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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平民 L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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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父親去世一周多了,自己終於執筆,而長歌當哭總是痛定過後。
父親是上周五去世的,而我也失去了一個世界。
坐了十七八個小時的火車終於到本地的火車站,再用了兩個
時終於到了家。而後坐在床上的母親說,去看看的父親吧,看看他的雙眼合上沒有。我輕步走到停放父親屍體的那個大廳。大廳依舊是那個大廳,依舊漏著雨,牆上有著幾道土黃濕潤的痕跡。只是父親靜靜的躺在了那裏,一動不動,沒有了當初的溫度。
我輕輕地走過去,掀開遮蓋父親身容的白布,那一刻父親蒼老的臉容出現在我的眼中,跟記憶種的一模一樣。我看到父親的右眼還沒有完全合上,生命的流逝讓他有太多的不甘吧,一生的等待也最終到頭來卻是無可奈何。而於我曾經的期盼變成了今朝的遺恨。我輕輕地用手合上了父親的右眼,而他的冰冷卻觸及我內心深處。
重新回到了母親坐著的房間,母親問道,你父親合眼了嗎?我不跟母親說真話,我說他的雙眼合上了。那一刻母親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淌下。而我也留著眼淚哭著…
父親最終還是那麼早地走了,沒有看到他兩個兒子中其中一個結婚,他也最終沒有能完整地看到他最小兒子是同性戀的這一面,雖然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啟齒對他說我是個同志……
父親生平的照片絕少,唯一的一張就是很多年前到其他縣的公園拍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很大,許多年前就一直掛在大姐未出嫁之前所住的屋子裏。父親是44歲才結婚,而母親當時30歲,當時的家庭一貧如洗。這樣的家庭讓人一聽起來讓人感到悲哀,而現實起來就更讓人絕望。當父母漸漸地老去,兒子還在稚嫩,對於家庭的困境,對父母年齡的老邁感到深深的無力。
進入這個圈子,雖然以很多的傷痛和失卻內心的平靜為代價,但也是這個圈子的人讓我能留下對父親的念想。2011年的十一,自己嘗試著向同學借個相機,但是多方嘗試無果,最終我還是在一個同志兄弟那借到了一個。
後到家後,內心略微忐忑的對父母說,想給他們拍幾張照片。有點出乎我的意外,父母很高興地接受了這個建議。那時候的他們還是如此安詳,歲月與貧窮雖然給了他們很多的別人難以體會到的痛楚,可是他們卻沒有什麼怨言,並一如既往的愛著生活愛著這個家。母親出去後我跟父親說,想單獨給他拍幾張照片,父親拒絕了,沒有任何的猶豫,當時的他是否感覺到我想借相機回來給他們拍照的背後那不敢提及的寓意?
雖然父親拒絕了,可是當他躺下床的那一刻我偷偷的按下了快門,照片不甚清晰,可是那時我留給父親唯一的照片或者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照片,他不知道,母親也不知道。我把家的照片、父母的照片連同父親的那張照片都上傳到了自己的空間裏面,設置成只讓自己看。或許這個秘密如同自己是同性戀一樣
此時的宿舍早已是靜悄悄了,似乎連時間都安然入睡,宿舍外面的車聲把寂寞的狂歡帶到了更遠處。
父親曾說過,老四掙錢,老五花錢。
老四是哥哥,老五是我;哥哥畢業早我四年,而我現在還在讀書。
父親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喜歡能住上用磚頭蓋的平頂房,不用再住在二三十年代蓋的土坯房。在我上大學之前,他對我說,不要那麼早談戀愛,要好好的學習將來找份好工作,等以後工作在說談戀愛的事情。父親如今走了,帶著他曾經的期盼走了,沒有留給我以後完成他願望的半分希望。他日自己真的事業有成,哪怕蓋了一棟別墅,他還是看不到、住不上。
父親去年入冬以來中風後,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母親因為忙裏忙外不能經常呆在父親的身邊,對此父親多有抱怨。暑假我回家,父親的神智有些許的不清,也開始說著胡話,後來他向我跟姐姐抱怨,母親不經常在家照看他是因為外面有了男人。那一句把我的人生漂白也把我的人生顛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父親,母親當初不計較父親的年齡,扛著全村人反對的壓力下嫁於他;嫁給他後辛辛苦苦的操勞,養兒育女,到頭來竟然得到了這樣的一句話,所有的辛苦都沒有得到應有的理解、謝意,卻成了子虛烏有背叛的理由。那是為母親感到深深的不值,而母親為此流過淚,卻也只將父親那些話當做胡話。
後來一個工地需要臨時工,自己就去那幹了三天的活,得到了三百塊。我把其中的一百給了父親,一百給了母親。我知道錢雖然給了一百母親,可是他不會用,會再還給我讓我做生活費、學費;而上了年紀的父親會把他的那一百塊錢像寶貝一樣藏起來。可是自己真不在乎,此刻的自己能做到的已經算是到了盡頭。如今父親逝去,那曾經的一百塊錢讓自己買到了如今的一個慰藉,慶倖自己曾經給過錢父親用。
父親如今已走遠,連同他的願望、期盼都帶走了。留給我的只有那份埋藏心底的願望、那些只能自己看到的照片、還有那現在雜草開始生長的土包。
在父親年邁時,我沒有能給他一個兒孫滿堂的家;
在父親需要錢時,我沒能給他多少;
當父親臨終時,我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我是父親的孽子,
曾經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前兩天給母親打電話,母親在電話裏頭說,哥哥第二天就要去東莞打工了;老哥用工資買了一臺彩電;“頭七”也過了,可以去別人家逛了……
時間永是流駛,街道依舊太平。
母親的話語親切、寧靜,似乎生活都回到了從前,只是時間之河上沒人能看到什麼,但是有些東西卻沉在了底線,銘刻於心頭。家裏的所有人,特別是母親,內心都經歷了一場深刻的痛苦,哭泣,然後努力堅強,只是沒了才知道什麼叫沒了,內心永遠有著連女媧都無法彌合的天裂。
在父親去世之前,自己總感覺能找到個男人好好地過一輩子;
而父親的辭世讓自己的心仿佛老了十歲,內心依稀有點知天命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否將那種“天命感”與平常人娶妻生子這樣的宿命等同起來,內心很不想去探究。因為這樣的探究現在已無多大的意義。
坐在床上,點燃了一支香煙。宿舍傳來同學輕微的鼾聲和囈語,而我再也不能枕著自己的潔白的寂寞入睡。因為心已老。自己從大學開始就認為自己不是一個不能迫於言的人,只是這件事發生之後才感到自己原來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一個人的成長歲月給其迷茫,而我這樣的一個人,歲月給我的迷茫更深更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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