,虽然肥大不大合体,也是比较时髦的衣着了。

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走路步履轻轻,说话轻声细语,上课时静静地坐着,课下安静恬淡,像个文静害羞的邻家女孩。

入学半年多,我们并无多少交往。只是周未放学回家时,经常结伴而行。周日返校时,我和志远常常不期而遇。我们村子距学校十五华里,要走一个多小时。那时买不起自行车,只能安步当车了。

我们家乡处于济南历城的南部山区,那时是有名的穷乡僻壤。在逶迤起伏的大山里有条婉蜒的山道,是我们上学的必由之路。在那坎坎坷坷的的羊肠小路上,我们互相为伴,少了些许寂寞。开始,他依然郁郁寡欢,话语不多,随着不断的接触,我们慢慢熟络起来。在交谈中,我多少了解了他的一些家庭情况。

“我不愿意回我那个家。”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志远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为什么?”我似有所悟地问。

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远处山坡的树林,“呀”的一声,一只受惊的小鸟逃也似地飞走了。

“到底为什么?”我追问。

“他们老是吵,烦死了。”他嗫嚅道。

“你父母?”我明知故问。

“……”

原来,志远的父亲常年有病,脾气又不好,老两口经常为一些琐事吵架。闹的鸡犬不宁。上有二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和大多数家庭一样,粮食不够吃,春天上山捋槐树叶子,秋天将嫩一些的地瓜叶子收集起来,和玉米面掺在一起,做成菜窝窝充饥。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水饺和馒头。

花季的年龄,本应如梦般美丽;如酒般香醇;如花般娇艳;如歌般婉转。但志远没有同龄人的欢乐和烂漫。生活的困苦,家庭的不睦使他没有感受到应有的幸福和温馨,形成了内向忧悒的性格。

志远的不幸触动了我心中的痛。

我的情况与志远并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没有值得回忆的幸福童年。从我记事开始,我的脑海里就只有“战争”,一场场父母的战争。常言道,贫贱夫妻百事哀。贫穷的生活,使我本来性格暴戾的父亲更加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和母亲争吵,家的气氛令人窒息。

当时我的处境是内忧外患。除了在家担惊受怕,我还处处受到社会的歧视。前面交待过,我爷爷在解放前当过村长,在那人妖不分,黑白颠到的年代,我爷爷被扣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不时被拉出去游街、批斗、欧打和围攻,常常被打的遍体鳞伤,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我爷爷是性情刚烈的人,在乡亲们中口碑也不错,他不堪那残无人道的凌辱,一天黄昏,老人家穿戴整齐,在村边山坡上的一棵柿子树上,上吊自尽了。人间自有公道,如今历史已还其清白。但愿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安慰些罢,

“文革”中强调“家庭出身”,我作为“黑五类”的后代,时常受到嘲弄和歧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平时我默默无闻,只有用沉默表达我对命运不公的抗议,用读书和学习排遣寂寞和孤独。也许是因祸得福吧,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初中毕业的全学区联考中,我取得了总分弟一的成绩。尽管如此,我是没有资格升入高中的。校长因为我为学校争了光,老师们也为我打抱不平,联名上书公社教育组,为我鸣冤请愿,我父母也给当权者送了不少礼,我才有幸进入高中学习。

在那白色恐怖的日子里,我的心灵受到了难以弥合的摧残,造成我内向忧郁的性格。另一方面,也铸就了我不甘于命运的愚弄,不向任何邪恶势力屈服,自强不息,特立独行的气质。我常常用郑板桥的诗自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崖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似的命运,相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和志远的心慢慢靠近,彼此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和心灵的感应。课堂上我们是同桌,晚上住在一个宿舍,越来越多的接触,我们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那时的学校秩序非常混乱。1974年,“四人帮”抓住张铁生交白卷的丑闻和黄帅日记大做文章,再一次把教育事业搞乱,造成了学校领导和教师不敢管学生,不敢抓文化课教学,不敢进行文化课考查,学生纪律松驰,学校秩序混乱的局面,紧接着河南马振扶公社事件发生,“不学ABC照样干革命”、“读书无用”的思想泛滥,进一步把学生引向歧途,“不学为荣”的谬论风行。教师之间派性严重,互相攻击,甚至械斗。学生可以以所谓“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的名义,随意揪斗老师,张贴大字报。

学校成了一些混世魔王的天下。记得有一次开英语课,上课的刘老师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二十多岁,文静秀气。她先教我们一些基本句子。第一句是“老师上午好。”她教我们读“goodmorning,teacher.”她刚读完,下面就有几个学生大声高喊:“沟里有毛给你剃去!”课堂上哄堂大笑。刘老师马上闹了个大红脸。她耐着性子继续教“毛主席万岁!”她读“longliveChairmanMao!”下面又喊:“浪就采你的毛!”刘老师忍无可忍,哭着跑出了教室。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敢管。

我和志远安静内向的性格,注定了是不会参加这些所谓的革命造反行动的。上课时,我们专心地学一会儿,其余大多数时间,我俩经常在一起,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好在那时没有同性恋的概念,否则会惹出麻烦。男同学在一起是司空见惯的,要是一个男生和女生有什么亲密的来往,一定会被扣上流氓帽子的。曾经有一个高三的同学与一个女同学关系有些暖昧,被革命小将们拉上土台子,头上扣上高高的纸糊的帽子,胸前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大流氓XXX”的黑字,连续批斗了三天,这个学生不堪其辱,投井自杀了。

最初我们的交往,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互相引以为知已,把对方视为互诉衷肠、排解孤独和寂寞的好伙伴。但那种朦朦胧胧的说不清的感情,已远非是一般同学和朋友关系。自从我和志远交往后,他不再象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清秀的脸庞不时洋溢着快活的笑容,话也渐渐多起来,青春的活力在悄悄跃动。

我本来也是内向的性格,不大爱说话,由于家庭和社会的原因,从小有一种自卑情结。只要我和志远在一起,一如自由自在的风,无所羁绊,心屝敞开,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与郁闷。我们在一起时是快乐的,彼此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和共同的话题,互相倾诉着种种甘苦,快乐的种子在彼此的心田开花结果。

我们厌倦了学校的混乱和喧嚣。只要有时间,我们就逃离校园,去寻觅属于自已的宁静。手牵着手逛街,在街头漫不经心的闲走也是件很惬意的事。走在乡间田埂上,蓝蓝的天、明媚的阳光和绿油油的菜地,心情是那样清新明净。有时我们到离学校不远的白沙河。白沙河的水涓涓地流着,波光粼粼。我们沿着河岸边绿草中的弯弯小径漫步,清澈的河水倒映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我们有时经不住这蓝汪汪的河水的诱惑,在河水中央玩耍着,嬉戏着。阳光暖暖地照着水面像谁撒下金子,乐得我们手舞足蹈,脸上写着满足的笑。

我和志远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学校后面的凤凰山。我们学校坐落在凤凰山的山脚下。

至于为什么叫凤凰山,不得而知。虽说不算雄伟,但山上郁郁葱葱的松柏,姹紫焉红的山花,曲径通幽的小路,啁啾悦耳的鸟鸣,也算是世外桃园了。

一天午饭后,我和志远相约爬凤凰山。

秋天到了。这是入学后的第一个秋天。

我们手牵手,沿着蜿蜒的山路,拾级而上。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熟透的酸枣儿,繁星般缀满了枝头,好似南国的红豆。茂密的山林里,红色的枫叶,象一团团燃烧的火熖,绿树红叶,相映成趣。不时可以看到一对对鸟儿翩飞的倩影,听到婉啭的啼鸣。

“大柱,我们休息一会儿,好吗?”志远气喘吁吁的说。

大柱是我的名字,是从我的小名引申而来。我上面有一个姐姐,我父母在三十多才生了我,是家里的第一个男丁,格外受到珍视。给我起了个小名叫栓柱,取“拴住”的谐音,并给我梳了个小辨,用红头绳扎起,怕是有什么不测吧,虽说迷信,也是父母的良苦用心。

“不到山顶非好汉,这才到半山腰呀?我的同学弟弟?”我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故意调侃道。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爬山,非要到山顶呀?要爬你爬,我可不上了。”他娇嗔道。

其实我也有些累了,只不过身体比志远壮一些。

“那我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息吧,反正我们是来玩的,快乐万岁。”

我拉着志远的手,拐进路边的林子里,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哎呀,我的妈呀!”志远一下抱住我。

“怎么了?”我看到志远惊恐不已。

我顺着志远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野兔箭一般窜向对面山坡。

“你比兔子还胆小呀?”我取笑他。

“你才是兔子呢。”他给了我一拳。

我看到前面有一处比较平整的坡地。“我们在那儿体息吧。”

山坡上生长着厚厚一层野草,秋天的草光滑而柔软,也没有湿气,象是铺了一床棉褥。

志远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微微眯着眼晴,“好舒服呀。”

缕缕阳光透过树梢缝隙,轻轻洒在山坡上,斑驳陆离,星星点点。一阵阵秋风,携着淡淡怡人的花香不时拂过。曾经的忧伤和失落,曾经的惆怅和忧愁,仿佛融进金黄色的阳光中,都交给风儿带走了。

我坐在志远的身边,细细端详着他。白晢俊朗的脸庞泛着红晕,略带忧郁的眼神显得有些妩媚,懒洋洋的嘴角,舒展着自信慵懒的笑,宽松的兰色茄克内包裹着他有些娇小的身躯,散发着一种内敛优雅的气质。我的心不禁一动。

“你怎么了?”这时他睁开眼晴,看我在凝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真美。”我笑道。

“你也不丑呀”你欠起身子,用手支着头,侧望着我。一双黑亮的眼晴闪烁着柔和的光。

我其实从没有在意自已长的是什么样。放学回家,要帮着父母种田做家务,经常是灰头土脸的。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你看,白白净净的,皮肤这么细嫩,身材又棒。”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志远的头发有些凌乱。

我轻轻梳理着他的黑发,“我把你好有一比。”我笑道。

“什么呀?”

“你就象那多愁善感、弱不禁风的潇湘妃子林黛玉。”我哈哈笑起来。

“那你就是那多情的怡红公子宝哥哥。”他也笑起来。

原来我们都偷偷看过《红楼梦》。这在当时是犯禁的。

那个年代是大破“四旧”的(即所谓“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除了毛主席语录诗词和鲁迅的著作等少数书籍外,大多数都被当作“四旧”烧掉了。当时没有电视,报纸,除了几本薄薄的课本,没有任何的书可读。就是那几本教材,内容也少的可怜,语文是简单的主席诗词和“老三篇”;政治是党史和二封信,一封是“白卷英雄”张铁生的在试卷背面给“尊敬的领导”写的一封信,另一封是毛主席给李庆林的信(李庆林是知青家长,曾写信向毛主席反映知青的问题);物理课改成“农业机电”,介绍柴油机和抽水机的构造。

正值求知学习的黄金年龄,我们却面临文化食粮的极度匮乏。志远的姐夫爱好文学,冒着很大危险,在自家墙的夹缝里,藏起了一部分书籍,其中有《红楼梦》、《烈火金钢》、《野火春风斗古城》、《家》《林海雪原》和一些著名作家的短篇小说。志远不断偷偷送给我这些书,这在那时是非常难得的,不啻是文化荒芜年代里的一顿丰美的文化盛宴。我如饥似渴地欣赏阅读这些文学作品,我自已制作了一个小本子,把一些优美的段落和句子摘录下来,有时间再仔细品味,收益是很大的。尤其是《红楼梦》,优美的语言、巧妙的结构、曲折回环的故事、栩栩如生的人物描写使我爱不释手。

“林黛玉的多愁善感也是有原因的,你想,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寄人篱下,能没有漂泊悲伤的心理压力吗?”志远感叹道。

“是呀,要不她为何在《葬花辞》中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呢,这不是对长期迫害着她的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吗?”我深有同感。

“我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我对家烦透了,我很少和家人说话。在学校里,我还经常被人欺负,有时打了架,我也不和家里说。我一直有种压抑。”

“我的情况比你更差,由于我爷爷的问题,我尽管学习优秀,各方面表现也不错,但评”‘五好学生’时却没有我的份。我也入不了团,我班大多数同学都成了团员了,我却入不了。在家里和学校里,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暧。”说起往事,我心隐隐作痛。

“自从和你认识后,我有些话只喜欢对你说,心里好受些。不知为什么,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感觉快乐幸福,一天见不到你,我有些孤独寂寞。”

“我也是,以前有泪,我只有往肚子里流。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从不和父母说,说了也没有用。我总觉的低人一等,没有人理解我,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你知道吗?你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我很喜欢你。”我动情地说。感觉眼晴有些模糊。

我俯下身子,情不自禁地抱住志远,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志远也紧紧搂着我,眼里溢满了泪水。

幽幽的山谷,静静流淌着的小溪,一切是如此的静谧。仿佛在倾听二个命运多舛少年的私语,仿佛被不幸的遭遇所感动。

我们深情无言地久久抱着。我爱怜地拭去志远眼角的泪珠。他依偎在我的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我分明感到志远激荡的心跳,嗅着他呼吸的气息,一股股暖流不断弥漫我的全身,同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撞击。

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同学之情?朋友这情?兄弟之情?还是什么别的情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一直沉浸和陶醉在幸福和快乐之中。

“大柱。”志远从我怀里抬起头来叫我。

“哦。”听到志远的呼唤,我才从意乱神迷中回过神来。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志远昵喃道。

“当然了,我还怕你以后不理我了呢。”

“我自然不会,你可不要现在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他借用林黛玉讽剌宝玉的话激我。

“你是是水做的骨肉,他们是泥做的骨肉。见了你,我便清爽;见了他们,便觉浊臭逼人。我只喜欢你这林妹妹。”我煞有介事般地学着贾宝玉的腔调。

我们京剧道白似的说话,互相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要是死了呢?”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用手捂住他的嘴。“你要是真有不测,我就和宝玉一样出家当和尚去!”

本来是玩笑话,没有想到竟成了一句谶语。我倒没有当了和尚,而志远在十多年后,经历了许多磨难,心灰意冷,昄依了基督,成为虔诚的基督徒。这是后话。(写到此,我欲哭无泪)

“大柱,我以后想认你做我的哥哥好吗?”他一本正经。

“我现在不就是你的哥哥吗”我有些诧异。

“不是的,我是说从现在开始,叫你哥哥好吗?”

“好的,我喜欢,不过在同学们面前不要这样叫,OK?”

“你等一回。”一边说,他一边向不远处的山崖跑去。

我莫名其妙,不知他要搞什么鬼名堂。

不一会儿,他摘了一兜儿酸枣儿回来。

“我们学一下《水浒》中的歃血为盟吧。”

他说毕,掏出一方白色手帕,铺在地上,把兜里的酸枣儿全放在手帕上。那些酸枣儿新鲜饱满,有紫红的,也有红里带青的,晶莹剔透,珍珠一般。

“哥,你坐下。”看他的认真劲,我只有从命。

我们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是摆在手帕上的满酸枣儿。

“哥,认识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以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是我的好哥哥,为巩固我们的友谊,今天苍天为证,风凰山为誓,酸枣儿当酒,我们俩愿结拜为兄弟,今天在此歃血为盟,以后兄弟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他挑起几颗较大的酸枣儿,拉过我的手,恭恭敬敬地放在我的手上。

“哥,请吃。”他郑重其事的态度,我不敢笑,反而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

我拿起一颗酸枣儿,慢慢放进口里,嚼着,香甜中带酸。我的眼晴始终和他对视着,他也嚼着酸枣儿,但嘴唇微微颤抖,一颗颗泪珠儿无声地滴落。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站起来,走到志远的身后,弯下身子,紧紧抱着他的肩,我的脸贴住他脸庞,任由热泪恣肆地流。

“我的好弟弟!”我哽咽不止。

“哥哥!”志远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哭起来。

我们彼此抱着,激动地颤抖,悲伤而又欣喜,激情澎湃的身体在夕阳的余辉里紧密地纠缠,纠缠着的还有那矛盾复杂的情绪,以及朦胧隐晦不安的情感。

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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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27发布于 11-05 16:27 较早前
一、高中初恋(中)

自从凤凰山上的“歃血之盟”后,我和志远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从互相喜欢走上了爱的心路,感情与日俱增。学习上互相切磋,生活上互相体贴照顾,成为情投意和、亲密无间的兄弟,进入了一种“相看两不厌”的境界。

志远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都会毫不保留地讲给我听。在我面前从不掩饰他的喜怒哀乐,有时还会象个孩子一样撒娇,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我知道这是他对我产生了感情上的依恋和信赖。他说从我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暧和幸福。他那郁闷多年的心灵,象冰封已久的小草,在春风的吹拂中,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破土而出,抖擞着嫩绿的萌芽。

我为交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而倍感欣喜。我由衷地喜欢志远。他纯朴而不失聪慧,秀气却不娇柔,郁悒但未曾低沉。善良而不迂腐,在我的心目中,他是完美的化身。我以一个兄长的姿态,主动关爱和呵护他,虽然我比他才大一岁。自从他闯入我的生活和情感世界,我的人生不再灰暗,生活充满了阳光,一颗饱经沧桑的心灵振作了起来,我想,这是上天的恩赐吧。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快乐而充实,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失落和空虚,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思,深深地体验着一起学习和交往的快乐。只要他在我身边,心绪就会涂上一层神奇的色彩。我从心底里渴望与志远交流思想和情感,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我们郁闷太久,经历的磨难太多了。在花季的少年时期,本应无忧无虑,享受着家的温馨和社会的关爱。而上苍对我和志远却如此的不公,饱受了身体和心灵的摧残。我们幼小的年龄,却无能为力,不能有效地保护自已。只能象初绽的花蕾,任由凄风淫雨的蹂躏,人的尊严和生命,如同草芥尘埃,被粗暴地践踏。我们别无他法,因为我们天真无邪,不喑世事,只有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累累伤痕的心灵深处,不会因为重创而死寂,时时期盼和召唤着爱抚。我和志远的相逢,使这种本能的渴望苏醒了。我们深情地爱着,血液中涌动着温热撩人的春潮。两个漂泊不定的心舟寻觅到可以停靠的港湾,彼此用爱的琼浆玉液,滋润着干涸荒芜的心田。我们如破茧而出的蝴蝶,挣脱了一切的黑暗和束缚,迎着朝阳,翱翔于天地之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与湛蓝的天空溶为一体的奇妙和陶醉,感受生命的绚烂和律动。

回想当时我和志远的感情,既有同学之谊,朋友之爱,兄弟之情,更有同性之恋的微妙情结,尽管是不幸的遭遇,相近的性格和彼此的欣赏使我们走到了一起。我真正确认自己这方面的倾向,是在大学毕业多年以后,尤其是接触了互联网。经过多年的徬徨和挣扎,我才平静地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上天的按排。

我和志远不仅互相依恋和倾慕,心灵上达到和谐和共鸣,也越来越喜欢身体的接触。漫步时的牵手,月光下的依偎,不经意的一个拥抱,我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感觉无限快意。我们真正的身体接触,是开始于冬天的一个晚上。

从入学时,我和志远就住在一个宿舍。

所谓的宿舍,和一般的民房差不多。由于年久失修,门窗破烂不堪,屋粱摇摇欲坠,一片破败景象。

宿舍里不象现在一人一张单人床,而是在墙角用木板拼成四个大通铺,上面铺着一层草苫子,外加一张草席,宿舍里没有什么取暖设备。每个大通铺上挤着七八个同学,象晒秫秸梱一样,并排而卧。

我和志远睡在一张通铺上。由于是自由结合,我和志远自然是以邻为伴,与邻为善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虽然少不了窃窃私语,但从没有越雷池半步,中规中矩的。一是四面同学包围着,不敢;二是那时没有任何性的概念,不会;总之,我们是纯粹的童男玉女了。

平时,由于普遍贫穷,每个同学都是自带一床被子,“躲进被卷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天气暖和一些尚可,天寒地冻时,只有“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了。

那晚,我和志远甜言蜜语地说了一回话,看室友们大都睡了,我们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是夜,大约二点时分,我忽然觉得寒气逼人,同学们也都被冻醒了。一阵阵北风挟裹着雪花,从门窗缝里破门而入,一看窗外,原来天空布满了乌蒙蒙的云,扬扬洒洒,下起了大雪,温度骤然下降。

寒风毫不迟疑地钻过薄被的纤维,直扑肌肤,让人体验到它带来的冰凉。大家冻得格格发抖。同学们只有裹紧了被子,一边象虾一样蜷缩着身子,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

这时,志远也被冻醒了,裹着被子向我靠了靠。我欠起身子,俯在志远身上,又把我的一件棉袄盖上,尽可能遮挡一下寒风的侵袭。但是巧男难为无棉之寝,还是冷。

“哥,我看我们合作一铺吧?”志远瑟瑟发抖地说。

“也好。好办法。”我想只有这样了。

志远掀起被角,让我钻进他的被筒。我将我的被子覆在他的被筒上面,果然暖和了许多。我感觉到志远手脚冰凉,就攥住他的手,低下头呵了一回。他顺势把头埋进我的胸里,很惬意的样子。

“哥,我抱着你睡好吗?”

“唔,好的。”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胸腹紧贴在我身上,紧紧抱住我,并把腿放在我两大腿之间,两个赤裸的年轻身体交叉在一起,真真是贴胸交股了。

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呀,自志远贴向我身体的刹那,我感到一股股热流湧遍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使我如醉如痴,巨大的快感撩拨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我有点清醒又有些迷乱,身心飘飘欲仙,整个人似要融化了。

我情不自禁地紧紧搂住志远温暖的身体,心脏激动地砰砰直跳,呼吸有些急促,激情象火一般燃烧着,似乎要将对方融化。这时,我腹内躁动不已,好象火山深处酝酿已久的岩浆在奔腾翻滚,一浪接一浪地撞击着。啊!突然,我的大腿间一阵震颤,一股股汁液势不可挡的喷发而出,下身一阵阵紧缩,只觉得头晕目眩,腾云驾雾,无可名状地快感笼罩着我的全身。

窗外,风雪越发猛了,狂风卷着雪片上下翻飞,象条发威的玉龙一样肆意地呼啸乱舞。

我慢慢冷静了下来,觉得下面有些粘湿,我伸手一摸,裤头里面是已是一塌糊涂。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脱下裤衩,胡乱擦了一下,偷偷塞到枕头下面。

志远还是依偎我的怀里。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不知他是睡还是醒,只是感觉到他不均匀的呼吸。

我有些忐忑不安,但被一种温暖舒服的气氛包围着。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他的肌肤象绸缎一样,柔软光滑而富有弹性。我的手指很轻柔地在他的身体上滑动着,从他的背部开始慢慢地滑向腹部,当滑向他的大腿间时,分明有一个硬硬的物件顶在我的小腹上,似乎也湿溽溽的。

这时,志远微微蠕动了一下,我掖了掖被子,伸展我的双臂,爱怜地环抱着我的爱弟,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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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28发布于 11-05 16:28 较早前
一、高中初恋(下)

雪后的凤凰山,银装素裹,玉叶琼枝,簇簇翠縁点缀其间,宛如一个巨大的玉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和志远踏雪赏景,来到山下。

我们站在一棵松树旁,眺望着远方,只见座座山峰白雪皑皑,农舍和树木披上了银纱,到处白茫茫一片,令人神清气爽。

“昨天晚上我、我跑马了。”我呑呑吐吐地说。

“你还跑驴了呢。”志远羞涩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跑了?”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他脸有些绯红,低头不语。

我这是第一次遗精。遗精叫作跑马,也是我在上初中时,听村里石匠们说的。

那是读初二时,我放学后上山放羊。

半山腰,几个本村的石匠在打石头。他们把很大的花岗岩山石,打凿成大小不一的小块,盖房砌地基用。

我循着“丁当、丁当的锤凿声,赶着羊群,来到石料厂,看他们干活。

一个叫大春的小伙子,二十七八岁,抡着大锤砸着铁钎,一边“嘿,嘿”有节奏地喊着号子。长期的体力劳动,大春体魄健壮,那浑身的腱子肉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古铜色皮肤上渗满了汗水。

“喂,柱子,放学了?”大春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

“放学了,这不放羊了吗。”

“还上什么学呀?读了书有什么用呀?”那时的人们普遍不重视教育。

“多大了,柱子?看你嘴唇上有绒毛了呢。”大春笑嘻嘻地问。

“十五了。”我说。

“十五了?跑马了吗?”

“跑马?咱们这里那里有什么马呀?”我不解地问。

这时,我穿的大裤衩子,突然被人从后面一下子给褪了下来,屁股一览无余。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扶钎子的青年的恶作剧。我的大裤衩只缝有一根松紧带。一拽就掉。

“小鸡鸡长毛了,可以娶媳妇了,娶了媳妇就生小娃娃了,哈哈哈。”

我羞的满脸通红,赶紧提上裤衩子,用鞭子抽他,他却早已跑到一边去了。

“你这么大了,一定是跑马了,跑马就是流精了呀。”大春开怀大笑起来。

“下学后,跟我们打石头吧,石匠的屌是最硬的。”给我脱下裤衩子的,名子叫小小,正在撒尿,他一边抚弄着他的阴茎,一边炫耀着说。

他的阴茎确实粗大,足有十八公分长,黑黑的阴毛象老鸹窝似的。

“大姑娘行三辈子好,才能贪上一个石匠屌。大闺女都愿意跟我们石匠的。”

“哈哈哈。”

小鸡鸡长毛了要跑马。长大了要娶媳妇。娶媳妇了就生小孩。石匠的阴茎最硬——这些是我那时所有性的概念。其它就一无所知了,当时没有任何机会接触性的知识。石匠的玩笑话,可以说是我的性启蒙。

我想,志远和我也是一样的“性盲”。尽管我和志远的感情是如此之深,但在三年的高中交往中,仅有的也就是拥抱、抚摸和晚上相拥而眠。在现在看来,虽然是如此简单朴素的肌肤之亲,但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幸福是从未有过的。后来我和我的BF虽说也是感情真挚的,在一次次的激情做爱中,体验到了性的高潮和满足,但再也没有感觉到我和志远那种水乳交融和刻骨铭心的爱恋。

晚上和志远同床而眠是我最快乐的时刻,为此我每天盼着早些天黑,在室友们睡了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温馨的夜晚。

白天,只要没有课,我们就外出游山玩水,卿卿我我,悠悠乐乐,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尽情享受二人世界的愉悦。位于青龙山南麓的四门塔,与四门塔隔谷相对的龙虎塔,灵鹫山西南麓的九塔观音寺和仲宫的梨花峪,都留下了我们欢乐的笑声。

有一段时间,发现志远明显闷闷不乐,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叹息,不回答我。

后来他竟然没有来上学。虽然那时旷课是司空见惯的,学校秩序依旧混乱,在学校也学不到什么,但我和志远为了能在一起,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天天在校的。

志远不在的日子,我感到空虚和寂寞。更多的是牵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决定去他家一趟,探个究竟。

志远家的村子坐落在一个山坳里,三面环山,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从山坳延伸出来。村庄不大,也就有七八十户人家。经打听,我径直来到村西的一个院子,门口一棵老槐树,这就是志远的家了,因为我听志远说过的,他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槐树。

我敲门,喊志远,没有人应。我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大门原来虚掩着。

院子不算大,三间土墙草顶的北屋,二间石灰土捶顶的平屋,院子角落一个很大的草垛,几只羊拴在那里,悠闲地啃吃着草垛。

我喊了几声志远后,才听到北屋里传出几声咳嗽,“谁呀?”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可能是志远的父亲。

“我是志远的同学,大柱。”我大声回答。

“是大柱呀,屋里吧。”又是几声咳嗽。

我轻轻推开屋门,一阵草药味冲鼻而来,我皱了皱眉,进屋。

“坐吧,常听志远说起你的。”声音是从西墙根土坑上传过来的。我这才看到土坑上歪靠着一个中年人,大约五十多岁,样子很是憔悴。

“志远呢,大爷?”

“他拿药去了,一会儿回来,你坐吧。”

我一边找个凳子坐下,一边环顾着屋里。

靠北墙一张旧八仙桌子,一根桌腿用砖头支着,两张缺腿少背的的太师椅,另外还有一个黑色的衣柜,别无长物。正墙中央贴着一张油印的毛主席去安源的画像,两边的对联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掁荡风雷激。”

“大爷,你身体不大好?”

“多年的老病了,赘了他们娘们几个了。”志远父亲气喘吁吁的说。

正说着,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志远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纸包,急匆匆地向北屋走来。

“志远!”我迎到门口。

志远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我……”我欲言又止。

志远眼圈一红,扭头走进屋里,放下纸包:“爹,药我抓回来了。”

“你同学来了,倒水喝罢。”接着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到东屋去罢。”志远拽着我的手出来。

“哥!”刚进屋门,志远一下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爬在我的肩上抽泣起来。

我紧紧搂住志远:“弟,我想你!”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回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志远哽咽道::“我是怕你担心,我在家这几天,挺想你的。”

志远拉我坐在床沿上,我用手绢擦去他眼角的泪珠,俊美的脸庞上挂着忧郁。

我们双手紧紧攥着,彼此深情地注视着,好象多年未见似的。

“大爷什么病?”

“多年的肺结核了,由于没有钱治,只是找赤脚医生开点草药,所以一直不见好,近来有些加重。”志远叹了口气。

“我也帮不上你,我家里也很紧。”我愧疚地说。

“我知道,现在家家都一样,有几个好过的?”

那个年代是人民公社体制,土地全部由集体耕种,生产大队每年分的粮食仅够吃几个月的,一年分的钱很少,贫穷和饥饿象瘟疫一样呑噬着人们。

“能不能想点办法?”

“有什么办法呀,我爹在房子外面荒地里开出一小片菜园,种了些黄瓜、茄子,想自家吃和多少卖点钱,都开花结果了,谁知被大队干部看到了,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要割掉,来了几个民兵,全部给铲除了,真可惜。”志远愤愤不平。

“真他妈的混帐东西!”我骂道。

“暑假快到了,我们去泰山林场干活去好吗?多少可以挣些钱的?”我怱然想起,我们村有人在泰山西面的桃花峪林场做活,挣多少钱不清楚。

“真的吗?可以呀。”志远有些兴奋。

“那我们说定,到了暑假我们就去桃花峪?”

“一言为定!”

转眼到了暑假。

我和志远,跟着我村的人来到位于泰山西北麓的桃花峪林场。

桃花峪因旧时桃林满谷而得名,现在已成为新开辟的风景旅游区,是泰山景区内十大自然景观之一。我国五大名鱼之一赤鳞鱼就产在这里。

我们先到了林场的厂区,地面上到处是一垛垛堆积如山的树干,大都是槐树,是从山上砍伐下来的,再由汽车运往外地。

到了林场时,已是下午二点多了。管理人员简单办理了一下手续,就安排我们到山上住宿,那儿也是我们干活的地方。

我们干的活只有二种,一是砍伐树木,二是往山下扛木头。那时山上通行的只是一条崎岖的山路,木头只能人工扛下山来,任何别的运输工具都派不上用场。

带我们来的一个叫小虎的说,抓紧上山吧,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因为要走很远的路,路也不好走。

在小虎的带领下,我们向山上爬去。

所谓的路,就是人们在陡峭的山坡上,用脚踩出来的羊肠小道,穿林渡河,蜿蜒而上,加之连日下雨,道路泥泞,非常难走。

我在前面拉着志远的手,一边拨开随时挡路的荆棘和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和向山上攀登。我们每人背着二个包裹,一个是用化肥袋子装着的被卷,另一个是一大包袱高梁煎饼和一罐头瓶子咸菜。不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为了能在天黑前到达地方,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拼尽力气在崎岖山路上艰难行进着。

当我们走到一条山沟时,一条河流横在面前。连续几天大雨,河水湍急,只能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块,才可过去。

小虎他们顺利地过了河。我放下我的行囊,扶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志远,小心翼翼地过了河。我再返回对岸,背上我的包裹,当走到河中央时,脚底一滑,我一下子摔进河水里,由于水大流急,我被河水向下游冲去。所幸冲出不远,是一处不高的石壁,河水在这里形成一个瀑布,我一下跌落进下面的水潭里。我水性还不错,从潭底浮上水面,惊魂稍定,见我的二个包裹在水上漂着,我赶紧抓住,游到水潭边上,这时志远和小虎他们也跑了下来,把我拉上岸来。

志远不顾周围有人,也不顾我象个落汤鸡似的,浑身淋着水,紧紧抱住我,脸色吓得煞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事了。”

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了近二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们睡觉的地方是几间简易的石头房子,周围林深草密,悬崖峭壁,数百里山林一片死气沉沉。偶有林风吹过,树叶在空寂的山林中沙沙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房子里很潮湿,地上只铺着一层山草,到处是爬动的小虫子。我和志远放下包裹,累的骨架都要散了,顾不了许多,吃了几口煎饼,倒地便睡。

第二天就分派干活。我和志远是扛木头,把砍伐修整好的槐木扛到山下林厂。每根槐木长约二米,碗口粗,约三十斤重。工资是以斤计酬,每市斤一分五厘,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

开始我们每趟扛三根,大约九十多斤,为了能多挣些钱,我试着扛四根,那就是一百二十多斤。山路遥远,又崎岖难行,一天也就扛两趟。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疼,肩上磨破了皮,露出血印,双脚打了泡,混身象散了架,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虽说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农活,但还没有干过这样重的体力劳动。

我做这样的苦工,完全是为了志远。他是我心爱的朋友。看到他为了父亲的病无钱医治而焦虑,我却无能为力而忧心忡忡,现在能有办法,帮助他缓解一下燃眉之急,虽然吃一些苦,心里也是情愿的。当时我不知我们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只是喜欢志远,由衷地爱慕他,他幸福我就感觉快乐,他忧愁我也不会开心,我感到我们好象是一个灵魂,只不过是在两个躯体里罢了。

我和志远咬着牙关坚持着。我劝他少扛一点,或者休息半天,怕他吃不消,几天的时间,他明显的疲惫不堪。他却不肯休息,尽量多扛一些。没想到在他赢弱的身躯里蕴藏着坚韧的毅力。到了晚上,我烧些热水,一起烫烫脚,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疲乏。

我们的体力消耗很大,吃的却是从家里带来的高梁煎饼和咸菜。有一天早上吃饭时,我正吃着煎饼,怱然觉得象是咬了什么东西,窜出一股汁液,接着满口的臭味,我知道这是咬了钻进煎饼里的叫“臭大姐”的虫子,恶心地大口大口吐起来,我跑到河边,一遍遍地漱口,几乎把胃液全都吐出来。那一天,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硬撑着干活。

二十多天后,我们结束了在桃花峪林场的劳动。结算工钱时,我领了六十多元,志远是五十多元,因为我扛的比他要多一些。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挣钱,我攥着六张十元的人民币,高兴和辛酸交织着,高兴的是我可以为志远尽一点绵薄之力,辛酸的是这钱来之不易,是用我那稚嫩的肩扛出来的,它浸透了我的血汗。

我留下了十元,把五十多元钱塞到志远的手里,他死活不要。我说你家大爷治病急需用钱,我家虽说困难,但现在用不着,就等于我借给你的,以后再还我不好吗?看他还是不肯接受,我急了,我说你要不收这钱,我就不认你这弟弟了。我连劝带哄,他才含泪收下。

光阴似箭,高中要毕业了。也意味着我和志远朝夕相处的日子也要结束了。我们不敢去面对,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距毕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心情都不好,经常是相对而坐,默默无语,“执手相看泪眼”,心里充满无尽的惆怅和无奈,只有一声声沉重无奈的叹息。

一天傍晚,我和志远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凤凰山下。

月光似水,晚风徐徐。

我们久久没有说话,却无法掩饰那份难分难舍的伤感。我情不自禁地抱着我心爱的弟弟,贴着他俊雅纯朴的脸庞,想到我们形影相随、相濡以沬、同甘共苦、相亲相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的心隐隐作痛,酸楚的泪水潸然而下。

我和志远从相识相知一直到相爱,我们的感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私无欲、纯洁朴实的真情。

“哥哥,你会去看我吗?”志远哽咽道。

我强忍着心中的伤感:“我会的,我会经常去看你。你也可以去找我呀。”

“我们可不能天天在一起了呀”志远哭出了声。

我紧紧搂住他:“不要太难过了,我们离的又不远,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

长时间的沉默。

“哥,你毕业后怎么样打算的?”

“我要考学!我要考大学!我一定要想法跳出农门!”我有些激动。“你也要考学!”

“我想考的,可我没有你成绩好,我要考不上,我想当兵去。”

“不管怎样,一定要逃出这穷山沟!”

“无论到了那里,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

“我也是的,你永远是我心爱的弟弟。”我泪如泉涌。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志摩的诗,道出了一别再别的依恋。

虽说“凡美丽的终将逝去,如急湍。”但我实在舍不得我的爱弟。我太难受了。

黯然销魂,惟别而已矣。弟弟,多保重吧!

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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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0发布于 11-05 16:30 较早前
二、黎明前的挣扎(上)

我高中毕业,回到了村子。

乍离开学校,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一时难以适应。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做什么好。我感到空虚和寂寞。

最使我寝食难安的,是我对志远的思念。

志远,我的爱弟,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做什么呀?你是否也在想我?我想一定的,你一定也在思念着我。弟弟,我现在好孤独,“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有人说,思念是一种美丽的孤独,我却没有感觉到那份美丽,我只有孤独,我的心只有在思念的痛苦中呻吟。

志远不在我的身边,焦虑,苦闷,惆怅,思恋,齐袭心头。

尤其到了晚上,我孑然一身,离愁别绪,纠结于心,常常彻夜难眠。早已习惯了和志远夜夜相拥而眠,而今却成了永恒的奢望。

迷迷糊糊中,志远分明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轻抚着他那白嫩细腻的肌肤,贪婪地吸吮着他淡淡的气息,我全身荡漾着莫名的幸福和温馨。我正要搂紧他,却突然扑了一个空,原来是南柯一梦。我从心里呼唤着志远的名字,黯然神伤,无限凄凉,泪水打湿了枕头。

“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眠之夜。

往事如梦如烟,多少甜密,多少辛酸。这思念的波涛,记忆的浪花,总时敲击着我的心扉。

我忘不了,你那俊美的面庞,清亮的明眸,淡淡的忧郁,温文尔雅的气质,使我魂牵梦绕。

忘不了,柳荫深处,凤凰山下,我们相依相偎,喁喁私语,互诉衷曲,倾吐爱慕。

忘不了,我们手牵手,漫步于田野阡陌,徜徉于小桥河边,留连于幽静山涧,沉醉于月色黄昏。

我们不幸的遭遇,相互的倾慕,两棵年轻的心慢慢靠近,达成了高度的默契和融合,用真挚的爱彼此抚慰心灵的创伤。

我日日夜夜都备受思念的煎熬,我已不能忍受这痛苦伤感的折磨,我要见志远,我要拥抱我亲爱的弟弟。

一天晚上,我村来了电影放映队,放映的是革命样板戏《红灯记》,还有一个农业学大寨的记录片。听说放映队下一个村子去志远的邻村,我大喜过望,我要趁这机会去见我朝思暮想的弟弟。

那时农村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公社电影放映队在几十个村子巡回放映,虽然无非是那几个样板戏,但对社员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很多年轻人跟着电影放映队跑,到附近村子看电影。

到了那天晚上,我早早吃了晚饭,和父母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向志远邻村奔去。

我们两个村子相距七、八里路,隔着一座山,路上不时见到去看电影的青年男女。

来到放映场地,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乱哄哄的嘻笑和喧嚣,充斥在灰土弥漫的空气里。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钻来钻去,我急切地寻觅着志远的身影,但一直未果。我有些失望了,难道志远不会来吗?在我的感觉里,他会来的。我有些沮丧地来到场地边缘的一个麦秸垛旁,四面张望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是志远,他是志远!我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慢慢靠近他。这时,志远也发现了我,他跨前几步,我们互相凝视着,然后不约而同地抓住对方的手,在银幕忽明忽暗的反光中,志远的眼角闪动着泪花。

我们牵手来到一个无人的偏僻处,紧紧拥抱在了一起。那种酸楚、幸福、思恋的情绪交织着,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好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我和志远心贴着心,脸贴着脸,互相磨擦着,任泪水汨汨流淌。我感到志远的胸脯一起一伏,嘴角在微微颤抖。

“弟弟!……”我刚说了一句,竟然悲从中来,哽咽难语。

“哥哥,我是多么想你!”志远虽然声音不大,也透出莫大伤感。

“我也是很想你呀,我感觉你可能要来看电影,我是来找你的!白天没有时间。”

我抚摸着他的肩膀,原本孱弱的身躯,现在更加瘦了:“你现在做什么了?我听说你不是参加考试了吗?怎么样?”

“没有考上。”志远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能做什么?跟着社员下地干活呗。你怎么没有考?我找你没有找到。”

“大队书记不给盖章,不允许我考,说我爷爷是历史反革命,没有资格报考,我为此哭了好几天,只能眼睁睁地看别人考了。”我悲愤地说。

1977年,也就是我高中毕业的那年,在8月份召开的“科学和教育工作会议”上,刚刚复出的邓小平立主废止了“文革”中“群众推荐,领导批准”的招生模式,恢复了停滞11年的高考。10月21日,中国各大媒介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考试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我听说恢复高考的消息后,欣喜若狂,拿着报名表找书记盖章时,他冷若冰霜地说,你是什么样的家庭成份?还想考大学?硬是不同意。这是文革结束后的第一年恢复高考,但文革的极左思潮的影响还很大,参加考试要出具单位证明。生产大队书记是当地的土皇帝,一手遮天,他不同意,你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当年参加考试的不少考生,也因为政审不合格没有被录取。

志远关切地问我:“那你现在做什么了?”

“我当官了!”

“当官?当什么官?”志远不解地问。

“喂猪!当猪倌!”我自我解嘲地说。

真的,我是在当猪倌。大队书记不让我参加高考,却给我安排一个差事,要我去大队的养猪场喂猪。还美其名曰“充分发挥高中生的科学文化。”这是什么猪场呀!那是村里搞副业,有一个豆腐坊,用豆腐渣喂了几头猪。从此我就天天和猪打起交道来。不过因祸得福,在豆腐坊附近,给我安排了一间房子,叫做“饲养办公室”,天天吃住在那里,倒很清静。“斯是陋室”,有猪叫之乱耳,无苦力之劳形,谈笑有老农,往来皆白丁,调饲料,阅猪经,倒也快活,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看书学习了。

志远也苦笑了一下:“你以后怎么打算呢?总不能喂一辈子猪吧?”

“我争取明年继续考,我不死这个心,咽不下这口气!”

“我对考学没大有信心了,我明年可能要当兵去。”

“当兵也行,只要出去这穷山沟!不过你还要再试一下,哎,我现在一个人住,你有时间可以找我去呀?”

“好,我天天在想你,只是白天要考勤记工,还要给家里挣工分呢。我一定抽空找你。”

我和志远一直难舍难分地抱着,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倾吐着各自的酸甜苦辣。

这时,电影放映的是《智取威虎山》,正放映到李勇奇见到革命队伍时一段唱:“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

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

怎知道今日里打土匪、

进深山、救穷人、脱苦难

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

三十年做牛马天日不见,

抚着这条条伤痕、

处处疮疤我强压怒火,

挣扎在无底深渊。

乡亲们悲愤难诉仇和怨,

乡亲们切齿怒向威虎山。

只说是苦岁月无边无岸,

谁料想铁树开花、

枯枝发芽竟在今天!

李勇奇的唱腔高亢激扬,悲喜交集。夹皮沟的苦大仇深的乡亲们终于见到了革命队伍,铁树开花了,枯枝发芽了,可以脱离苦难了,可我还“挣扎在无底深渊”,我的苦岁月何时是边?何时是岸?

说起来,我要谢谢我村书记一类的老爷们,他们派我养猪,不但为我创造了良好的学习环境,也为我实现命运的转折,提供了一个机遇。因为我科学养猪出了名,成了县里的劳动模范。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此话不虚。那时,田里打的粮食很少,喂猪的饲料只有花生秧和地瓜秧粉碎的猪糠。传统的饲养方法,是把猪糠用水泡几天,再捞出来给猪吃。我买了一些科学养猪方面的书籍,研究用科学方法养猪。我边学边干,用水泥砌了几个大池子,试验做盐水发酵和青贮饲料。盐水发酵就是将猪糠、盐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均匀,然后堆放在水泥池子里,用塑料布严密盖实。这样,一般在3天左右后温度可升到40℃,有一种酸甜的酒香味,营养高,猪爱吃,上膘快,可节省不少的粮食。我还从南方引进水浮莲,也叫水葫芦,放养在水库里,到了夏秋,水面上绿油油一片,捞出来用打浆机打成浆,再配合其它饲料,效果很好。

我采取了一系列的科学养猪方法,取得了显著的成效。猪的数量也增加到500多头,县里派了工作组,把我村作为养猪典型宣传推广。在那个年代,养猪是一项政治任务,全国大多数地区要贯彻毛主席“关于发展养猪问题的一封信”,响应“大养其猪”的号召,大办集体猪场。当时有一个笑话,新华社为了让世界听到中国的声音,曾向阿拉伯国家宣传过毛主席关于“大养其猪”的“最高指示”,不料却引起了这些国家的抗议。

我也成了科学养猪的名人,作为劳动模范在县里发言受奖,小学生手持鲜花,夹道欢迎,县委书记一班人在礼堂门口迎接,县委书记亲自给披红戴花。还用专车组织我们到毛主席树立的养猪红旗单位——石门宋大队参观学习,我可谓风光一时。到了78年我考大学时,因为我是养猪模范,我村书记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盖章放行。

我在大队养猪场是技术员,工作不算累,晚上独居陋室,很是清静。我充分利用劳动之余的时间,抓紧复习功课,准备参加78年的高考。77年大队书记以我出身不好为由,不充许我高考,使我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以后是否允许,我不得而知。但我贼心不死,我要与命运抗挣,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必须契而不舍,因为只有考学,才是我惟一的出路。我的初中和高中时期,是在文化大革命动乱中度过的,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但由于我爷爷的问题,我不能参加红卫兵,也不能加入共青团,有好些“革命”活动也就不能参与,加之当时所处的环境,造就了我内向沉静的性格,在革命小将们“打砸抢”和游行串连的时侯,我只有默默地读书,以书为伴,以泪洗面了,所以我的学习成绩算是好的了。现在复习起来,还没有什么困难。真可谓印证了那句古话“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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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0发布于 11-05 16:30 较早前
二、黎明前的挣扎(下)

志远一边下田干活,一边复习功课,我们互相鼓励着。他隔三差五地到养猪场找我,当然是在晚上,他白天要干活挣工分,那时是要靠工分吃饭的。我们一起商讨一些复习方面的问题,再就是我们心照不宣的“幽会”。

可能是俗话说的久别胜新婚罢,也许是我们身体内一种叫“kiss-1”的荷尔蒙,随着年龄增多了,我们晚上在一起相拥而眠时,除了甜蜜和舒服的感觉外,更多了一些快感和冲动。

有一天晚上,志远来到我猪场的宿舍,我们依偎在一起说着话儿,瞧着朦胧光线中的志远,脸庞虽然不如以往白皙,但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更增添一种夺人心魄的神秘美感。看着他那秀气的面庞,依然挂着柔和而羞涩的笑,我不禁心旌荡漾。

我拉着他坐到床沿上,右手搂住他的脖颈,左手一粒一粒解开他上衣的扣子,露出白嫩光滑的胸脯,我情不自禁地伏在他怀里,,嗅着那熟悉的气息,用脸轻轻地蹭着,体内的躁动不安此起彼伏。志远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抚摸着我的颈背。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志远,他的脸上已是洋溢着一脸的幸福和渴望。

我再也按捺不住火烧一样的激情,我抱住志远,顺势倒在床上,我有些粗野地为志远脱去衣裤,也胡乱脱掉自已的衣服,抱着他就钻进被窝里。我把志远拉进我的怀里,在他身上急促地抚摸,他微微地颤抖,激动地喘息,他的手同样也在我的裸体上游弋着。现在已没有了往日集体宿舍的顾忌,有的只是思恋和激情的迸发。志远也好象主动了许多,他一会儿平躺下来,扳着我的身体向他靠近,我一下子翻身爬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美妙温热的胴体,身体绷紧燃烧着,兴奋得已是忘乎所以,直觉整个人似要融化在他身上。

我的下体已十分坚硬了,正抵在志远的大腿根部,有少许分泌物不断溢出,感觉滑滑的。志远一边紧紧搂着我,一边两腿颤动地并合。我在他身上纵情地蠕动着,不觉臀部往下一挺,整根阴茎插入他的两腿之间,他紧紧用腿夹住我,一阵巨大的快感冲击着我的全身,我上下抽动着,欲火象潮水般高涨,血液似岩浆样沸腾,志远似乎也在迎合着我,随着我喉咙深处的一声低吼,一股股精液喷射而出。我瘫软在志远柔软滑润的身上,享受着莫大的快感。我睁眼端详身下的志远,他微闭着眼晴,脸上笼罩着红晕。

停了一会儿,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内疚,是不是我有些放肆无礼了?他会不会生我的气?我轻声问:“我是不是我欺负你了?”他喃喃地说:“没有。”我侧身抱着他,仍然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之中。我用手触摸他的下体,阴茎也直挺挺着,我手里握着他的小弟弟,上下撸动着,志远发出快活的呻吟,不一会儿,他也射了。我说舒服吗?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说:“挺好。”我有些坏坏地说:“刚才我在你身上呢?”他不好意思地捶了我一下说:“也很好。”“你要是女孩子多好呀,我娶你做我的老婆。”我更紧地抱着他。他迷离着双眼端详我:“我没有这个福分。”我说:“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你!”我将志远搂在身侧,把头置于我的肩上,没完没了地说着话儿,直至进入梦乡。

1978年的高考来临了。我多次找我村书记,要大队出具单位证明。这个混蛋还是说我"出身不好",坚决不同意。我情急之下,就找到公社的一位领导人,他是我在县里开会时认识的。我说明了情况,他很是同情,就打电话给我村那个混蛋书记,说我是县里的养猪模范,可以考虑照顾一下。但是在我填报名表时,除要填写本人的简历和表现外,还要填写直系亲属和重大社会关系。在我爷爷的一栏里,还要填“历史反革命”。考生成绩考得好固然重要,但政审也很关键。这样的报名表,无疑会影响我的录取。我再次找到公社那位领导人,他叫秘书查了我爷爷的档案。原来早在1968年,公社在对我爷爷的历史调查时,已经下了结论,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已予以摘了帽子,通知于当年就发给我村了。我拿着公社出具的证明,再次找到我村书记时,他才不情愿地从抽屉里拿出68年公社签发的那份结论书。我攥着他递给我的这份迟来十年的结论书,怒火中烧,欲哭无泪:当年他要是及时宣布这份公社结论书的话,我不会遭遇这么多的苦难!我爷爷不会含冤上吊自尽!我怒视着他那有些惶恐的丑恶嘴脸,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缺了八辈子德!断子绝孙!!

我如愿以偿地参加了1978年夏季的高考。

这是一次竞争非常激烈的一届高考,因为除了应届高中生,还包括自“文革”高考制度被废止以来历届的高中生和初中生,有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许多“老三届”出身的考生已是拖儿带女了。考场上,可以看到头发斑白的大龄青年男女,也可以看到还是稚气未脱的应届高中毕业生,还可以看到不少挺着大肚子的结了婚的妇女。由于我在学校学的比较扎实一些,再者,我在大队养猪场时间宽裕,系统地进行了复习,各个考试科目的试题不算太难,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在考试前五天,我耍了点小聪明,对提高我的成绩总分起了不小作用。我知道考语文时一定少不了作文,我就连夜写了五篇作文,有记叙文、正论文和反论文等几个体裁,没有想到,到了拿到语文试卷,一看作文试题,正好与我写的作文中的一篇相吻合,我高兴极了,改了下题目,内容和语句稍加变动,很快就写完了。当时监考老师看我做的很快,以为我带了小抄什么的,就用怀疑的眼光审视我,把我的卷子试纸什么的,全翻了一个遍,他当然什么也不会找到,因为我才写了几天,作文内容都在我的大脑里。我环视了一下考场内其他考生,大多数是或呆若木鸡,或抓耳挠腮。我很同情他们,在那“知识没有力量”甚至“知识就是愚蠢”的年代,学业因遭遇“文革”而荒废,学到的知识少的可怜。试题按现在的标准来说比较容易的,可对那个年代的考生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我终于被济南的一所大学录取了,现在故且叫他“泉城大学”吧。当我手捧录取通知书时,我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不相信这是真的,好象做梦一般。我母亲高兴地直流泪,叨念着这是上天保佑,苍天开眼了。我父亲也是喜不自禁,虽然他对我复习考学持反对态度,说这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不可能的事。也难怪他,在当时的形势下,象我这样的情况,谁也不会想到我会考上大学的。

我考上大学,在我们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里算是一个不少的新闻,一是因为十几年来,几个推荐上学的(其实是中专),都是村干部的子女,二是我还是被认为是“黑五类”后代,能上大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再就是那年我们公社考上的总共才十几个人,其中包括中专生,而参加考试的考生有二千多,录取率才有千分之七。据说1978年全国610万人参加高考,录取40、2万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作了陪衬,他们的大学梦,只好寄托在孩子身上了。所以说我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那几天,我家热闹非凡,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好象我中了状元一样,和以前形成了显明的对比。文革时,因我爷爷戴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很少有人去我家串门和来往,唯恐避之不及。

志远也知道我被录取了。他是下工后晚上来看我的。那时我还住在饲养场里。

“我真羡慕你呀,我知道你会考上的,我只有当兵去了。”志远真心地祝贺我,但他没有考上,自然有一些遗憾。

“条条大路通罗马,当兵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只要干好了,可以留部队的。”我一边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安慰他。他正依偎在我的怀里。

“可能吧,我会争取的。你现在是一登龙门了,不会忘了我吧?”

“怎么会呢?我俩是患难之交呀,再说我还要谢谢你呢。”我笑着说。

“你谢我什么呀?我可没有帮你什么忙。”

“我在复习功课时,我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切磋吗?”我一语双关地说。

志远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切磋的话也是要向你学习呀?”志远也明白我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一是考上大学特别兴奋,再者在内心里对志远有着比生理欲求更深刻、更美好的感情,我急不可耐地把他压在床上,趴伏在他身上,望着他温柔的眼睛,望着他英俊的面容,我的脸在他的颈,肩,胸脯激情地游移着,最后突然和他湿润温热的嘴相触,志远微微张开嘴,那雪白的牙齿,红润的唇,清香醇厚的气息,使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将舌头伸进他的口里,他柔软薄小的唇瓣轻轻地吸吮着,我感到别样的兴奋。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感觉太美妙了,我们吻了好久,好久。我们互相脱掉衣服,裸抱在一起,少不了温存一番。

为了感谢曾经帮助过我的老师们,我一一进行了拜访。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只能当面表示一点心情罢。当我来到初中时,却没有见到侯老师,他是我的班主任,他在我上高中遇到麻烦时,没少操心,亲自到公社教育组为我求情。听一个老师说,他受了开除工职查看二年的处分,原因是他调戏了一个男孩子,学生家长到学校闹了好几次。

调戏男学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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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2发布于 11-05 16:32 较早前
三、侯老师之死

我考上大学,要感谢所有有恩于我的人,我在拜访初中的班主任侯老师时,没有见到他,听说他受到开除公职查看二年的处分,原因是他调戏了一个男孩子。经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一天中午,侯老师在宿舍里搂着一个男学生睡觉,两人都只穿着一个裤衩,不料被学校的校长发现,逮了个正着,当时马校长对二人进行了斥责,侯老师有口难辩,只有挨训的份。那个学生趁机跑回家去了。

学生的父亲见孩子神情有些紧张,问怎么了,在家长的追问下,学生说了事情的经过。他父亲知道侯老师经常给孩子辅导功课,平时待孩子不错,在一起午休一会儿,又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就没有在意。

谁知马校长却抓住这事儿不放——他和侯老师向来不和,积怨甚深,这次逮住有把儿的烧饼,岂能放过?他一方面派人给这个学生家长送了些钱,说学校管理不严,出了这种事儿,说侯老师侮辱了学生,有伤风化,假惺惺地以示慰问,并要学生揭发证明;一方面亲自跑到县教育组,说侯老师对学生耍了流氓行为,影响极坏,必须予以严惩。

学生父母得了钱财,又听说孩子受了侮辱,便到学校大吵大闹,闹的满城风雨。县教育组派工作组进驻学校,进行内查外调。那时文革尚未结束,阶级斗争如火如荼,这种资产阶级行为如何了得?组织全校师生对侯老师大批特批,最后给了个开除公职查看二年的处分,回家反省去罢。

侯老师是泰安人,这时还不到三十岁。他是师范大学的毕业生,由于家庭成份是地主,便被发配到我们这偏僻的山沟当老师。他在我们学校学问是最好的,他教的是语文,教课很认真,平时经常给我们讲些故事,也讲些课本上见不到的文学知识,使我们受益非浅。他来我们学校时才二十多岁,身材颀长,脸上架着一幅近视眼镜,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很受学生们爱戴,在同事和村民中,口碑也不错。

马校长认为侯老师给学生们讲些唐诗宋词三国聊斋一类的知识,是在传播“封资修”思想,经常给予批评,而侯老师对这位小学没毕业的草包校长很有些瞧不起,有时反唇相讥。无奈自已出身不好,是被革命的对象,落时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遭犬欺,只有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了。

侯老师一表人材,学问也很好,但在那“唯成份”的年代,他的地主出身很难找到如意的对象。在一位同事的撮合下,和一个农村的姑娘免强结了婚。由于二人感情不合,又没有共同语言,结婚不久,吵架成了家常便饭,内战不断升级。侯老师的对象脾气十分暴躁,打起架来拼命似的,她有一个绝活——就是在和侯老师打起来时,她先下手为强,就把身子一蹲,用手紧紧攥住侯老师的睾丸,疼的侯老师连招架之功也没有,更别说还手之力了,只好求饶认输。后来就干脆住在学校,家也不回了。

后来我问过那个学生,侯老师当时和他是不是有过亲密接触,他说没有,侯老师是喜欢他,对他格外照顾,经常给他辅导功课,还不断给他买些学习用品和零食一类。他也喜欢侯老师,有时侯老师说一个人在学校害怕,叫他晚上做伴睡觉,他也乐意,可以听侯老师讲一些好听的故事。那天中午侯老师留他吃了饭,一块午休,没有什么过份的事儿。只是当时年龄小,受了校长的威逼利诱,说了些对侯老师不利的话,现在很后悔的。

这个学生说的话,我是相信的。初中的学校是一座庙改建的,以前的大殿里塑了不少神像,一个人住确实挺碜人的。侯老师也确实喜欢男学生,他是不是同性恋,现在无从考证。我也曾陪他在学校过夜,他晚上睡觉时会紧紧抱着你,有时在你身上抚摸,没有其他的行为。其他陪侯老师睡过觉的同学,也是这样说。无论怎样,侯老师受了处分却是事实。

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去看望侯老师。他已恢复了公职,调到另一个小山村教学。只是他已身患重病,严重的脑血栓后遗症,已无法工作了,孤伶伶一个人住在学校宿舍。

自从被处分后,侯老师众叛亲离,同事和学生都象逃避瘟疫一样躲着他,流氓的罪名使他抬不起头来。他老婆只会到学校吵闹要钱,对他是不管不问。沉重的精神压力,无休止的家庭纠纷,使他迅速衰老,不到四十年龄,已是满头白发,后来竟得了脑血栓病。

我去学校看他时,我几乎没有认出他来。他歪躺在木床上,面黄肌瘦,目光呆滞,嘴角流着口水。床上脏乱不堪,屋子里散发着一阵阵臭味。当他看到我时,硬撑着要起来,我赶紧扶他靠着床头坐着。他眼里放出激动的光,好象有许多话要说,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时看大门的老大爷给他送来一暖瓶水,说侯老师半身瘫痪,平时只能拄着拐走几步路,都是这位好心的大爷顺便给他捎些饭菜,学校里没有人理会他。

我给侯老师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我心里一阵酸楚,安慰他好好养病,说慢慢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来看……我。”侯老师唔唔啊啊地说,“没……有人……来……”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我眼睛有些湿润。

“我……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怎么样……这样……对我?”他明显地激动起来。

我在走时,给侯老师留了些钱,没有几天,就听说他去世了,身边没有一个人。

陶渊明诗云:

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

托体同山阿。

是呀,侯老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怎么会是这样的悲惨结局呢?这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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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3发布于 11-05 16:33 较早前
四、跨入大学校园

我是七八年秋天入学的。

我家距济南市区大约七十华里,我揣上父母东凑西借的几十元钱,背着简单的行李——一床棉被和一床褥子,还有一个很大的掉了瓷的搪瓷缸子,走出了让我伤心的山沟,开始了我人生新的征程。

让我伤心的不应是我的家乡,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虽然偏僻贫穷,但她象一位瘦弱的母亲,用她干瘪的奶头,哺育我长大成人。让我伤心——甚至是痛恨的是那荒唐的年代,痛恨那些象吃了祥林嫂的儿子阿毛一样的村支书一类的狼们!

我一个人坐汽车去济南,没有让任何人送,包括我的爱弟志远。正是三秋大忙季节,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可带的行李。

在我入学前的这段时间里,志远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找我,我这儿比较方便一些,因我一直睡在养猪场的宿舍里,房门一关,享受我们二人世界的诸多好处。可是志远家就不行了,人多屋少,我去他那儿是要一本正经的,岂敢轻举妄动?

志远长期下地劳动,风吹日晒,皮肤没有在学校白嫩,但身体比以前强壮成熟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我们在一起时,他少了些羞涩,多了些主动。从他那大胆奔放的动作里,我感受到他对我强烈的思恋和青春期活力的悸动。

我依然深深爱着我的志远弟,他的成熟更平添了一份摄人心魄的魅力,每每使我激情难抑。高中时的志远如果是一枝带露珠儿的含苞待放的花蕾,现在却是一朵开始绽放、吐露芬芳的花骨朵儿,他的每次到来,正如暗香袭人,使我舒心陶醉。我们每次相聚,总少不了枕边软语,被底风情,缠缠绵绵,不消细说。

志远送给我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有志者事竟成。送给我最亲爱的哥哥。落款是:你的志远。我当时就在本子上写上我的校名和我的名字:泉城大学。韩大柱。这个本子我至今珍藏着。

泉城大学位于“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秀丽泉城——济南。

当我走进泉城大学的校门,就象刘姥姥初进荣国府,既兴奋又激动,仿佛做梦一般。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既有古朴典雅的古建筑,也有现代风格的新楼房,疏密有致,错落有序。其间的池塘、假山在苍松翠柳掩映中虚实相间,与园内的建筑风格相辅相成。湖光山色,楼台水榭,交相辉映,令人赏心悦目。不亏是著名的高等学府。

学校门口和校园内,挂了不少红色条幅,写着欢迎新生的字样。校园内一派忙碌的景象,这几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很多高年级的同学穿梭般往来,不断从汽车站和火车站用汽车接来全国各地的新生。

我们78级的大学生由于以前经过了多年社会各行各业的浸润,在年龄相貌和穿着行头上显得参差不齐,年龄最大的37岁,年龄最小的16岁,有的衣着好一些,有的象我一样,一幅农民子弟的打扮。但每个同学的脸上都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意,表现出一样的激动。毕竟能有幸进入大学校门是不容易的,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

我简单办理了一下手续,被按排在一栋宿舍楼二层的一个房间。每个宿舍有六个人,已经有二个同学先我而到,一个是本省栖霞县的,叫张波,二十八岁,在家是民办教师;另一个是江苏江阴的,名字是陶国,是上山下乡知青,三十岁。我当时是二十岁,比他们小许多。

晚上我们几个同学互相了解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发了一通感慨,由于旅途的疲劳,他们二人早早睡了。我却反来复去难以入睡。往事象电影里的闪回画面似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掠过:坎坷的人生道路,不幸的童年,多难的少年,饥饿,穷困,歧视,屈辱,这些都给我造成很大的心灵创伤。我又想到文革结束,恢复了高考,我有幸跨入大学校门,使我想起了龚自珍的诗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要感谢尊敬的邓公——邓小平,没有邓小平,我们还会生活在永恒的寒冬里。龚自珍要是活到在现在,他是不是会将诗改为:我劝邓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又想到我心爱的志远,他现在在做什么呀?一定会在想我吧?我和志远的相识、相知、相爱,是我莫大的幸运,他给我苦难的生活带来多少欢乐和慰藉。我多么想和我亲爱的弟弟永远在一起呀,只要有他在我的身边,我会忘却一切的烦恼和忧愁。

这时我的思绪转到我入学前和志远在一起的最后的夜晚,我们紧紧互相抱着,我抚摸着他那比以前结实的躯体,我兴奋地爬在他身上,狂猛奔涌的热潮,在体内一阵阵冲动着,最后不可遏制地喷射在他的股间,渲泻着我对志远的爱恋和情思。

志远然后也把我压在他的身下,笨拙地扭动着身子,不一会儿就一泻如注了。

“你这么笨呀,真是女的做不了男子汉。”我开他的玩笑。

“柱哥,我想起你在学校时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俯在我的胸上说。

“什么话呀?”

“你说我要是个女的,你就要我做你的媳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呀,你要是一个姑娘,我非你莫娶。”我亲了他一下。

“你现在是天之骄子,俊俏的故娘怕是挤破你家门槛儿了。”

“我还从没有对一个女孩感兴趣,倒是对你情有独钟了。”

“我以后不知何去何从呢?”他对自己的将来发愁。

“你不是说要当兵吗?”

“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你要是真的当兵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大学里好的有的是,你不会寂寞的。”

“你不要乱说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用舌头堵住他的口……

夜色如水,银华洒满了校院,一派凄清静谧。仰望苍穹,月明星稀。那句脍炙人口的诗句突然涌入脑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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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3发布于 11-05 16:33 较早前
五、志远弟参军入伍

入学后不久,就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78级的大学生是一代特殊群体。其中既有老三届(1966-1968年毕业的初、高中生),也有适逢恢复高考的应届生,更多的是十年文革中历届的毕业生。年龄悬殊20多岁,还出现了有趣而饱含酸涩的父子同学、母女同学和师生同学,来自于农村、农场、工厂、部队不同的工作岗位。

我们班共有五十二名同学,来自省内外三十多个县市,“文革”前老三届的有11人,应届高中生2人,其余是不同阶层不同行业不同工龄和农龄的历届男女学生。年龄最大的38岁,年龄最小的16岁,已婚青年22人,全班共拥有子女13人。同学间三十年的年龄跨度被同学们戏称为“三世同堂”。彼此称为同学的人竟有着巨大的差异,不同的年龄、经历、学历、身份,几乎是当时社会众生的缩影。

文化大革命使我们几乎断送了大学梦,初中和高中时期,由于参加无休止的游行、批斗、串连、贴标语、写大字报、集会,学校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到处一片混乱,所学的知识少的可怜。说来是笑话,在当时可是真的:既便是上课,在上课前也要把红宝书——《毛主席语录》高擎于头顶,高呼:“首先,让我们共同敬祝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愿我们的林付主席永远健康!永远健康!!”然后是“早请示”,就是学一段毛主席语录,到下午放学前要“晚汇报”,要写一下学习心得,看有没有不符合无产阶级思想的想法,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象这样的拆腾,能接受到正常的教育吗?

由于大多数在入学前经历了许多的曲折和困苦,学习的刻苦是空前绝后的。我们有幸进入大学,自然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每个人都如饥似渴地学习,要把失去的十年光阴追回来。每天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四点——教室、宿舍、图书馆、食堂。

我考取的是泉城大学的经济学专业。我选择这个专业全凭感觉。因为从小生活在贫穷困苦之中,我天真地认为,经济和金钱就是一个概念,通过学习经济,可以摆脱贫穷,解决温饱,使父母过上比较富裕的日子。现在想来是幻稚的,不过确实是从我毕业参加工作以后,父母才开始吃上饱饭,我家的家境才逐渐慢慢好起来。同时,也因为我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条件,得以帮助处在困境中的志远度过难关——这是后话。

我在学习上的勤奋,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除了白天的紧张上课,晚自习后再爬在床上苦学,到了熄灯时间,再钻进被窝打着手电筒继续读书。那时真和书呆子一样。现在想起来何苦呢?

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志远了,我很想念他。

我想起他来,一阵阵揪心的痛。他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思念是痛苦的,但也是幸福的。志远是上帝赐予我的天使,在我郁闷的日子里抚慰着我曾经受伤的心;他又是一弯明月,在那黑暗的岁月里,为我带来许多光亮。他象涓涓细流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灵,恰似充盈情感的微风,不时掠过我的情怀,使我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之中。我们相识是缘,相知是情,我们的友情比黄金更珍贵,比钻石更纯洁,实是达到心神相通,灵犀互流的境界,真挚的友情刻骨铭心。

志远是清秀的,分外清澈的眸子中,沁出淡淡的忧悒和多情;他的性格是温文尔雅的,但又不乏男子魅力;他是纯朴善良的,清纯得如同一泓潭水,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和沈稳内敛的气质,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他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羸弱,但我喜欢他那种在我身边小鸟依人的感觉;他也是刚强的,虽然势单力薄,一直与不公平的命运相抗争;他是那么喜欢我,爱我,这种爱不近功利、不含虚假,是一种情感的交织,是一种心灵的维系,是一份浓郁的思念。

在他人的眼中,志远也许是平凡的,也许会有许多缺点。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是那样的完美,好象维纳斯一样。优美的曲线,深邃的双眸,浅显的微笑,构成了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文神——双臂残缺的维纳斯。我明白世上本没有真正完美的人,也许是我对志远的爱至深至真,他的“断臂”被我视而不见了。

志远给我的烙印太深刻了,以至于在以后的交友中,志远的一切成了我择友的标准和偶象。如同张艺谋选“谋女郎”一样,巩俐被张艺谋选中,是她青春亮丽,天真纯洁。相比于巩俐,张艺谋对章子怡的感觉更为直接。在看到章子怡第一眼的时候,张艺谋的心里就已经对她留下了一定的印象,说不上很喜欢,但就是对味,因她和巩俐有相似的地方。第三代“谋女郎”是董洁,董洁属于清秀干净型的女孩子,眉眼之间带有一点当年巩俐清纯的味道,这样的女孩子会成为张艺谋钦定的“谋女郎”,是不足为奇的。

在我后来所交往的朋友中,也或多或少都带有志远的影子。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离开我……”

每当听到臧天朔的这首《朋友》,我伤感不已。

十多年间,我们有了高兴的事,会共同分享,遇到忧伤,会互相慰藉。没有想到,十多年后,志远历经磨难,对尘世心灰意冷,领受主的召唤,转迷开悟,皈依了基督教。

他到了新的彼岸,真的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我呀,我的爱弟,你好……

一天,我村的一个初中同学来城里办事,顺便捎来一封信。我一看那娟秀的字体,就知道是志远的。我迫不及待地浏览信的内容:

亲爱的柱哥:

你好,我们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了,我很想你。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我去过你家,听叔叔说你从入学后还没有回过家,知道你学习是紧张的。我经常想你,非常难受的。我多么想去看你,可是秋收秋种,地里的活多,父亲身体又不好,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有时夜里我独自默默地流泪。

柱哥,我给你写信不为其他,我只是告诉你:我应征入伍了,过几天要走,我要和我亲爱的哥哥告别一下,因有许多事要办,还是不能去和你当面道别,请你原谅。

我本想和你一样考学的,无奈屡考不中。我一直在记着你对我说的一句话:“不管怎样,一定要逃出这穷山沟”。今年我们县征兵,我就报名了,现在当兵的人很多,竞争也很激烈。领兵的看我是高中生,指名要我,也就轻松过关了。听说我们可能要去广州,可能很远的。

我知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和你相见,心里不是滋味。我知道你也会难过的。亲爱的柱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最亲最爱的哥,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弟呀。你不要过多惦记我,我到了部队会马上给你写信的。我要好好干,争取能留部队。在我们这穷山沟能有什么出息呀?你的学习肯定是优秀的,我为你而骄傲,我为能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哥哥而自豪。

先写到这吧,以后经常写信联系。祝你学业有成,大展鸿图。亲你。

你的弟志远即日

我还没有看完信,早已泪流满面了。我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我的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难过的是我们要天各一方,不能经常见面了。

我马上请了假,到大观园商场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这在当是名牌产品,和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在笔记本扉页上写上:“真正的朋友是一个灵魂寓于两个身体,而两个灵魂只有一个思想,两颗心的跳动是一致的。”——古希腊诗人荷马——永远爱你的柱哥。然后匆匆坐上回家的汽车,直奔志远家而去。

到了志远家,天色已晚。志远家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都是亲戚邻居上门道喜和送行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嘛,在这小山村,可以说是全村光荣了。在那时候,农村的孩子要跳出农门,只有二条路:一是考学,二是当兵,别无选择。

志远的父亲正在乐呵呵地迎来送往,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见我来了,高兴地冲屋里喊:“小远,你看谁来了?”

这时志远从屋里出来,看到我站在院子里,一下子楞住了,又惊又喜,好一会儿才说:“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我面前的志远已是一袭草绿色的军装了,只是还没有领章帽徽而已。好一个英俊洒爽的解放军战士!本来就是俊俏的小伙,再穿上崭新的军服,精神焕发,英气逼人。不过那种腼腆羞涩的笑,还是我所熟悉的,也是我所迷恋的。

志远和他的父母,要张罗着为我准备饭菜,我说我吃过了,婉言谢绝。这时我的心充塞着离愁别绪,任凭金汁玉液,我也无法下咽。

志远也没有再免强我,他理解我的此时的心情。他对父母说了一声,便拉着我走到村过的一个山坡上。

小山村依山而居,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深秋的傍晚,渐渐西斜的太阳,发出淡淡温柔的红光。四周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层橘红的颜色。

我和志远在一块大的石头上坐下来。我对他调侃地喊了一声“解放军叔叔好”,还没有说完,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志远抱住我的肩头,无声地抽泣着。我强忍住心中的酸楚,从背包中掏出钢笔和笔记本,放在他手上:“应该高兴才对,我们都是大人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一定会干好的,我等你的喜报。”

“哥,我怕我受不了的,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志远的话刺痛我的心。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没有离别就没有相逢,人在天涯,心在咫尺’。再说我们会有机会相见的,等你复员,或者我毕业了,我们争取在一个地方,永远在一起,好吗?你笑脸对我才是呀?”实际上我的泪水一直在流。

“好,我听你的,哥!”

我们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目不转晴地端详着我的爱弟。

让我多看你一眼吧,我的弟弟,我要把你的一颦一笑,深深的刻在心间,因为你走后,回忆将成为我唯一的消遣。

你知道我好难过,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对你深深的凝眸,却无法说出。

慢慢地,太阳向山下沉下去,天际只留下一抹红霞。一阵山风吹过,凉……

行笔至此,我的耳边似乎响起弘一法师——李叔同的《送别》忧伤的歌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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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4发布于 11-05 16:34 较早前
六、我爱上一个女孩儿

自从志远弟入伍后,我好长一段时间寝食难安,神思恍惚。

以前想念志远弟的滋味是苦中有甜,只要有时间,还可以经常相见,心里充满着期待。现在的思念是痛彻心肺的的感觉。志远在广州,我在济南,相距千里,天各一方,一切皆因空间的阻隔不能实现。他的音容笑貌,不时晃动在眼前,只要一想起他,便心酸眼涩,泪珠难忍。

上课时,我常常走神,我强迫自已听课记笔记,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心绪不由自主地飞向广州,飞向在广州的爱弟。

每天晚上,我都在思念中昏昏沉沉地睡去,无数次地在梦中与爱弟重逢,依偎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享受着相亲相爱的甜蜜。梦醒时分,原来竟是南柯一梦,泪水浸湿了枕头。

思念如影随行,挥之不去。生活中少了我的爱弟,犹如少了一片天空,我的生活多么的孤寂。我的思想在爱弟的世界里徘徊,流连忘返。

当一个女孩儿闯入我的视野时,我落魄怅然的心境才渐渐有了好转。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叫郑梅,青岛人,十八岁,比我小二岁,是应届高中毕业生。

她引起我的注意,是在学校图书馆。

当时,我们在一张长桌上毗邻而坐,借阅自已需要或者喜欢的书籍。当时我正在看范文澜著的《中国通史简编》。范文澜是我国著名历史学家,他撰写的《中国通史简编》受到毛主席的赞赏,所以当时还能借阅到。那时文革才结束,许多领域还没有开禁,可读的书籍少之又少。我虽说学的是经济学专业,但在历史、文学等方面几乎和文盲差不多,所以我在学好本专业以外,要多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我一边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中国通史简编》,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

“你也喜欢历史吗,韩大柱?”一句轻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

我顺着声音扭头一瞧,是我的同班同学,和我坐的很近——图书室经常人满为患,但我当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自从入学以来,我几乎完全埋头于读书学习,和同学们沟通很少;另外,由于青少年时期的不幸遭遇,形成了我内向的性格和自卑的心理,不喜欢主动接近同学。在上高中时,我和志远无话不谈,对于他人,我也是三缄其口的。

“是你呀,你也在这儿?没有看到你,I’msorry。”我抱歉地一笑。

“你学习也太专注了。我也喜欢历史,你看完了可以借给我看吗?”她微笑着对我说。

“当然可以了,不是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吗?”我在和她说话的同时,心里怦然一动,莫名其妙地对她有一种好感。

我出神地看着她:娇嫩的瓜子脸上有一双灵动的大眼晴,一只玲珑秀气的鼻子,一头乌溜溜的长发,生得秀气文弱,可掬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说话是那样的温柔。怎么这么熟悉?好象贾宝玉初见林黛玉一样,有一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同在一班,可我以前并没有注意过她呀。

突然间我恍然大悟,她的身上有志远的影子!志远也有着明亮秀气的眼晴,也是文弱的身材,说话也是一样的温和,也总是带有些许羞涩。

我喜欢羞涩,羞涩总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康德说:“羞怯是大自然的某种秘密,用来抑制放纵的欲望;它顺其自然的召唤,但永远同善、德和谐一致。”羞涩,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羞涩又是一种柔情,羞涩更是一种美。

不知是我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在作祟,还是现在的女孩太张扬了,我总感觉现在是严重的阴盛阳衰,女孩中“凤辣子”、“女强人”越来越多,结婚后不乏“河东狮吼”和“母夜叉”,而现在的男人们在妻子面前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全无男子之风。我所接触的人,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只要略带几分羞涩,总是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使人产生一种怜爱和亲近,羞涩闪耀着谦卑的光辉。

也许是青岛的山秀水美吧,哺育了郑梅这样的淑女。我由衷地喜欢她。

我们有着许多共同爱好,一样地喜欢文学、历史、音乐,性格也是相近的,属于沉稳内敛的类型。再者,我们是同龄人,我比她大二岁。在我们班里,不是三十多的大哥大姐,就是十五六的小弟弟。我们在一起交流一些有关历史和文学方面的学习心得,互相了解各自家乡的风土民情——当然不象现在的大学生,可以毫无顾忌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因我们是前后位,只有利用晚自习的时间交谈几句。同学们也不会看出有什么异样。

我和郑梅可以正大光明地单独在一起,是我和她共同负责编排我们班的黑板报和《学习园地》。

每个班教室的后墙上,都有一个《学习园地》,在通往教室的甬路两侧,是一溜各班的黑板报。各班为了竞赛,都要挑选本班有一定特长的同学来负责编排。

我在绘画方面有一点雕虫小技。那是在初中时,无书可读,我母亲放着一本白描画册《百鸟图》——是做鞋样子剪纸用的。各种各样的小鸟都有,我就用铅笔学着描绘,时间长了,竞画的惟妙惟肖。后来我学着画柳树、人物等,谁知现在派上了用场。班长按排我负责插图、点缀、尾花、背景图案一类,我也乐意为集体做点事情。

郑梅的父亲是教师,教她学了一手好字,真草隶篆各种书体,写的非常好看。

我和郑梅利用业余时间,一个写字,一个绘图,把黑板报和《学习园地》办得图文并茂,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夸赞。我们也可以无所顾虑地在一起谈笑。她家的条件要好的多,不断地给她捎些海产品一类的美味,郑梅每次偷偷地送我一些。在周未,我约郑梅——当然还有其他同学,一起游览我们家乡的名胜石迹,走遍了九顶塔、蟠龙山、四门塔、红叶谷等地方。我们的感情日益加深,互相喜欢上了对方。

我已是二十多的小伙子了,谈恋爱是很正常的。德国著名诗人歌德曾在名著《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写下千古名句:“哪个少男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可是在我和郑梅的交往中,总是闪现着志远的影子,有时不知不觉叫出志远的名字,弄得郑梅莫名其妙。

在我的潜意识里,郑梅已是志远的化身。

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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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1-05 16:35发布于 11-05 16:35 较早前
七、爱恋的交织

志远弟来信了。

亲爱的柱哥:

你好。近来学习还是很紧张吗?我非常想念你。

我现在已在广州的军营里。本想到了部队就给你写信,可是每当拿起笔来,不知写什么好,心里充满了痛苦的思念,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真的是未语泪先流了。我对你只有一个字:想!

在新兵营必须先参加三个月的军训,一天下来,浑身酸疼。可是我还是在对你的思念中沉沉睡去。梦中经常梦到你。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有你在我身边,一切的烦恼,都不复存在。是你温暖了我受伤的心,给我带来从未有过的幸福。你是那么的善良,乐于助人,为了我父亲的病,在桃花峪林场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真的是于心不忍,我不知怎样才能报答你。在高中,你是我惟一的知心朋友,你我相识是我的幸运,也是我们的缘份。在凤凰山上,在小河岸边,我们手牵手,快乐得和孩子一样。你白净的面庞,多情的目光,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我们相依相偎,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美妙的滋味,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多么想天天和你那样在一起呀,就是吃糖咽菜我也甘心。我以前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讲,每当晚上我想你的时候,我难以抑制体内的躁动,我就手淫,想象着你在我身边的样子。不好意思了,哥,不要笑话我没有出息呀。写到这儿,我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天走的时候,我们县的新兵坐汽车到济南火车站,再坐火车一直到广州。我多么想去看你,可以身不由已呀。广州比我们那儿要暖和的多。到了部队,先参加三个月的军训,稍息、立正、蹲下、起立,我们天天在做的简单动作,有时候,一个动作要练习上百遍甚至上千遍。从入伍起,直线加方块就成了我们生活的主旋律。走路要两人成伍,三个成行;被子要叠得如豆腐块一样方方正正;就连牙刷牙膏也要排列成一条直线。晚上常常会吹哨子紧急集合,有一个晚上就连着吹了好几次。好在我高中毕业后就下地劳动,身体比上学时强壮多了,否则可能真的受不了。

现在军训结束了,我被分配在汽车班,学习驾驶和修理,我比较满意,至少可以学一门技术。可能我表现还不错吧,再说我是高中学历,被任命为副班长。我要珍惜机会,好好工作,混出个样子来。你是大学生了,可不要嫌弃我这个新兵蛋子,以后在文化上要多帮助我呀。

柱哥,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你的感情,以后我们是注定不一样的前程了,我始终记着你送我笔记本上写的话:“真正的朋友是一个灵魂寓于两个身体,而两个灵魂只有一个思想,两颗心的跳动是一致的。”你还说:人在天涯,心在咫尺。这也反映了我的心声。

亲爱的柱哥,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随信寄去二张照片,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相片吧。不知何时能再抱抱你?

好了,先写到这吧。还是想亲你。

你的弟志远

二张照片,一张是半身像,另一张是军训时的全身像。俗话说‘佛须金装,人要衣裳’,穿上军装的志远,英俊潇洒、气宇不凡,非常帅气,一身戎装更增添了一份阳刚之气。

我读着志远的情真意切的来信,端详着他俊朗的面容,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心潮起伏不平,志远好象就站在我的面前,令我心弛神往。

我和志远在一起的往事象电影一样不断闪现,这时,郑梅的身影也飘进我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志远,一会儿又是郑梅,两个人交替着在我面前晃动。

当时我的这种感情,现在想来,一是我可能是双性恋的原故,二是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是“转换客体”。我把对志远的爱恋情结转嫁到一个新的客体——郑梅身上了。

星期天,我和郑梅又要更新黑板报和《学习园地》的内容。主题是“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77结、78结”,是中国现代化征途中一种精神的代名词。那就是喝水不忘掘井人、成才不忘邓小平;那就是立志报国、从我做起;那就是振兴中华、匹夫有责。“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这句话,是清华大学化学系77级的学生提出来的。当年被邓小平充分肯定。

在休息的时间,我掏出志远的照片给郑梅看。信当然是不能让她看的。

“好帅的小伙儿,是谁呀?”郑梅还是那种迷人的羞涩的笑。

“我的高中同学。”我不无得意地说。

“我看比你帅。”

“当然了,俗话不是说‘郎才女貌’吗。”话刚一出口,我知道说错了。

“你同学是花木兰呀?”郑梅嘲笑我。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郑梅轻轻吟诵了几句《木兰辞》。

“我同学可是雄的,你别看他长的秀气。你要喜欢,我给你们当红娘?”

“好呀,我毕业就留济南了,但他要象你……”郑梅脸一红,嘎然而止。

“象我什么呀?说呀?”我看她不再言语,就说“我看他就象一个人。”

“象哪一个?”她好奇地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我学着京剧念白腔调,摇头晃脑地说。

“我要穿上军装也许象吧。”她又看了一遍照片,“你很喜欢他吗?”

“是的,我们关系很好,我很喜欢他。”我认真地说。接着又试探地说:“我也喜欢你。”

郑梅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心中若有所思……

人们的思想逐渐从文革的禁锢与束缚中解放出来,被禁止十多年的交谊舞也开始走进校园。我们泉城大学要组织交谊舞培训班。交谊舞在文革中被封禁多年,被视为是资产阶级生活情调的娱乐活动。我们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再说同学们老的老,小的小,都在如饥似渴地学习。班主任和班长反复给同学们做工作,就是没有人报名。

由于我和郑梅经常在一起办黑板报,年龄也差不多,被同学们戏称为‘金童玉女’,纷纷鼓动我和郑梅参加,班主任为了使本班不至于空白,也给我们做工作。郑梅是知识分子家庭,思想比较开放,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我为了逐渐改变内向的性格,想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更主要的是我想和郑梅有更多的机会相处,看郑梅要参加,我也就同意了。

培训班安排在学校的一个小礼堂里。教舞的二位男女老师是从文工团聘请来的。老师们先给我们讲了一些交谊舞的来历和基本常识:交谊舞包括华尔兹、探戈、狐步舞等。作为一项高贵优雅的运动,交谊舞不但可以调适现代人忙碌的生活,舒展身心,并且有良好的社交功能。主要先教同学们华尔兹,男士要着重培养“领舞”的技巧,女士则要学会如何“跟舞”。双方的技巧都很重要,而要达成高度的默契等等。

二位老师们在乐曲的伴奏下,先为我们示范跳了一曲,那千变万化、优美动人的舞姿,叫我们羡慕不已,优美的旋律使人心旷神怡,开始调动起我们学习的兴趣。

交谊舞第一课,男女学生两人一组,又是扭腰又是踩点,认真“总结交流”老师传授的动作要领。我发现自已对音乐有一种特别的敏感,而音乐修养对舞步产生迷人魅力是很重要的。

开始我们不好意思握手扶肩,虽然我以前有一种拥抱郑梅的剀觎,但真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还真有些难为情。男老师看我们的姿式哭笑不得,批评说“你们这是学跳舞还是学摔跤呀?”好在我和郑梅经常在一起,算是“心有灵犀”了吧,按要求较快地进入了状态。

在跳舞中,男伴应始终居于主导地位。我按照老师说的要求,右手扶在郑梅左肩下缘,左手则和郑梅的右手对握,郑梅的左手轻放在我的右大臂上,身体形成双方的微贴。体态要挺拔,配合要默契,在老师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迈着舞步。

郑梅的手是那样的柔软,玲珑苗条的身体象翩跹的燕子一样轻盈,我轻拥着她温热的身体,闻着她发梢的香味,我被一种温暖平静的气氛所包围。郑梅很配合地跟着我的脚步,任由我带着她旋转。

我们进步很快,受到老师的称赞。伴着优美悦耳的音乐翩翩起舞,为我的学校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郑梅是无可挑剔的好女孩儿,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和志远相依相偎时的那种感觉,至少缺少应有的激情和冲动。这在我结婚以后得到印证,为此到处求医咨询,最后只有无可奈何接受了。

在全校交谊舞比赛中,我和郑梅的二人舞获得了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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