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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螺鹰 来源:同志乐园)
有一个夜晚。我梦见自己迷失在茂密的荒草丛中。大风吹抚时,会把我淹没在绿波里。可是心里一点也不害怕,我固执的认为只要找到河流,就可以沿着它回家。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再也没有睡意,打开墙上的灯,找到放在床边的冷水仰着头就喝。瞬间感觉到冰凉,然后站在原地用力的喘息。
我觉得自己必将死于这种孤独中。写作给予我拯救,同时也把我推进了疏离。那种孤立无援是会像影子一样跟随身后。
我只感到自己一直在做一件无望的事情。
打开冰箱,发现一个星期前买的食物都已经消耗干净了。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电话。要了泡面和火腿,顺便叫了一包烟。这些东西都会在十分钟之內送过来。然后走进漱洗间,用冷水洗脸。
在等待外卖的时间里,恩纯打来电话。
睡了吗?林安。
没有,才醒过来。
我刚赶完场。在画妆室里换衣服。我听到她那边隐隐传来的摇滚舞曲。
可以出来吗?我暂时不想睡。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好。我说。挂掉电以后,我就迅速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抹上爽肤油,找到一根黑色橡筋带把头发竖起来,然后关上门就朝约定的地点赶去。
不知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歌手的生涯产生向往。这种生活不是当红的明星,也不是颓废的浪子。前者闪烁得太过耀眼,而后者又沉静犹如死水。我想它应该是存在于狭缝间的,是难以掘出的。
可是坐在我面前的崔恩纯,是这样普通的女子。辗转在风尘中。唱歌。只用自己的本色来赚钱。奔跑于各种欢场。对诱惑和陷阱有所抵御。她坐在我的面前,把玩着手里的火机,拿起又放。点上一根烟。脸上留着没有卸掉的妆。看人从来不会回避。
有的时候我不知道音乐到底带给我的是什么。是暂时的遗忘,还瞬间的记得。
在舞台上唱歌,她沉浸于自己的感情中。音乐是潮水,一波一浪的涌向她。这是属于她的大海。在深夜潜到这个世界。就像年少时看见树叶撕裂后的阳光,层层叠叠映在衣衫上。可是,依旧无法触摸。无法抵达它的內心。无法从浪潮汹涌的海面看到它的潜流暗涌。
即使站在苍茫星空下的海水之中,我们依旧这么孤立无援。林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不再需要面对,不需要说话。只把自己的幻觉交付给你。你便可以得知我全部的感情和过往。
而记忆中的磐桥村,恩纯路过的街巷总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和指论。这些龌龊的人。恩纯转过身走近她们。她的眼神非常镇定,压抑的气愤。她问,为什么。强劲的穿堂风呼啸着吹过巷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这些闲来无事的人聚集在一起编造流言打发天光。而真正面对质问的时候,又像被惊吓四散的鸟群,捂着讥笑的嘴脸纷纷离开。
恩纯还站在原地。她无法得知这些污浊的话料是来自她是个孤僻的孩子,还是那两个没有显形的父母。她要知道一切。于是,猝然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
林安。如果有一个真相未知,你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善意隐瞒而放弃探索它的意志。如果真相的意义只是个伤口,你又是否甘愿承担而不是逃避。
我与恩纯坐在深夜的小店里。人迹逐渐稀少,夜晚的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小店的服务生聚集在一角聊天等待下班。抽完桌上最后一根烟以后,我就带着恩纯回家。我说,我们可以再买些食物回去,可以看通宵的电影,可以睡觉。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地重复着。似乎看不出一丝波澜。而这个貌似沉淀的平静,我已慢慢习惯。
孤独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黑暗里银屏不断闪烁出零碎而安静的片断。她在落满阳光的空荡房间里背对而坐。四月的樱花堆积出东京温暖的日和。搬运工热情而忙碌的工作,而她在隙缝间手忙脚乱拙躇的样子。以及在新生报道会上不善表达的窘迫。她说,我是榆野卯月。她的微笑是夏天绽放的花。
岩井俊二清新干净的拍摄手法,虽然淡薄却似有光在记忆深处细微闪烁,不断想起。松隆子在作品里面饰一位赴东京求学的女生。一直都是一个人。上课。坐在长满芦苇的草地上念书。看电影。一个人骑单车。寻找线索中的武藏野堂书社。回家。邀请警惕的邻居吃自己做的咖哩。故事慢慢浸透出心底的秘密。卯月撑着破旧的红伞站在那场热烈的大雨中对山崎学长微笑。
她说,你现在还在乐队吗?
他说,你怎么知道。
她说,学长很有名的。
他说,怎么会呢。
雨声那么大,他没有听清楚。
他不知道她说的,学长很有名,对我而言... ...
他也不会知道她在北海道的原野里,捧着他包起封皮的《武藏野》一遍遍的阅读。
他更不会知道她出乎意料地考进东京的武藏野,只是因为有他在。
不过没有关系。他知不知道,已经没有关系。
故事不再有下文。也许在卯月的心里面,仅仅只是这样。
这是我喜欢的岩井俊二。在这样清澈温暖的夜晚里,恩纯在我的身边静静的睡过去。
独自起身,走向月光倾泻的阳台上。繁尘的喧嚣都已落没,黑空中的星辰在这个夜晚格外耀眼。这座被繁华包裹的城市,在寂静中安然入睡。点一根烟,抱着双手靠在阳台的一角。思绪在这一刻逐渐蔓延,也只在这一刻才明白心的走向,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和未来。
卯月只是小心地收藏起自己的感情。他怎会明白,有一个辗转的公车里翻看他包好的《武藏野》,落在书页上的阳光像一只跳跃的鸟,而她倦得要沉沉睡去。他也看不到在武藏野堂里偷偷窥看他的榆野卯月。倘若这个巨大而寂静的感情交付给他,他会不会像卯月那样做一个奋不顾身的决定。而他最终只是认出了她,他的学妹。不过够了,对卯月来说这就足够了。所以她才笑得那么坦然。才会在大雨中转起那把破旧的红雨伞。他说,我猜你就会选这把。可是他猜不到面前站着一位这么深恋他的学妹。 武藏野。武藏野。武藏野。她曾经多么向往的地方,仅仅是因有他。
林安。如果有一个真相未知,你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善意隐瞒而放弃探索它的意志。如果真相的意义只是个伤口,你又是否甘愿承担而不是逃避。
是的。我甘愿。我们都如此清醒,不要做困兽场里供人消遣的角斗士。即使伤口再深,也要让它在时间里愈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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