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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面馆(谁看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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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哪里跑。

风尘奇侠 Lv3 Rank: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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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06-04 23:43发布于 06-04 23:43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1 曾有人说,寂寞有时候就象夏天的蝉鸣,但对於曾诚来说, 这个夏天的蝉鸣只让他感到燥热。


莫名,冲动的燥热。以至於很多年後曾诚在回想的时候仍旧清晰。


曾诚今年刚好十七,换句话说也就是正值花季结束雨季开始的懵懂。未雨绸缪的时刻曾诚烦恼,理由,高三。高考。


实话说,曾诚对於自己的大学梦很有自知之明,可他老爸却执著於这种错误的左倾路线。


曾诚的老爸叫叶云桑,且不说这个名字如何的诗意梦幻,单就他老爸的长相而言也是目前炙手可热的偶像型。问题是他老爸的职业和偶像这个职业完全不挂边。他的老爸经营著一家小面馆,毕生最大的骄傲是取了曾诚的妈妈,一个毕业於国内某知名高等学府的才女。无疑,这对於只有初中毕业的叶云桑来说是人生的一大刺激和收获,所以,连带著对儿子的期盼也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曾诚不同,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父子两人在很多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话题的交集,也不明白那个死去的老妈对老爸的影响如何的巨大,但曾诚还是非常清晰明了的知道大学对於自己无非是一种梦幻。


但,这种明了仅止於曾诚,而叶云桑,此刻依然在他那家小面馆里继续著曾诚的大学幻梦。


从某种层面来说,叶云桑不是个固执的人。这点从他在方圆十里的好人缘可以判定,当然,这其中外貌因素也占了很大的比例。连续两界蝉联面界首帅,决非浪得虚名。


和大多数煮面的不同,叶云桑身上有种气质。白衣白裤,忧郁而清新的气质。往灶台上这麽一站就能吸引无数师奶师妹的风起云涌。於是,方圆十里的面馆数这家生意最好。当然,外表这种东西从来是不可靠的。而舍却外表追求内涵似乎又太高难了一点。


於是乎在我们叶大帅尽情施展魅力的同时也有一个人躲在车厢里静静的欣赏。


由来,气质这种东西是很玄的,而忧郁的气质更是玄而又玄。隔著烟雾,隔著车窗,只惊鸿一瞥,王梓就被叶云桑吸引了。无可否认,王梓内在的情绪是很倾向小资的,他这种海龟在闲暇时刻,品尝咖啡的同时,最常驻的表情就是苦大愁深兼深刻思索。


其实,小资,是一种生活态度,是一种人生个性。当然,某种时候小资也是一种择偶标准。28岁以前王梓喜欢小资的女人,因为够阅历,28岁以後王梓喜欢小资的男人,因为够沧桑。在他的观念里固执的以为不小资的人,多半属於底蕴苍白故事简单的物种。所以,王梓的口号是 :


"今天_____你小资了吗?"


可是,很不幸,叶云桑这种人完全和小资八杆子打不著。他只是在煮面的间歇,抽根烟计算一下明天的菜钱。而不是思考某种深奥的人生哲学。当然,思考这种姿态还是很适合他的,以至於情场老手也被他那一刹那失神的忧郁打动。


“去查一下他叫什麽名字。”低声吩咐自己的秘书,王梓忘记了临来的目的。他原本是来查看这片拆迁地面的,可在见到叶云桑後,目的开始出现了倾斜。当然,这种倾斜目前只是象征性的影射的日後故事的发展。而故事的主线却是在数天後展开的。


王梓前脚刚走,曾诚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叶云桑就开始唠叨。


“阿诚,志愿想好了吗?昨天你们班主任又打电话来问我了,我说你小子心里到底有谱没谱啊。他妈的,你老子我辛苦挣钱就途你争气考个大学,你可别晃悠晃悠上个白大啊,要知道你妈可是X大毕业的。”


通常在这番开场白的同时,曾诚都是直接上楼了事。但今天不同,他非但没有上楼,反而是仔细的从头到脚的将叶云桑目巡了一遍。


今天,叶云桑依旧清秀。


白色的厨师服上油迹斑驳,但却无损他的清秀。


这种清秀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赏心悦目,但在曾诚的心中却犹如洪水猛兽。


这并非没有原由的。,对於正值青春期且血气方刚的曾诚来说,美丽的东西都是充满诱惑的。尤其是他这个性向有点特殊的诱惑。不过对自己老爹意淫并非他的本愿。


本性纯良的他早就为自己的特殊而忏悔,自然更经不起某种离经判道的折腾。只是,在某天黄昏无意中见证了一场奇怪的斗欧後一切都变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有些搞笑。


他们这条街说复杂不复杂,说混乱也谈不上,但间或偶尔会有一些小流氓上门勒索。


那天是个星期天,曾诚没有上学,躲在他家的小阁楼上看色情杂志。看得兴起楼下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从楼梯探头张望,刚好看见他老爹挥舞著!面杖领著店内的夥计激情四射的同一群人干架。当然,火拼的结果由一种奇怪的方式结束。


当时场面很混乱,也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总之,就是他的老爹叶云桑以一种极之暧昧的姿势被上门敲诈的流氓头子给压倒在了身下。而两人的嘴唇也意外接触到了一块,造成了一种亲密的接吻效果。


全场震惊,流氓,夥计,包括躲在楼梯间的曾诚。


而他老爹的反应是愤怒,或者说出离愤怒。


从地下挣扎而起,当场就给了那家夥一面杖。可那一瞬间的欲羞含怒表情却在曾诚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还仅仅只是开端。


当曾诚在某天晚上,从一阵射精快感的春梦中惊醒时,事情才有了绝望的气息。


原因无他,以往曾诚梦中的各色日系美男全都换成了自己老爹那张愤怒中夹杂著羞愤的脸。


偷偷洗掉充满少男气息的内裤後,曾诚的烦恼又多了一样。





2


同大数同龄人一样,在见到自己春梦对象时总免不了害羞,可当这个人是自己老爸的时候情况就有些微妙了。于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不单是害羞更是害怕。埋头恩了声就慌不择路的冲上楼,空留下叶云桑看着楼梯发呆。


“这小子,吃毛啦。”


骂骂咧咧,继续站回灶台,叶云桑仍旧很有造型的煮面。


但是曾诚,开始失眠。


虽然,他从一上楼就开始睡觉,不过几个小时过去后,我们不得不承认他失眠了。数完第N次绵羊后,曾诚终于无可奈何的翻身下床。


“几点了,你小子怎么还没睡。”


听见响动,叶云桑挑了挑布帘,从帘子的那头张望。


“尿尿。”穿上拖鞋曾诚也挑开帘子朝厕所奔去。


他们这家很窄,除了楼下的面馆就是楼上这个十几平米的小阁楼。父子两人全挤在楼上,只用一张蓝底的印花布隔开了彼此的世界。按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但自从曾诚的春梦主角换人后,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他总是担心自己看到老爸走光后会一脸的鼻血,但事实证明曾诚的禽兽度还没有那么高,至少在看到穿着红色裤衩走来走去的老爸时还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唯一,有点不良的大概是不敢睡觉,怕梦中全是那条红色裤衩。


躲到厕所,曾诚有些郁闷的叹气。


叹气的同时,手也摸上了小弟弟。十七八岁,血气方刚,难免都会有点手枪经验,何况还是在受完诱惑与刺激之后。上下套弄,曾诚喘着粗气,不断回想隔壁班上的班花,当然班花的男朋友才肖像的重点。


说起来,这个手枪,除了手上动作要协调一致外,意淫的对象也很重要,至少要肤白体健,倘若换成曾志伟那样的保不定,上下其手半天还是根软香蕉。不过,说的这些俱还都是属于软件,打手枪所需要的硬件至少是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纵观曾诚他们家,楼上楼下除了这个厕所似乎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


但,厕所也是公用的。


进行到一半,曾诚忽然觉得有些发寒,勃起的小弟弟在寒意中瑟缩。


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厕所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爹叶云桑正蹲门口看他。


“你小子,也长大成人了啊。”这话说得有点玄,可曾诚明显感受得出他爹是兴奋多过于惊讶,高兴多过于愤怒。忽然间曾诚有点迷茫,他不知道别人的老爸在看到自己儿子手枪时的反应如何,但至少,他老爸的反应让他很郁闷。


快速的将裤子提起来,曾诚冲出了厕所,又重新冲回了布帘后的那张小床,空余下叶云桑独自在厕所里一边尿尿一边哼歌。


哼的是那首他从小到大熟悉不已的满江红,据说这是当年,他那X大毕业的才女母亲教给他的。由此,我们可以判定,曾诚的母亲颇有些愤青的味道,而曾诚的父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起义者。胡思乱想,曾诚深沉的睡去。


第二天大早,曾诚破天荒的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而破天荒,王梓也一大早来这片区视察。


他还是来视察拆迁工作的,可是顺道也去了曾记面馆。去的时候,正巧叶云桑在换面汤。,基本上叶云桑这种人和细腻挂不上边,所以连带他换面汤也有几分豪爽的意味在里头。连锅端起也连锅泼出,正好泼在了准备进门的王梓身上。


按说这么戏剧性的见面方式应该颇为浪漫,只是用在王梓的身上有点不合适。因为他是一个很小资的人,无一例外,小资的人都比较爱干净,何况他的身上还穿着他最喜欢的那套亚麻色金利来西装。


“你……你没事吧?”犹豫了片刻,叶云桑还是率先出声招呼了。他这话说得很小声,可能是弄脏了别人的衣服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但是透过热气腾腾的汤雾传达到王梓眼中时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没…没事。”王梓的尾音有点颤抖,再见意中人的激动除外,最主要的还是那面汤太过于灼热。闻言,叶云桑笑了。他这人不笑时很忧郁,可笑起来又特别的灿烂,一口白压在阳光下反着光,末了,牙龈的深处还挂着一片葱叶。“没事就好,来,进屋吃碗面吧。”粗神经的拍打着王梓的肩膀,叶云桑很热情的招呼他进屋了。





3


实际上进屋后王梓一直很矜持。他不太明白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一脸热情却毫无愧疚的叶云桑,而且,他身上那股子热面汤的味道也让他很是难受。扭了扭脖子,王梓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仔细的擦了擦板凳后坐下了。


“吃什么面?牛肉?杂酱?肥肠?三鲜?”


凑过来,叶云桑问,王梓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句随便。他来本就不是为了吃面,吃什么无所谓,但看什么才是重点。


“你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算是赔礼。”叶云桑又是豪爽兼粗鲁的拍打着王梓的肩,差点让王梓英年早逝。好不容易从魔爪下脱身,王梓才有机会开口说话。“牛肉面吧。别放辣椒。对了,也少搁点醋,我怕酸。”一连串的话还没说完,叶云桑已经不住摆着手朝灶台奔去了。“知道,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都这样,吃个面也是讲究讲究。”忍不住想笑,又摇了摇脑袋,王梓终于含笑安心的坐下来仔细看叶云桑煮面了。


不知道是那部电影里所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煮面,大概是叶云桑最认真也最有魅力的时刻。


叶云桑煮的是刀削面,雪白的面团,薄薄的刀片,在叶云桑的手中飞舞,欢腾着挨个下锅。当然,此时叶大帅哥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紧抿的双唇,专著的眼神,连带站立的外八字都那么的有型。忽然间,王梓觉得叶云桑不光是忧郁,而且忧郁中还透着性感。惑人的性感。心跳有些加速,喉咙有些发紧,久违的发情感在胸中充斥碰撞。


“上汤。”一声吆喝,叶云桑已经将面起锅端到了王梓的面前。这时侯,王梓笑得很是花痴,乃至于眼神都跟着抽搐。因为他刚刚想到了一个成功接近可人儿的妙计,虽然老套但却绝对管用。那就是借故让叶云桑给他洗衣服,然后借着登门取衣的机会趁机接近 。这招,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用过,连时下流行的什么言情小说,耽美小说都是经典套路。不过,虽然,滥是滥了一点,但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


暗自庆幸,王梓忽然感叹,刚才那锅面汤是泼在了自己身上,若是泼在了别人身上,后果可能有点不堪设想。


清了清嗓子,王梓准备开口了。这时门口冲进来一群穿制服的家伙。


这些制服很怪异,说警服不象,保安似乎级别又高点。最重要的是气势凶狠,姿势煞人,连着着一阵阴风暴起。


“你们这里谁负责,谁是老板?”


“我?”举了举手,拨老人群叶云桑也很有气势的从厨房里跨了出来。“有事么?”


“这是城建局的拆迁通知,你好好看看,。有什么问题咨询拆迁小组。”为首一人上下打了打量叶云桑,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味。可叶云桑却直接舞着锅铲蹦上了。


“拆迁,拆什么迁?”


“你没看上面啊,市政府要在这里修个中心花园兼商业街,所有住户一律搬走所有老房一律拆迁。”


“我拆,我拆你老母?”话未说完,锅铲已经劈上了那位兄台的脑门。


情势急速转变,战火在静默中滔天。被呛了个满脸红,王梓觉得脊背有些发寒。恩,商业街区,中心花园,这个项目好象正是自己设计的。不能不说胆寒,但至少接近追求的开头没有预想中这么顺利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挨了一锅铲的那家伙捂着脸,很是委屈。做城管这么多年。一向都是让人鸡飞狗跳,何曾见过比他还横的,但真见上了也只有泄气的份儿。“我他妈的就还没素质了,打的就是你们这帮龟孙子。”挥舞着锅铲,叶云桑又冲了上去。他这人,生平最恨的就是人家骂他没素质。


没素质,靠!没素质,怎么取上了他那X大才女老婆。


“你要干什么?”横手一挡,那家伙也拦住了叶云桑的攻势,城管这么多年的磨练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只可惜,拿锅铲这位更是从头到尾的荤,二话不说,两锅铲脑门。两锅铲下巴,余下的一锅铲非常阴险的拍到了人家的小弟弟。一阵鬼哭狼嚎,一阵骂骂咧咧,面馆里混乱不堪。仿佛训练有素般,店内各司其责的小伙计全都操着家伙拥了出来。


一时间两军对垒,风云突变,吓煞了众吃客,也吓煞了王梓恋爱的小心肝。


曾诚一放学回来,就看这种壮烈的场面。杯碗狼籍,桌椅横斜。这种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准确的说应该是过段时间就能见到,问题是这么大场面的还是第一次,而且罪魁祸首,他那热血老爸还下落不明。招呼了声隔壁二妞,二妞他妈窜了出来。


“你爸他们给逮到派出所去了。”


二话不说,曾诚扭头骑上了他那二八无敌铁金刚朝派出所直奔而去。


可巧,到的时候他老爸刚从里头出来。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脸上挂了不少的彩。


“阿诚。”他老爸远远的招呼他,放下车曾诚小跑了过去。


“我儿子。”拍着他的肩膀,叶云桑笑得很是豪爽。顺着老爸的笑容看过去,曾诚发现老爸的旁边的多了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说他与众不同并非是说他有多特别,主要是在老爸的朋友里显得特别。他老爸的朋友,从前门市场卖鱼的老五到后院扫垃圾的阿牛,全都属于无产阶级兼下里巴人,可这个男人不光很有气质,而且最主要的是一看就很有钱。


“王先生。”老爸继续介绍,显然和这个男人相谈甚欢。“你老爸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就是他保我出来的。不然还不知道被那帮兔崽子怎么收拾呢。”用力的拍了拍王梓的肩,叶云桑很有义气的朝人家嘴里递了根五牛。


“举手之劳。”谦虚的笑了笑,王梓不着痕迹的把那根五牛拿了下来。


“对了,老王,改天有空来我家吃饭。”


继续咧嘴大笑,叶云桑将王梓的身份自动升级,并且热情的邀约。面对这番邀约不能说不心动,可是就目前来说王梓还是有点虚,怕叶云桑一旦知道实情自己会尸骨无存。可是白白错失机会又显得可惜。于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留个电话,等风声过后再去。


交换完电话后,天色已经微暗。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彼此一番告别,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见老爸送完人,曾诚推着他那辆破二八走在了前头。一路上他没有说话,可他老爸就跟话匣子捅开了似的没完没了的说。


说今天是如何的英勇,扳倒了多少个人,那王先生人如何如何的好,又如何如何的有文化,最重要的是和自己老妈一个大学毕业的。听到这些曾诚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不敢对老爸逾雷池半步,可听来听去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爽。于是,只好一个默默的走在前头,任清冷的月光照耀他心,任微冷的小风……那个吹……


“哎哟。”突然,他老爸在身后叫了声。曾诚紧张的回头,见他正捂着眼角喊疼。“我看看。”扳开手,曾诚借着路灯看他的伤势,似乎是眼角裂开了,有些淤血流出。“你给我舔舔。”叶云桑如是说,曾诚有点懵,看着那眼角不敢下口。


“我说你小子楞啦,老子让你给我舔舔,他妈的口水消毒你不知道啊。”叶云桑嘶吼,仿佛着魔一样,在这嘶吼声中曾诚的唇吻了上去…………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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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4发布于 06-04 23:44 较早前
4

越来越近,曾诚的唇离那眼角的伤口越来越近,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吻下去。吻下去,结果会如何?翻天覆地还是风水轮流,甩甩头正当他准备把这些胡思神想排出脑海时,他老爸发话了。

“叫你小子给我消个毒也磨蹭这么久还不如我自己来。”

说完,便以极度滑稽的姿势,就中指在口里沾了点口水了事。

曾诚有些失神,楞楞的看着他老爸那个在指尖流连的红色小舌。忽然间,那种心跳加速喉咙发紧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没有说话,曾诚只是迟疑,困惑后继续坚定的推着他那辆无敌铁金刚大步前行。

回家的途中曾诚开始思考问题了。很是深刻的思考,他不明白自己对老爸到底是情欲还是性欲。这个问题很重要,至少可以鉴别自己的禽兽程度。如果只是性欲,那证明自己的确是个禽兽,但如果性欲里还夹杂着情欲那充分证明自己是禽兽里级别更高的。

想到此处,曾诚又很郁闷。借着灯光,他从帘缝的一角往外窥探。他的老爸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无我境界_____嘴巴微张鼾声四起。曾诚失笑,他不记得自己的老爸有什么斯文的睡容,似乎只有无数次被他踢下床的记忆。

起身,曾诚温柔的为他盖好踢翻的被角。那一瞬,奇迹发生,他老爸的鼾声停止,嘴巴也嘟囔着闭上了。这样一来,这张睡颜忽然间有了种孩子气的纯粹,天真得如同那只经常跳上他床头的耗子。曾诚心中微微一动,借着灯光更大胆的靠近了几分。

眼睫微翘,嘴角微扬,还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笑意。这时,曾诚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光是微微一动了,而是战鼓雷鸣,快速的俯了下去,又快速的在那唇上一吻,便飞也似的逃回了帘子后的那张小床。

这一晚,曾诚再度失眠。……

事后,曾诚总是仰首呆看顶上的天空回想那一瞬的旖旎,可想来想去,除了那碰触瞬间的大蒜味,曾诚实在回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滋味。好在,一切都难以磨灭。

今天是星期六,距离那个阶段性的偷吻已经过了三天。

可在曾诚的感觉里仿佛是过了三年。

“嘿,阿诚,下节自习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自习到一半,前排的林立凑过来又开始邀约。很多人和他们一样,在高三的补课间隙经常溜出去玩。无一例外,曾诚也是个中高手。只是他玩得比较含蓄。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曾诚抬眼。“去哪儿?”“X大附近新开了间酒吧。”

又是X大,曾诚在心里嘀咕,可想想又无事可做,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林立的邀约。

下课铃一响,曾诚便和林立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出去之后,发现路灯下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嗨!”简简单单的招呼,曾诚看清楚了那个人,是他们三班外号金莲的女生。曾诚和她不熟,只知道大家背地里都议论她很风骚。可是眼下,她在这里做什么。 “杨悦。”林立介绍,又将曾诚往前推了推。“你好。”木讷着招呼,曾诚的脸有点红,他不太习惯和女生说话更不习惯和女生靠那么近。倒是杨悦显得很大方,自自然然的握住曾诚的手回了声你好。

曾诚本能的把手缩了回来,但这个动作在杨悦的眼中翻译成了羞涩和酷。其实,她从进校的第一天就对这个男孩子好奇了。因为曾诚总是很沉默,也很少笑,甚至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这点在大多数女生的心里显得神秘。女生往往会对一个高大沉默内向的男生产生好感,杨悦也不例外。她喜欢曾诚,虽然她的号外叫金莲,但其实她也有害羞的时候,比如说在面对曾诚。

于是,这种暗恋差不多持续了三年,直到毕业临近,她才意识到,如果此刻不表达或许就没什么机会了。鼓起勇气,找来了曾诚的朋友林立才有了这次同游的机会。

“坐几路车?”打破尴尬,林立又笑着起头。曾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随便,而杨悦则拍板定论了。

“出租车吧,快点。”

扬手,招来辆出租车,三个人鱼贯而入。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林立坐在了前排司机旁边的位置,而自己则和杨悦挤在了后面。

一路上曾诚都很沉默,杨悦也沉默,只是她的身体在不断的颠簸中靠近曾诚。少女特有的香味在曾诚的鼻端漂浮,那极富弹性的肉体也总是摩擦着曾诚的肩侧。

不能说不心动,可曾诚觉得对于女生的感觉还仅止于欣赏,但漂亮的男性就不同,会让他跻下三寸的某个地方忽硬忽软。

暗底叹了叹气,曾诚向边上挪了挪,夜色里霓虹闪烁不断的在他眼底飘过。

终于X大的那间酒吧到了,下车时,曾诚刻意的和杨悦保持了距离。林立凑上来一脸的坏笑。“美人在侧,滋味如何?”曾诚没有说话,含蓄的笑了笑。这时林立更加神秘的凑了上来。曾诚以为,他又要透露什么重大机密,可结果出乎意料,林立指了指斜对面的另一个酒吧。“你知道吗?那是有名的的同志酒吧,听说那里头都是男人和男人。”说到这里,林立窃笑起来,仿佛讲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又仿佛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但这一番话无疑在曾诚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接下来的时光,曾诚都听不进去他们讲的是什么。连在酒吧那么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继续魂飞天外。同志酒吧,曾诚不是不知道,可在他心里的印象又是那么的不具体。仿佛书本上的巴黎铁塔又仿佛画上的水乡江南GAY吧,这个地方是意会了千次却从未真正见过一次。

好奇,也心痒。在抽空上厕所的间隙,曾诚终于控制不了心中的诱惑,朝那间意象中的酒吧走去。

一进门就让曾诚很意外了,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倒安静得如同世外桃源。只是,空气中漂浮的暧昧烟雾不断的提醒着曾诚这里是个禁忌世界。很是害怕也很是兴奋,曾诚悄无声息的朝酒吧内搜寻。

拘谨忐忑不安种种言语无法描述曾诚的心情。看着那一对对旁若无人相拥相吻的男人,曾诚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纯情。偷偷的往墙上靠了靠,曾诚准备继续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就在这是有人同他招呼了。

“哥们,有烟么?”

微微的愕然,曾诚摇头,然后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个男孩。仿佛嘻哈少年一般的穿着打扮,带着笑意,也带着戏黠。



5

“没……没有。”曾诚很慌乱,第一次来就有人和他搭讪,难免有点受宠若惊。倒是那个男孩脸上笑意更浓。“第一来吧?”他靠过来,用小腿摩擦着曾诚的大腿。一阵颤栗,曾诚分不清自己是爽还是不爽。头一次和一个漂亮的男孩用这么暧昧的姿势相靠,难免拿捏不住分寸。“一个人?”男孩又问,顺带朝曾诚的耳朵里吹了口气。曾诚点点头,表情乖得如同见了妈的儿子。然后那小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手很不规矩的滑到了曾诚的腰侧说。“纯情小男生。我喜欢。”这话出口,曾诚的脸刷的红了,在灯光的映照下红得跟煮熟的番茄似的。

接下来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

本来曾诚以为自己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纯情少男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当他发现自己和这个见面不过一个小时的男孩在某不知名的三流旅馆里滚来滚去的时候,才方知自己到底堕落了。

“靠,你什么破裤子,拉链怎么那么紧。”气喘吁吁,被压在身下的男孩不断的抱怨,曾诚也不说话,没时间说话。刚剥完对方的外裤,现在正在剥内裤。然后两人的嘴唇迫不及待的搅在了一起。谈不上激情,却觉得特别的刺激。

第一阶段,成功顺利。

两人裸程相见,肉搏开始。

这方面曾诚没有经验。纸上谈兵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只是凭蛮力而为,半晌过去,终于晋级成功,肉搏战转变成韵律操。两人还是没有说话,空气稀薄而浑浊。

“靠,你有点表情行不行。”底下的男孩嚷到,曾诚不知道他到底是要什么表情,眯着眼思考了一会还是继续韵律。喘息又起。“他妈的这么严肃干嘛。”片刻空隙后,男孩抓了抓曾诚的背继续叫骂。滴落了鼻尖的汗水。曾诚模糊的笑了一下。以他有限的经验实在是不能将抽动与微笑完美结合,所以笑过之后他的表情还是驱于严肃。

终于,运动结束,两人仰躺在床上大喘粗气。

“你小子,整个一个苦大仇深。”看着曾诚的侧脸,思索了片刻后,男孩下了这样的结论。没有说话,曾诚在高潮的余韵中懊悔。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就算是性饥渴,就算青春期也不至于随便拉了个男人上床。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忘了带避孕套。若是因为如此而不幸的染上了爱滋,那将是何其悲痛。

想到此处,一阵恶寒涌起。连带顶上的风扇都显得阴风煞煞。……

身旁的男孩迷糊睡去,刚才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曾诚也很累,。可是他没有睡意,有的全是那种极度疯狂后的空虚。偷偷的拿了根男孩的烟,曾诚走出了旅馆。街上已经依稀有了些行人,远处的天光灰白透明。

凌晨了,叼着烟,曾诚在大街上游荡。

忽然间他感到很迷茫。其实,大多时候他都不会伤感,人生的体会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肤浅,可是此刻,曾诚却感到了莫名的失落。他在心里默念,再见了,我的处男时光,再见了,一去不回的清涩年代。可是这样的失去到底该不该可喜可贺。

想起哈狗帮的歌词,曾诚吐了口烟圈。在烟圈中他大步向前飞奔。前面的站台,停下了早晨的第一班公车。

回到家的时候,面馆已经开门,他老爸依旧在灶台忙碌,看到他,怒不可竭的奔了过来,直接用擀面杖敲上曾诚的头。“你小子,一晚上死到哪儿去了。他妈的高三了不好好学习就知道鬼混。”话没骂完,曾诚已经一把抱住了他。没有哭泣没有叫喊,只是沉默和无语。叶云桑觉得惊诧。不太习惯这么深刻的感情表达方式。“阿诚,阿诚,你没事吧?你别吓你老爸。”抚摩着曾诚的头发叶云桑慌乱的询问。摇摇头,曾诚感到很疲倦。昨天力战无敌,今晨才发觉体力消耗过多。“老爸,我爱你。”贴着耳际低语,曾诚在叶云桑疑惑兼愕然的目光中上楼了。

躺上床,曾诚还是睡不着,脑海里泛起男孩的面容,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

1030你在哪里,1030我为你叹一口气。想起哈狗帮的歌词,曾诚又是长叹,最后终于在长叹的感慨里迷糊睡去……

那次以后,曾诚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生命似乎经历了洗礼。恩,从处男到男人的经历。人生一个阶段的跨度在某个不知名地点某个不知时间甚至在某个不知名的人身上完成了。所以,从某种层次上曾诚觉得自己已有了沧桑,但看着镜子里那张幼稚的脸又觉得沧桑其实离自己还是很遥远。

很多时候,曾诚总会无聊的幻想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再次遇到那个男孩,两人或是浪漫或是现实的完成一次偶遇,那时自己的情绪多半是旖旎又伤感。可是曾诚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的偶遇会来得如此的快,而且还来得如此的尴尬。

那天是星期一,中午放学自己和几个同学到附近的饭店吃午饭。刚跨过马路。就听见一阵鼓乐齐鸣。好奇的看过去,便见到了一队花花绿绿,希奇古怪的游行队伍。走在队伍前端的是一个中西结合的鼓乐队。领头的鼓手很酷,蒙着红布巾,叼着烟,一脸愤怒敲打着节奏不稳的鼓点。仔细一看,曾诚发现那鼓手很面熟,再一揉眼鼓手已经朝他招呼了。

“阿诚,阿诚。”

“老爸。”曾诚不明白,老爸怎么会忽然转变造型在大街上游行,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多半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曾诚被叶云桑抓了过去。“走,和老爸一起去市政厅抗议。”

没有反抗的余地,曾诚的额头也绑上了红布巾,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四个大字。“誓死不撤。”末了,胸口还多了块牌子,同样是他老爸的传神书法。

“拆迁,拆迁,绝不拆迁。”

曾诚觉得很滑稽,仿佛文革时期的牛鬼蛇神,又仿佛是正在游街的严打罪犯。

一步挪着一步,被押到了市政厅。

在那里,老爸慷慨激昂的陈词。周围的群众热烈鼓掌。

只有曾诚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听着西洋小号加川剧锣鼓。

忍不住想笑,在笑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那个本来面容不甚清晰的男孩忽然出现在了曾诚的身侧。

他还是初见的嘻哈风格,只是阳光下曾诚看清楚了他头发的颜色。

莫名的慌张,曾诚的头从方才的45度变横了79度。



1030是哈狗帮的一首,讲的是一位处男找妓女破身的故事。大学时代,有位舍友很喜欢听哈狗帮的歌。起初我是讨厌多过于喜欢,因为里头骂人的字眼太多,实在是有违我淑女的本性,但惟有这首歌在初听的时候就很感动。

附上地址,里面有歌词和视听,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听看。

还有,老爸游行时候的样子其实是借鉴一位老大爷 。九九重阳那天,老年协会搞庆祝,一路游行,为首的是西洋鼓乐队,那个敲大鼓的大爷很酷的叼着烟,一脸的不屑,而游行队伍的尾侧却是喧闹无比的川剧锣鼓。

当时,阿浮实在是印象深刻并且笑到无力,所以在故事中借鉴了支队伍的形象。



6

“嗨,纯情小男生。

开朗的声音,灿烂的笑脸,连带着阳光也更加耀眼,可曾诚却觉得阴风骤起……

觉得阴风骤起并不止曾诚一个,还有一个______市政厅里的王梓。

那时王梓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图纸,他的女秘书在一旁为他冲咖啡,一切与平日无异。然后,游行队伍的喧闹打破了他的宁静。然后,临窗靠近,一切忽然天旋地转。

事实上王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同大数愤青一样把满腔热情投注在民主,人权此等虚幻的词汇上。那时的王梓可是X大风华正茂的人物,头缠红布巾慷慨演讲这类事他干过不少。只是人生匆匆,当年的意气书生早没了踪影,剩下的不过旧照片里的依稀身影。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在王梓看到叶云桑的那一瞬间对他的冲击有多么大。不亚于哈雷慧星撞上了地球,也不亚于人民大会堂撞上了人民纪念碑。

只是,他不知道,叶云桑的嘴里喊的并非什么理性口号,而是操你妈个B。头上绑的红布巾也并非民主自立,而是誓死不撤。但这些,俱都是形而上学,唯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宣布着他爱情的死刑。(这段我写的时候真是起了好多疙瘩,米办法为了配合人物性格咱们也文艺一下。)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措手不及得让他象个傻瓜般的在窗前伫立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从回忆与现实的碰撞中惊醒。

而彼时,我们的叶大帅哥已经带着满腔发泄过后的爽快呼朋喝友的结束了这次无组织无纪律的民主游行。当然,曾诚也跟在他老爸的身后,当然曾诚的身后也同样跟了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笑咪咪的问。

“曾诚”

“我叫佳佳。”笑咪咪的答。曾诚觉得很郁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一夜情的对象回家。“领头的那个好看大叔是谁?”佳佳问,曾诚很老实的回答。“我爸爸。”“你爸爸好年轻。”“他才三十四。”“三十四。”继续惊呼,佳佳的声音引来了叶云桑的注意。乐呵呵的跑过来,叶云桑拍了拍佳佳的肩膀。

“阿诚的同学?”

“叔叔好。”佳佳很乖巧,可曾诚更郁卒了。“叔叔请你吃面。”不改职业习惯,叶云桑念念不忘的总是这句,可那晚他们并没有去吃面而是吃的火锅。是巷尾老刘的鱼头火锅,同大多数时候一样,叶云桑喝得烂醉如泥,拽着老刘的大腿高唱刀光剑影。

曾诚很汗颜,因为他知道,这个保留曲目过后他老爸就该讲荤段子了,从老干部的活动中心到毛泽东划船。无一不是自己耳熟能详的。为了避免再一次的尴尬也为了让他老爸的形象不至于打折扣,所以曾诚领着佳佳提前离席了。

走到楼下,曾诚含蓄表达自己希望佳佳离开的意愿。但佳佳只是微微笑了笑便拖着曾诚上楼了。

上楼后,狭小的阁楼忽然间变得更狭小了。坐在布帘后的小床上曾诚局促不安。“很晚了,你不回家么?”

“恩,我好象没有家。”仰头望着屋顶思索了片刻后佳佳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靠里再坐了坐。“我们家很小。”“没事。”说这句话的时候,佳佳的手挨上了曾诚的肩膀。“我怕你不习惯。”“我很习惯。”这句话说完,佳佳的脚趾蹬上了曾诚的小腿,而且开始很有韵律的抚摩。曾诚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这个时候曾诚觉得男性生理的脆弱似乎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此时,自己的心中在呐喊但行动上却是直接将佳佳反扑在床。

滚来滚去,两人开始激烈的接吻。从法式到西班牙式无一不体验了一番。最后,相拥的激情在叶云桑上楼的那一刹那灰飞湮灭了。



备注:

(刀光剑影是古惑仔的主题歌。至于那两个黄色小话,老干部的活动中心:一个妇女指着退休干部的弟弟问,那是什么,老干部答曰,老干部的老干部。然后老干部指着妇女的XX问说那是什么。妇女答曰,是老干部的活动中心)。

(毛泽东划船。

有一次会议结束,毛泽东和斯大林,赫鲁晓夫一起睡觉,斯大林睡在毛的左边,赫鲁晓夫睡在毛的右边。然后那天晚上斯大林做了个春梦,梦见自己做了一晚上的爱。赫鲁晓夫也是。只有毛泽东说自己梦见自己划了一天的船 )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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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4发布于 06-04 23:44 较早前
7

叶云桑醉得不算离谱,顶多就是下盘不稳和视力模糊。哼着小调,他爬上楼正巧看上了这震撼的一幕。其实,最初他没看明白。当他足足楞了有半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暴吼了一声,他撩了根板凳冲过去。床上的两人迅速分开。佳佳还好,只是双腿有些打颤,但曾诚却是完全被吓傻了。“没,没干什么。”他站起来,本能的想往外闪,可他老爸没给他机会,拽着板凳将他堵在了床角。“老爸,老……老爸。”尾音颤抖,曾诚努力的想着圆谎的各种借口。比如说闹着玩啦,不小心撞到啦。只是在瞥见叶云桑血红的双眼后一切的言语都从食道直接缩退到了大肠。

“阿诚,天色已不早,我告辞回家了啊。”没有家的佳佳,不义气的摆手跑路了。阁楼上只剩下父子对峙。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曾诚想不出此时到底有什么样的对白才能突显今天晚上的经典。幻想了一千次的出柜提前了,而且还是以这么牛气冲天的方式。其实他很想摊开双手理智并且学究十足的告诉他老爸。一切不过是自然,张北川教授说同性恋不是病。可他没有勇气。他也很想表白,说我不光是同性恋我还有着变态的乱伦情节,可他怕他老爸听不懂。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对峙还是继续对峙。

“哈……”

静默中,叶云桑打了个呵欠,手中的板凳以极副臆测的方式扬起。相对配合,曾诚往后闪了闪,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板凳没有下来,他老爸倒是压了下来。哭笑不得,曾诚抱住这个方才还是怒火冲天现在却已鼾声大做的家伙。

第二天清晨,叶云桑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那回事,没有追问后续反而一个劲的叮嘱曾诚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曾诚从小听到大。可是,他始终觉得奇怪,昨晚的事难道没能在老爸的心中激起片刻涟漪,又或者冲动过于巨大,所以选择性失忆了。还是,原本他就醉得一塌糊涂,看是看见了,但看见的都随酒精蒸发了。

这个问题,曾诚思索了很久,成为他人生中第一个难解的难题。带着这个难解的难题,曾诚上学去了。

我们姑且先让曾诚好好学习,接下来我们说一说小资人士王梓。

自从那天,王梓在市政厅前见到叶云桑爆发力十足的呐喊后,就魂不守舍了,他陷入了一种刻骨的回忆中,青春期久违的激动忽然间勃发在他这个中年男人的心胸中。他觉得此时此刻,所有的热情都回光返照了。

他想见叶云桑。

那种,如初恋般约会的见面。

之前,我们说过在面馆的时候,王梓就对叶云桑有了好感。可是,对于那次见面王梓有自己的理解。就好比黄昏恋的沧桑敌不过初恋的热情。那时,王梓心想,自己对叶云桑大概是28岁以后再多一次的感情经历。而这次,倒有了晕眩的错觉,仿佛仲夏夜之梦的开端。

带着这种晕眩,王梓站在曾记面馆的门前如同罗蜜欧站在了朱丽叶家的阳台下。

可是______找不着楼梯。

紧张,不安,激动还有一点怯喜

酝酿着勇气,王梓决定迈开自己恋爱的第一步。



8

这是梦幻的,这是感伤的,这是浪漫的,可在这个浪漫的时刻有一个人很杀风景的出现了。

“放手,你对我老爸做什麽。”

冲出来,曾诚一拳将王梓掀翻在地。没有明白任何意义的叶云桑只将眼睛睁开了半秒又嘟囔著翻身睡去了。而王梓愕然的楞在了原地,他忘了,这个男人有一个儿子。也忘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家他们家的门口。不知道怎麽解释,不知道怎麽分辨,王梓从地上爬了起来,与曾诚对视。

无语,空气中冷冽的交锋,让曾诚在愤怒的同时想起了一部看过的电影。很古老的,两个侠客在决斗前的对视就仿若眼前的情景。……当然,他们不是侠客,而是两个愤怒与错愕的男性。

不过,曾诚觉得自己还是反常了。其实,曾诚今晚只是心情很郁闷。不然他不会冲动的从面馆里跳出来,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在一旁压抑的痛苦。但他反常的跳出来了。

说到反常这就不得不讲一下今天曾诚的经历了。

话说今天上午曾诚带著他人生的一大问题去上学,经历完平凡无奇的一天後,在放学时分,他再次看到了佳佳。

那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佳佳站在操场的一头,举著手同他打招呼。而曾诚本能的想逃,当然,没有逃掉。佳佳扑过来抓住了他。“做我男朋友吧。”

很劲暴的一句话,让曾诚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个阳光依旧灿烂的午後开始阴云密起。表达不出自己的情绪,曾诚沈默的任佳佳挽著自己走上了繁华的大街。

大街,大街,繁华热闹,曾诚的心在鼓噪。

觉得郁闷也觉得兴奋。曾诚惶恐而又羞涩的听著身旁男孩的快乐的歌声。歌声很飘,当然,曾诚的情绪更飘。

这大概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很莫名其妙的一次约会。如同他们莫名其妙的相识一样。於是,手挽手他们在街上逛了许久,华灯初上时。两人来到了初遇的酒吧。和那晚不一样,这个酒吧的气氛有些异样的热烈。

一进门,许多人冲他们发出轻佻的惊叫。这大概是一种另类的欢迎方式。不觉得尴尬,佳佳笑嘻嘻的拉著曾诚的手走上了前方的舞台。“今天,我宣布,我李哲佳有男朋友了。”

被抽到舞台的前方,探照灯猛烈的扫射到了曾诚,台下爆发出一阵类似於大阅兵的掌声。此起彼伏,尖叫与口哨将曾诚还未理清的思绪淹没。没来得及分辨结果,一群人迫不及待的冲上了舞台,拥抱的拥抱,吻安的吻安,抚摩的抚摩。站立不稳,曾诚仰天摔了下去。“放开我,放开我。”拨开人群中,曾诚大叫。可是叫声更淹没於人海。

好不容易,欢迎仪式结束,曾诚衬衫上的纽扣光荣牺牲掉了4颗,余下的一颗也摇摇欲坠。理所当然,爱情表征的发型也毁於一旦。不知所措的理完头发,曾诚才知道了身旁这个笑得一脸甜蜜的男孩全名叫李哲佳。很正常的名字。曾诚这样觉得,但他没有将评价化为言语。他只是沈默的等待著後续。

“来,给你介绍,我大学时候的死党,陈浮,叫他阿浮就可以了。”推过来一个人,佳佳带出了後续的故事。这时曾诚才看清眼前的人。和佳佳大不一样,可以说和这个酒吧里面的人都不一样,陈浮是属於那种大街上一打又一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灰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夹著一个公文包,鼻梁上是一副平常的黑框眼镜。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冷漠,不安和压抑。曾诚觉得奇怪。

死党这个词是无法将佳佳与眼前的男子联系到一起的。至少,两人从外表来看并不搭调。疑惑的同他点头招呼,男子坐到了曾诚的身旁。

两人没有交谈。同时看著佳佳蹦上了舞台。音乐匝起,一首韩式风格的HIP开唱。

这是曾诚第一次正式的听佳佳唱歌。还没听出味来,身旁的陈浮已经开口。“他是这个酒吧的驻唱。”“恩,那你是做什麽的?”点头,曾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直觉这家夥是保险推销员。“我是电脑程序员。”面无表情的报出自己的身家,陈浮的答案与曾诚的猜测相去无几。”

“你们真是大学同学啊?”看向台上的佳佳,曾诚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澄清。他实在不敢相信李哲佳居然也是大学毕业。“恩,X大的同学。” 陈浮点头。,这个答案几乎令曾诚郁闷得跳起来。又见X大,转了个圈。曾诚最近的接触范围始终不离X大半步。抓了抓头,曾诚似乎不晓得要怎麽表达自己的感想,好在陈浮也是个安静的人,并不需要他特别的表达。

於是,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在这喧闹的酒吧里倾听佳佳嘈杂的歌声。

一首接著一首,没有停歇的时候。曾诚开始疲倦,他的眼睛在闪烁中睁开又复合,到最後终於撑不住完全的紧闭了,这时身旁的阿浮,冒出了一句话。“好好照顾他。”打了个趔趄,曾诚从椅子上跌落。转头忘去时,陈浮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酒吧的门口。

音乐突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酒吧依旧嘈杂,可曾诚感觉到音乐安静了。

突然歌声响起了,干净澄澈忧郁的歌声。异於刚才的喧闹。

曾诚楞住,从各色光怪迷离的灯光投影下看向了佳佳。

一反常态的深沈。曾诚想,其实这个表情并不太适合佳佳,可是不知为什麽心里又隐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佳佳。没有说话,曾诚注视著他,看他专著的唱著一首曾经流行一时的校园民谣。忽然间,曾诚觉得佳佳的眼中有著某种闪光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眼泪,只是,他的心情好象开始有点郁闷了。

走出酒吧的大门,风迎面吹来了。打了呵欠,曾诚在这午夜的街头大步向前。并且哼起了歌曲。哼的是刚才佳佳所唱的民谣。他没有告别,因为他觉得此时此刻佳佳或许不需要他的告别。

仰首望天,曾诚试著学习了一小会惆怅,可惜,重复完刚才的歌词後,曾诚还是没能理解歌里的惆怅。………

当岁月和美丽已成风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 有旧时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继续哼唱,曾诚在大街上飞奔了起来。,突然之间他很想回家,想回家吃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9

紧赶慢赶,冲著终极目标牛肉面冲回家後,曾诚发现夜生活意一向很贫乏的老爸居然不在家。在周围活动地带找寻一圈後,故事就回到了我们上面所叙述的画面。

王梓____化身为狼在夜色迷离中深情的偷吻叶云桑。

当时不过半秒,曾诚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假思索的冲出去後才觉得後悔。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不论是现在的色狼当前还是刚才的酒吧迷情。他觉得由开始到现在,故事发展的过程中自己被抛了出去。现在,面对他的是两个故事,一个是老爸的一个是佳佳的。老爸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曾诚还没弄明白,可佳佳那里,却隐隐知道陈浮才是故事的中心。

郁闷的甩头,曾诚走过去扶起了叶云桑。他没有追问王梓的籍贯年龄和目的,他只是将老爸扶进了面馆,然後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外,王梓静默的惊愕。

门内,曾诚看向了老爸床头的相框,那里放著自己母亲的照片。

其实,曾诚对她的印象很模糊,除了眉眼其他一概不清晰,可今夜,曾诚迷惘的觉得自己该从她那里寻求母亲的温暖。於是,他将自己的老爸搬上了床,搂住他再楼住了老妈的照片後,沈沈睡去。

清晨,阳光温暖刺眼。

由梦中醒来,叶云桑发现自己难得的和儿子相拥而眠,心里油然升起一阵感动。翻身起床,他做了一碗牛肉面……

生活继续。

曾诚继续他的高中三年,只是,佳佳没再出现。

好长一段时间内,曾诚都会在无聊的课间时分眺望操场,他想起佳佳,想起他那个一本正经的名字和古板的死党。总会失笑,觉得好象是在别人的梦幻中提前体验了一番。

生活还在继续。

曾家的面馆,依然人潮人往,王梓也许久未来光临。但叶云桑很少想他。这段时间他很忙。忙著抗衡拆迁,忙著打听大学。专业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怎麽也得上个最热门的专业。可惜生活总是不如意,儿子又是不争气。忙活了半个月後,拆迁的通知书提前下达,曾诚也因为踢球负伤不得不休学在家。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句感叹是叶云桑看电视从杨过那里学习来的,也是他生平最有文化的一句感叹。带著这句感叹,又将手里的拆迁通知反复的看了个遍。 他忽然觉得人情冷暖这句话很有哲理,想起半月前那些支持他抗议的左邻右里,如今都很没义气的被政府优厚的条件收买了过去。只剩下自己在这里孤军奋战。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门口,大门的左边已经贴上了写著一个拆字的封条。再转头,大门的右边是自己写的,不拆。看著这两字,叶云桑觉得有点歪。扯开嗓子他喊曾诚。“阿诚,阿诚把胶水给我拿下来。”等了半天,曾诚没下来,他才忽然想起,上星期,曾诚踢球,左手左脚都光荣负伤。

爬上楼,曾诚正坐在床前捧著本英语书发呆。

“阿诚,你听二妞说他们准备搬啦。”扯下曾诚的英语书,叶云桑问。曾诚看著他眼神还在呆滞的状态没有恢复过来。“恩,老刘明天也要搬了。”“他妈的全靠不住。”叶云桑骂咧了一句,手在空中挥舞开来。想起半月前的联盟火锅大聚会,血出得确实有些不值。“那还剩下多少不准备搬啊?”不死心的追问,曾诚指了指他的鼻尖。“老爸,其实搬了也没什麽啊。还一套住房和铺面挺划得来的。”“你懂个屁。”叶云桑用力的敲打他的头,拿了胶水转身下楼了。

看著他的背影,曾诚还真没懂他老爸为什麽坚持不搬。

又是一周过去了,拆迁的进行不光是通知了。而是实力蛮干了。经过一上午的争吵奋斗,曾记面馆暂时保住了根据地。灰头土脸的吃过晚饭,父子俩没有聚到一起看电视。曾诚在楼上,打的招牌是复习,实际上他是英语书里夹杂志,另有乾坤。

叶云桑没有上楼,他在楼下打扫清洁。

根据地暂时是保住了,可明天过後呢?明天过後他不知道会怎样。

拿起菜刀,恋恋不舍的抹了好一会才想起灶台上的灰已经许久未擦了。

听见响动,曾诚放下手里的书,探头看了下去,刚好看到他老爸以一种悲壮万分且柔肠寸断的神情擦著灶台。立马打了个寒颤,曾诚准备下楼,可脚还没踏上楼梯,他忽然看见他的老爸哭了。

抱著灶台哭了,哭得很是伤心。

“阿苒,阿苒,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爸我没守住面馆。呜呜呜……”

听到这段表白,曾诚觉得心里很凉。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爸是个不会伤感的人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伤感是何物,但今天他的哭泣却是这麽简单的一个理由。重新缩回楼梯,曾诚看著照片上的母亲觉得距离更遥远了。……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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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5发布于 06-04 23:45 较早前
10

这个人正被思念著,打了个喷嚏,曾诚起身。忧郁时间已过,身上的臭汗让他无法在这夏夜湿薄的空气中继续的忧郁。他想起来,他已经一周没有洗澡了。这个事实终究比忧郁更重要。

一点一点的挪到浴室,曾诚扭开了水龙头。哗的一声,水全部淋了下来,没来得及躲闪,从头到脚被彻底的来个透心凉。“妈的。”曾诚恨骂,一边朝後挪一边脱衣服。可惜手脚不灵便,摔了个狗啃屎。

“阿诚,你在上面捣鼓什麽。”底下叶云桑开骂,破坏了一肚子伤感的情绪,他飞快的跑上了楼,刚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哈哈哈哈……”扯开嗓子大笑,刚刚落下的眼泪非常不雅观的从鼻梁滑下。“摔交了”曾诚觉得很恼火,面子上很是过不去。闷声低应,又想凭借自身力量来个彻底翻身。可到最後还是得假借他人之手顺利起身。

“衣服都湿透了,要洗澡是不是?” 扶起曾诚,叶云桑本能的帮他脱衣服。按说这个逻辑没错。在别的父子间也算是常有的事。可在这对父子之间情况就很微妙了。“我自己脱。”曾诚开始激烈的反抗,全然不顾自己光荣负伤的左手和左脚。“你小子,吃毛了。”用力一拍曾诚的脑袋,叶云桑非常气愤。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展示父亲慈爱细腻的一面,可这家夥却完全不配合。思索了片刻後,忽然又顿悟开来。这小子不是害羞吧。想起上上星期看电视上那个青少年专家分析的如此这般,叶云桑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一半的把握。

“嘿嘿……”开始奸笑,趁曾诚一不留神之际一溜扯下了他的运动裤。

曾诚瞬间楞住,挥舞的右手在半空顿停。他在思考,自己的手是不是该挡下去,或者把裤子撩起来。可他思考的结果没有出来,叶云桑的结论已经出来。

“真的长大成人了啊!”这是句感叹,带著父亲的骄傲或者说是男人间的欣赏。目测著曾诚的尺寸,叶云桑感动之余不免有些失落。原来,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这麽多。儿子长大了,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快老了。

没有继续感叹,叶云桑脱下了曾诚的上衣。这个过程中,曾诚没有反抗,他还在思考,是不是该任由其发展下去,因为他直觉自己的呼吸有点紧。“我…我自己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曾诚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句话。“洗什麽洗,你自己能洗我就不上来了。”不容分辩,叶云桑拿起了一旁的香皂。朝曾诚的前胸抹去。

这个动作,让曾诚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光从侧面滑过了叶云桑的发旋又飘向了天花板。

浴室里燥热了起来。曾诚不敢说话,光喘气就已经够他受的了。而叶云桑则是继续专心致志的为曾诚抹香皂。片刻过後,叶云桑终於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儿子那个男人特有的海绵体在持续膨胀并且越来越有坚硬的架势。

“你小子在胡想些什麽。”他抬起头,很是疑惑的望著曾诚。曾诚没有答话,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而浴室外阁楼上转动的电风扇又是如此的枯燥。再次舔了舔嘴唇,曾诚顺著自己的小腹看了下去,他看到了自己那个万恶根源精神万分的伫立著同自己打招呼。

“轰!”脑子里有根弦突地断掉了。

汗水莫名的挥发,激情莫名的洋溢,而情绪也莫名的失控。

没有片刻的犹豫曾诚翻身压下了叶云桑。

叶云桑还没从方才的疑惑中回神。眨巴著双眼失措的看著这个突然压住自己的儿子他忽然之间感到了一种恐慌,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麽恐慌。但儿子这个极赋爆炸力的火热身体还是让他感到很不好受。“阿诚,你小子压著我干嘛?”气势汹汹的吼了句,叶云桑开始在曾诚的身下挣扎。但,挣扎也只是徒劳。

因为,血红了双眼的曾诚死死的压住了他的手脚并且不顾一切的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11

“呜……”

空气凝固,或者说静止。父子两人交错的舌头在口腔里十分不幸的迸出了血花。眼珠与眼珠死命的对视。而口腔则暂时不能表达任何情绪。

说到这里我们有必要阐述一下叶云桑的心路历程。其实,上次曾诚和佳佳的接吻他根本没有忘记,非但没有忘记反而是记得特别的牢固。只不过当时他不太能理解这叫做什麽。後来咨询了一下後院的兼职教育专家老王,才知道这个行为叫做同性恋行为。

据老王事後回忆,当时叶云桑听完他的学术演讲後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操了根板凳就准备往家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安抚了下来。老王告诉叶云桑,这件事可刺激不得,你儿子不一定是同性恋,但你这麽一刺激不定就真给整成是了。可这番话完全没能唬住叶云桑,按照叶云桑的理解,甭管什麽同性恋不同性恋只要他一顿板子下去,保管立马转弯。

这个理论直接刺激了老王的权威,他很严肃的表示说现在曾诚正值高考,若你影响了他的心情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听完此番发言後,叶云桑的怒火平息了。他觉得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考大学重要。所以,此事就搁浅了,但今天这异样突发的状况让叶云桑再度回想起了一切。

怒火滔天,紧握的拳头指节咯吱咯吱的酝酿著力量。

只等待觉醒。

“砰!”一拳敲了下去,曾诚从脑袋的巨痛中苏醒了情欲。其实,不醒还好,一醒来就直接对上了叶云桑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你个混小子不好好读书,学人家搞什麽同性恋。”一把推开曾诚叶云桑就气急败坏了爬了起来。并且用脚狠狠的踹上了曾诚的屁股。“老子算白养你了。大学考不上看我不废了你。”“你废了我吧。”苦笑,曾诚觉得自己好象三流苦情片的主角,在堕落中沈沦又在沈沦中堕落。不过他由始至终都不太明白为什麽老爸的心思只停留在不好好学习与考大学之间完全不思考他压抑痛苦的深吻究竟是何样心情。

“你……”又是片刻的呆楞,叶云桑找不著北。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再操家夥抡上去曾诚是不是考大学的希望就彻底落空了。毕竟非常时期,自己还是忍著点。想到这里叶云桑长嘘了一口气。“这事咱们以後在说,你他妈的先给我把澡洗了去复习。”这话说完,事情似乎告了一个段落,毕竟父子还是父子,能怎麽样,难不成还要追究责任追问原因,何况这麽细腻的做法也不是叶云桑的作风,他只是觉得儿子真的如老王所说的的确确喜欢的是男人。因此,他吻自己这件事也就不是显得那麽的说不通了。但话说回来,毕竟情况异常,再相对下去还是难免尴尬。所以,叶云桑决定上床睡觉。

但,曾诚拉住了他。

刚才那一拳打得他很懵,尤其是叶云桑那番完全摸不著头脑的愤怒致辞让他颇有了些豁出去的意味。所以,他拉住了叶云桑不顾一切的吼了出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老爸,我喜欢你。”“喜欢我。”叶云桑咧嘴大笑,很不屑的表达。“父子之间说什麽喜欢啊。老子知道你孝顺就行了。”

这话完全搭不上边,这时候曾诚方才觉得文化知识其实有时候也满重要的。比如,某些时刻才能不会有什麽令人崩溃的理解出现。

垂头丧气,曾诚小看了一会天花板。然後又卷土重来了。

他重新抱住叶云桑,更是豁了出去。“我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这下换叶云桑懵了,他用了半秒半的时间让这句话在脑子里过度,可还没消化出其间的含义。……

其实,原本曾诚是不会这麽冲动地。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外加这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家夥老是理解错误。所以,虚火腾升的他很不顾一切。可话是说出去了,接下来该怎麽办却很无措了。

再次把老爸按下去生米做熟饭??老实讲,很担心天打雷劈。更何况自己受伤的左手左脚让实力悬殊很大。那麽改用温情法,试图让眼泪横飞,通彻心扉的表达自己对这段不伦之情是多麽的无奈和感伤,可话又说回来,老爸他知道什麽是感伤吗?

思来想去,曾诚後悔了,他发现情况简直无可收拾。

这时候,叶云桑发话了,很低沈的声音。“滚!”

一字真经,让曾诚从愕然到惊骇。放在叶云桑肩头的手也惶恐著滑下。“滚。”低沈换为怒吼。“老子算白养了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畜生,曾诚笑,颇觉得这个总结很没有水平,至少毫无新意。但是,不管如何研究,至少字面的意思让他很没辙。

他没有说话,垂头丧气的穿上衣服。中间间隙他会偷空望一望叶云桑,不过,没等他望明白叶云桑已经怒不可截的操著家夥扑腾上来。一阵屁滚尿流,一阵心胆俱寒,曾诚拐著脚飞奔下楼。而,叶云桑则举著板凳在後面跟著追。

父子二人仿若汤姆和杰瑞般在大街上追逐,直到曾诚消失在某个街角胡同後,叶云桑才反应过来。靠!这小子瘸著腿怎麽跑这麽快。

当时,叶云桑是这麽想的。

然後,天亮了,叶云桑才发现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决不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在他睡眼朦胧尚未回神之时,一群强制拆迁队上门踢馆给带出来的。那一刻绝对可以形容为孤军奋战,或者力斗千军。

千军这个词其实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上门的只有四个人。他们把拆迁通知一发就开始搬家地干活。於是,穿著裤衩的叶云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阻止。他一会护著电视一会护著衣柜。直到手拿菜刀孤独的坐在门口时才猛然醒悟自己什麽也没护住。

眼泪决不流,愤怒在我胸。叶云桑很想砍人,可是早就人去楼空。穿著裤衩,他在面馆附近转悠,寻思在想办法搬回去,可转了半天,门窗上订的铁皮封条让他彻底失望。

“政府不让人活啦。”仰首骂天,叶云桑蹲在地下抱头苦思,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孤独了,如果昨天没把儿子赶出去,至少今天有个搬家的时候有个战友,又或者在被赶出来後还有个人做伴。可惜,这一切终没有挽回的余地。他还是孤身一人。

不过,孤独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王梓开著他的奔驰跑车出现了。

一般人在孤独的时候会更加渴求温暖。所以,王梓在这个时机的出现就显得形象很光辉。至少在叶云桑的眼中是如此。

“老叶。”王梓走下车,轻轻拍了拍叶云桑的肩膀。叶云桑抬头,很是惊愕。他没料到这个时候王梓会出现。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叶云桑抓住了王梓。“我儿子跑了,他们把我房子给占了。”“我知道。”王梓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顺便很绅士的脱下外套给叶云桑披上。“这个片区下午就拆了,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和政府斗,不如这样吧,你先住我家去,至於你儿子,咱们慢慢找。”



12

这番邀请叶云桑没有拒绝。实际上他也拒绝不了,因为他现在走投无路,没地儿可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孤独。试想一个孤独的人在看到另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的感觉如何就可以知道我们现在叶爸爸的心声。

於是卷著铺盖卷,叶云桑就跟著王梓回家了。

王梓的家很大。三楼的跃层式。装修得也很豪华和品位。所以。,站在门口叶云桑迟迟不敢进去。他看著自己脚下的解放鞋非常的犹豫。“这是你家啊?”他问?王梓则接过他手中的菜刀。“是我家,哎,老叶别发楞啊。快进来。快进来。”热情洋溢的邀请,王梓放好菜刀後又去搬叶云桑身後的电饭堡和炒锅。好不容易所有东西拉拉杂杂都搬进屋後叶云桑还在门口发楞。

他不敢进屋,屋子里的高级地毯从本质上就将他的解放鞋给蔑视了。更何况,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这麽冒昧的跑到人家家里头来蹲著很是不妥。“老王,那个你老婆。不不不,你爱人在家吗?怎麽也得先给她打个招呼吧。”“我老婆。”王梓很吃惊,他觉得自己没及时的交代一下家庭背景似乎很失策。“我老婆在三年前就离了。你快进来啊,老站在门口做什麽。”“离了?”听到这话,叶云桑放下了心。没了女同胞的顾及,他大大咧咧的进了门。“原来你小子也是个光棍。”拍了拍王梓的肩,他表达很象那麽回事。同是天涯沦落人多少有点惺惺相惜。

“不是哥哥我批评你,你这屋子也太他妈豪华了,整个一资本家。”环顾四周,叶云桑仍然对自己脚下那双解放鞋耿耿於怀。活到这麽大,他似乎还没享受过地毯与空调,但在这里一下子都齐全了,多少让他的小农思想有点不平衡。

跳上沙发,将方才的拘谨抛到九霄云外,叶云桑咧嘴笑开。“不过资本家的生活还真是不耐。”落座陪笑,王梓在心里纠正了,其实他不是资本家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主义者,只不过这话还是不说为妙。再次起身,王梓决定先带叶云桑去他的房间看看。“二楼靠里的那间房是你的,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问,客气而真诚,将一个英伦绅士的风度展露得恰倒好处。随著他起身,叶云桑跟著上楼。

门开的那一刹那,叶云桑的嘴巴变成了O字型。

很漂亮,这个房间。简直漂亮得过头。

海蓝色的窗帘与同色的床套梦幻不已。脚下的地毯温暖又柔软。仿佛一夜之间暴富,叶云桑很不适应这种长工到土财主的转变。脚丫子伸进又伸出,半晌才问。“我真的睡这儿?”“没错,这个房间是你的”王梓笑,领头走了进去。也跟著进门,叶云桑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圆似的摸摸这又摸摸那。好半天才忽悠出了一句叹息。“到底是有钱人,派头就是不一样啊。”

这句叹息很复杂,失落和艳羡在叹息中各半。想起小时候学的“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的诗句,王梓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虽然,现在貌似没什麽阶级立场,但本质上劳动人民仇恨剥削阶级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就表示出去为叶云桑泡杯茶。

等他泡完茶回来才发现刚才那个发古思幽情的家夥已经摊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面露微笑,轻掩上门王梓才终於长吁了一口气。

说起来,叶云桑住到他家基本上是他策划了很久的事。从认识叶云桑开始他就知道叶云桑的面馆是非拆不可。古往今来还没见那个个人英雄的农民起义者拧过政府。更何况,革命这个词汇在叶云桑的脑海里根本不具体。所以,他一早就著手准备这间房子,只等春风化雨时机成熟就雪中送碳。

然後,就是天公作美了。本来强制拆迁那天,王梓还很犹豫,他担心叶云桑那个冲动的儿子会坏他的好事。所以,他躲在车里一直没有出去,直到细雨蒙蒙中叶云桑孤独又无助的静坐才让他产生了豁出一切的豪情。不过,幸甚,天公作美啊!那小子跑了。

想到这里,王梓咧嘴阴笑,表情从英伦绅士换做了坐山雕。……

讲到这里,我们大致可以明了敌我悬殊了。

爱情这玩意除了需要天分以外还要智谋计全。三十六计玩不转,不要妄称情圣,在这方面和王梓比起来,曾诚差得太远。从贼心到贼胆乃至做贼的技巧都不能与老奸巨滑的王梓抗衡。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天时地利人合的王梓接下来将会又怎样一番作为。

而可怜的曾诚,只能在跑路中为他夭折的爱情哭泣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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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6发布于 06-04 23:46 较早前
13

接下来的日子,叶云桑很无聊,他除了打扫清洁做饭之外几乎无事可做。

跑了几趟市政府,可市政府的大门他都没进去过,更惶论再次抗议收回面馆了。寻找曾诚,这个任务艰巨异常,跑了几趟学校除了多开几次家长会完全没有儿子的踪影。想到这里,叶云桑很郁闷,但有个人比他更郁闷。

按王梓的理解,他把叶云桑接进门,怎麽地也得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可理想和现实往往是有差距的。他发现他家除了多出个清洁工兼保姆外没有任何改变。一是因为他自己很忙,从早到晚能安安静静在家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花前月下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了。再者,就是叶云桑是个很勤快的人。两人在家的时光,叶云桑基本上是在做清洁。他会拿著拖把不停的绕来绕去,然後说。“老王,脚挪挪。脚挪挪,沙发搬一下。”

即使是,两人好不容易有相对而坐的状况也是大眼瞪小眼。那时,叶云桑多半无聊的转著电视,说。“那小子到底上哪儿去了,娘的,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而王梓则会喝著咖啡,说“咖啡还是巴西的好喝,小火慢煮效果就是不一样。速溶咖啡简直就是倒胃口。”

两人,毫无交集。其实,王梓是很想和叶云桑沟通一下,沟通一下城市民谣,人生概念或者军政大事。但叶云桑,总是用一句很哲理的话把他给打发了。

“人生,除了吃喝拉撒,其余的纯属扯淡。”……

思来想去,王梓决定还是把曾诚找到再说。估计曾诚再找不到,他们家的拖把就得换第五次了。只是可怜了那刚买的地毯,硬被叶云桑拖出了个窟窿。

可曾诚到底在哪儿呢?

王梓望天,白云悠悠,晴空万里。

晴空下,曾诚打了个喷嚏。

他正在倒垃圾,就著倒垃圾的时间他思索了那麽一小会前途问题,这个时候里面的经理就叫开啦。“阿诚,阿诚快进来把桌子搬好。六点了客人们就要来了。”

曾诚到底在哪里呢?

那天晚上,从家跑出来後,曾诚就茫然了。四顾茫然,兜里没有一分钱。

他很想打电话去给他的铁哥们林立,不过想起林立的老妈他又犹豫了。毕竟是高三,没人希望自己的儿子成天狐朋狗党的混。那到底找谁呢,再想下去,曾诚的心就越来越凉。穿梭完整个班级花名册,曾诚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於是,就这样走吧,黑暗里,曾诚拐著腿艰难的前行。

等行到佳佳驻唱的酒吧时,曾诚终於发现了自己的优点。耐力够强,居然撑著受伤的手脚硬是走了几里地。本来,这个时候,他觉得该浪漫一把了。至少佳佳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忧郁且心疼的望著他说。“阿诚,为什麽那天你要不告而别。”

但命运给他安排的剧本是一老兄出来撒尿在酒吧的後巷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撑不住左腿的巨痛倒在地上了。

接下来,然後,老兄把他送到了佳佳家。佳佳那天没上班,一个人对著电脑红著眼打传奇。看到曾诚也不吃惊,估计没空吃惊,只是拉开门让他进去後又继续联机去了。看著佳佳,曾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孤单又寂寞。他其实,很想佳佳问他发生了什麽,但佳佳什麽也没问。捧著脚静坐,慢慢的曾诚就哭泣了起来。

本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我们忘了曾诚其实也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他开始哭泣,很小声很小声很琐碎的哭,眼泪无声的滑下,这才让佳佳回了神。“你小子哭什麽呀?”叼了根烟,佳佳很不屑。叛逆的年纪他也经历过,只是现在似乎遥远得如同小时候吃过的冰淇淋。



14

只是曾诚这种细腻在倒垃圾的时候就显得不是那麽的美好了。

倒完垃圾,曾诚进屋搬桌子去了。

他们这家酒吧是晚上七点开始营业的。一,三,五估计是小资情调,那时酒吧多半放著哀怨悱恻的歌曲再配合鬼影幢幢的人影,而二四六则是火暴天堂。佳佳就是在那时候献唱。无意例外他唱的都是欢快明亮的歌曲,少有听到柔情似水的。

说到唱歌曾诚是门外汉,可他怎麽也不明白佳佳会去选择唱歌这个职业。曾诚曾经试图很小心的询问佳佳是否喜欢唱歌,但答案是否定。佳佳告诉他,他不喜欢唱歌只是觉得自己唱歌很好听所以选择了唱歌。这个答案让曾诚很是惆怅。人生的解惑或者说指引在佳佳这里完全不可行。

於是,曾诚试著自己了解人生,不过他了解的结果仅止於非法雇佣的童工工资很低。

收拾完桌子後,曾诚就去撩板凳。这时酒吧里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这个人,曾诚认识。是佳佳所谓的死党陈浮。陈浮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个周末都来。迥异於这里的特别,陈浮很普通。每次来的时候他几乎都很少说话,总是点杯可乐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坐一晚上,直到疯狂落幕才静静离去。

因为大家都是特别的,所以陈浮的普通在特别里也就更特别了。因为,这种特别曾诚很喜欢观察他。其实,曾诚对他不陌生。在佳佳那里曾诚已经很熟悉陈浮的味道。

佳佳的象册里,两人的合影很多。笑得一脸灿烂的两个少年,憨厚的白牙上泛著的是曾经清涩的光泽。佳佳的毕业纪念薄里有陈浮龙飞凤舞写的两个大字_惜缘。佳佳的衣柜里有两人出去旅游时买的套头圆领衫。佳佳的电脑里有陈浮为他拷贝的歌曲。佳佳的手机里有陈浮的电话号码。可他从来不打……。

如此,如此,佳佳的生活里满是陈浮的味道,只是陈浮却很少出现在佳佳的生活中……

想到这里,曾诚看向舞台。

那里,佳佳卖力的唱著一首叫化蝶飞的新歌。歌曲谈不上好听,但胜在节奏感过强。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节奏里疯狂。这是最後一曲了,。唱完这曲歌酒吧就该歇业关门了。所以,很多人依依不舍,疯狂买醉,怕酒越喝越悬,但激情退後冷风那麽一吹,哎,其实该干嘛还得干嘛。

生活总得继续,空虚的根源是堕落。

很多年後,曾诚以他自己在酒吧里的体验总结出了这麽一句话。但当时,曾诚只是觉得酒吧关门太晚,总让他睡眠不足。

酒吧终於关门了,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全灭开了。黑暗中,曾诚看到佳佳孤单的站在舞台上,再後来就是陈浮走上了舞台。黑暗里两人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只是对视许久陈浮才缓慢的开口。“再过半个月我就要走了。去纽约的总公司,护照已经拿到了就只等签证。”

“啊,恭喜恭喜,请客请客。”佳佳跳了起来,很是激动的拍著陈浮的肩。

陈浮微笑,说了句那是当然。然後默默离开。

他们是死党,回家的途中佳佳又向曾诚重复了这句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说给曾诚听。只是回家後佳佳血红著眼打开电脑联机。那天晚上他打了通宵的游戏,令曾诚的梦里全是怪物和金条。

所有的故事都有落幕的时候。

後来,再後来,当陈浮彻底离开的时候曾诚有了这样一句感叹。

不过现在,他还只是感叹自己的前途渺茫。

又是一周过去,曾诚的行踪终於被人发现。只是发现他的不是他老爸而是隔壁的班花金莲。

当时,曾诚仍然在倒垃圾。远处,金莲路过。

於是,巧合就这麽产生了,孤独的倒垃圾的少年与哀怨忧伤的独行少女在垃圾丛生的後巷相遇。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曾诚才懵懂的问了句。

“学校里没什麽事吧。”

“你爸爸来找过你好多次了。”

“我爸爸来找我。”曾诚的鼻子有点酸。多日的委屈和孤独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



15

“我爸爸来找我。”曾诚的鼻子有点酸。多日的委屈和孤独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

此时,他忽然觉得他们真的是一对父子。这种关系不是不好,只是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大概没有人可以选择吧。出生的时候自己是什麽样的呢?那时候老爸又是怎麽样的呢?会是笑著说,啊,我的小宝贝。想到这里曾诚寒了一下,他直觉他老爸应该是到处嚷嚷我有儿子啦。

慢慢的曾诚笑了起来,挠挠头他很害羞的邀请杨悦。“你等会,我请个假,我送送你。”杨悦没有做声,默默的点了点头。

再後来就是两人无语的走在X大的那条校园路上。

这时风慢慢的吹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忽然间好象时空交错,曾诚觉得一下子似乎回到了认识佳佳的那个晚上。那晚也是这样,风不停的吹。过得真快啊,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差不多还有两个也就要高考了。那时自己又在哪儿。或者说高考到底参不参加。

这个问题很严重也很茫然,曾诚思考,思考的答案还没出来的时候杨悦发话了。“送我到这就好了。”她招来了辆出租车,没有给曾诚拒绝的余地。临上车的时候,杨悦忽然很小声的说了句。“曾诚你喜欢的是男生对不对。”

曾诚反应不及,车子已经扬长而去,夜色里留给曾诚无非是她那飘逸的白裙。

然後,曾诚一个人在街灯下伫立了很久。他不是伤感而是震惊。等他回过神来,时间已经飞速前进的到了11点。飞奔而回,经理将他骂了个狗血临头。

下班晚归,佳佳早就闪人了。

等曾诚也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夜里三点过了。

夜里三点过,佳佳一个人靠在阳台上唱歌。

幸好,周围的住户不多,不然,110多半前来报道了。走过去,曾诚坐在了佳佳的身旁。佳佳看了他一眼後继续对著遥远的夜色唱歌。

当微风轻划过了林梢

这夜色正好

你就静静靠在我身旁

看灯火亮起

为什麽会伤心

又为什麽叹息

今夜一去不回

时间尚早快和我拥抱……

这是曾诚第二次听佳佳唱伤感的歌。这个时候的佳佳很动人。不过,曾诚也知道佳佳唱这些歌的时候多半心情不好。所以他很知趣的没有做声,陪他看那远处的风景。远处,其实就是黑呼呼的一片。当然天上的星星除外,其实这个夜色不算很好。

“你说,纽约是不是很远?”没头没脑的佳佳突然出了声。

曾诚楞住。“很远。”

“有多远?”

“得坐飞机。”

“坐飞机啊。”佳佳叹了口气没再做声。曾诚也没做声,时间已经很晚了,该洗洗睡了。白天的疲累让他无法去思索别人的落寞。於是,曾诚回房睡觉。

但不知怎麽的,那晚曾诚的梦里又全是佳佳的歌声了。……

故事开始了就会有结束的时候,曾诚是这样认为的。他自己的故事……在两天後出现了转机。

俗话说,天下没不透风的墙,这是绝对的真理,在杨悦发现他後的第二天林立就找上门了。林立和他是死党,同时林立和杨悦也是青梅竹马,杨悦知道的没有理由不告诉林立。

看见林立的时候曾诚很尴尬。那时他没有到垃圾,他只是站在台下端著一大瓶红酒。

“你小子,真不够意思。”林立的开场白是这样的。然後两人全然不顾经理的嘶吼翘班了。等他们在路边摊猛灌下几杯杂啤後,曾诚才觉得後悔。

今天的工资泡汤了。曾诚想,再次干完了杯中的啤酒。

“杨悦说你在这儿。”林立也干了一杯。“不是为了你小子我还真不会来这种地方。”他说这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大。曾诚知道林立的酒量不好,几杯黄汤下肚走路就会打哆嗦。不过很多时候他都不介意自己的腿会打哆嗦。笑了笑,曾诚觉得很多事情没必要瞒他,虽然也瞒不住。

“我,我大概是同性恋。”说这话的时候曾诚还是很犹豫,原来所谓的自我剖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没有做出评价,林立很沈默的喝酒。曾诚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凉。就象无底洞那麽幽怨的凉。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太特例独行了吧。

曾诚苦笑,这时候林立又开口了。“你不是喜欢我吧。”

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曾诚看著林立那张满是青春豆的脸

“我怕你喜欢我。”

“靠!”林立揣了他一拳。然後喝酒。

酒过三旬,都有了那麽点浮世沧桑的味道。於是,酒醉的少年借著酒意开始思索人生问题。“你就在这呆著啊,你爸找你好久了。”林立问,曾诚只是拧开了第五瓶啤酒。其实,他不是想在这儿呆著,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合适在哪儿呆著。

“快要考试了吧?”想了想,曾诚觉得这个话题更能让两人有共同语言。

“恩,快了,时间真快,我怎麽觉得我才刚进高一就高三了。”林立很是感叹,曾诚笑骂他无事装忧郁。不过,林立却一本正经了起来。他说,“我不是装,是真的忧郁。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和你是一个档次,但是不考大学我还真不知道做什麽。蹬三轮车太他妈丢人,扫大街,机会不多。你说,除了考大学我们还能做什麽?”

林立发泄著心中的郁闷,曾诚的心也跟著他的话同时郁闷。其实,考不考大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曾诚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第五瓶啤酒干光了。“这麽说来我们是无路可走了?”“有,有路。考不上大学咱就後校门摆摊去,听说那里卖毛片的一天都能挣个千儿八百的。”“扫黄打非啊。”曾诚笑了起来,然後林立也笑了,不过他笑得很落寞。“杨悦估计能上大学吧。”林立的眼光飘向天际,鼻子微微泛酸。他忽然意识到,高考结束,两人的青梅竹马就该做为历史陈列了。

“杨悦,杨悦可能考得上。你小子,是不是惦记著人家啊。”曾诚问,林立没有做声,很生猛的把面前剩下的半瓶啤酒喝了下去。

所有的故事都在落幕。当时曾诚心里又一次做出了概括。

然後,两人喝完了半箱啤酒便摇摇晃晃的往回走了。本来,林立是建议再去唱唱卡拉OK的,可曾诚怕经理炒他的鱿鱼,坚持回去看看。两人相携相扶,慢慢的走向酒吧。

一路上自然是歌声吼声不断。人不疯狂枉少年嘛。走到酒吧门口,两人都笑了起来。今夜的痛快让他们无所顾及。可是他们没发现,酒吧门口灯箱的角落里蛰伏著一个人影。所以,当突如其来的袭击出现的时候就手足无措了。

“阿诚。”黑影冲了出来。是曾诚的老爸叶云桑。此时,叶云桑的手里没有武器,但那砍人的架势还是很有威慑力“老爸。”本能的曾诚想逃,不过他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林立已经先一步反应了。

林立很义气的冲上去抱住了叶云桑,朝他直吼。“阿诚。快跑。”

曾诚拔腿就跑。而叶云桑则用脚踹开了林立跟著後面追了过来。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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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7发布于 06-04 23:47 较早前
16

所有的爱情都是在追逐中完成的。

这是个定理,但却不知道适不适用於我们故事的主人公。

所以,当曾诚没命似的朝前飞奔的时候,他心里是慌乱且无助的。而叶云桑则多半是被怒气冲天吧。

你追我逐,在某种时候是场游戏,而在某种时候却是个契机。叶云桑摔倒的时候,曾诚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他的心却被叶云桑微微发出的呻吟震动,然後,我们的主人公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回头了。“你…你没事吧。”

“你个死小子再跑啊你,跑啊你。”发出怒吼叶爸爸想从地面蹦起来,不过,才一个示范动作就让他疼得眦牙咧嘴,实在是冲刺的速度过快,一时刹车不稳扭著脚了。“哎哟。”抱著脚,叶云桑跌坐在了地上。“扭著脚了?”曾诚靠了过去,眼下的状况,他虽然很想跑但也只能靠过去。刚刚靠拢,叶云桑的铁拳就落下了。

一下一下敲在曾诚的头上。

“跑啊,跑啊,老子找你都找疯了。妈的,再过两个月就考试了,你不好好复习却净给我添乱。老子白养你这麽大。还有你妈,你怎麽对得起她,真该生下来就一屁股把你给坐化呶。”骂骂咧咧,叶云桑的眼角微微冒出湿气。一时间,曾诚楞住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拳头继续一下一下敲在自己的头上也一下一下的敲在自己的心上。

“能走路麽?”扶著叶云桑往前挪了挪,可没挪两步叶云桑的脸就随著脚步变形了。“疼啊!”他说,然後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忽然间,曾诚想到了一周前。扭到脚的滋味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很奇怪那个时候自己怎麽能撑著受伤的脚走了好几里路。

总结到此,曾诚更加的无助。

父子两人僵持在大街上很是尴尬,好在,周围的行人不多。“我送你回去吧。”想了想,曾诚决定背他回家。不能带老爸去佳佳那,也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只能选择回家。“面馆被拆了。”趴在曾诚的背上叶云桑闷闷的说。“什麽时候?”曾诚很吃惊, 一个星期没回去,世事竟然变幻无常了。“你小子跑了的第二天。”回思,叶云桑给了曾诚答案。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倾诉的人了,郁积了一个星期的情绪终於可以决堤的爆发了。

在王梓那里自己也有倾诉的时机,但是,终归有隔膜。其实,叶云桑很明白什麽叫自卑。这个名词的书面意思他解释不出来,可实际体会却是经验丰富。从他十六岁那年进城到娶了曾诚的妈妈再到借住王梓的家。这种实际的体验一直都是无处不在。这个城市井然有序的规则里掩映著他这种人的落寞。

鼻子微微发酸,叶云桑把头埋在了儿子宽阔的背上。“爸爸什麽都没有了。你妈妈给我的面馆丢了。”

没有说话,曾诚默默的前行。夜风里传来了不知名的歌声,大概又是某个买醉不归的家夥。荒腔走调的很是滑稽。

“我看了下,等商业区建成後再在那儿开面馆根本不可能。甭说那里的营业性质不一样就是房价也贵得死人。到别处去开不是那麽回事,这家面馆是你外公的几代单传是你妈妈的嫁妆,我…我舍不得丢。”说到这里,叶云桑的声音开始哽咽。眼泪在眼角无言的做著引体向上却就是不肯滑下。

曾诚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麽。夜色里两人的悲哀,慢慢沈淀。脚步加快,曾诚失去了方向,然後,他背著叶云桑来到了附近的公园门口。小时侯,总想去里面看看,可老没机会。高一那年终於凑足了钱自己去了公园却发现里面的风景也不过如此。

“人民公园,你小时侯老缠著我带你来玩。”叶云桑很是感慨,时间的过度让他不知不觉的忘记了从前。今天忽然想起,发现儿子的肩膀早就比自己更加宽阔了。“那时候没钱,也没时间。爸爸真对不起你,到现在也没能给你个好环境,你妈嫁给我算是委屈了。”做著剖白,叶云桑轻轻的拍了拍曾诚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两人并排而坐,公园门口的长凳有著与夏季不符合的微凉。

“我去过了。”这个时候曾诚才开口了。他忽然觉得在老爸这麽深刻自我反省的时候若不再出声安慰就显得很不够意思。“妈妈大概不觉得委屈吧。”想了想曾诚偏头又做出了这麽一句总结。然後,叶云桑很高兴,他拍了拍曾诚的脑勺很是欣慰的感慨。儿子始终和自己亲,可他忘了,这个儿子在一周前还象自己表白来著呢。

这时,叶云桑不郁闷了,曾诚开始郁闷。

路灯下,叶云桑的笑脸很清澈。长长的睫毛忽闪著动人的光泽。心中微动,曾诚靠了过去。慢慢的逼视著叶云桑的双眼,气势惊人。

这个场景很熟悉,多数电影里的经典场面,一般不出错的话,被凝视的人应该会觉得口干舌燥外加心跳加速,问题是,曾诚凝视的这个人是叶云桑。叶云桑不会心跳加速,叶云桑只是很严肃的说了句。“黑眼圈都有了,你小子这段时间知道求生艰难了吧。”然後曾诚苦笑,他忽然觉得在某些方面自己和老爸还是很有代沟的。

不再说话,曾诚慢慢的转头看远处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斜斜的映照刚好到他们脸颊这个弧度。於是显得很朦胧显得很浪漫。这个浪漫的时刻自己却不能做什麽。更加的郁卒,曾诚慢慢的闭上了眼。然後奇迹发生了。

叶云桑的头轻轻的靠在了曾诚的肩膀上,并且用一种很恍惚的语气问。“你上次说你喜欢我不是真的吧?”

本来灰姑娘的传说都是在午夜时分,但今次,曾诚觉得自己提前从青蛙变回了王子。不过,王子在这个时刻傻了,巨大的幸福感把他的患得患失更加的激化。恍然若梦,怕梦醒一切照旧……曾诚不敢说话。颤抖著转头,刚好以梦幻的45度角期遇了叶云桑的嘴唇。

一阵天崩地裂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都楞住了。

同一时刻,不同空间,王梓也在天崩地裂.

“盈苒。”这个名字伴随著一首close to you的英文歌从王梓的嘴里擦过。好象许多年前初见的那样。只不过今夜看见的是张照片而且还是张泛黄的照片.而且,而且最要命的是这张照片在叶云桑的房间里.



17

本来,做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绝对不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刻闯入别人的房间。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王梓知道叶云桑找到儿子的下落了,可这一去不回半夜都过了人还没消息不免有些著急。

於是,按捺不住,王梓想去叶云桑的房间内探究一下蛛丝马迹也好趁机发挥一下好情人的模范标准开车去接他。所以,顺理成章,故事毫无惊险的过度到了这一段。

盈苒是叶云桑的老婆!没时间凭吊往事,太过震惊的发现让王梓好半天回不了神。

他一步一步,恍然的踱到阳台,然後,看向远空。远空,灯火迷离有太多的一望无际。

而此时,远空的彼端,叶云桑父子两仍在刚才的错愕中不及回神。

“老子跟你说少胡思乱想,考试给我悠著点。”叶爸爸如是说,方才那句问话,他本来只是想体现一个慈父的完美表征,省得老是被老王念叨对孩子的心理问题一点不关心。但是气氛时间让曾诚误会。便引发了一系列的肢体错误。

不过,叶云桑是个死不悔改的人,自我批评这种事在他的概念里完全就是概念,所以,这个误会最後以叶云桑的一铁拳了事。委屈著一切,曾诚又背起了叶云桑。公车已经收班了,本来想打的,但叶云桑坚决的阻止了。他说又不远,从这儿打个的得花二十几块,再说年轻人就是得多锻炼。

於是,这个本来这个还算浪漫的夜晚就被叶云桑硬生生给转成了市侩。

父子两人一路沈默,等走到王梓所在的小区的时候曾诚基本上已经虚脱了。

看著豪华的院落,曾诚心念,送老爸回王梓这儿不等於是送入狼窝麽?可回神一想又觉得反正有自己在深入敌後估计问题不算大。所以,父子两人小心翼翼的上楼了。

上楼後意外的看见王梓在客厅发呆。

本来王梓在客厅算不得什麽,就算是午夜苦等叶云桑也是有可能的。问题是现在王梓这个姿态和守侯不搭界。他一副魂飞天外的神情,木讷的盯著客厅里那个超大屏幕的电视机。里面是一部黑白外国片,叶云桑不知道里面叽里咕噜演的什麽 ,曾诚也只是估麽著是部很老的外国片。但总归结果是父子两人都不知道那是啥。

“阿诚,咱还是别打扰人家,你先洗洗,我给老王招呼一声就睡去啊。”推著曾诚进屋,叶云桑晃悠到王梓的面前。“老王,我找到儿子了。可能还要在你这儿借宿几天,等找好地方我们就搬出去。不过这段时间还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回应,王梓仍呆呆的看著电视机好半晌才忽悠出了一句话。“老叶,你爱人叫什麽名字啊?”

“曾盈苒,怎麽啦?”

“没什麽,随便问问,原来你儿子是跟你爱人姓啊。”颇为感慨,王梓起身回房,空留下诺大的客厅里叶云桑一人独坐。“他这是怎麽啦?”………

那天晚上,在王梓的公寓里,三个人都彻夜难眠了。

王梓是想起了很多往事。褪色又远去的往事。

仿佛X大那曾经的木质楼梯一样,咿咿呀呀的在心口回荡个不停。再然後,就是泪水滑下吧。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正如有多少年没回忆往事了。记忆中那个短发女孩忽然很清晰的跳到了眼前。“王梓,王子变青蛙。”这样的笑骂,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彻响,让王梓的心沈沦沈沦又苦涩。他不想嚎啕大哭,但记忆的确是一件伤人又伤己的事。慢慢的闭上眼,天光朦胧之际,王梓无声的在被窝里哭泣起来。

没能听到隔壁的哭泣,叶云桑也在无奈。

接受别人的赞助终归不是长久之际。这个城市的人际关系并非象买菜煮面那麽简单。何况,还是父子两人同时借住别人家呢,再好的人也会厌烦吧。

翻了个身,叶云桑觉得自己该找房子搬出去了。他想得很现实,太过现实的问题让他从来没有风花雪夜的幻想,更何况对於王梓这麽个大男人,本质上也不会产生幻想。叹了口气,叶云桑捂了捂儿子的被角。借著月光看下,儿子似乎已经熟睡了。

“这小子。”微微一笑,叶云桑躺下,半晌过後当他鼾声响起之际,曾诚爬了起来。

其实,曾诚一直就没睡。他默默的听著叶云桑在耳边念叨。忽然间,他有些心酸。本来生活不易这种感叹对於曾诚来说起码还要好几年才会有。但今天,不知怎麽的,他忽然很能理解叶云桑的心情。



18

“这小子。”微微一笑,叶云桑躺下,半晌过後当他鼾声响起之际,曾诚爬了起来。

其实,曾诚一直就没睡。他默默的听著叶云桑在耳边念叨。忽然间,他有些心酸。本来生活不易这种感叹对於曾诚来说起码还要好几年才会有。但今天,不知怎麽的,他忽然很能理解叶云桑的心情。

求生不易。这句话仿佛一记沈重的锺响在心中沈闷的回击。令曾诚很是喘不过气来。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想起後门外郁郁不志卖鱼的老王,想起经常扫大街扫到无力的老五。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仿佛固定的枷锁。不能去打破也不能去尝试。想到这里,曾诚认真了起来。他很认真的思索起了前途问题。他觉得自己身上那无形的枷锁开始沈重。看了看身旁的父亲,沈睡中呓语。终於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仰头睡去。

这麽沈重的问题,果然不适合思考……。

第二天伊始,父子二人头一回有了默契。委婉的提出了搬家的意见。

而王梓则一改昨日之沧桑,变得更加笑容可拘。痛楚深沈兼和蔼的挽留二人。对於这个情况,曾诚恨得是咬牙切齿,而叶云桑则暂时答应借住。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房子都还没找到总不能父子俩真来唱个新时代的流浪者之歌睡天桥下去吧。想来想去,曾诚只好牙齿眼泪和血吞,举一支脚赞同他老爸的做法。

然後,稳定下来了,

曾诚被叶云桑押著去了学校,王梓开始张罗曾诚的补习问题。一切紧锣密鼓,在紧张的气氛下曾诚忘却了佳佳,等他想起来已经是不告而别的第八天了。

佳佳现在怎麽样了呢?是暴跳如雷咒骂自己的忘恩负义,还是心急如焚的担心自己的去向。曾诚忘天,然後,他释然,直觉佳佳应该是毫无察觉的继续窝在房里打游戏。

那一方虚幻的天地里有他的梦想与寄托。

不过,怎麽著人家也对他有收留之情,该破费的还是要破费。

拎了两瓶小酒,再带了些後校门的小炒,曾诚去拜谢佳佳了。

他去的时候差不多10点过。高三的学生已经自习完毕。一路走著去,半个小时花尽刚好是佳佳下班的时间。不出意外,两人对饮估计问题不大。只不过,那是曾诚的估摸,佳佳是佳佳。佳佳永远行踪诡谲,飘忽不定。

所以去了之後,曾诚发现佳佳铁门紧闭,灯火无光。

难道还没下班。曾诚疑惑,继续守了一个小时可还是不见佳佳的踪影。

这时,曾诚觉得自己非同一般的傻了。屁颠屁颠的跑来,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想来想去,曾诚决定起身前往佳佳驻唱的酒吧看看,就算是找不到佳佳好歹也可以贿赂贿赂经理把剩下的工资给要回来。

来到酒吧,依然黑灯瞎火,不过曾诚意外的见到陈浮。

两人其实不熟,但见都见了总不能装做不见。於是,扯著脸曾诚招呼了声。“陈哥,看见佳佳了吗?”“他没和你在一起吗?”蹙著眉,陈浮依旧是苦大愁深。“我这不正找他吗?”晃了晃手里的家夥,曾诚委屈又郁闷。可陈浮比他更郁闷。“我找了他一个晚上了。明天我就要走了。”这时,曾诚才想起明天是陈浮去纽约的时间。

“纽约远吗?”想起佳佳的问话,曾诚沈默了。他记得佳佳是要求陈浮在走之前请客的。可为什麽临了临了那家夥却失约了。没有言语,曾诚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坐在酒吧前的石梯上仰首忘天。

很多时候人们会觉得这个造型是在思考,但实际上曾诚只是在等待。他和陈浮一起等待著佳佳的归来,期望只那麽一瞬间就看见那个嘻哈男孩忽然从路边蹦出来大笑。但,直到天亮,佳佳都没出现过。

陈浮很沮丧,看得出他疲惫的双眼里满是失落。没有告别,木讷著离开。一切便成为了回忆。

很多年後,曾诚的记忆中老是回想这一段。他无法忘记那一刻陈浮眼中的失落,他更想知道佳佳那晚到底去了哪儿。

其实,那晚佳佳哪儿也没去。他一个人躲在X大後门的影院里看午夜场。

佳佳一个人坐在人群中间,周围是人声鼎沸……

没有人去注意电影到底演的什麽,午夜场只是个聚会的代名词。但佳佳看得很认真,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他坐在这里却好象坐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面对的时间是静止静止……

“你爱我吗?”电影里女主角固执的问,男主角闪烁其词。

一部很老的电影,几乎无人喝彩。佳佳静静的看著,点燃了手中唯一的香烟。反复的放到唇边,轻轻的吮吸,然後烟雾缭绕。

佳佳想哭,却没有眼泪。脑子里只是飞速的放映著各色的回忆。回忆,就好象褪了色的电影,情节已经深刻和乏味但回放时总能引人伤感和失落。佳佳就在这伤感和失落里回首往事。从枫红的九月一直到炎夏的七月。一切一切,两个男孩的青春和忧伤,起点终点永无止境。……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於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电影终於演到这段了,嘈杂的人群哄堂大笑。这句经典的台词以他无以伦比的方式征服了观众,可是这一刻佳佳的眼泪流了出来。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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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7发布于 06-04 23:47 较早前
19

他走出影院,刚好天亮了。

X大校园的清晨放著激情四溢的晨间音乐。多麽青春的校园,所有的孩子在做早操。佳佳笑了,他一个人踱步在校园。漫无目的又漫无方向。

他想去以前的宿舍凭吊往事,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跑过去,打扰别人睡懒觉其实也挺不厚道的。但一个人坐操场上装一回文学青年,那感觉也太孤单了。想来想去,佳佳去找曾诚了。

…。it is clearer than ever the “game of life”is really a game of trade_offs。(人生游戏其实就是交换游戏)

去的时候曾诚正昏昏欲睡的上早自习,老师讲台上叽里咕噜的话还没说完佳佳就来找他交换了

。交换的自然是人生经验。

经验交换的地点无非是以下三个,酒馆,咖啡厅,西餐厅诸如此类几个场所。同时这几个场所也是有效均分阶级物种的好媒介。

曾诚没钱,佳佳钱也不多,所以他们还是去校後门的苍蝇馆子安塌了。

落座之後佳佳久久不说话一个劲的灌著黄汤。曾诚也不敢发言,通常在别人伤感的时候他都很知趣。他习惯的仰首望天,天空,一望无际的蓝,没有飞机也没有大炮只有一群鸽子在叫。然後佳佳开口了。“陈浮大概上飞机了吧。”

“恩,八点的飞机估计天上晃悠都半个小时了。”

“终於走了。”佳佳喘了口长气,甚是沧桑又甚是感叹,但无论如何他的表情都是少有的严肃。“拖了五年我终於安心了。”安心,安什麽心?曾诚没有问,他始终觉得在某些时刻做一个听众比做一个演员好。比如现在,他就知道佳佳是找他倾诉来的,既然是倾诉就要做好听众的本分。慢慢的喝下杯中的啤酒便静待佳佳讲那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其实很简单。甚至很俗套。但凡人生故事无非是悲欢离合,求不得与爱别离。所以,佳佳的故事也很简单。

佳佳是GAY,这个不是新鲜事,在佳佳初中时他就知道了,因为他喜欢男明星更甚於喜欢女明星。当然,这个知晓也是经过了一番痛苦深刻的挣扎,然後佳佳接受了自己的性向。於是,朦胧少年忧郁完初中忧郁完高中最後一路忧郁到了大学。

大学的时候佳佳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那个男孩不是佳佳他们一个系的,自然也不是陈浮。陈浮当时只是他的舍友。当佳佳沈沦恋爱季节那会,陈浮还只是埋首英语四级考试。所以。两人完全打不著杆。

然後,故事开始了,和所有的故事一样佳佳失恋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恋爱开始就有失恋结束。毫无例外,佳佳的失恋很惨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虽然没有但也是大玩特玩了一把阴郁和深沈。就是在这个时候陈浮对佳佳关心起来了。都住一个屋能不关心吗?就这麽一关心,陈浮知道了佳佳的秘密。不过,很意外的是陈浮没有对佳佳鄙视和闪避,倒是从心底的同情和关心。佳佳大为感动,视陈浮为平生第一好友,这就是死党的由来。然後,一来二去,佳佳对这个死党好友慢慢的滋生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感情。

大概人都是弱者吧,所有的人都害怕孤独,所有的人都是感情动物。面对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不可能不动心。但陈浮和佳佳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陈浮是个上进有为的好青年,陈浮的明天辉煌光辉又灿烂,陈浮从精神到肉体都是纯洁又美好,而最最重要的是陈浮不是同性恋。每当陈浮难得谈起一次对面宿舍女生的时候佳佳总是很心痛。

这段感情注定没有未来,而且佳佳也不愿意拉陈浮下海。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话只是自我安慰。佳佳很想和陈浮厮守一生,但他不知道这世界是否真的有天长地久。佳佳很想告诉陈浮自己喜欢他,但他觉得陈浮可能不会拒绝。这并不是件好事。这个世界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後就等著生活幸福。至少,佳佳知道,如果陈浮真的和自己在一起後,那麽面对的绝对是一场不小的风波,而且这个风波很有可能波及一辈子。

所以,佳佳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了他一生的决定。

他找人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捅到了系里面,然後学校以一个隐晦不堪的理由劝其退学了。这样一来,他的人生就和陈浮再无交集了,即便是日久生情也没有了天时地利的好时机。

可佳佳也忘了,陈浮也是个感情动物。

在佳佳遭遇退学和被家里抛弃的两重打击後仍然坚定的站到了佳佳这一边,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佳佳,并且,并且以出奇不料的方式表白了。

本来,故事在这里就该幸福了。但这不是故事,这是人生,人生就是你想什麽偏不能成什麽。那时候佳佳已经堕落了,他和所有失落的同志一样在虚幻与现实之间买醉,在路人甲和路人乙之间寻求温暖。他不想陈浮和他一样,他不想陈浮和他一样没有明天。他拒绝了陈浮,他们只是死党,而今天,陈浮终於死心彻底的离开了,不再去午夜守侯佳佳的背影了。

一切,都符合佳佳的想法,可佳佳在喝完最後一杯酒後嚎啕大哭了。

他哭得很是伤心,很是没有形象。眼泪鼻涕糊花了他那张可爱的脸。然後在曾诚的搀扶下,佳佳去了机场,隔著铁栏看著空旷的跑道,佳佳就如所有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感叹了。

他说,亲爱的你不在我身边了………



20

爱情到底是什麽?

是圆周率还是抛物线。

送佳佳回程的途中曾诚一直在思考。原本这个最深奥的命题竟然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付出?占有?还是成全?曾诚不太明白。他以为所有的爱情都是明朗而单一的。

事後,曾诚在校後门小酒馆做感慨发言的时候,林立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他说。“这哥们的爱情真他妈凄惨!”然後,杨悦也发言了。她一掌拍在林立的脑袋上才很文艺的总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站在你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

我爱你,这是个单词还是个词组。每个人都会说这句话吗?被杨悦的发言震撼。曾诚久久不能回神。在宣泄中落寞又在宣泄中思考,曾诚回家了。

家里,只老爸一人打扫卫生。

站在门口,曾诚看著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我爱你这句话是如此沈重。沈重到他不能呼吸。“爸爸。”他说,慢慢的踱过去,接过了叶云桑手中的拖把很仔细的打扫起卫生来。

这个时候房间很安静,只有王梓保留的close to you这首歌一直在飘。

阳光,淡淡的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到叶云桑的白衬衣也照进了曾诚的心里。突然之间,曾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向叶云桑讲述了佳佳的故事。他并不渴望答案他只是想要倾诉。但是叶云桑给了他答案,叶云桑拍了拍他的脑袋。“半大小子知道什麽是爱情,当年我和你妈那阵还不知道爱情是啥样,可不也一样有了你。你还是专心点给我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世界悬哪,吃不上饭爱情就象无底洞,所以,你还是悠著点。”

听著老爸的发言,曾诚又在思索,在思索中探索。

吃饱饭是生理需求而爱情却是精神需求,这世界比爱情更高级一点的精神需求似乎还没有,而目前,恰好自己的生理需求也很满足。所以,曾诚仍然烦恼,仍然为爱情而烦恼。为那一方白衣飘飘继续烦恼。

就这样烦恼著,时间过到了五月末。

五月,大战的前夕,曾诚的世界里充满了微积分与元素表。

王梓为他安排的补习课程简直达到了超人恐怖的境界。令曾诚的生活很是苦闷。他其实,很想和老爸拍拍屁股走人,但王梓过度热情的态度,让叶云桑不好婉拒。而且最重要的是叶云桑自己拿不出钱让曾诚去上那些昂贵的补习班。

有便宜占为什麽不占。这是叶云桑的理解,目前曾诚的前途最重要,至於欠王梓的人情就姑且欠著,日後再想办法还。所以,曾诚的人生就这样被拍板定论了,他只能苦闷的在各色单词和物理名词中穿梭。

但是,想当然,青春期的孩子是不甘於寂寞的,偶尔,曾诚也会和林立硗个课到处溜一转,通常,他们喜欢到後门外三里的狮子林里去打转。狮子林其实并不荒凉,它只是个小土坡,小商小贩很多,说人潮汹涌其实不怎麽合适,但绝对不冷清寂寞。相反那里是各色叛逆少年的聚居地。说到叛逆。曾诚和林立两人显然级别不高。

他们通常只是在课业繁重的情况下跑到那里抽根烟显示自己对生活对人生的不满和抗议。但打架斗欧显然难度就高了那麽一点点。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天的周末。两人就和一帮高二的学生杠上了。

理由!理由其实很简单,其中一个男孩看不惯曾诚拿烟的姿势。

对於曾诚来说他并非有心摆酷,但说到底不酷显然不能表现出自己对生活的麻木状态。所以,当时曾诚从兜里摸出烟的时候稍微酷了那麽一点。类似於周星弛和周润发的近似值。然後,那哥们发飙了。他说他不能容忍曾诚如此糟蹋他偶像周星星的经典笑容。

於是乎两帮热血少年,为左手拿烟还是右手拿烟这个问题开始大打出手。

打架,绝对是力气活,在这方面曾诚还是很有潜质,可问题是,打架也不光是力气活,团体智谋似乎更为重要。於是,在力气和团体合作明显差於对方的情况下,曾诚和林立惨重负伤了。

林立还好,只是腿折了一点点,可曾诚就惨了,额头上方五寸破了一大口还血流不止。

当昏迷不醒的曾诚被送到市二医院的时候,叶云桑正陪著王梓买菜。

知道曾诚近况後,二话不说,叶云桑丢下菜篮就往医院跑。边跑还边骂。“死小子读书不行,惹事儿倒不含糊,等到了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没时间安慰,王梓也只好跟著叶云桑跑,等两个中年男人一路狂奔到医院的时候王梓才想起自己的车子还停在市场门口。

“谁是病人家属。”白大褂一声暴吼,瞬间交熄了叶云桑的怒火。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不无焦急的询问。“我是他爸爸,我儿子现在怎麽样了?”“怎麽样了?”将叶云桑上下打量了一阵白衣天使又发话了。“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输血,一听这词,叶云桑楞住了,方才的修理之言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然後,他的心里空荡荡的,翻来覆去都是这麽一句话。老天爷呀,你保佑我千万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21

事实证明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任何场合都能保持理智冷静的头脑。当叶云桑被输血这个词震撼得魂飞天外的时候王梓发话了。“老叶,你别发楞啊,赶紧办手续去。”推搡著两人又去住院部询问,可一听输血起码好几百块,叶云桑又犹豫了,他寻思自己身上又不是没血,干嘛要破费那个钱去买血库里别人的血,再说自己的血再次流进儿子的身体里该多麽能增进父子感情。於是,叶云桑撩起了袖子,颇有些豪气干云的感觉。

“输我的吧,我是他爸爸保证没问题。”

“就算你是他妈你都得给我先化验去,谁知道你有病没病。”护士姐姐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没有理会叶云桑的豪言壮语。这年头,红包不来公事还得公办。然後,接下来,叶云桑就抽血化验去了。没等十分锺结果出来了。

“我说同志,你怎麽昏闲没事也不要冒充他人父亲好不好,你一个B型血还想给人O型血献爱心,省省吧,瞅你也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儿子。”还是那个护士,这次可谓尖酸刻薄各色语言风格轮番上阵,那向下微撇的嘴角与向上微挑的眼角弧度刚好平衡。

未免失笑,保持了好半天王梓的风度翩翩才没有走样。不过他也郁闷了,怎麽曾诚是O型血而叶云桑是B型血,这实在不符合生理逻辑啊。但事实胜於雄辩,尽管二人在为血型问题迟疑不停的时候,护士催促了。“你们俩到底谁是爸爸,赶紧赶紧签字去。你们能耽搁病人可耽搁不起。”“那输我的吧,我是O型血。”这次轮到王梓做榜样了。他始终觉得争取爱情就如同争取入党,能表现就尽量表现,损失个几公升血是小事一桩,但树立光辉形象更加重要。王梓话一落地,护士姐姐拍板定论了。“得,就你吧。我说你们俩有病没病啊,折腾了半天才弄明白谁是爸爸,我瞅著也是你更象爸爸。”什麽叫象爸爸,王梓哭笑不得但风度还是要维持的,於是,细语轻扬慢慢的踱进了病房。

然後,一阵人仰马翻,一阵鲜血回流,。情敌与情敌在无声的气氛下进行了一次水乳交融的沟通。当然,这个沟通是单方面的,是王梓一人的单方面付出,而曾诚只是在昏睡中被迫接受。事後,王梓颇有些後悔,因为他实在不晓得曾诚这小子在醒来之後是不是会感激自己。没有便宜可占的付出的确很令人懊恼,但回头看见叶云桑那张慌乱中镇定,镇定中又感激的脸,王梓笑了。值,真的很值,至少自己的形象在叶云桑的心中直线上升了。

“你没事吧?”敌不进我进,主动关心,王梓的形象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没事。”摇了摇头,叶云桑回答得很是心不在焉。“你放心,医生说了阿诚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知道他是担心儿子,王梓出声安慰。不过叶云桑显然担心的不是这麽回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叶云桑仰头看了看病房上白色的天花板。“怎麽阿诚的血型和我不一样?会不会是护士给化验错了。”

恍然大悟,王梓点了点头,他也颇为不解。为什麽父子俩的血型根本打不上边。这个逻辑或者说疑惑的确是很大的悬疑。不过他并非侦破家也不是什麽医学界权威,充其量也就只能陪著叶云桑一起怀疑和郁闷。

两人郁闷了一阵,叶云桑就出去交费了。本来王梓是想去交的,可叶云桑说什麽也不肯。他说,已经让王梓破费了这麽多,还献了血,如果再让他交钱就未免显得自己忒俗了。占便宜也不能这麽没命的占,留点余地总是好的。於是乎,被这麽一通理论震撼,王梓也无暇去缴费了,只一个人在病房里守著昏睡的曾诚。

说到曾诚,王梓还是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这小子生得好,五官轮廓分明,很具备一点那麽现今流行的波西米亚风情。不过就是性格阴沈了点。说到这儿,这小子和他老爸还顶是不象,不光脾气不象连外貌也是大相径庭。他到底象谁呢,慢慢比较王梓猛的吃了一惊。他忽然间想起护士姐姐的话。自己比较象爸爸。这麽一看似乎真的依稀有了那麽点轮廓。特别是嘴唇和鼻子。都极象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个时候,王梓不光吃惊了在这一瞬间还有了中顿悟的恐慌。

他忽然想起,曾诚的妈妈曾经是自己的初恋情人,曾经他们也有过水乳交融的难舍。曾经也有过很多次长夜里的偎依,曾经……无数个曾经在王梓的脑海里闪过,年少轻狂的往事就如同天打五雷轰在王梓的脑海里炸了锅。

他不会真是我儿子吧。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无法熄灭,直觉这种东西开始在不停的叫嚣。

静不下来,王梓看著曾诚的脸在病房里反复的踱步。他忽然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佛说欲不灭心就不灭。既然,八点档的剧情不能避免那就勇敢面对去吧。

想到这里,王梓跑了出去。……

一切皆有可能。

这种恶俗的情节总是每天每天的上演。很多时候,很多人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往往会觉得剧情无聊又可笑。往往会觉得剧情老套又俗气。可是,我们不要埋怨编剧,忠於生活的编剧们的确是真实的反映了世界,因为,俗气老套的生活的确是每天在上演,而新鲜的故事则多发生於异元世界或时空穿越。

曾诚是王梓的儿子。

当王梓接到DNA鉴定通知的时候,他才忽然觉得生活的确是俗气又可笑。原本只是在午夜档偶尔看看的连续剧情节就这麽意外的蹦达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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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7发布于 06-04 23:47 较早前
22

了望远空,王梓忽然觉得这个孤单的城市里有了心灵归依。

说他不在乎是假的,在不确定曾诚的身份之前王梓虽然也偶有孤单的感觉但大部分时间被自由冲昏了头脑。不过现今不同了,凭空蹦出了这麽个儿子来,让人到中年的王梓有了种莫名的成就感。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很有可能孤单的过完下半辈子,但现在一切有了转机。

儿子这种东西,对於男人来说没有他的时候会觉得很方便,可有了他,却又让人凭空生出了许多责任感。思来想去,王梓决定重担一肩挑,把这十七年没有尽到的义务全都补偿回来。可说到此处,怎麽抖落真相却是当前首当其冲的大问题。

曾诚那儿,他不知道会怎样,叶云桑那儿更是完全没谱。

琢磨了一下午,王梓复杂的心情在一声长叹中结束。

然後,驾车出行,在经过水果摊的时候破例以一个父亲的心情买了一堆水果。

不过,叶云桑还不能理解王梓的心情,他完全感动在新时代活雷峰的精神下,八十年代的人文精神又一次彻底的对叶云桑进行了洗礼。慌忙接过王梓手中的水果,叶云桑颇有些拘谨。“真不好意思老王,你工作这麽忙还抽空来看阿诚,我真是不知道怎麽感激你了。”

“好人啊。”接过话头,裹著绷带的曾诚笑得春光灿烂。他知道王梓心怀不轨,所以不管他怎麽优秀厚道,都本能的对他具有敌意。但是显然,这句好人的讽刺含义只王梓听了出来,叶云桑完全没有领悟其中的奥妙,他只是怀著万分感激的心情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为王梓买咖啡。

王梓喜欢喝咖啡,而且只喜欢喝煮的咖啡,但在医院,叶云桑偶尔为他买的速溶咖啡也很合他的意。

叶云桑出去後,病房里就剩二人互相对视了。

看著他,王梓悲从心来。“最近学习怎麽样?”

“我不是因病休学了吗?”仰天翻了个白眼,曾诚无语问天。虽然,本质上他是不想理睬王梓,可真的不理就未免显得自己过於小气。“我说你不要对我老爸有什麽非分之想,他喜欢的可是女人,喜欢的是象我妈那样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曾诚有些泄气。不过让自己泄气的同时也能让敌人泄气确实境界很高。但是显然,王梓没有如曾诚的意,他非但没有泄气反而用一种沈痛不堪的语气追问起曾诚的母亲来。“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吧。你对她还有什麽印象没有?”“印象什麽印象,她生下我就死了,难产。我说你烦不烦啊,你从我爸打听到我妈。你查户口啊?”曾诚哇哇大叫。王梓心情黯然。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女孩的戏言,“我要给你生个儿子。”

如今,儿子近在眼前,往事却不堪回首更是人非物事了。

有些心酸,王梓老泪纵横。握住了曾诚的手。“没关系,没关系。以後我会照顾你。”

“你干什麽?”抽出手,本能的曾诚打了个寒颤。他不太明白这老家夥想干什麽。总不会是想大小通吃吧。想到这里,曾诚火气上涌。“我说你这人怎麽回事啊,骚扰我爸不说,现在又来骚扰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小心我揍得你这老小子半身不遂。”这时候,曾诚的活力回来了。舞动的拳头和叶云桑开始相似了。忍不住想笑,但更多的是心酸,王梓在半空中截住了曾诚的拳头,很不理智的嚷了出来。“我,我,我是你爸爸。”

“爸爸”梦呓的低语,曾诚的拳头在半空停住了。

门外,叶云桑闪电般冲了进来。

“你胡说什麽。什麽你是他爸爸,我才是他爸爸。”

莫名的,真相被抖了出来。

事後,三个人在医院外不远的咖啡厅内追溯往事。

“就是这样,那一年我急著出国和你妈妈分了手。这麽多年我也没有找过她,许多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这麽周详,如果不是在医院输血的事提醒了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个这麽大的儿子了。”总结完毕,王梓拿出了那张DAN化验单。往事的辛酸让他半天没回过神。

最先回过神的是曾诚,他接过化验单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说不吃惊是假的,可又不知道为什麽心底有一种奇怪的窃喜。偷眼,看了看叶云桑的反应。曾诚很是恐慌。他怕老爸和自己所思所想的不一样。太大的刺激会不会让他当场翻脸砍人。

可是,意外的,叶云桑很安静。安静的反常。

看著面前的杯子,叶云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或者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麽。脑子里飞速旋转的只有那麽一句话。阿诚是别人的儿子。想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什麽感受。好象难受又好象不难受。模模糊糊的定不出界限。但唯一肯定的是他觉得很自卑。

那种在很多年前的自卑感又冒了出来。

很多年前,自己刚刚进城当学徒,踏入面馆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阿诚妈妈那飞扬的红色喇叭裙,那时候也是这样,很是自卑。这个城市的自己始终一无所有。慢慢的头垂得更低,瞥到了脚上那双黄色的解放鞋,叶云桑眼泪悄悄的浸了出来。抹去眼泪,又悄悄的将脚缩到了沙发下。



23

很多年前,自己刚刚进城当学徒,踏入面馆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阿诚妈妈那飞扬的红色喇叭裙,那时候也是这样,很是自卑。这个城市的自己始终一无所有。慢慢的头垂得更低,瞥到了脚上那双黄色的解放鞋,叶云桑眼泪悄悄的浸了出来。抹去眼泪,又悄悄的将脚缩到了沙发下。

“那你想怎麽样?我都已经把他养这麽大了。”琢磨了半天,叶云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始终担心的是曾诚的去留。他不知道该怎麽办好,看情况似乎王梓比他更有资格做一个父亲,不过,意味著放弃的选择还是很令叶云桑心痛。想到这里,叶云桑糊涂了起来,他不太明白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怎麽会在一夜之间成了别人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戴上了绿帽子。这些无谓的想法在他心里没命的上下翻腾著,让他难受又难受。

“老叶,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想把曾诚怎麽样的,我只是想付起我之前未尽的责任。”王梓慌忙解释,叶云桑跳了起来。“还没什麽意思,你不就是想把阿诚给要回去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妈的,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仗势欺人。你,还有阿诚的妈都不是好人。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傻。”愤怒的嘶吼完毕,叶云桑从咖啡厅里冲了出去。

其实,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包了很久,冲出咖啡厅的大门後,眼泪就唰的那麽一下全流了出来。他很想放声大哭,可周围来往的人群让他不敢放声大哭。他只是一个人在盛夏的酷热中沈默的前奔。

然後,很多事情慢慢的倒个折腾了起来。

首先,蹦入脑海的是曾诚妈妈的笑脸,那个可爱的女孩站在阁楼的窗前冲著他大笑。“三娃,三娃。”那一年,似乎是刚刚进城不久,自己有个很可笑的名字,叶三娃。家里排行老三的三娃。可是那个女孩说这麽老土的名字不适合他,给他改了个名字叫云桑。云桑,云桑就这麽一直叫到现在,但其实,到底自己还是很土。

苦笑了一下,叶云桑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穿白衬衣的情景,那忐忑不安的只为一个人的赞扬,赞扬後的窃喜,可今天回想起来却是如此的苦涩。自己在阿苒的眼中是什麽呢?大概只是个从乡下蹦达出来的二楞子吧。可笑自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长长的叹气,叶云桑从兜里掏出了香烟。还是五牛。慢慢的烟雾腾空,叶云桑的脑子平静了下来。其实,仔细想想曾诚有了王梓这个爸爸没什麽不好,至少前途有了保障,跟著自己能做什麽呢?考大学,如果考不上怎麽办,难道真象自己一样煮一辈子的面。跟著王梓至少还能混个出息,跟著自己顶多也就是另外个二楞子。

捻熄了手中的烟火,叶云桑有了打算。看著眼前过去的的士车,他生平第一次破例享受了一回。

回到家中,曾诚正扭著王梓闹。王梓的情绪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红著眼不停的打110,显然,叶云桑的归队结束了这个家混乱无序局面。

“爸爸你去哪儿了。”

“老叶,你可回来了。”

父子两人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一个不小心这位爷又摆手而去。不过,叶云桑的心情明显好转,他没有继续发泄,只是很疲倦的提出了要求。“我想吃饭。”听到这话,两人立马忙碌了起来,曾诚说煮面,王梓说那怎麽行,没有营养坚持给叶云桑来杯牛奶。争执到最後还是叶云桑没忍住,自己下厨弄了盘炒冷饭。

狼吞虎咽的吃著,叶云桑没忘打开电视。今天天龙八部大结局怎麽也得看。

看著他狼吞虎咽,曾诚王梓陪笑坐到了一旁。“老叶,你刚刚跑得可真快啊,其实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想要回曾诚,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照顾他,一起尽父亲的责任,至於曾诚还是你的儿子啊。”

“你胡说什麽,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爸爸。”没有听下去,曾诚在一旁愤怒的抢白。不过,曾诚的话也没说完,叶云桑就把碗猛的搁到了茶几上,然後,很是凶猛的扫射了一下两人。这个话题实在是让他厌烦。现在他只想清净的看电视。

被这麽一扫射屋子里两个做贼心虚的大小男人闭嘴了,然後,满屋子里就剩下叶云桑呼呼啦啦的吃饭声和电视里英雄就义的告白声。

“大哥!”虚竹痛哭,“大哥!”段誉呐喊。

然後,叶云桑抽了抽鼻子,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个场面实在是感人。舍我其谁,这个世界牺牲的人总是孤独。此时,叶云桑感到了万分的孤独,虽然在他的面前有俩人死命的盯著他不转眼。“老叶,你,你没事吧。”迟疑的询问,王梓很小心的靠近了叶云桑半步,然後叶云桑也发话了,他问

“你说你和我老婆是大学同学。”

“是是是。”慌忙应答,王梓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摞老照片。细细的看著,叶云桑始终没发一言。照片里王梓比现在年轻,而曾诚的妈妈也是叶云桑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笑得很羞涩很甜蜜。看来,阿苒真心喜欢的人的确是王梓,自己大概就是个顶包爸爸吧。叹了叹气,叶云桑把碗里最後一口饭扒拉完毕。

“忆往昔峥嵘岁月,看如今萧条万般。”发出一声颇有文化的感叹,叶云桑拍了拍屁股。“睡觉,折腾了一天累死我了。”没有洗脸洗脚便直接撒手进房了。空余下,客厅里的王梓对著空碗傻笑,当然曾诚也在笑。不过他笑的是叶云桑发的那句感叹。那句感叹是他高二时作文里的句子,当时老师说他是狗屁不通,给了个三十二,不过这句话被叶爸爸看见後,倒颇为感叹,他说,你们那老师没文化啊,这麽深刻的一句话竟然不能理解。然後这句话也成了叶云桑的经典语录,显然,此时此刻叶云桑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就证明他已经没事了。

很多时候叶云桑的恢复力都属於级别比较强的那种,但是显然,曾诚今晚估计错误了。

当天晚上,三人各怀著心事睡下了。

王梓是激动,他觉得自己收获不小,有了儿子又有了情人,至少两人在儿子上有了共通体,所以他很激动。曾诚不是激动,曾诚是烦乱,他思索著未来思索著人生,思索著以後的爱情路线该怎麽走,所以他很烦乱。唯一例外的只有叶云桑,那天晚上他睡得很沈,梦里一径出现的全是曾诚的妈妈。还是那条鲜红的喇叭裙,还是那飞扬的短发,不过她坐的地方不是面馆的阁楼而是王梓的灰色小跑车。坐在车上,她不停的笑喊。“三娃,三娃…。”

梦醒了,枕边类湿一片。

最後天亮之际,王梓来敲叶云桑的门,可是半天没有人来开。心浮气燥,一阵预感不祥,王梓撞开了大门。但房间里哪里还有叶云桑的身影,空空的床铺上留著一封信,靠近床铺的地方蓝色的窗帘在晨雾中轻舞飞扬……



24

叶云桑去哪儿了呢?

在王梓和曾诚从一天的惊愕中开始的时候叶云桑从火车北站坐车到了县城又从县城坐车到了五柳镇,最後他从五柳镇搭了一辆顺风的拖拉机回家。

想来这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粗线条的人,尽管是如叶云桑这样的大老粗可是在某些时候他也会需要伤感。坐著拖拉机,叶云桑一路回程,眼前的风景花花绿绿让他悲从心来,当年事依稀在心中过滤。不胜唏嘘……。

大概人生总是有梦,可有梦就会醒,叶云桑的梦是什麽呢?

回想往事,叶云桑很认真的追溯自己的人生轨迹。

当年,楞头青的小夥子就是从这条机耕道怀揣著梦想进城学艺的。当年,当年的梦想是什麽呢,无非是学个好手艺讨生活,再来就是找个好媳妇生个胖儿子,人生境界至此最高。但是无情的现实粉碎了叶云桑的梦,让他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於是,叶云桑迷惘了。虽然,这辈子他也不能解释迷惘的状态究竟是什麽。

“到了到了,下车。”拖拉机师傅的吆喝让叶云桑如梦初醒,他从拖拉机上跳下,站在了村口。村口几个孩子在嬉戏,还有几个老人在唠嗑。然後,其中一个老人向叶云桑招呼。“三娃,你怎麽回来了?”

“二叔公。”叶云桑激动,扑了上去。道不尽的沧桑都饱含在这声深情的呼喊声里。“我回来看看。”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说是不想让亲人伤心还不如说是不想丢面子,毕竟当了十几年的乌龟不是什麽好事。然後,叶云桑就暂时在二叔公家落脚了。

村里已经没什麽亲人了。父母早就去世,两个姐姐也出嫁很久。只剩下这唯一的叔公守著老家的旧房。老家的旧房和小时侯一样,土旧中带著质朴。可是却说不出的亲切。在这里,叶云桑才感到安心。

晚饭过後,叶云桑就和二叔公坐在了院落里纳凉。远处,是白天的青山绿水,可夜色之中却是诡异莫名,想起小时侯夏夜常听的鬼故事叶云桑笑了。反朴归真的自由让他感到宁静。他想,其实回来也不错,至少不用那麽累。说不定在娶房媳妇生个儿子也不错。只是,不会再有爱情了吧,想起这个洋名词叶云桑的心情难掩的郁闷。然後真的入无底黑洞那般深不见底。

无底黑洞,曾诚的心也正如无底黑洞。

老爸离家已经五天了,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陷落。其实,他没想过有一天老爸会离开自己,所以在拿到叶云桑那封信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如果用作文水平来评定的话只能说是通顺。但是,里面表达的意愿就不一样了。强烈得仿佛是印度洋海啸。信里说,他想通了,他没有埋怨曾诚的妈妈,本来他就配不上她,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离开,让曾诚他们父子团圆,另外也向曾诚委婉的表达了一下一个做父亲的考虑。他觉得曾诚跟著自己是没有前途的,跟著王梓至少还能混个出息,跟著自己恐怕还是得煮面。所以,他希望曾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麽下次再见的时候自己这个曾经的爸爸也会感到高兴的。最後,叶云桑落款了,他把曾记面馆规划後的赔偿全都转移到了曾诚的名下,算是尽到一个父亲的最後责任。

看完这封信,曾诚崩溃了。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

可冲到楼下,面对著汹涌人潮的大街他又茫然了。世界那麽大,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他呢?难道失去就真失去了。愕然发楞,曾诚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助感到自己的未成年。

大概,所有的孩子都经过这一段吧,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遗失了却不知道怎麽找寻,面对世界未知的恐慌总是无助的。所以,曾诚哭泣了起来,无声的哭泣。他看著灰色的天空头一次仔细的分析研究了自己的感情问题。最後,他总结。他的确是爱叶云桑,不管是父亲的他还是爱情对象的他。哪一种爱不是爱啊。问题是要怎麽爱。

这个爱,直到很多年後,曾诚才彻底的明白。

很多年後,曾诚明白爱是很多种,怎麽去爱也有很多种,问题是你怎麽选择。但不管那种爱都必须是以物质为基础。

这话一点不假,当曾诚无力且无助的时候,王梓行动了。他首先是安抚勒令曾诚继续上学,毕竟高三耽搁不得,然後就是卯足了劲的找叶云桑。挖地三尺,王梓动用一切人脉关系才知道叶云桑回了老家。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曾诚简直想从王梓的高级公寓跳下去。枉费自己感伤了半天,怎麽就是想不起小学三年纪回的老家。於是,瞒著王梓,曾诚在自习的晚上逃课偷偷的坐上了去县城的火车。然後,兵分两路,王梓也在夜色中瞒著曾诚踏上了征程。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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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8发布于 06-04 23:48 较早前
25

当世界开始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的时候就证明了科技生产力的存在。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王梓的交通工具比曾诚更加快捷。

当曾诚还在火车的颠簸中昏昏欲睡的时候,王梓的灰色小奔驰已经开到了县城的207国道上,当曾诚一片茫然走下火车的时候,王梓已经开进了叶云桑村里的那片菜叶地。那时,黎明的晨雾已经散去,金色的阳光暴躁的挥洒在大地之上。一片生意盎然。

王梓就站在机耕道的这头看著阳光,心底是久违的感动。就象学生时代看过的电影,主人公总是付出各种艰辛与努力终於寻到了爱情。现在王梓就站在这条通往爱情的大道上,不过却不知道命定的另一半在哪儿。

停下车,询问了附近的老农才知道叶云桑的家,寻到家又才知道叶云桑下地挖土豆去了。这个过程不可谓不艰辛,至少损失了名牌西裤一条,名牌皮鞋一双外加一双彩棉丝袜。当王梓历尽艰辛顺著坑坑洼洼的田间路找到叶云桑的时候,叶云桑正褪著裤子挥汗如雨。

当时,阳光如丝般倾泄在他的面颊有种透明的质感。,露出的小腿也是生机型的小麦色。

然後,王梓楞住,被一名劳动者淳朴的性感所震撼。

那时,王梓觉得所有的言语都不能形容自己的震撼。只是木讷著看著阳光中的叶云桑久久不能自拔。到底,还是叶云桑先发现了他。

“老王。”站在地里,叶云桑很是兴奋的同他打招呼,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忽然见到熟人的惊喜把他原本的打算都给忘得一干二净,然後擦著手,从地里奔过来叶云桑依旧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你怎麽来了?”“我,我来找你。”觉得口干舌燥, 王梓忽然话语枯竭,原本临来之时在车上想好的动人台词都只变成了一个空白符号。“难道是曾诚那小子出事了。”本能直觉叶云桑想到了曾诚,想到曾诚可能对亲生父亲产生抗拒心理什麽的。跳了起来,叶云桑挥动了满是泥巴的双手。“那小子要是不好好学习,看我怎麽收拾他。”

“别别,曾诚没事。”慌忙拦住叶云桑激动的情绪,王梓喘了口粗气,经过此番折腾,他觉得自己的神大概是回来了,至少能用黑格尔心理学正面侧面的分析叶云桑的心态了。“曾诚他没事,我只是担心你。”说到这里王梓的脸红了,没能理解他脸红的含义,叶云桑也脸红了,因为他觉得别人大老远的找来自己却是一副这样的状态。

颇为扭捏,叶云桑把满是泥巴的手在皱皱巴巴的衬衣上蹭了两下。“真不好意思,连累你这麽远的来找我。要不咱们先回去,地里头太阳辣一会人就晒黑了。”拽著王梓,叶云桑走在了前头,等回到家门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王梓那高级西服的肩膀上多了俩泥手印。偷笑失声,叶云桑沈重了几天的心情终於释放。忽然之间他发现,在泥手印这个事物之上他与王梓其实是很平衡的。

然後,晚饭过後,两人一起在院里纳凉。其实说纳凉只是叶云桑一个人,。王梓只是在院子里泡著他那双饱经波折的臭脚。一边泡脚,王梓就一边开口了。“老叶,你可不要一时负气就出走啊,那天我都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真的没有抢曾诚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抚养他。”“我知道,。我知道。”啃了口西瓜又吐了口西瓜籽。叶云桑仰头看天。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犯糊涂了,他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走,正如他不知道曾诚为什麽会突然成了别人的儿子一样。很多时候他都不太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什麽,正如当年老爸说去学门手艺他就出门学手艺了,然後师傅说把面馆传给他他就经营面馆了,到最後他自己决定要走,却发现找不到原因。不过话说到底,他也不想回去,毕竟,儿子是别人的,回去了也只是更加烦恼。想到这里,叶云桑把余下的西瓜三口啃完就回屋睡觉了。

跟在他的身後,王梓也进屋了。

这屋是老式的木房,房间多是多,可顶用的也就两间,所以除了二叔公的那间,剩下的就只有两人合住了。

躺上床,叶云桑没多久就睡著了。而王梓则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他想得很多,他想怎麽劝说叶云桑回去。他觉得叶云桑多半是因为戴了绿帽子面子挂不住,而且又很自卑。所以固执的不肯去面对现实。不过,看起来似乎这个任务很艰巨啊。叹了口气,王梓翻身,刚好碰到了身边的叶云桑。

叶云桑已经熟睡,同往日一样鼾声大做,只是面颊出奇的安静。颇觉甜蜜,王梓贼心不死的把手悄悄的搁到了叶云桑的肩头,然後,点据山头移动,手又慢慢的游移到了叶云桑的腰际。这个时候他发现叶云桑的腰很细。又是怜惜又是暧昧,王梓干脆把头靠了上去。

眼观眼。鼻对鼻。

不知道什麽时候叶云桑竟然醒了。

“你干什麽?”迷糊睡意里的问话,半是庸懒半是迟疑。本来这句话在正常人的眼中顶多就是个疑问句。绝对不会起半点涟漪。就算是在平时的王梓耳中也顶多就是风情万种。可今晚不同,王梓今晚喝了两口老酒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连带神经也有些失常,所以理智,隐忍之类的生理名词早不知道那疙瘩飞奔去了。以至於在听到这句问话後,他的小脑做出了不应该的反应。

他直接温柔,甜蜜或者说禽兽的吻上了叶云桑的唇。

恩,很软,很甜,夏天的味道春天的气息,另外还有麦芽糖若干。

王梓总结,浪漫细胞在泛滥,然後,此时此刻叶云桑打了个喷嚏。

“哈切”两人如梦初醒。

黑夜里,黑色的眼睛在寻找光明。最後,王梓鼓起了勇气。“老叶,其实我不光想照顾曾诚我还想照顾你。我,我喜欢你。”



26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梓紧张万分,就象当初等待大学录取通知那样的紧张。可他没想到叶云桑什麽也没说就翻了个身。感情把他刚才的一番表白当梦话打发了。事实上他不知道,叶云桑翻身之後就嘀咕了。然後,是半晌难耐的沈默。就在王梓几乎绝望的时候,叶云桑开口了,用几乎微小到不可闻的声音发话了,他说。

“老王,你是不是也有那个病?”

病?什麽病,王梓郁闷且糊涂,他没摸清庙门,刚刚自己不只是表白感情来著怎麽一下子又扯到生命与疾病上去了。他清了清喉咙,越发的想解释生命或者爱情的来龙去脉,可没等他的长篇大论出炉,叶云桑下一段极副爆炸力的演讲又开始了。“就是那个病,那个喜欢男人的病。以前我们後街卖鱼的老王给我讲过。他说有些人就有这个病,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仿佛觉得沈重,叶云桑长长的叹了口气。忽地,在黑夜里想起曾诚来,此时此刻他方才觉得曾诚的反常不是没有道理的。遗传这个东西毕竟在科学上是有根据的。

“老叶。”王梓恍然大悟。然後沈寂无声。他觉得他实在是没有能力在短短的时间里同叶云桑解释生命里某些本原的奥妙。正如他无法预测自己的感情去向一般。跟著沈重,王梓也只是翻身看著窗外。窗外,墨一样的黑,看不见一丝光亮。黎明还远,等待却又漫长。

两人睡意全无,这夏夜的寂静让人悲伤也郁闷。

慢慢的,天光朦朦胧胧的变得灰白,王梓的眼睛开始酸涩,昨夜消失的睡意,忽悠了一圈又重新降临了。打了个呵欠,王梓决定睡觉。有些事情急不得还是慢工出细活有保障。正当他这样打算的时候,沈寂了一个晚上的叶云桑,又掀起了另一轮爆炸高潮。

“阿诚,阿诚,也有那个病。”

这话让王梓彻底的惊醒了。刚才汹涌的睡意一下子不知道被炸到那个宇宙外太空飘移去了。“什麽!”翻身而起,王梓的眼珠暴射死凸。他不敢相信这麽一条终极归途也会和自己的儿子并合。他坐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蹦达了下来。甚至连鞋都不穿就想冲出去,可冲到门外才发现自己离曾诚差不多十万八千里。最後,王梓还是垂头丧气的坐在了门下。

其实,同性恋这回事在王梓看来并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他是文化人,知道同性恋产生的原因和根底。可理论是一回事,实际又是一回事,自己是同性恋和儿子是同性恋实在不能等同而语。至少做为父亲而言,他更希望曾诚的人生道路是平坦光明。可叹,命不由我偏由天,最终曾诚的人生还是与朴实无华没什麽缘分。

垂头丧气,王梓的垂头丧气在本质上终於和叶云桑有了交集。

而此时,我们垂头丧气的主角,曾诚正背著他那破旧的帆布包在田野里飞奔。

就快到家了。折腾了两天三夜的曾诚激动得跌了一交,引得村口的孩子们哈哈大笑。无暇理会,曾诚勇猛的爬了起来又继续跑。经过二十三分零五秒的记录,曾诚终於撞开了老家的那道木板门。可是,他看到的不光是日思夜想的叶云桑,他还看到了日咒夜骂的王梓。

两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啃包谷。

看见曾诚自然都是大吃了一惊,不知道怎麽在学校里高三苦斗的曾诚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好在还是王梓反应快。起身站了起来,为曾诚拉了根板凳。然後,叶云桑也反应了。他的反应是直接用脚踹上了曾诚的屁股。“逃课,我叫你逃课,你这衣服是怎麽回事,当初老子可是花了好几百给你买的,你看你一下子全给我报废了。”

欲哭无泪,曾诚只好四处躲避著叶云桑的无影脚。他觉得颇为委屈,自己千辛万苦的找来,就挨了这麽一顿猛抽。好在,叶云桑终有所顾及,在王梓的面前不能太张扬,只是小踢了一顿别人的儿子作罢。

说起来,曾诚为什麽会晚到实在是让人费猜,可据曾诚自己的讲述简直就是波折万千。

那天晚上,逃课後曾诚就直奔火车站了。上车後不晓得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疲倦,总之就是他睡著了,等他醒来之後火车已经过了四五站了。然後,下车,又开始坐火车,曾诚到了县城。到了县城之後又发现去镇上的中巴差不多都收班了。无奈之下,曾诚又在火车站夜宿了一晚。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曾诚终於坐上了去五柳镇的中巴,到了五柳镇往村里走的时候,曾诚忽然发现记忆是一种很不可靠的东西。因为,他完全记不得小学三年纪回来过的一次老家到底该往哪个岔路口走。

站在阡陌纵横的岔路口,曾诚迷路了。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思索,曾诚选择了中间那一条小路,所以,我们的曾诚在树林间穿梭,在河沟里奔波,在田野里飞奔,费尽了九牛二虎之里才撞来了这道破旧的木板门。

不过,这道门撞破之後,曾诚发现自己的爱情之路的确是蜿蜒曲折。所以,他欲哭无泪。

但是王梓不这麽想,他不知道曾诚的爱情对象是谁,他只是很沧桑很感慨的看著这个依稀年轻的自己。他叹气,长长的叹气,然後起身从屋里给曾诚找了一件衣服。原来的那件衣服已经彻底报废了,左肩上不知什麽时候被划了一道大口子。

脱下衣服,曾诚坐到了叶云桑的身旁。

“老爸你回去吧,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说,很认真的述说,可就这麽一句话,奇迹般的打动了叶云桑的心。

无可否认,在爱情这个游戏里,曾诚本人的战斗力极其低下,可是,就是这种战斗力极其低下的真诚让人避无可避,或者说让人难以拒绝。所以,叶云桑被曾诚的邀请打动也就不奇怪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如果用指头来数叶云桑真正关心的人或者真正关心叶云桑的人,数来数去大概就这麽一个指头。



27

回去了。

叶云桑最後跟著父子俩回城去了。回程的时候二叔公一路送到村口,长长的机耕道驶出去,尽头只看得到他孤独蹒跚的背影。颇为心酸,叶云桑反射性的抹了抹眼角,眼角一滴汗水在蒸发。当然,此时的情况能没汗水嘛。

本来,驾驶座的旁边只能坐一个人,可是现在坐了三个人。

叶云桑,曾诚外加一进城卖鸡蛋的大婶。

最初王梓是让叶云桑坐旁边的,可叶云桑觉得让曾诚坐比较好,能增进父子感情。曾诚当然不乐意,表示想和叶云桑在後座过二人世界。但叶云桑又不同意,说什麽也不能让王梓一个人尴尬的在前面开车。後来几番争执之下,两人一起坐在了前排。这个时候问题是解决了。挤是挤点但人还没变形。

一路尴尬,等驶到村口时,情况又不同了。一位叶云桑的远方阿婶进城卖鸡蛋,想搭个顺风车,可又不敢坐後面。坐後面她老吐。所以,局面就演变成了三足鼎立。

一路欢歌,一路鸡鸣,一路汗水。这个情况到县城才算告一段落。到了县城後,叶云桑长长的吐了口气,终於不再受人海战术的摧残。可曾诚失落了,虽然刚才挤是挤了点,但好歹有便宜可占。比如刹车时,顺道能搂搂叶云桑的手臂,又比如,说话时,时不时擦边亲亲叶云桑的秀发。但现在,空间呼啦敞开了,想什麽与做什麽就不能一致了。

也长长叹气,曾诚失落的看窗外的风景。

想起一位哲人所说的话,在有限的空间内烦恼却是无限的,曾诚颇为感慨。(这个哲人是子浮俺,嘿嘿……)

他自然不知道叶云桑和王梓此刻的烦恼到底是什麽,但他觉得,只要是烦恼在空间内就很无限。所以,曾诚的烦恼在无限的延续一直延续到回去以後。

回去以後怎样呢?似乎有所改变似乎又无所改变。

总之还是那样,自己继续攻克高考,老爸继续攻克面馆,王梓继续攻克老爸。一切一切循环照旧。只是曾诚的心态更加迷惘了。他想不出自己的人生目标,或者说是想不出如何对自己的人生目标下手。倒是王梓下手得很积极。

从那次,方兴未艾的表白後,王梓就改变了策略。他发现叶云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那之後王梓充分显示了他在戏剧方面的天分。经常扮演痴情苦心男大述自己的恋爱悲伤史。或者做深情不悔状,。夜夜买醉不归。当然,这些诸多把戏终不能打动叶云桑的心,叶云桑只是无限悲苦无限气愤著自己第五次摆摊被抓。

不过,面对著这一切理论与实际的彻底失败王梓并不气馁,然後,机会来了。

六月二十一的时候是叶云桑的生日。关於这个生日,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好时机。所以,王梓和曾诚都各自忙活开了。当然,叶云桑毫不知情,叶云桑仍旧忙活著他的第六次摆摊。他始终觉得吃闲饭不是自己的作风,而把面馆发扬光大才是正途。

但是,一切努力皆枉然,叶云桑现行的人生目标依然是以吃闲饭为主。

後来,六月二十一号那天。叶云桑在那天顿悟了,他在那天发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居然比吃闲饭更高级。

那天很凑巧,是星期六,曾诚他们没课,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跑了出去。而王梓也是忙活到天黑才回来。回来後,他很是高兴的宣布带领大家去市里最豪华的一家酒楼为叶云桑庆生。说起这个,叶云桑颇为惶恐,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识过五颗星的酒楼是啥样。於是,叶云桑也忙活了起来,他忙活著自己晚上该穿什麽衣服。

可翻遍了衣柜也只找出了一件白衬衣和黑西裤。

穿著白衬衣和黑西裤叶云桑就去赴会了。当时,王梓的心再一次震颤,他无法形容这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但是曾诚知道後,很是不屑,说。呸!他那纯粹就是色迷心窍。但到底,色不迷人人自迷。总之,王梓是哆嗦了,曾诚也好不到哪儿去。

父子二人在这个并不梦幻的夜里同时产生了梦幻的冲动。

然後,酒过三旬,大杂蟹和冷锅鱼退场後就该重头主角生日蛋糕出场了。伴随著,洋文生日歌的响起,蛋糕被推了进来。那是个几重惊天的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明晃晃的,非常之耀眼。王梓就站在蛋糕的旁边,笑意盎然。

“老叶,生日快乐。”

他说,非常绅士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後,叶云桑呆滞了。他看著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觉得一切都恍然不真切起来。蛋糕,其实他不是没见过,曾诚妈妈的蛋糕曾诚的蛋糕大大小小他买过不少,可陡然看见了自己的蛋糕倒恍然了。错愕著拿起刀,却无从下手,想吹熄蜡烛又偏偏觉得不舍,最後,叶云桑只是坐在了蛋糕旁,什麽也没做。在那一地的烛光中发楞。

再後来,再後来,叶云桑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梓和曾诚才反应过来,叶云桑多半是喝醉了。於是,两相上前驾著他下楼。一路下楼,叶云桑就一路傻笑。他缠著曾诚要礼物。

曾诚没好意思拿出来。虽然,在生日之前的半个月曾诚就向他保证了许久的特别礼物,可临到最後,见到王梓那个超大蛋糕的时候,曾诚很心虚,终於没敢把自己的那件小礼物拿出手。不过,叶云桑没管这些,他心里挂记了半个月的都是曾诚的礼物。

到底,曾诚没能拧过酒醉的叶云桑,他在楼下的路灯口,拿出了那个藏了一晚上的礼物。

也是一个蛋糕。

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蛋糕。上面歪歪斜斜的写著几个英文字母。my lover happy birthday。

这是曾诚奋斗努力了一个星期的杰作,但和王梓的蛋糕比起来,显然寒酸了不少。可是叶云桑很开心。他收到了曾诚的礼物。至少标志著那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走向成熟。

不过,这世界上的理论总归是相反的,叶云桑开心的同时,王梓就很郁闷。并不是因为儿子的蛋糕抢了自己的风头,而是因为他从那个小小的蛋糕里窥见了曾诚隐藏的秘密。

大叔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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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8-06-04 23:48发布于 06-04 23:48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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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从父亲的角度考虑,自然是希望曾诚的前途光明无限,美好万分,所以,对於曾诚隐藏的秘密他抱持的态度决非乐观。不过,曾诚不知道,他仍旧苦恼著如何将自己与叶云桑的关系转变。

所以,从那次生日过後,曾诚转变的脚步就加快了。因为他总担心,自己如果在慢腾腾的,很有可能就会丧失许多机会乃至抱憾终生。

那麽,曾诚的转变究竟是怎样的呢?

首先,从服装著手,曾诚一改往日的运动风格而趋向选择了深沈。其次,是曾诚不说话的时间更加居多。本来他就不爱说话,这麽一来家里更是听不到他的一点声音。种种异常现象,处处显示著曾诚思春的程度很严重,已经严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可面对这些,叶云桑的粗神经竟无所察觉。他只是厌烦,曾诚一次又一次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这个词,其实偶尔听听也不错,问题是当一个人天天都听会是什麽感觉?

甜蜜,心酸,忧愁,迷惘还是心烦?

叶云桑选择的是心烦。因为他对这个词听到产生错觉了。

本来,他很是坚定的认为曾诚只是一时迷恋,想当初自己十三四岁的年纪还迷恋过村口卖凉水的傻丫。想当然,曾诚也是一时的迷恋吧。可谁曾想这家夥天天说,日日说,说得他心烦意乱,说得他意志动摇。

本来,真理与谬误只差之一毫,可谬误天天确定也会变成真理。面对著这个真理,无能为力,只能两厢茫然吧。叶云桑心烦的茫然,曾诚则失落的茫然。

终於,隐忍不住失落,曾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好友林立。林立听完,很是呆滞了一会,半晌不能下结论,他估摸著这事只能出现在小说中,可实际碰上了一样傻眼。“兄台,你知不知道你曲折的身世经历兼感情经历很让我景仰啊。”林立摇头晃脑,曾诚垂头丧气,他们刚刚跷了第三节自习准备去後校门喝酒。“我知道很悬,可是我真的无法自拔。”继续表白曾诚很是沧桑,陪著叹了口气,林立也算感同身受。可再怎麽感同身受也不能替曾诚想出解决的办法。

“你跟他说啊。”林立是这麽提议的,可曾诚只是苦笑。说,不知道说了多少回,可说了等於没说。想起这个曾诚又是仰天长叹。最後两人还是以在夏夜的长跑结束了这次郁闷的谈话。

其实,林立比曾诚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毕业了,林立攒积了两个星期的勇气才向杨悦告白,但被杨悦拒绝了。杨悦说他喜欢的人始终是曾诚,纵使曾诚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她,但初恋总是难以忘怀的,所以他希望林立给她一个遗忘曾诚的期限。很是难耐的答复,林立看著曾诚认真的侧脸,满心的苦涩。不过,这些事他没跟曾诚说,他们是哥们,再说杨悦不喜欢自己也不关曾诚什麽事。倒是曾诚的爱情希望更加渺茫。

“走,鸡腿加餐,听说最近後校门那里又多了几家好吃的了。今晚咱们不醉无归。”拍了拍曾诚的肩,林立率先朝前跑了出去。很多时候他们都以跑步的胜负来决定谁请客,所以,林立跑出去後,曾诚也立马跟兔子一样的窜了出去。

“你小子,走阴棋,先跑不算…”

一路追逐,两人到了後校门。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吆喝。“牛肉面,杂酱面。刀削面…。”

“叶叔叔。”林立惊呼,曾诚傻眼,他怎麽也想不到老爸的第七次摆摊会摆到他们的校门口。“走,快撤。”机警的打了个眼色,曾诚朝後方撤退。不过显然撤退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麽顺利,前脚才迈出,叶云桑已经在身後中气十足的咋呼开了。 “阿诚,你个臭小子又逃课。”被拽住了衣领,林立回头陪笑。“别,叔叔我们没逃课,我们就是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对,呼吸新鲜空气。”慌忙帮腔曾诚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谁知,叶云桑根本没生气。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凭你们俩这点小伎俩还想唬我。呼吸空气是假吃饭是真,我猜你们就是饿了。来来,叔叔给你们煮面吃。”推攘著,两人莫名的坐到了叶云桑的小摊前。

想当然叶云桑是忙碌了起来。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曾诚失神了。他恍然觉得鼻子发酸,他自然知道叶云桑的苦心。来这里摆摊,,说到底也就是为了看看自己专心上课没,或者抽空给自己做碗面。不过,这些都不是曾诚想要的。又或者是曾诚想要的,但想要的意义却大不一样。

胡思乱想著吃面,曾诚的脑子和鼻子一样发酸,同时,叶云桑也没闲著,他看著曾诚一阵感慨。感慨,曾诚真的是大人了,也感慨自己终究放心不下他。说什麽都是假,道一千言一万,自己心中最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这小子。至於那些什麽厌烦的我爱你,搞不明白就不去搞。

这是叶云桑的原则,通常如此,不明白的事情他不喜欢多去研究。这种处事原则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只是逃避比较管用。这个结论在後来被曾诚实验了无数次,当然,这是後话。现在,我们还是来讲讲他们吃面的事。

曾诚的第一碗面已经吃完,第二碗面即将上口。这个时候,是个转折点,後校门忽然群潮涌动。无非他人,城管又来赶人来了,一时间鸡飞狗跳,风云变色。“快闪。”推起小车,叶云桑高呼,他已经被围剿了六次,这第七次怎麽著也不能再光荣了。“撤啊。”端起面,曾诚也跟著吆喝。父子俩大步前行,顺带还夹著林立。

“又是你。”一位眼尖的城管认出了叶云桑,直接拨开人群拽住了他的小推车。这下,叶云桑想跑都跑不成了。“丢车保命。”曾诚在一旁提醒,叶云桑轰然大脚踢向了城管,适时的被曾诚拉著飙离。

“别跑。”身後城管愤怒的嚎叫,身边景色快速飞奔。叶云桑觉得很刺激。的确刺激,当他和曾诚躲进了暗巷的小角落里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种伴随著呼吸的心跳。顺著心跳抬头,叶云桑看见了曾诚认真严肃的侧脸。

一时有些眩晕,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是甜蜜,是依靠还是拥有,他说不清楚,只是,巷外车灯闪烁呼啸的时候,叶云桑忍不住想笑。他发现曾诚的身高早已经超过了自己许多,曾诚的手臂也不再是孩提时的瘦弱。曾诚那张仍然清涩的面庞依稀有了坚毅的轮廓。而曾诚的胸膛是那样的温暖。

微微感伤微微失落,叶云桑的眼睛慢慢闭上,而曾诚的吻也慢慢落下。

从额头,到鼻尖,最後绵延至唇角………



29

一时有些眩晕,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是心悸,是依靠还是拥有,他说不清楚,只是,巷外车灯闪烁呼啸的时候,叶云桑忍不住想笑。他发现曾诚的身高早已经超过了自己许多,曾诚的手臂也不再是孩提时的瘦弱。曾诚那张仍然清涩的面庞依稀有了坚毅的轮廓。而曾诚的胸膛是那样的温暖。

微微感伤微微失落,叶云桑的眼睛慢慢闭上,而曾诚的吻也慢慢落下,

从额头,到鼻尖,最後绵延至唇角………

呼吸交替进行,叶云桑感到很懵,接吻其实是小事,不过就是嘴巴碰嘴巴,可他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麽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有些不忍。不忍看曾诚认真的眼神,不忍看曾诚失落的伤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不忍把他推开。

仿佛梦幻一般,这个吻结束。两人都没反映过来,仍在路灯迷离的掩映下失神。最後,是叶云桑大步的走出了暗巷,他脸有点红,脚步也带著虚,甚至不敢回头看曾诚一眼。“真是,就这点出息。”在心里暗骂自己,叶云桑习惯性的掏出了”五牛”牌香烟,可是, 没找著打火机。

这时候,曾诚赶了上来及时的为他服务,点燃了香烟。然後,烟雾弥漫,叶云桑开骂。“你居然敢背著老子抽烟。”“嘿嘿…。”没有说话,曾诚只是傻笑,他牵起了叶云桑的手在路灯下继续前行。

夜风吹来,有一些抚慰有一些诗意。当然,这父子俩是不能理解什麽叫诗意的,他们只是抬头望天,发现漆黑的夜空中好歹还有那麽几颗小星在闪烁。不然无以衬托今夜的异常。还是傻笑,曾诚牵著叶云桑的手在马路上失去了方向。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左或右,前或後。他只是牵著叶云桑的手象个傻子似的喜不自胜。

最後,他们是走回家的。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走得叶云桑虚火上升,直骂曾诚不识路。可曾诚早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就算是骂也是骂得浑身舒畅。快意万分。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王梓一人正在那空旷的客厅里踱著方步焦急的等待著出门不归的两人。

已经快深夜两点了,这父子俩鬼影都没见到。说不担心是假,最主要王梓担心的问题与曾诚关心的问题不谋而合。所以王梓焦急。焦急的在客厅里研究著制衡策略。然後,夜里三点过,叶云桑和曾诚终於长征万里走回了公寓楼下。

走到楼下的时候曾诚基本上快虚脱了,但是脸上挂著的笑意却一直没退。他感到特幸福,特别满足的幸福。洋溢著巨大的幸福,曾诚抱住了叶云桑。上楼後就不能抱了。“放开我,你个浑小子晕头啦。”叶云桑挣扎,用脚猛踢曾诚的小腿。不过曾诚完全进入了一种巨牛的状态,就算是叶云桑再次使出看家绝学无影脚都不能撼动他半分。他呆傻痴楞又感性万分的在叶云桑的耳边再次呢喃了一句。

“我爱你。”

叶云桑心里猛然动了一下,胸口一片好像空了。

春水若明,风乍起……。风的这头是叶云桑和曾诚,而那头是王梓。王梓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孤单的看著拥抱的两人……。失落,他的心是怅然的失落,仿佛高空抛物,嗖的出去却不见回来。而终於他思索了半天悬而又悬的决定在这失落中拍板。

所以,从此,曾诚的爱情开始遭遇阻击战。

现在,且让曾诚的爱情阻击战继续,我们来看一看佳佳的近况。

根据随即抽查的概率显示,这世界如果100个人里,有40个人在开心那麽必定就有40个人伤悲,而剩下的那20个多半就属於绝顶伤悲或者绝顶倒霉的那一拨了。

佳佳就是那一拨中的一个。

当他接到化验结果的时候,佳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是什麽滋味。

AIDS,其实这几个字母分开看绝对不会有多大的震撼,但问题是组合到了一起,那个震撼绝对是赛过当年的唐山大地震。拿著化验单佳佳很害怕,很空洞的害怕。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麽一天,可这一天来得太快,来得让他措手不及。来得让他无法想象面对死亡是什麽滋味。

死亡,佳佳想起很久以前最直观的一次面对。

那时,他才刚刚大一,宿舍里某位兄弟的爸爸出了车祸。佳佳本能的安慰,那兄弟不能自已的回头,凄厉又哀孑的大叫。“我爸爸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从此,佳佳对死亡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现在,面对死亡的是他自己。

苦笑,他想不出自己该做怎样一番心态剖析。

其实,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远方城市的父母。他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怎麽样,会失声痛哭还是会愤怒嘶骂。他想不出,想不出自己这个已经让他们蒙羞的儿子会引出他们怎样的反应。然後,他想起了陈浮,那个沈默内向又温柔的男孩。他不是没打过他在美国的电话,可每次,他总是听著另一头他刚刚传来的呼声就空虚的挂断了电话。

空虚,这世界满是空虚,佳佳觉得自己无所留恋,可偏偏又该死的惧怕死亡。蒙住眼睛,佳佳失声痛哭,强烈的孤独让他脆弱不堪,他想,他需要人来安慰。

最後,他通知的人是曾诚。通知的是这个在他人生并不怎麽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或许就是这麽一抹不具韵味颜色苍白却有单纯线条的一笔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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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诚来了。

曾诚来的时候佳佳正拿著化验单看著阳台外的天空发呆。半个多月没见,曾诚觉得恍若隔世。不过他并不知道佳佳找他来有什麽事,所以,当他看到那张化验单的时候,很本能的後退了三步。

“你怕?”佳佳用很受伤的表情表示抗议,曾诚点头,并不掩饰的承认。 “当然怕,会传染的,可是怎麽著你也该上医院吧。”曾诚觉得有病就该治疗,但佳佳抗拒去医院。两相争执,佳佳没能坳过曾诚,他被曾诚强行背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佳佳趴在曾诚的背上很小声很小声的哭泣,眼泪模糊了後背的一片。佳佳觉得很不好意思,弄脏了曾诚的衣服,可是他还是止不住眼泪。

那天,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阳光少年就这样背著佳佳一步一步的走著去医院。阳光,很温暖,佳佳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温暖的阳光,所以,到最後,他在阳光中哭得疲倦莫名,最後,又在疲倦中沈沈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曾诚不在身边,给他留了个字条,说是出去买晚饭。佳佳捧著那张字条慢慢呆滞。他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此的窝心,如此的塌实。然後,他想起陈浮,想起那个远在美国的牵挂,佳佳很是感伤的笑了。他觉得这样也好,至少陈浮印象中的自己永远是学生时代的单纯可爱。至於,死後的凭吊,或者说是思念,那些大概不重要吧。

胡思乱想著,曾诚回来了,带了一碗热腾腾的清汤抄手。“生病的人要少吃辣椒。”他说,并且很细心的为他将面汤拨凉。佳佳没有说话,狼吞虎咽的将整碗抄手吃完,就继续倒下睡觉,他其实根本不想睡觉,他只是不想曾诚看见自己的红眼圈。

“你不打算告诉陈浮麽?”试探性的问了句,曾诚小心的观察著佳佳的脸色。佳佳还是没有说话,用被子捂住头。隔了半晌才从被子里出声。 “你回去吧,天都黑了。我没事,这里是医院会有人照顾我的。”“好,那你自己小心啊。”看了看表,曾诚觉得自己也是该回去了,已经九点过,跷课跷了一天,曾诚很有罪恶感。收拾收拾,曾诚就出门了。出到门口,佳佳喊住了他。“陈浮那儿,你先别说,我不想让他知道。还有,你也去检查检查吧。”余下的话,佳佳没好意思说出口。

曾诚也才陡然想起那次疯狂的亲密接触。慢慢的恐惧也爬上心头。

他想不出来该如何是好,也忘了该责怪佳佳。

他只是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上了街头。

街上,人其实很多。可不怎麽的曾诚就是觉得孤独。他一个人,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失神。那些诡丽的广告牌,那些穿流的公交车仿佛都只是为了衬托自己孤独的心境一般。最後,他站到了56路的站牌下,看著车子来来往往却忘了回家。

曾诚一夜未归。叶云桑一个夜里差不多起来了十九次。

他想不出来那个小子会上哪儿去。虽然知道他爱逃课,可逃归逃,家总还是要回的。叶云桑嘀咕,心里隐约浮起了很多不好的预感。比如,上次的离家事件或者上上次的打架事件。看了看墙上的锺他与王梓焦急的对视了一眼。

王梓也很焦急,他根本就没睡。一直坐在客厅里看叶云桑起来又躺下,躺下了又起来。最後,王梓坐不住,提议出去找曾诚。

两人开车出去了。先去的是曾诚的学校,学校里已经关门黑灯瞎火的一片,然後,他们又去了狮子林。狮子林里同往日一样多的是迷失少年,可是,那里也没有曾诚。曾诚到底去哪儿呢。两人困惑又绝望。撑不住失落在天亮之际开车回了家。

结果,他们发现曾诚在楼梯的过道里睡著了。

原来曾诚发了一夜的呆後就回来了。回来後又想不出用什麽样的心态进屋。所以,导致了在楼梯间熟睡的乌龙事件。叫醒了曾诚,叶云桑劈头盖脑就骂开了。“你不光逃课你还离家不归,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很担心你,找了你一晚上。”边骂边打,叶云桑觉得一个晚上的焦急和担心找到了发泄口。可曾诚异常的没有象往日那样闪躲。他呆滞的任叶云桑打骂也呆滞的看著叶云桑。

这个时候王梓觉得不对劲了。拦住了叶云桑的手,小心的坐到了曾诚的旁边。“曾诚,你有心事麽?”自诩为心理专家,王梓此刻也揣摩不透曾诚在想什麽。按说,这小子不是刚才得了甜头,怎麽这麽快就遭雷劈了?分析著种种原因和逻辑王梓依然找不出曾诚烦恼的根源。倒是曾诚听完王梓的问话後又呆滞的看了王梓一眼。

那个呆滞,让王梓心下一寒。他不知道怎麽形容。只能说没有人气或者是空洞。对,就是空洞,绝望的空洞。想到这里,王梓也预感到事情不妙,不过他的冲动系数显然没有叶云桑高,当他还忙著分析曾诚心理的时候,叶云桑已经跳了起来。

“我们问你话呢,你傻啦哑巴啦。”。敲著曾诚的头,。叶云桑的情绪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他已经脱离愤怒。这个时候,曾诚终於有了别的行动。他抱住了叶云桑。死死的抱住叶云桑哭了起来。他说。

“老爸,我就要死了。”

就要死了,叶云桑的拳头楞在了半空。

“你说什麽,你给我说清楚。”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叶云桑在下一妙拽住了曾诚的衣领。“曾诚你是什麽意思啊,什麽要死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王梓也失去了冷静,虽然他没有象叶云桑那麽失常但也快崩溃了。不过,曾诚久久不能答话,他哭得快呼吸衰竭。

面对死亡,人都是脆弱的,何况曾诚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折腾了好半天,哭泣了好半天,曾诚的情绪才恢复了过来。

“佳佳感染了爱滋,我想我也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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