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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春风沉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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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平民 Lv1 Rank: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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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5-18 18:44发布于 05-18 18:44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上)

第一章

蒋小飞,24岁,身高177,体重63公斤。是一个从百无聊赖的高中就开始暗恋校园帅哥,网龄已达3年,享受过爱的虚荣也经历过419的失落,目前对纯洁的恋情已经不报什么奢望的郑州同志。

可是2002年之前小飞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每天早晨挣开睡眼,小飞就想今天能写点儿什么了不起的惊世骇俗的文字在网上发表,就如绚丽的烟花霹雳啪啦的升起在郑州这座城市的上空,刚好被他的真命天子看到,从而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真正意义上的同志恋情。

在小飞打工的彩虹酒吧里,有一个经常独自光顾的欣长的男孩儿,总是要一杯加冰的“血红马莉”,从黑色的牛仔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小飞喜欢观察他读书和抽烟时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一双隐逸在烟雾和几缕长发后的深邃的双眸仿佛能够看透这世间的一切,虽然带着一丝厌倦。他似乎也知道有人在观察他,但是从来不讲话,直到有一天他递给小飞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爱你”和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这个比小飞小三岁名叫天天的男孩儿身上那种颓废和孤独的特质深深吸引了小飞,这种特质来源于他对生活的疲惫和对爱情的渴念。尽管他们是那么不同的两种人。小飞野心勃勃,精力充沛,生活对于小飞来说是一只香甜的水果,他随时准备咬上一口,尽情享受它的香甜。而生活对于天天,是一块撒了砒霜的蛋糕,每咬一口只会中毒越深。但这种差异只能加深彼此的吸引,就像地球的两极那样不可分离,他们很快坠入情网。

认识不久,天天就告诉小飞了一个来自于他家庭内部的秘密。他父母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会在周末跟自己的情人幽会,这是在偶然的机会被天天分别发现的,天天当然没有说破,只是毅然决然的搬出了那个用他的话说“肮脏透顶”的家。天天在西郊租了一间房子。第一次去他那里的时候,房间里有一股单身男孩儿特有的味道,能刺激体内荷尔蒙加速分泌的味道,床头挂着一幅蜡笔画的自画像——湿湿的头发一直垂到皱着的眉头,一双大眼睛似乎蕴藏着无限的烦恼。床上,僵硬的臭袜子和内裤扔的到处都是,要知道他搬出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家里的保姆在洗也就不足为怪了。“天天,你真应该找个人来好好照顾你。”天天温柔的抱住了小飞,“知道吗?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最后一个,我真的好喜欢你。”

“是吗?喜欢我什么呢?”

“什么都喜欢。”天天纯真的笑着说。这是小飞第一次见到天天的笑容,就好像小孩子得到一支棒棒糖也能让他们开心,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小飞搬进了天天的“家”。

第二章

天天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每天早晨11:00起床,吃一盘小飞为他做好的蛋炒饭,这同时也是他的午饭,饭后洗个热水澡,大约下午1:00到楼下十字路口看老大爷下象棋,2个小时以后到购书中心看书,直到晚上7:00在街上随便吃 点东西 ,然后回家,看影碟或者打电子游戏,或者画画儿,或者折纸玩,直到午夜 。天天从家搬出以后不久就退了学也没有找工作,需要钱的时候就给家里打电话,很快就会有一笔存款打到他的账号上。他是社会学者所说的那种出生于八零年代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垮掉的一代”,在没有人交接的地方,他自得其乐。

佛洛伊德说过:“想深入的了解一个人吗?那就跟他作爱吧,不管他是女人或是男人。”

天天之于小飞,就像一颗透明的水晶,没有什么秘密,即使什么话也不讲什么事情也不作,他们也可以光着身子在房间里呆上一整天。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和他长厢厮守。小飞喜欢和天天依偎在一起听王菲的歌,也喜欢做饭给他吃,晚上喜欢抱着他睡觉,小飞喜欢这些平凡琐碎的日常事,喜欢他像个小孩子般被小飞呵护的感觉,这时候小飞对自己说:天天在这个世界上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清晨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从薄纱织就的窗帘透进来,空气中混杂着天天身上特有的味道和一缕玫瑰花的清香。小飞喜欢看天天睡着的样子,头发乱乱的蜷缩着,像回归母体子宫的婴儿,特别能构起人体内母性的神情。小飞的唇轻轻贴在天天清瘦白皙的面颊上又滑到他微启的双唇,一点点将他滋润。天天知道小飞在吻他,他的舌头象小鱼一样钻入小飞的唇中,在唇齿间放肆的穿行,仿佛要游遍小飞体内的每一个角落,小飞们就这样拥吻着度过了一个幸福的清晨。可是只有小飞知道,这种幸福是多么的短暂,由于过去在天天心里埋下的某种悲剧性的暗示造就了天天在床帷之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低能者,他能给小飞的性的满足也就只有深吻的乐趣和手淫的快感了。曾经有多少次,小飞紧紧拥抱他,渴望他能给小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爱,就像美国gay片上渲染的那样。可是天天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甚至不能在小飞的挑逗下正常的勃起。

那天下午不上班,碰巧天天到青少年宫学画画,他喜欢画画,小飞就替他报名参加了这个美术班,他总得学点儿什么才是个事儿啊。小飞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就到一家网吧上网。小心翼翼的打开缘聚中原淡蓝色的主页,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切。天天反感网络,尤其是聊天室,他说那不是好人去的地方,他把小飞通过网络认识的一帮人叫做“狐朋狗友”。反正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以,有了天天以后小飞还真就很少再上网了,甚至跟圈子里的朋友接触的也少了,这对于以前的小飞来说真的是不可想象的,爱的力量就是这么伟大,他可以改变一个人。

上了不一会儿就觉得身后站着有人,一回头,哇,好英俊的一位帅哥,浓眉大眼,宽肩长腿,身材魁梧,穿一身得体的米色西服,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大众情人。上同志网站被人偷窥到,小飞的脸唰的就红了,仿佛整个网吧的人都在看着小飞,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最可气的就是这个人,还拿坏坏的笑眼看着小飞,好像小飞没穿衣服的样子他都见过。小飞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上网嘛?”“呵呵,原来你就是聊天室里的白色袜子啊”

他笑了一下,就到旁边的机器上去了。不一会儿聊天室就有一个叫“郑州优熊”的人跟小飞打招呼“HI,帅哥,是我,刚才不是故意偷看你上网的,纯粹是被你的人吸引过去的,晚上有空嘛?约你啊。”“嘴巴这么甜,是不是糖精吃多啦”,就这样小飞认识了圈子里的大名人,号称少男杀手的——钱伟。小飞一直以为找到真爱以后就会退出这个圈子,没想到不但退不出,反而变本加厉,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遍天下呢?谁能够忍受生活的单调乏味和寂寞呢?即使你的男朋友长的像陆毅,相处久了,他对你的吸引力可能还没有一个陌生人大,同志圈子就是这样。人的本性是追逐新鲜刺激的诱惑的。

第三章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钱伟出现之后,每次同天天接吻,小飞的脑海里都会出现他的影子,小飞幻想天天的面孔长在钱伟那强壮多毛性欲亢进的身体上,幻想着他用强有力的臂膀把小飞紧紧压在床的最深处。每次想到这些小飞都不能自已,下体积蓄已久的爱液随之喷薄而出,流到天天的腿上,胸口上。天天一边继续深情的吻小飞一边用毛巾将它们仔细擦拭干净。“别离开我,飞,永远也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掉的。”天天可怜吧吧的望着小飞说。

下午没什么事情,天天陪小飞逛渔场,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小飞告诉他其实不是这样,天天拗不过小飞,勉强去了。晚上8点,距离到酒吧上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金水河堤收起白日的喧闹,蒙上神秘静镱的面纱。这里的人有成双成对的,也有单独站在哪里抽烟的,一个个孤独幽怨的黑影在河边游曳,像极了《聊斋》中的鬼魅。小飞揽着天天的手臂指给他看河岸边站着的一个个有趣的人,天天似乎一直心不在焉,不停的问小飞是不是可以走了,会不会遇到坏人,小飞让他别怕。天天对陌生的地点陌生的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身后过来五六个一身黑衣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不停的冲小飞和天天吹口哨,帅哥,靓仔的嬉笑个不停,其中一个还将一个可乐罐从地上一脚踢起来,正打在天天的膝盖上。天天紧紧握着小飞的手,小飞能感觉到他手心都是冷汗,小飞趴在他耳朵边说:别怕,他们就是闹闹,不敢把咱们怎么样。事实证明小飞的判断完全错误,那几个黑衣人见小飞们没什么反映索性得寸进尺,嘴里说着一些肉麻下流的脏话,上来拉扯,把天天的白衬衫都扯破了。天天吓坏了,挣脱小飞的手,落荒而逃,只剩下小飞一个人被五个人围在中间。

突然一束手电的强光照在黑衣人的脸上,他们朝光源看了一眼立刻作鸟兽散。小飞惊恐的朝来人看去,是几个巡逻的保安,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钱伟!!”小飞扑过去,在他的怀里,“别怕,宝贝儿,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你们被几个无赖纠缠就把保安叫来了,好了,别哭了,看小脸都成了小花猫了,你吓坏了,需要休息,亲爱的。”

醒来的时候小飞躺在一张大床上,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把小飞轻轻的抱在怀里,小飞觉得他的怀里好温暖,胸膛好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躲在温暖安全的巢穴里。“宝贝,你醒了,欢迎到我家。”是钱伟,“哦,要是没有你刚才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小飞面颊绯红,一时间无数个英雄救美的老土故事在脑海里一再上演。

钱伟准备了牛排还有红酒,他说红酒可以压惊,接下来,他们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一次干柴烈火般的性爱。钱伟真不愧少男杀手的盛名,他的床上功夫了得,你见过能够连续作爱2个小时的壮男吗?钱伟就是。只知道最后小飞的唇已经被他吻的麻木了。跟天天一起的时候小飞想起钱伟,现在躺在钱伟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小飞却又记起了天天。人这东西真是贱!“天天,我亲爱的天天,知道吗?你深爱的男朋友刚才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翻云覆雨。”小飞想。羞愧和内疚像无数小蚂蚁慢慢爬遍全身,小飞手足冰凉。

天天,小飞要回家看天天,他还不定吓成什么样了呢,没有爱他会死掉的。钱伟也不反对,只是执意要送小飞回去。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路两边的霓虹灯映照着湿漉漉的路面营造出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望着水面倒影中的脸,小飞发现——自己好美。终于背叛了天天,可小飞不还是蒋小飞吗?中间有什么东西碎掉,只有小飞自己知道。

他们一起顺着郑大南路绕过绿城广场的街心花园走到天天家楼下拐角的过道里,钱伟松开搂着小飞肩膀的手,微笑着趴在小飞耳朵上说:“宝贝,你是我遇到的最棒的男孩儿!真希望有一天到你家里喝杯红茶。”小飞还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丢下一句:“那决不可能。”

第四章

回家的时候,灯是关着的,沙发角落有一个亮点一明一灭,小飞知道天天在抽烟,“你去哪里了,我又回去河边找你不在,给酒吧打了电话,说你也不在。”黑暗中他漫不经心的问,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小飞做出什么样的的解释或者回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啊,对着这样一个敏感而脆弱的男孩儿,有什么谎言能够瞒过他那一双受伤的眼呢?

小飞打开灯,天天痛苦的望着小飞,天,他的眼睛怎么布满了血丝。其实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小飞设想了不下10种敷衍的托词,但是当看到天天那双痛苦的眼睛的时候,小飞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小飞做好了火山爆发前的心理准备,空气似乎凝固了,如果天天此时臭骂他一顿或者狠狠的给小飞一个耳光,也许小飞心里反而会好受点,可是他只是用一双发红的大眼睛望着,再也不讲一句话,这让小飞手足无措,让小飞无地自容。最先爆发的反而是小飞,小飞冲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天天!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管我,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我只是做了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愿意,我喜欢~~~~~~~~~~~~~~”

天天掐灭手上的烟,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小飞走过来,看来今天这记耳光再也躲不过去了,小飞闭上眼睛。

忽然,天天使出全身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小飞。“小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都是~~都是我不好”天天泣不成声。天,做错事情的明明是小飞,为什么现在忏悔的却是天天。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都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情,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起读书,看影碟,打电子游戏。他们努力做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越显得做作和欲盖弥彰。静下来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凝视对方的眼睛,是屏障的遮掩吗?为什么小飞和天天不再像水晶一样可以坦诚相见呢?

天天抽空回了一趟他父母的家,回来的时候显得心情很差,每次回父母家都是这样,这次更甚,“我马上要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他用那一贯平静的语调对小飞说。他母亲移民去了澳洲,父亲又再婚,重新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天天说过,他父亲从他小时候就希望有个女儿的。

那晚,天天梦呓中一直在喊着奶奶。眼泪把枕巾打湿了一片。天天像是被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飞心疼的撩开他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头发,注视着他那双受伤的眼睛,“飞,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不是已经多余了。”小飞想劝劝他但是能说什么呢?只有深情的吻他,天天的泪一直流到唇里,咸咸的。

天天的经济状况日渐拮据,他父母已经不再给他钱了,他们说他应该学会自食其力,其实只有小飞知道,天天这样的男孩子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更应该生活在衣食无忧,浪漫温情的理想的国度,过着田园诗般轻松写意的生活,然而这是冷酷的现实生活,充斥着竞争,虚伪,生存压力,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天天说过: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地方,他自得其乐。

小飞用微薄的收入支撑着他们的家,带天天泡吧,给他买喜欢的衣服,替他支付美术班高昂的学费,努力让他从阴影中解脱出来,但天天是那么的敏感,脆弱,多愁善感。小飞已经颇感力不从心。天天只要爱情就能够存活,而小飞却要考虑柴米油盐种种琐碎的生活细节,他们开始频繁的因为一件件小事争吵,然后就是持续数天的冷战。在这期间,钱伟到酒吧接小飞下班,还被天天撞见过两次。

天天开始喜欢上网络,他经常独自一个人到家属院附近的网吧上网,一上就是一个通宵,他在网上认识了一大堆所谓的朋友,他说他发现原来跟他们聊天是很开心的,“每天就剩下这么一点乐趣了”他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的对小飞说。

天天变了,变的让小飞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他扎了耳孔,还染了头发,亮丽的酒红色;他开始用浓重的古龙水;他开始喜欢上后劲酷烈的红酒。而这些都是他以前敬而远之的东西。有两次他一个人在酒吧花光小飞给他所有的零用钱,喝的烂醉,要小飞三更半夜连拉带托的把他弄回家。他在逃避,逃避现实,逃避回忆,逃避自己,逃避小飞。终于有一天,天天在小飞上班的时候搬出了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家。

打他的手机关机,打他父亲家的电话,被告知好久没有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天天就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悠忽之间飞离了小飞的世界。这个男孩儿去了哪里?离开了父母和爱人他该如何生活。小飞就这样陷入自责的担忧之中。一周,两周,一月,两月。小飞渴望能接到天天的一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放心了。

第五章

时间可以洗刷一切,洗刷对一个人的思念,天天的影像在小飞脑海中渐渐模糊,渐渐淡忘。这个惹人怜爱的男孩儿曾经唤醒过小飞心中那份叫做爱的东西,虽然这份感情只持续了6个月零19天零3个小时的时间。最幸福的时刻也许不过是小飞每天上班时,天天一边拿起一本书蜷缩进沙发里一边说

“你去吧,路上小心点,我待会儿给你电话。”

还有在下雨的夜晚小飞下班时远远的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心里明白那是爱人天天在等他。就是这些琐碎而平淡的生活细节反而在小飞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小飞知道,自己也许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学会忘记。

在天天离开小飞以后那段最痛苦最空虚最寂寞的日子里,钱伟扮演了一位称职的“护草使者”,他会每天早晨一通电话把小飞从满是天天泪眼的睡梦中叫醒,中午过来为小飞作一顿可口的午饭,晚上2:00准时到彩虹接小飞下班。不只一次小飞对他讲过诸如“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可能”之类老土的话,可他却说“你就是一块坚冰我也要用我的热情将你融化”小飞抱以无可奈何的笑。

彩虹的生意越来越火了,每晚座无虚席。郑州的夏天,闷热,多雨,尤其在下雨的午夜,造就了多少孤寂,徘徊的灵魂。那晚客人到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聊着,小飞百无聊赖的趴在吧台上,一边听着王菲一边想着心事。门前的风铃一响,进来五六位20岁上下一身黑衣的男孩儿,其中一位帅哥引起酒吧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靠,还没有见过这么另类这么帅的男生”,同事丁宁情不自禁的吹了一声口哨。说他是帅哥一点也不夸张。高挑的身材,白白的皮肤,高而直的鼻子,一头长发剪的碎碎的染成亮丽的酒红色。

“天天!”小飞冲他大叫。

那男孩儿回头给了小飞一个灿烂的笑,翩翩的踱过来,

“先生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可惜您认错人了诶,我不是什么天天,朋友们都叫我——‘忧郁天使’”

是啊,在这座充满了诱惑的城市还能剩下几个天天,还能剩下几个曾经被天天诱惑过的人,不是忧郁的呢?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 2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3-05-18 18:47发布于 05-18 18:47 较早前
(中)

第六章

小飞保留着时常在午夜出去散步的习惯。伴着点点寒星,他走到那条河的岸边,独自坐着,脑海中是那支熟悉的曲子。点上一支烟,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暗自垂泪,仿佛有万千的悲苦。河水中的倒影伴着潺潺的流水,仿佛浸润了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的斑驳月色。

2003年,网站缘聚中原的交友版块新发了一条信息:“白色袜子,公司职员,25岁,177公分,65公斤,0.5,单身独居,想找一个稳定的男朋友,你是吗?我等着”

小时候考试没考好,外婆常说小飞“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他3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分别结婚,又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时候是外婆把小飞带大的。外婆年轻时候出身书香门第 ,运动的时候因为家庭成分高,总不太平。她35岁守寡,一辈子只有小飞妈一个女儿。小飞大学毕业那年,外婆孤独的死去,把房子留给了小飞,直到最后,她也没再等到可以陪着她的男人。

在这个圈子里,一般是不喊真名的,大家起的都有代号,也有直呼网名的,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细问,但有些网名听起来总不像人名,比如钱伟,网名就叫“郑州优熊”。优熊指的是长得又高又壮又爷们的G。钱伟的爷爷当过大官,父母都在高校工作,大学毕业,钱伟自己开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生意不错。上学的时候,钱伟就喜欢对班里小男生动手动脚,毕业纪念册上他给喜欢的男生留言:我喜欢你那直来直去的话儿。那时候,男生之间会传看武侠小说,有些地摊上买的比较黄,“话儿”在这类小说里暗指男性的生殖器。小飞不知道为什么,对钱伟他就是不敢走的太近。

小飞通过关系进了电视台工作,这个工作有个好处是比较清闲,单身也有个好处是可以有比较自由的心情去等一个人。

一次露天公益演出小飞又见到了天天。那天,天天只穿着一条内裤,头面四肢涂满了黑泥,宣传折页上说该产品能美容养颜抗衰老。小飞过去买了几支。几天以后,小飞又帮他联系了一次演出。

天天接不到活儿的时候,也会去浴池作反串秀。浴池在城中村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在圈里名头很大。院子围墙高筑,像座冰冷的城堡。进到院里一转是一个小门,进去是前台和换鞋处,窗玻璃上贴着“同志洗浴”几个不起眼的红字。门票分十元、二十元、六十元三种,十元洗一楼的大堂,二十元的就能上楼了,可以看演出,包间六十。这里没有女部,男部有两个,有不明就里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直男,老板就安排他洗楼下,圈里人一般会主动要求上楼,上了楼就可以在这里过夜。楼上只有一间不大的淋浴室,包间、暗房却有好几个,反正上楼的没几个是真正洗澡的。顾客各色人都有,有的好奇来看个稀罕,也有常来的熟客。演出在二楼大厅,说是反串秀,其实是反串小品,最常演的是老汉背妻和小寡妇上坟。下腰劈叉是家常便饭还要有插科打诨的黄段子,不这么着没有观众。记得天天最受欢迎的段子是小尿炕,讲一个小媳妇怕情郎找到她的体己钱,把钱藏在下体里,情郎就是不走,时间过的太久,尿湿炕沿儿的事儿。天天演的眉飞色舞、浑身乱颤,下边看的津津有味。演出完一般在凌晨两点,天天卸了装就在这里的大厅或者包间过夜。男装的天天带着几分脂粉气,耳钉、指环、古龙水是天天包里的装备,也许还有别的什么。由于经常要擦粉,天天脸上的粉刺一直下不去,化了妆就显得脏脏的。

偶尔,小飞会陪他在浴池过夜。天天做爱时的呻吟就像嘴里塞了团臭袜子,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去,满肚子的委屈。伴着清晨天际白色的月亮,小飞一早偷偷摸摸的爬起来,沿着小路往街上走,确定没人跟着,跳上一趟早班公交车往单位上班。

“天天”有一次跟他“姐妹”介绍说“这是我们家男人”,小飞为这跟他大吵一场。天天在脖子后边纹了个十字架,他说大S也有一个,当时正热播电视剧《流星花园》,杉菜成了他的偶像。如果人有下辈子,天天肯定愿意真的做个女人,找到她的道明寺。在现实世界里,他缺乏安全感。

忽然有一天,天天说他决定跟着姐妹们去北京闯荡,言辞坚定,显然是心意已决。据说北京是中国的文化基地,充满着机会。小飞以为天天会忘记过去,抛开烦恼陪着他,可这毕竟是操蛋的郑州。

第七章

天天走后,小飞跟几个朋友去了彩虹酒吧。酒吧不大,分为两层,楼下是散桌,楼上是半开放的卡座,墙上贴着啤酒的宣传画,沙发都是大红的,乍一看倒没什么不同。九点一过,客人就多起来,三三两两多是男的搭伴来,也有女的,个别人高马大,钱伟说她们下边还是男的。

“你亲自验过?”小飞瞥他一眼。

“切~”钱伟说小飞没见过世面。

午夜前,有人伴着萨克斯在舞池里慢摇。两个男人抱着跳,楼上卡座不时传来女人粗声大气的笑。小飞他们坐在楼下距离演歌台较近的一桌,要了两打啤酒和一杯“血红玛莉”。郑州这几天燥热的很,小飞把嘴里的冰嚼的咂咂响。

自顾自的吃冰,夜不觉深了,剩下的这些人多是等着看加演的。小飞点上一支烟,红红的火头一闪一闪,虽然瞬间的星火稍纵即逝,就像划过夜幕的流星,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哀艳的美丽?

“老板也太黑了,连安全套也加价卖,澡堂都是白送。”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抱怨着。听钱伟说过,这里的安全套是可以拿到卫生间用的。

酒吧四周的灯光突然暗淡下来,圆形演歌台上传来主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各位帅哥们,下面想不想看点刺激的?”

“想~”一桌人跟着起哄。

“想什么呢,你们,只要你经常来彩虹,我包你天天做新郎,夜夜有新娘,全国有你丈母娘。”主持人伟哥炒热着现场气氛。

“马上是一组劲歌热舞,—首先有请我们新到的帅哥美女为大家带来《鞋舞》----掌声在哪里!!”

节奏劲爆的音乐响起,红蓝两色的照灯快速扫射着舞台,地面四角一同向中央喷洒着白雾,男舞者上身赤裸,后腰部位露着人体彩绘“火焰双飞”,下身黑色皮裤配了一双红色高跟鞋,更显得身姿挺拔。女舞者带着面具,手拿皮鞭。男女舞者在台中央的椅子上纠缠,时而意态癫狂,时而俯身胯下,时而翻滚,时而呻吟,撩拨着台下人的欲望。

眼睛模糊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卡在嗓子眼儿。小飞招招手,叫来服务生,递给他一张老人头。

“不,不是要酒,给台上伴舞的男孩。”

“呵呵,好的”,服务生用神秘带笑的眼光撇了一眼这几个三经半夜还不走的人。

第八章

要入秋了,小飞还没找到一个伴儿,同事老刘给介绍过几个女朋友,见了一面也没下文。异性恋就是有这优势,只要你单身,亲戚、朋友、领导、同事、关系不错的人都可以给你介绍,但“同”得自己找,还不能大张旗鼓。这几天,老刘老婆住院要去照顾,小飞替他值班。周末的夜,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值班室。天气真热,聊天室净是约炮的。BP机适时的响起。走到街上,找个IC磁卡电话回过去,是钱伟。他新认识了一个小孩儿,问晚上能不能到小飞那借宿一宿,自从知道小飞值夜班这事儿以后,小飞那儿就成了他不定期的炮楼。“钥匙你有,完事儿收拾干净啊。”小飞挂了电话。

索性沿着路灯散散步,吹吹风也许会好过点儿吧。

不知怎么的,又到了熟悉的枫树门前,门头上还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勾勒出一只幽灵般的猫,只是入口处的装饰画换成了“灯塔”。走进去,里边纸醉金迷,撞击人心脏的舞曲,换成了bejork的《debut》。小飞一个人坐在暗处,要了杯加冰的“血红玛莉”。深夜了,剩下的这些孤魂野鬼。小飞把嘴里的冰嚼的咂咂响。

“喜欢泡吧?”磁性雄厚的河南话,从身后传来。

回头,竟然是他,小飞没有想到卸了装的他是如此硬朗。为了伴舞专门剪的发型,两鬓露着青青的头皮,发际线挺高,脑门开阔,高高的鼻梁,眉如刀削,目若朗星,细长的单眼皮,眼角眉梢带着那么点傲气和不懔。上身是灰色塑身T恤,脖子里一枚金刚十字杵系在皮绳的下端,黑色牛仔裤,穿了一双部队的战靴,裤脚裹在战靴里。身高大概176左右,整体线条轮廓看来清瘦俊逸,长的还真像一个人。

“啊~~~~~是!坐,坐”小飞为他要了一瓶加了柠檬片的科罗娜。

点上根烟,他长吸了一口,从后兜掏出张大团结“啪”的拍在桌上,说“无功不受禄,今晚我请你喝酒”。

小飞有些尴尬,嘴上却说“你别误会,上次给你小费不为别的,纯粹想交个朋友。”

“那好,你把这张收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串场,完事儿带你去个地方,咱哥俩喝个痛快。”他说着去吧台拿来一瓶伏特加。小飞心里带着些许兴奋。

散了场,他骑摩托带着小飞奔驰。午夜两点的金水大道上,凉风扑面,轻拂着人的脸。他肩背部的线条结实宽厚,衬衫上还留着他汗水的味道——膻膻的。路灯给法国梧桐笼罩上了一层辉煌的光影,远处卖馄饨的小摊扑闪着若即若离的灯火。是在做梦吗?

——是?

——不是?

——你着迷了吧。

他说。

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奇妙的所在。眼前是一条宽宽的大河,迷离的月色扭动着妖冶的身姿,河水是黑色的,狂舞着的,是紫烟,郁兰,明黄,水红,淡粉色的柳条的倩影。随风而逝的是桨声吗?还是灯影?还是柳树下香甜的吻。远处路灯下的小屋顶上有一只叫春的猫。

第九章

他说每当心烦的时候就一个人来这里喝酒,这是他的后台。“我叫张远,我管这叫--山上”

风又起,起之于青萍之末的月色,纠缠着他寂寥的唱——

“谁听见海里面四季怎样变迁,

谁又能掀起那一诗篇。

谁能唱谁能看,

花儿停留在哪一片有改变。

像是一根线,

追逐风筝那头的童年。

谁哭了谁笑了,

谁忽然回来啦,

谁让所有的钟表停了。

让我唱让我忘,

让我在白茫茫的沧桑上慵懒。

我是一根线,

穿起一段一段的流年。

来呀来看那春天,

他只有一次呀,

而秋天是假的,

收获多诱人呀。

你不要,

不要脱下~冬的衣裳,

你可知春天如此短,

她一去就不再啦。”

借着酒劲儿,小飞是真的着迷了。“他会是同吗?”小飞在心里问自己。

张远是有才华的,不然他靠什么独自闯荡郑州这么多年。二十岁的时候,他因为高考复读的事跟当小学老师的父亲闹翻了,离开新乡,独自来了郑州。起初很艰难,没钱吃饭的时候,他曾经去超市捡点心渣吃,还拾过菜场的烂菜叶。张远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句话他体会特别深刻。为了在郑州生存下去,张远做过饭馆传菜员,送过报纸,卖过化妆品,还去工地搬过砖。一次偶然的机会,张远开始给歌手伴舞,从这时候收入要好一些了。

26岁生日那天,张远同学送了两只克林斯杯给小飞,像两根晶莹剔透的冰柱。

“烦的时候,咱互相陪着喝点儿酒吧,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在小飞的住处,窗外灯火阑珊,小飞跟张远躺在木地板上用克林斯杯喝红酒,伴着音响里筠子的歌声,他们睡眼朦胧。

张远传来轻微的鼾声,小飞展开他长长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把他的手贴到胸口上,靠在他怀里。小飞好像开始做梦了,好久没有做梦了。

他们拥抱在大雪山,身旁是从从簇簇的天山雪莲。小飞从背后轻轻的抱着他,指给他看远处的风景。

夜来了,他们燃起一堆篝火,帐篷里弥漫着浓郁的印度香草的芬芳。小飞轻轻抚去他的丝绸长衫,注视着他性感的唇。

白月亮隐入天际的时候,他们正在彼此施舍清晨的第一次洗礼。面对面侧躺着,轻轻抱着,吻着。小飞的舌头像小鱼一样游离在他的唇间,忽然什么弄疼了他,那是尖尖的犬齿。忽然,一辆大卡车呼啸着向他们袭来,小飞奋力推开他,“快跑,别管我!我爱你,~~~~~~天~~天~~~~~”小飞叫着。

天天的脸像白月亮一样隐入阴郁的黑暗,卡车轮子亲吻着他脑浆四溢的躯壳。下雨了,或者是雪,雨加雪。血水混着泥浆流淌开来,一直流到雅鲁藏布江里去了。

“睡醒啦?!你!”老刘铁青着脸。

“昨天晚上跑哪儿啦你!老一把电话打到处长那儿了,你知不知道!”

嘣————老刘摔上值班室的门儿,走啦。

第十章

郑州的秋天萧索而无趣,忽然而至的风挟杂着沙尘,迷人的眼,就连年轻女子白皙的脸上也仿佛笼着些许的风尘。

张远租住在居民小区一半陷在地下的储藏室里,小区挨着铁路。房间面积不大,布置的简单、干净。墙边放着一个带拉链的简易衣柜和一张折叠床,床边是一小盆凤尾竹,墙上钉了铁丝,挂满他的画,有素描,有水粉,也有蜡笔画。正对着床头的两副,左边的是两朵荷花,用油画棒画的,像是印象派,有点莫奈《睡莲》神秘幽远的意境。右边是一幅炭条素描,画中人是一位穿连衣裙的女郎,站在河边柳树下,双眸隐逸在树影中,习习的河风仿佛穿过她的长发漂溢到远处。萤火虫发着淡淡的光。

“如果当个画家,你会比现在快乐。”

“画着玩的,当画家没钱不行。”张远今晚话很少,私底下他是一个开朗乐观的人。

床头贴着张远用行草写的两行字“守素安常难知足,红绸高挂系梨香”。香炉放在床头柜上,插了三支燃尽的香。

张远曾经流露过,当他存够钱的时候,想在郑州买房;混的不错的话,还想去北京,找个适合自己的人,为他不顾一切的爱一回。张远说这些的时候像一个憧憬未来的小学生。

皎洁的月光把窗外的地面照的雪亮,就像紫禁城的琉璃瓦,闪着雍容华贵的光。张远坐在沙发上,吃着从酒吧带回来的剩饭。小飞从包里拿出一小瓶“夏士莲”淡绿指甲油,专门到光彩市场买的。

张远穿了一条黄色的紧身三角内裤,双腿自然分开,垂在小飞腿上。他腿上的肌肉很结实,小腿细长,很性感。腿毛温驯的匐在大腿外侧和小腿肚,像秋蝉翅翼上纤细的网。

小飞用毛刷尖,在他右肩精心勾勒一株“三叶草”。

小时候,外婆为小飞绘“富贵竹”绘“鹤望兰”绘“杏林在望”绘“三毒”,都是祁幅求寿的意思,但是从来没有绘过什么草。外婆说,古时候,有一个老头为了报恩,托梦在路边,用野草结了一排“拌马索”,绊倒了赴死的恩公,后来知道这个典故叫“生当陨首,死当结草”,是受人点水之恩需涌泉答报的意思。“男孩子绘不得草,草是绘给女孩子的,男孩子要飞上枝头,做人中的龙凤”外婆如是说。

张远在抽烟,不说话也不看小飞一眼。桌上点着小飞送他的红蜡烛,浇筑成枫叶的形状,点染着一个淡黄色的“缘”字。蜡烛将要燃尽了,小飞的“三叶草”也绘完了。

“小飞”

“嗯,怎么了?”

“你咋不是个女孩儿呢,你要是女孩儿,我就不顾一切了。”

“别变态了”小飞装作不屑的说,可心里却充满了欢喜。

蜡烛的火苗扑闪了一下。

“我可能要走了。”张远掐掉手里的烟,说道。

“为什么?”       

“《鞋舞》跳半年了,再好看的节目人都有看腻的一天。老板说再不换新人酒吧生意就黄了”

“哦,那你能去哪儿啊”

“北京”

“又是北京!然后呢?”小飞问。

“挣钱,回郑州。继续跟你做好兄弟。”张远望着小飞,眼里边充满哀愁。

“呵呵,好容易出去了,再回来?”小飞心情酸楚难耐,脸上却强忍着挤出一丝冷笑。

“那又怎样,出去看看,没意思的话就是要回来。”

“就你自己去?”

“不,有人一起。”

“谁?也是你兄弟?”

“一个朋友,是女的。”

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猫又窜上了屋顶,摇曳着长尾巴,一双墨绿的眸子盯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两个男人。

“女的?什么女的!”小飞盯着他的眼睛。

“我其实一直有女朋友,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

“你不给我说就是对我好了?你以为人家把你当什么,他妈的你们干过几回?我操!”小飞把手里的指甲油摔的粉碎。

张远先是一怔,盯着摔碎的指甲油“那你又把我当什么”

“你他妈的以为人都跟你们一样吗?你给我滚,滚!”张远指着门大喊。

小飞默默地拾起背包,打开门,落荒而逃。

木吉他响起来,有人自顾自孤寂的弹起他的吉他。

——来呀来看那春天,

——他只有一次呀,

——而秋天剩下的,生活多遥远呀。

——你不要,不要脱下~冬的衣裳,

——你可知春天如此短,

——他一去就不在啦。       

回去的路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留下来,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小飞才给它机会肆意流淌。人的命有的选吗?前边仿佛压着万重的山,万重的水。小飞翻不过去,也绕不过去。

某高层小区,音响里的曲子还在唱着——,窗台上两只冰柱般晶莹剔透的克林斯杯,反射着窗外银白色的月光,屋顶有两只做梦的猫。

小飞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要没意思就回来,我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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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3-05-18 18:47发布于 05-18 18:47 较早前
(下)

张远和天天走后,小飞开始他的剧本创作,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一遍遍的构思着剧中人的结局。春天虽然只有一次,但小飞决定给春天一个幸福的结局,每念及此,小飞总被自己感动了,不由的泪流满面。他的草稿反复修改,伴随着焦虑、喜悦、悲伤、甚至绝望。春天每年只有一次,怎么可能贯穿四季呢。小飞甚至想过,让爱春天的人就在春分未到之时就选择死去。但是,灰飞烟灭的孤寂难道真是生命的本色吗?小飞开始饮茶、读佛经,每天晨昏唱颂、焚香、祷告,心内略为平静,但每看到天天留下的白色袜子和张远的画,又生发出无限哀愁。

郑州的冬天,万物肃杀,寒冷而干燥。好在小飞的居所虽高,然西望去有朗月和烟霞相伴,又有琴箫唱和左右,真乃不胜之功德。小飞决定自救。他在书桌旁遍置绿植,每天观察她们迎着朝日舒展枝条和叶片,仿佛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力量。

小飞的日记本上,写着小飞兴之所至写下的诗词:

一曰[在玉壶]笛远风微在远山,提篮偕母游辋川。霸王宿处今尚在,马渡长河落日圆。

二曰[绿月盏]我有青蚊飞亦少,半寻烟小半寻花。动静清浊难分辨,化作春泥更护花。守素安常难知足,高挂红绸祭梨香。

三曰[稻花香]故人具酒馔,邀我至田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山居秋暝日,渔歌轻舟划。即此羡闲逸,式微无人答。

四曰[黄粱一梦]一载赴黄粱,相思别孟尝。杏林春望日,停盏再断章。

五曰[软玉温香]飞渡一夜水万重,悬帕遥寄叹黄钟。那年今日酹吴酒,春竹双舞醉芙蓉。

有几页,写着小飞后来也看不明白的文字,譬如“远有天意”、“天参双鱼类段誉”、“伟为天父”、“飞有令狐冲遗风”、“远妻如蕙类薛湘灵”、“飞妾如楠类任盈盈”、“筠子理想男友:脾气好、有思想”、“萨鼎鼎《万物生》”、“尚书-洪范五福”、“瑜伽-福慧双休”、“风清扬、黄药师、绿竹翁、曲洋、莫大”、“剑雨-你都不知道你老婆是谁,真可笑”、“李安-喜筵、饮食男女”、“李樯-立春、姨妈的后现代生活”、“苏州-平江路”、“张远-伤城”等。

日记本的后半部分是小飞的剧本。剧本的名字叫《春分》

[第一幕]湖光山色。远娶白光,直女,体瘦面黄,高校音乐教员,大家闺秀,专断能持家。培育菜园,得衣食财帛,自给自足,晚得佳子,清荣高气,富贵荣华。背景音乐:那些花儿---范玮琪、朴树

[第二幕]普救寺。飞娶青珊,拉拉,长发细腰,金融世家,留学英伦,大龄在室,睡食俱废,行止无操。偶遇小飞于灵隐寺,蛙鸣鹊语,共结连理。无子,晚景凄凉。背景音乐:如果有来生--谭维维

[第三幕]梁山伯与祝英雄。天天误入风尘,伟救,购房产于京城,共筑爱巢。天名之曰“康宁居”。伟无德,身陷囹圄,天卖房救。共回郑,得伟父祖产,天带病延年,作“贵妃醉酒”、“惊鸿舞”。背景音乐:《流光飞舞》陈淑桦

[第四幕]珠光宝气。白光辞职,入青珊之金融公司,二人联手,抛出“毒丸计划”,水漫金山,收购钱伟的上市公司,伟借贷应对,资金链断裂,身陷囹圄。白厌倦尔虞我诈的争斗,再次辞职,相夫教子,远晚年擅画,作“游春图”。背景音乐:《流光飞舞》陈淑桦

[第五幕]展子虔游春图。多年后的暮春之初,天、伟、青、飞四人偶遇于西湖畔之灵隐寺,相逢一笑泯恩仇。共合影留念于“静观众妙”殿前。背景音乐:葫芦丝《阿瓦人民唱新歌》哏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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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发表于 2013-05-22 20:34发布于 05-22 20:34 较早前
那我可以跟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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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发表于 2013-06-06 12:14发布于 06-06 12:14 较早前
沙发啊!电影已看过,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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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 ]
发表于 2013-06-17 18:25发布于 06-17 18:25 较早前
写的非常不错,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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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

[ 7楼 ]
发表于 2015-06-11 13:43发布于 06-11 13:43 较早前
XINRENBEICHU,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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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发表于 2015-06-19 22:20发布于 06-19 22:20 较早前
XINRENBEICHU,顶一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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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发表于 2015-12-09 01:23发布于 12-09 01:23 较早前 |来自手机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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