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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错房间上对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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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8 10:34发布于 12-18 10:34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转载,作者:清明与谷雨)

第一集:《雨夜荒唐》

(1)


随着一场台风的登陆,特大暴雨也如影随形。暴雨连着下了三天,大连市内排水系统的缺陷被曝露无遗。街头到处都是过膝的积水,就连市内的个别主要路段,也出现了积水过深,无法行车的现象。一时间,披着雨衣,挽起裤管,跋山涉水,徒步上班,成了城市街头的一道独特风景。


夏露晓的家离公司比较远,为了不迟到,现在夏露晓不得不每天提前两个小时起床,昏昏沉沉的洗漱化妆,然后硬着头皮,冲向屋外的暴风雨之中。夏露晓的体质算不上太好,几天涉水长征的折腾下来,就有些感冒了,嗓子里肿起一个胡桃似的疙瘩,咽口唾沫都疼的直咬牙。夏露晓向老板请假,但是没被批准。因为,夏露晓手里还有一项布置展会的工作,快要进入尾声了,正是忙乱的时候,老板担心,夏露晓一请假,会影响展会的如期举行,所以便告诉夏露晓:“没事儿,你们年轻人火气壮,有个小病小灾的,顶一顶就过去了。”

“狠心的资本家。”从老板办公室走出来时,夏露晓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

现在这年头,大学生多的满街跑,找份工作不容易,该珍惜还得珍惜。因为生活上遇到点困难,便惹老板不满意,实在不值得。所以想了又想,夏露晓只好压住满肚子的火气,继续带病工作。

晚上下班,夏露晓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七点多钟了,孔令松做好了晚饭,正在等她回来吃饭。可是,夏露晓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感觉周身酸疼,筋疲力尽,只想赶快睡觉。于是,吃下几粒感冒药后,夏露晓连脸都没有洗,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夏露晓和孔令松是大学同学,从大二那年开始到现在,他们两个谈恋爱已经谈了整整六年。三年前,他们从学校毕业,结伴来到这座北方滨海名城,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他俩马拉松式的谈了六年恋爱,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登记结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房子。房价太高,高到几乎让他们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由于暂时还买不起结婚用的房子,所以夏露晓和孔令松只好临时租了一套房子,先同居。

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大房子,房东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离过婚的商业摄影师,并且还兼任一个民间鸟类保护组织的负责人,他的名字叫陈建东。事实上,陈建东这套房子并没有完全租给夏露晓,而是只租给了他们俩一部分,剩下的那间居室,他自己还在里面住着。

对于夏露晓来说,和一个陌生男人同住在一套房子里,自然会有许多不方便,但是为了节省房租,与人合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幸好这个陈建东的素质还算不错,谈吐彬彬有礼,并且时常外出,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样一来,总算没有过多的打扰夏露晓与孔令松的二人生活。

此时,已是深夜,窗外的暴雨还在时断时续、不知疲倦的下着,哗哗的雨声,敲碎了这夜的宁静。

白日里喝多了水,睡到半夜,夏露晓被一阵尿急给憋醒了。她浑身泛力,头脑里昏昏沉沉的,懒得起床。就这样又憋了一会子,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夏露晓这才不得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着黑穿上拖鞋,去了卫生间。

夏露晓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惊醒了睡梦中的孔令松。

“怎么了亲爱的?”孔令松迷迷糊糊地说。

“上厕所。”夏露晓迷迷糊糊地答。

孔令松哦了一声,翻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环境早就熟记于胸,借着从窗子里洒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线,夏露晓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卫生间。

方便完之后,夏露晓关掉卫生间里的灯,迷迷糊糊的又走回了卧室。

一进屋,夏露晓无力地甩掉脚上的拖鞋,便一头钻进孔令松怀里,又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夏露晓突然被一声“谁呀!”的惊呼声给惊醒。朦胧之中,夏露晓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由也吓了一跳,整个人马上便清醒过来了。

“谁?你是谁。”夏露晓一下从床上翻起身来。

就在这时,床边的台灯亮了。然后,夏露晓便看到了自己的房东陈建东。

天呐!这一刻,夏露晓脑子里顿时生出一股子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怎么是你,你怎么跑我房间里了。”夏露晓惊恐的尖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陈建东忙不迭倒着欠,手忙脚乱的从床上滚下来,便要往外跑。可是刚跑没两步,陈建东又停了下来,一脸狐疑地说:“不对呀,这好像是我的房间,是你进错房间了吧?”

夏露晓的尖叫声惊醒了孔令松,他循着声音,赤着脚跑了过来。

孔令松一进门,见夏露晓只穿一件低胸透明的性感内衣,衣不遮体的坐在床上,而只穿了一条内裤的陈建东此刻却正站在床边上。孔令松一见这情形,马上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便扇了陈建东一记耳光。

“*,你想耍流氓啊你?”孔令松怒吼着。

“你们这是怎么啦?”陈建东一脸无辜地捂着被打疼的脸颊说:“深更半夜的,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这不是我们的房间吗?”此时,夏露晓已经看清了房间里的装饰,她已经意识到,是自己进错房间了。

“操,你脑子有病啊?”听了夏露晓的话,孔令松也隐约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过来,一把将夏露晓从床上拎起来,满脸怒色,一言不发的拉起夏露晓便走,夏露晓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孔令松打开台灯,仍是一言不发,阴沉着脸靠在床头上,点起一支香烟,使劲儿的抽着。

“我不知道他回来了,他不是又去黑龙江拍摄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夏露晓眼睛里噙着泪,一脸委屈地好像在解释着什么,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回来了,并且,我……我感冒了,又睡的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回事,就……就走错了房间。”

任由夏露晓怎么解释,孔令松就是不说话。弄到最后,夏露晓满腹委屈与难堪地爬到枕头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 本帖最后由 wangbuliao 于 12-18 12: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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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37发布于 12-18 10:37 较早前
(2)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孔令松使劲儿地掐灭烟头,恶狠狠地说。


“我怎么了我?”夏露晓一翻身,脸冲着孔令松大声反驳着:“我又不是成心跟到人家床上去的,你凭什么哈唬我?你凭什么呀你?”

“小点声,还嫌丢人没丢到家呀?”孔令松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依然凶巴巴地说。

“我都这样了,你……你还……。”夏露晓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气的嘴唇哆嗦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于是便脸往枕头里一埋,又接着呜呜的哭起来。

窗外的雨还哗哗的下着,淹没了夏露晓的哭泣声。

在隔壁的房间里,陈建东的心情也久久无法平静。居然会发生上错床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真是让人太尴尬了,以后大家还咋见面?

陈建东隐约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出的吵架声与哭声,但是,他却无法过去劝解。

“这个小夏,做事也真是太迷糊了,别的你记不住,难道连自己的房间在哪儿还记不住吗?”陈建东想。

想到这里,陈建东脑子里不由又浮现出夏露晓刚才的样子。她属于那种娇小型的女孩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若是在南方,也许应该算是高挑身材了,可是放在这座东北人聚集的城市里,便不得不被按上娇小玲珑的标签了。她伏在自己怀里时,那感觉,就像是一只依人的小鸟,让人忍不住便会生出一股子揽她入怀、怜惜她、保护她的念头来。她的呼吸是那样的均匀,她的肌肤是那样的细嫩……。

陈建东斜靠在床上,使劲儿摔了摔头,制止自己再浮想下去了。因为他觉得,如果再想下去,便是对人家夏露晓的一种亵渎。

陈建东是晚上才刚刚从黑龙江的扎龙自然保护区回到家里,事实上,陈建东并没有想这么早就回来。这趟去扎龙,他本来打算去多拍摄一些丹顶鹤在扎龙栖息地活动的照片,可是刚刚拍了没几天,便遇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在扎龙,陈建东住在保护区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白天到自然保护区去拍摄,晚上,便回到小镇的旅馆里休息。前天傍晚,在从保护区回小镇的路上,陈建东意外的遇到了两个潜进保护区偷捕大天鹅的盗猎者。

这两个盗猎者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副当地村民的打扮。两个盗猎者遇见陈建东时,神情略显紧张和惊慌,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盗猎者用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陈建东,上下打量。

陈建东看到,这两个盗猎者这一趟收获颇丰,除了捕获了两只大天鹅外,还有一只野鸭和草鹭。

保护区里的管理非常严格,但是仍然偶尔会有附近的村民铤而走险,潜进保护区里打个鸟主意、捞点不义财。

“老乡,你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吗?”陈建东笑着上前搭讪。

“我们是哪儿的,管你屁事?”留小胡子的盗猎者语气不善地说。

“是这样,你们……你们拿的这几只鸟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陈建东斟辞酌句地说:“捕猎是要犯法的,不如放了它们吧?”

“你是哪根葱、哪头蒜?你算老几呀?”另一个没留小胡子的的盗猎者瞪着眼珠子说。

“朋友这是怎么说话呢?”陈建东觉得有股热血往脑瓜顶上冲,但是他却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些盗猎者身上,大多都带有凶器,一言不和,也许自己便要吃大亏,所以他尽量放平缓自己的语气,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人,说话办事,可不能太绝。”

“你什么意思?”留小胡子的盗猎者说。

“没别的意思,兄弟我是个爱鸟之人,这么着,这几只鸟给我留下,想要多少钱,你们开个价吧!”陈建东说这话时,故意弯腰放下背上的摄影器材,有意无意地露出腰里插着的匕首。在野外拍摄的时候,陈建东一般都会带上这把匕首,一来防身,二来还可以用来开启罐头。

两个盗猎者显然也注意到了陈建东腰里的匕首,于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小声嘀咕几句。最后,留小胡子的盗猎者说:“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实不相瞒,我们哥儿俩前些日子打麻将,输了不少,现在债主登门要帐,我们哥儿俩也是没招了,才想着来逮几只鸟,换些钱还债,既然你想买这几只鸟,我们也不能给你多要钱,我俩一共欠了人家四千八的赌债,你掏四千八,这鸟算你的。”

陈建东从身上摸了半天,只凑出三千多元来。

“我只有这么多了,还得留下几百块钱当路费,给兄弟个面子,三千块钱,鸟给我。”陈建东说。

小胡子犹豫了一下,说:“好,看你是个爽快人,够朋友,三千就三千,成交。”

这几只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一只天鹅已经是奄奄一息了。陈建东急匆匆将救回来的鸟送到附近的保护站,这才赶回了小旅馆。

买完这四只鸟,身上剩下的钱已经不足以支撑陈建东继续完成拍摄计划了,于是他不得不被迫提前打道回府。

但是让陈建东没想到的是,刚一回家,便发生了这样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难堪事。

孔令松这一记耳光扇的着实不轻,直到现在,陈建东脸上还有些热辣辣的感觉。

这也难怪,男人最好面子,见到自己的女朋友衣不遮体的躺在别人的床上,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大动三味真火的呢?陈建东想,就在一年多前,自己不也曾像孔令松一样,将耳光狠狠扇到了张耀庭那个肥的像猪头一样的脸上。

陈建东实在是不愿再想起张耀庭这个名字,于是他爬起身,点燃了一支香烟。他深吸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在浓浓的烟雾中,他的思绪又飘回到现在。

自己这一耳光挨的实在是有点冤,不过,比这一耳光更严重的问题是,接下来,自己仍然还要继续跟夏露晓、孔令松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陈建东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有点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夏露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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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38发布于 12-18 10:38 较早前
(3)


夏露晓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还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肯去看孔令松那张本就很长、现在拉得更长的脸。夏露晓虽然不哭了,但心里的委屈却像夏日原野上的荒草,在雨水的滋润下肆意疯长着。


“你说说,今天晚上这事,能怨我生气吗?”孔令松打破了屋里的沉默,余气未消地说:“你这一天到晚迷迷糊糊,干什么事都颠三倒四的,啥时候才能像个大人?啥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啥时候才能不天天闹笑话?有时候想想你办的那些个荒唐事儿,我真……我都服儿你了。”

夏露晓爬在枕头里,故意不去理会孔令松。

“上个月,咱们去凤凰山旅游,下山的时候你上错了旅游团的车,要不是我打电话找你,你差点就让人给拉到吉林去,”孔令松接着历数夏露晓的罪状:“上个礼拜,我俩去参加咱们同学张海燕的婚礼,你可倒好,临出门时慌慌张张,居然连鞋子都能穿错,一只脚蹬‘耐克’,另一只脚里蹬着‘李宁’,结果弄得老同学们都在笑话咱俩,你说说,你啥时候才能长点心儿,啥时候才能长点记性,这粗心大意的毛病啥时候才能彻底给改喽?”

“你现在嫌我粗心大意啦?早干嘛去了,我以前不也是这个样子吗?”夏露晓没好气地说:“在大学里追求我的时候,那是谁说的,就喜欢我这样粗心大意的女孩儿,还说我这是单纯、可爱,这才几天,自己说过的话就忘了吗?”

“操。”孔令松仿佛是齿冷一般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操字。

“操。”夏露晓用更大的声音回敬了孔令松,回敬完,又说:“操什么操,你以为就你会说呀?我也会说,还整天说着爱我呢,我病了这么长时间,你关心过我吗?我这几天上班下班,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你问过我一声吗?我病的迷迷糊糊,一不小心走错了房门,又不是存心故意,你凭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火气?你看看我的胳膊,刚才都被你拽成什么样儿了。”夏露晓说着,将胳膊抬起来给孔令松看。夏露晓白晰的小臂上,赫然还留着一块乌青的淤痕,那是刚才孔令松把夏露晓从陈建东床上拽下时,用力过大,而留下来的。

“你一天到晚就会胡搅蛮缠。”孔令松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夏露晓的胳膊说。

“谁胡搅蛮缠了?”孔令松粗鲁的态度让夏露晓的心里更觉委屈,不由眼圈又红了,说:“你现在开始嫌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孔令松,肚子里有什么话你就明说,看我不顺眼,咱们就分手,谁离了谁不能过呀?”夏露晓说着,委屈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越说你还越有理了呀?”孔令松皱着眉头说:“你这种人真是没劲,算了算了,跟你说话费劲。”孔令松说着,抬手闭掉了台灯,扯过一条毛巾被盖在身上,背对着夏露晓躺下,索性不再理她。

夏露晓也赌着气翻过身去,将后脊梁骨回赠给了孔令松。两个人,一人把守着一边床角,留下床中间一大片无人区,仿佛要在床上修起一条飞机跑道。

躺在床上,夏露晓开始怀念起从前在大学里时的孔令松。那时的孔令松,是那么的温柔和体贴,在孔令松眼里,夏露晓几乎成了真理之神的化身,无论夏露晓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孔令松都不会流露出一丝的不满,都不敢有半句恶语相加。

夏露晓至今还记得,那时她曾问过孔令松,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要这么宠着自己。

孔令松半开玩笑似的回答:“《恋爱守则》里有规定,女朋友做对了,要赞同;女朋友做错了,也要赞同;不管女朋友做对做错,都要无条件、无原则的赞同。”

他们上的是一所师范大学,这种学校,一般而言,都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多男少,他们的学校也不例外。在这样的学校里,男生一般都比较得宠,长的再丑,只要没到吓死人、或者让人一见之下便不敢睡觉的地步,就不用发愁没有妹妹追。

孔令松长的还算精神,加上性格也比较外向活泼,所以给他暗送秋波的女生,还着实不少。不过,校园虽然遍地是芳草,孔令松却偏要撬墙角。那时的夏露晓已是名花有主,正跟同系一位叫马中国的学长饭堂内出双入对、宿舍里短信齐飞,爱意正处于月朦胧、鸟朦胧的诗意化状态。孔令松偏要做那个程氏咬金,半路杀出,利用与夏露晓同班之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动出击,大显殷勤,横刀夺爱。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其实,民以食为天,无论男女概莫能外。夏露晓是湖南人,突然来到北方求学,对当地的饮食习惯有些适应不了。学校食堂里,几乎每天都是酸菜炖粉条、土豆炖猪肉等东北菜,让夏露晓吃得很不习惯。孔令松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以抓住夏露晓的胃为突破口,大打爱情攻坚战。那段时间,孔令松几乎走遍了市内的大街小巷,遍觅湘味小吃,但凡遇到干炒米粉、鸭血粉丝、猪血丸子等等湘味小吃,孔令松必然会买回来送给夏露晓。

孔令松的家境也并不富裕,父母给的生活费有限。为了去俘虏夏露晓的胃,孔令松不惜下血本,连买牙膏、香皂的钱都舍不得花,省下来给夏露晓买小吃。

男怕粘、女怕缠,夏露晓虽然对学长马中国情有所钟,但奈何经不住孔令松的穷追猛打、拼命纠缠。在胃口攻略这套英明战术指引下,经过半年多的湘味小吃围剿战,夏露晓终于被孔令松的殷勤所感动,不得不一溃千里,弃城投降。

论长相,夏露晓大约可以算得上是典型的南方美人了吧,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白晰润洁的皮肤,看上去,特别的聪慧可人。但是若论起性格,夏露晓便少了几分南方女子的细腻与婉约,做事大大咧咧,颇有几分北方女子的飒爽。

要爱就爱,该散就散,夏露晓做事干脆。被孔令松的殷勤所打动后,夏露晓略微犹豫了几天,便毅然决然地向马中国提出了分手。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夏露晓却明显的感到,在孔令松身上,当初追求自己时的那些殷勤、温柔与体贴,正在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日益淡漠的眼神。

侧着身躺在床上,夏露晓幽幽的想:“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两种东西,也许就是商人做的广告与男人献的殷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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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39发布于 12-18 10:39 较早前
(4)


窗外,雨暂时停了,但风仍呼呼的刮着。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鱼肚发白。

由于后半夜没有睡好,还哭过,所以夏露晓的眼睛红肿的像两枚新鲜樱桃。

夏露晓蹑手蹑脚的起床,开门,洗濑,化妆,然后又在微波炉里热上一杯牛奶,就着几片饼干,匆匆吃完早餐。夏露晓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有点担心陈建东会突然走出来,不过还好,陈建东的房间里一片安静,看来他还没有起床。

吃过早饭,夏露晓见到孔令松也揉搓着红肿的眼睛,睡眼朦胧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向卫生间走去。

夏露晓没有理他,视而不见的收拾好自己的挎包,然后拿起备用的雨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夏露晓的公司有一个不太雅观的名字,叫大连三鞭开发有限公司。公司的英文缩写名字叫“SB”,意思是“三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不过这两个字母拼到一块就不大好听了,不像“三鞭”,倒有点像“傻逼”的拼音缩写。

公司老板叫蓝恩成,是个挺能折腾的人物。没开SB公司之前,打过渔、养过虾、开过迪厅、干过工程等等。现在,别的生意全不做了,专门开发三鞭产品。所谓三鞭,其实就是牛鞭、鹿鞭和狗鞭。

在中国的饮食文化里,历来就有“吃啥补啥”的说法和传统。比如脑子不聪明,就吃猴头、猪脑来补,肝脏不好,就吃猪肝、鸭肝来补,肾脏不好,就吃羊腰子、鸡珍来补等等。男人那活儿要是不好用了吃啥?不用问,自然要吃鞭来补。伟哥,在美国行,放到咱中国,不好使,消费者不卖帐。俗话说,古人诚不欺我。咱们老百姓,就爱信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身上嘛器官不好使唤了,咱就找只动物,把它身上的相同部位给弄下来,煮了吃。

别看人家蓝恩成没上过什么学,可对中国人的饮食文化和消费心理却把握的极准,人家早就认准开发三鞭产品大有可为,于是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三鞭堆里了。这些年,SB公司开发出的三鞭系列产品还真不少,什么三鞭胶囊、三鞭神油、三鞭滋补蜜、三鞭芙蓉膏等等,真可谓是琳琅满目、层出不穷。现在,SB公司正准备推出一个新的主打产品:三鞭帝皇大补酒,过几天,便要在大世界会展中心召开新闻发布会,将新产品隆重推向市场。

“展会的布置方案还得大改,”夏露晓一进公司,便被蓝恩成叫进了办公室,“我大致看了一下你的方案,能够看出来,你也是费了一番脑筋的,但是有一个大问题,主题不突出,缺少一个能够吸引人的靓点,咱们这个会场要是布置出来,就得达到让人只看一眼,马上就能记住的效果,并且一辈子都忘不了,必须得达到这样的效果才能算是成功。”

“老板,现在各种各样的新品展会太多了,老百姓早就看的习以为常了,想要达到您说的效果,实在很难,”夏露晓的头有些疼,坐在蓝恩成对面的椅子里,夏露晓一边用大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不过,咱们现在采用的是国际上最流行的互动式展会,整个会场布置的像一个私人聚会场所,大家可以自由走动,随意品尝我们的新产品,并留下他们的意见,中间还会穿插一些抽奖、小游戏、文艺表演等活动,整个气氛轻松、活泼,应该能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不行,还缺点东西,”蓝恩成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在主席台的后边,再给我搭一个一人高的展台出来,上面分别放上牛、鹿、狗的仿真模型,模型要和真牛、真鹿、真狗一样大小,还要有皮有毛,跟真的一样,牛放中间,鹿和狗放两边,所有嘉宾上台讲话,都得站到这个展台下边,有了这个展台,主题就显明了,就能让人过目不忘了。”

“不太好吧老板,”夏露晓犹豫着说:“咱们这个会场里面的布置,全部是欧式风格的,突然弄出这么一个展台来,会不会那个……显得不太……不太协调?”

“我管他个大西瓜,不要跟我说什么协不协调,按我说的弄,只要把主题突出出来就行。”蓝恩成大手一挥说。

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夏露晓觉得头有些更疼了,脑子里就像裂开了一样,疼的整个人都仿佛是陷入了一种神智不清醒状态。

“夏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吓人?”同一办公室的新人陆雅丽关心地问。

“感冒了,头疼。”夏露晓无精打采地说。

“实在坚持不住,就找老板请个假,回家休息休息吧!”陆雅丽说。

“说的轻巧,活没干完,老板不准假。”夏露晓语气里透着不满地说。

“怎么了,方案还没通过?”陆雅丽问。

夏露晓嘴角浮出一抹苦笑,说:“没有,老板说了,咱们拟的这个方案里,还缺少一个能够吸引人的亮点。”

“还得修改呀?”陆雅丽挤出一脸苦相,说:“咱们都修改N遍了,老板怎么还不满意?标准也太高了吧?”

“是啊,老板就是这样的人,”夏露晓用双手揉搓着太阳穴说:“这样吧小陆,我今天实在是干不了活了,我把老板的意思转告给你,你帮我把方案重新修一下吧。”

夏露晓所在的部门是SB公司的策划部,部门经理柳毅军是一位学广告营销的硕士研究生,在这一行里干了十多年,经验比较丰富。要是放在平常,这个展会方案,肯定会由柳毅军牵头来搞,这样夏露晓便会轻松不少。但是,现在不巧,柳毅军前些日子到上海出差,现在还没有回来,策划部便暂时由夏露晓负责。

策划部的人不算太多,只有五个,除了柳经理、夏露晓、陆雅丽之外,还有一个文案小郭和网络管理员小吴。公司是老板自己开的,所以在用人的问题上自然就会精打细算,绝对不会多养一个闲人。并且除了保留各个部门的业务骨干之外,其它职位上的人,基本全用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学生没有社会经验,出来找工作不容易,所以一般不敢计较工资的多少。蓝老板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大量招收这些廉价劳动力。但是这样一来,公司的老人儿便要受累了,平常的时候,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打个杂还行,但是一遇到事儿,便不能当人用了,还得靠老员工们能者多劳。

把修改方案的事情交给陆雅丽之后,夏露晓吃了几粒药,便爬到桌子上,想要小睡片刻。

感冒药里有镇定剂成份,吃了之后,倦意很快便袭上眼帘。可是,爬在桌子上,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并且头还一阵阵的疼,弄得夏露晓一时半会居然还无法入睡。昏昏沉沉之中,夏露晓不禁又胡思乱想起了发生在昨晚的荒唐事。

陈建东的床上,有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儿。尽管因为感冒,嗅觉变的有些迟钝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夏露晓还是确凿无疑地感觉到,陈建东的床上,确实有一股极刺鼻的烟草味儿。夏露晓一向比较讨厌抽烟的男人,孔令松也有烟瘾,可是平常的时候,只要一回到家,孔令松一抽烟,便会被夏露晓给撵到阳台上或者厕所里。久而久之,成了习惯,现在,孔令松只要一想起抽烟,便会拿起烟盒,自觉的钻进厕所里。

陈建东一定是个烟瘾极大的男人。不过,这也难怪,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孤身一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难免会有寂寞难谴的时候。夏露晓记不清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感到孤寂和烦闷的时候,烟草和酒精是你最好的伙伴。”

想到这里,夏露晓忽然觉得,这倒是一句很不错的广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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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40发布于 12-18 10:40 较早前
(5)


“孔哥,中午一块儿去吃过桥米线吧,我请客,怎么样?”在海洋渔产品加工厂的办公室里,坐在孔令松对面的林凤娇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边说。


“到食堂吃点得了,外边还下着雨,懒得出去。”孔令松心不在焉地说。

“今天食堂吃馄饨,你不是不爱吃那个吗?”林凤娇抬起头,看着孔令松说。

“今天又吃馄饨吗?”孔令松一脸茫然地问。

“是啊,每个周四咱们食堂都吃馄饨或者大包子,”林凤娇笑着说:“今天不就礼拜四吗?你怎么都过糊涂了呢?”

“这几天一直下雨,天空也一直灰蒙蒙的,弄的我晕头转向,早就糊涂了。”孔令松解释着说。不过,孔令松并没有说出实话来。今天一个上午,孔令松的精力都有些不够集中,那是因为,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在生着夏露晓的气。满脑子想的,还净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孔哥,我看你精神有点恍惚,话也不多,一个上午,都没怎么跟我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啦?”林凤娇关心地说:“这两天刮风下雨的,天气凉,容易感冒,你是不是感冒了呀?”

“没有,”孔令松吱唔着说:“就是……感觉有点累。”

“你要是不舒服,吃完饭就直接回家吧,厂长要是问起你来,我就说你病了,是我让你回家的。”林凤娇干脆地说。

孔令松到这家渔产品加工厂的办公室上班已经快两年了,厂子里的情况早就了若指掌了。他知道,在这家厂子里,林凤娇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位人物。因为,她的亲叔叔林长治,就是这家厂子里的厂长。

这家厂子原先是国营企业,厂长享受国家副处级待遇,那时林长治便在这里干厂长。后来企业改制,改成了股份制企业,林长治买下了厂子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了最大的股东,继续留下来干厂长。

厂子虽然从国营的改成了股份制,但毕竟是国字号出身,一些只有在国营企业里才会有的部门,仍被照单全收地保留了下来。比如办公室、宣传科什么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办公室的工作比较杂乱,负责撰写领导讲话稿,宴请招待客户,以及订书订报,管理车辆等等。办公室下面还管理着车队、传达室、锅炉房、食堂和保安队,是一个综合性的后勤部门。

孔令松是办公室里惟一的一位正规大学生,比较受重用,刚来不久,便升上了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办公室主任是林凤娇,她与孔令松同岁,但是论起生日,却要比孔令松小上两个月。

林凤娇对孔令松有好感,这一点,孔令松早就觉察到了。但是,对林凤娇,孔令松却从来没生过什么非份之想。主要的原因是,孔令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夏露晓。另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林凤娇名字里虽有一个娇字,但相貌却长的与娇字完全无关。别的不说,单是她那满嘴稀稀落落的四环素牙,便达不到ISO9000验证标准。再加上水泥板一样平整的身材,中性化的脸庞,若是留上短发,再穿上一身运动服,真的是很难让人分辨出雌雄来。说实话,这样的长相,实在是不足以吸引起男人的非份之想。

虽然对林凤娇这个人全无兴趣,不过在单位里,孔令松却不得不表现出曲意逢迎的态度来。林凤娇偶尔做个新发型、换套新衣服啥的,孔令松也会故意装出一幅特懂欣赏的样子,啧啧称赞上几句。这样一来,弄得林凤娇兴致更高了,频频出入服装店、美容院等场所,时不常的改头换面一番,以博取孔令松的夸赞。

不知是谁说过:“办公室里是个特别容易产生爱情的地方。”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男人们和女人们同在一个单位里工作,彼此身上的优点、智慧和能力,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于是便会产生吸引力。吸引之后,接踵而至的当然就是好感和爱意了。应该说孔令松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不算太长,但却是个可造之材,工作能力受到了单位上下的一致认可。林凤娇跟孔令松同处一个办公室,对此自然感受颇深,时间一久,便从最开始的欣赏转变成了好感,又从好感渐渐的变成了爱意。

孔令松和林凤娇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屋外的雨已经变成了如牛毛般的细丝,风也渐弱了不少。天气预报里说,困扰了市民四天的强台风已经过去,接下来,便会迎来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孔令松不爱吃带馅的东西,所以还是跟着林凤娇去了过桥米线店。

在厂子的门口,有一家挺干净的小店,叫老干妈云南米线店,孔令松和林凤娇是这里的常客。

“给我们来一个海参鸳鸯锅,然后再加两碟辣肉。”一进门,林凤娇便很内行地跟服务员说。林凤娇说到“鸳鸯锅”这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在海参鸳鸯锅还没有端上来之前,林凤娇和孔令松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

“我也想投资干点生意,比如开个饭店啥的。”林凤娇摆弄着手里的方便筷子说。

“为什么?在厂子里干的不是挺好吗?怎么想自己干了,你叔能答应吗?”孔令松表情木然的盯着窗外的小街,心不在蔫地说。

“在厂子里干,终究是给别人打工,没有自己创业来的舒服和有成就感。”林凤娇说。

孔令松笑了,说:“自己干可不好干,现在什么费用都很高,想做点生意,投资太大,并且还有风险,还不如给别人打工,不用操心,多好。”

“投资倒是不用发愁,我家里倒是还有些钱,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我叔借,”林凤娇若有所指地说:“只是我现在最犯愁的就是缺少一个靠得住的帮手,一个人做生意太难,要是能有个帮手就好了。”

林凤娇说这话的时候,孔令松一怔,他隐约听出了林凤娇话里的弦外之音,但是却没有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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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51发布于 12-18 10:51 较早前
(6)


“陈哥,在大连吗?”中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陈建东从睡梦中惊醒,他拿起电话,里面响起了一个哥们儿铁头的声音。


“昨天刚回来,怎么了铁头,找我有事?”陈建东打着哈欠说。

“你干吗?还睡觉呢?”铁头在电话里说。

“是啊,昨天晚上没睡好。”陈建东说。

“赶快起床吧哥们儿,我们野鸟保护协会的蒋老师找你有事。”铁头也是位摄影师,同时还是一个民间鸟类保护协会的会员。

“蒋老师?谁呀?”陈建东脑子里迷迷糊糊,有些对不上号。

“晕,你这是什么脑子?”铁头在电话里笑着说:“前些天你去扎龙之前,咱们不还一块儿喝过酒吗?蒋老师就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陈建东想起那个蒋老师的模样来了,那是一个跟铁头一块前来的、白白胖胖的、自称有脂肪肝,在酒桌上始终滴酒未沾的和蔼老头儿,于是,陈建东便恍然大悟的说:“对了上号了,他找我什么事?”

“你前些日子不是上形人坨岛拍了一组黑脸琵鹭的照片吗?还在省里的红苹果摄影大赛上获了个金奖,恐怕你都没想到吧,你这组照片一出来,形人坨岛上的黑脸琵鹭们可倒了大霉了。”铁军说。

“为什么?”陈建东一头雾水地说。

“你这一获奖,出了名,弄得省内专业的、业余的摄影爱好者全来了,*,现在是长枪短炮云集形人坨岛,大家都想拍拍这些黑脸琵鹭,你想想,要是由着这帮哥们一通穷折腾下来,还不得把岛上的鸟儿全给吓跑呀?”铁头说:“我们野鸟保护协会现在派人轮流在岛外把守好几天了,劝阻这些人,不让他们上,可是不太好用,这些人全都有上岛拍摄许可证,我们也拦不住,这两天还行,因为有台风,这帮人都不敢上岛了,可是听天气预报说今天台风要停了,台风一停,这帮人又要上,所以我们蒋老师想找你过来,商量一下对策,祸是你惹出来的,拉完屎你可不能干不擦屁股的事。”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呀?”陈建东搓着因为没睡好而有些发涩的眼睛说:“你等着,我一会儿洗把脸,马上就去你们协会。”

陈建东喜欢鸟,这在大连的摄影圈里是出了名的。

这些年,为了唤起大家保护鸟类的意识,陈建东可没少拍摄鸟类题材。特别是在拍摄一些候鸟时,为了弄清它们的繁殖、栖息和迁徒路线,陈建东常常是自费追随着候鸟,跑遍大江南北。作为一个靠商业摄影吃饭的人,这些年为了拍鸟,陈建东推掉了不少送上门的生意,也为了拍鸟,花光了多年的积蓄。甚至连结婚多年的前妻高素梅,也不能理解他这么做究竟是图个啥。夫妻之间围绕拍鸟这件事,在经历过无数次的争吵之后,最终妻子选择了背叛。

张庭耀是陈建东的同学,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关系特别的要好。大学毕业后,张庭耀去了一家货代公司,这么些年干下来,升成了一个业务部门的经理。

张庭耀的妻子杨佳佳在银行上班,工作稳定,收入不错,人长的也挺漂亮,本来是个挺不错的老婆人选。可是,天公不作美,前些年偏偏让杨佳佳患上了一个挺难缠的妇科患病:子宫内膜炎。检查出这个病之后,张庭耀两口子四处求医问药,也未能治好。这种病虽然不会病死人,但是却会带来一个烦人的结果,那就是不孕。张庭耀想要孩子都想疯了,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杨佳佳的肚子却稳如泰山,始终不见任何动静。有一段时间,张庭耀苦恼的要命,经常来找陈建东喝酒、诉苦,排泄心中苦闷。

多少年来,陈建东一直都把张庭耀看作是好哥们儿、最可信赖的好朋友。可是,让陈建东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次他外出拍摄回来,却意外的发现,他这个好哥们儿正赤身裸体的与高素梅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那妖异的画面像一道闪电,一下便把陈建东击懵了。结婚这些年来,高素梅的裸体陈建东已经见过无数遍,张庭耀跟自己是光着屁股玩儿大的好朋友,他的裸体陈建东也见过了无数遍。对于陈建东来说,这两个人的身体,夸张点形容,简真可以称得上是熟视无睹了。但是,当这两个裸体在同一张床上出现,同时跃入陈建东眼帘之中时,一切马上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画面是那么的妖异,是那么的匪夷所思,是那么的让人震惊。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好朋友,原本是两个最可信赖的人,现在却在做着一件让他根本就无法忍受、根本就无法原谅、严重背叛他的丑事。

陈建东冲过去,一把揪住张庭耀的头发,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一顿响亮的耳光像雨点一样密集的落在张庭耀肥猪脸上。……

后来,陈建东和高淑梅离婚了。从民政局办完离婚证出来,站在刺眼的阳光下,高淑梅如释重负的丢给陈建东一句话:“别怨我,咱俩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是你自找的,你爱你的鸟,那你就跟鸟过一辈子,当你的鸟人去吧!”说完这句话,高淑梅迈着得意而轻松的步子,走到路边,抬手叫来一辆出租车,钻进去,扬长而去。

再后来,张庭耀跟杨佳佳也离婚了。

再再后来,张庭耀和高淑梅结婚了。

再再再后来,高淑梅怀孕了,张庭耀终于得偿所愿,当上了准爸爸。

撂下铁头的电话,陈建东伸着懒腰起了床。他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上还堆积着厚厚的云层,不过这雨却已经停下了。

陈建东揉着眼睛,出来洗脸。走到客厅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朝隔壁的房间瞄了一眼。房门紧闭着,陈建东知道,这个时间,隔壁的小两口都还在单位里上班。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明知责任不在自己,是夏露晓稀里糊涂的进错了房门,上错了床,但陈建东还是生出了一丝莫明其妙的自责和难堪感。

这是一对不错的小两口,他们租住自己的房子也有快一年了。这一年来,彼此虽然交流的不是很多,但也能感觉到,这小两口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并且还很有教养,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真的是挺放心。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件意外的事情之后,彼此再见面,会不会感到尴尬和不舒服呢?也许这小两口会因此而退房,改租别人的房子去。

陈建东想,虽然签过合同,但是如果孔令松和夏露晓提出退租,自己也不会阻拦人家。不过,这房子当然还是要接着往外出租的,一来增加点收入,二来自己时常不在家里,也好有人给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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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52发布于 12-18 10:52 较早前
(7)


野鸟保护协会离陈建东家并不算远,坐公交车两站地就到了。不过由于路上积水未退,公交线路暂停运营,陈建东只好徒步涉水前往。


野鸟保护协会的办公地址深深埋藏着一片破败不堪的民居之中,在一栋早就该拆迁的老式筒子楼门口一侧,挂着一块久经风吹日晒、油漆早已斑驳、但却依然坚守岗位的牌子,上书八个毛笔大字:大连野鸟保护协会。筒子楼门的另一侧,也挂着一块牌子,上书四个大字:青年旅社。与野鸟保护协会的招牌相比,倒还是青年旅社这块招牌更光鲜些、气派些。

在这座筒子楼的三楼,野鸟保护协会租用了两间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屋,作为协会的临时办公场所。野鸟保护协会是个民间组织,没有政府拨款,全靠社会捐助,所以经费比较紧张,能租两间房,有个落脚的地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便无暇顾及是不是够气派了。

楼道里没有亮灯,虽然是白天,但里面仍是漆黑一片,陈建东一进来,便仿佛是一脑袋钻进了地洞里。陈建东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子,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这才看清,在狭长的楼道里,犬牙交错的摆放着一些液化气罐、煤油炉等物,这是楼里的住户做饭用的。这些东西一摆,楼道便显得更加狭窄和拥挤不堪了。

在楼道西侧的顶头处,便是野鸟保护协会的办公室了。陈建东像是在穿越敌军的铁丝网一样,迈着小心奕奕的步子,绕过这些做饭用的家伙什儿,走到了野鸟保护协会的办公室门前。

屋门敞开着,走到门口,陈建东一眼便看到铁头坐在一张破沙发里,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在翻看着一本摄影杂志。

“铁头。”陈建东打着招呼说。

“哎哟,大摄影家来啦,快进来,”铁头听到动静,一看是陈建东,便放下手里的杂志,冲着里面的房间喊:“蒋老师,出来一下,东子来了。”

伴随着铁头的话音,从里面的办公室应声出来个老头。

“这是我们蒋老师。”铁头介绍说。

“认识,认识,这是咱们那个什么大学的教授,对吧?”陈建东伸过去手,一边准备跟蒋老师握手,一边说。

“医科大学,蒋晨光。”蒋老师也伸过来手,一边跟陈建东握手,一边说。

“对对对,我这脑子,记性不好,您别见怪。”陈建东笑着说。

“别客气,又不是外人,但凡能来咱们这个办公室的,大多都是爱鸟的人,同道中人嘛!”蒋晨光笑着说。

“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建东补了一句。

“坐吧小陈,”蒋晨光让陈建东坐下,然后便开门见山的直奔了主题,“大概情况铁头在电话里也都跟你说了,你也知道,在咱们这个协会里,大家伙儿相信我,让我暂时当个负责人,现在遇到这个事,我觉得有必要找你谈谈,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商量商量,得想个办法,把那些打算上形人坨岛拍摄的朋友给挡回去,在所有的鸟类里,黑脸琵鹭属于胆子最小的那一种,特别现在又处于繁殖期,这些黑脸琵鹭对周围的动静特别敏感,而个别一些品质不咋样儿的摄影师上了岛,为了拍摄黑脸琵鹭飞翔的镜头,甚至故意拿石块儿去扔它们,这些黑脸琵鹭要是受到惊吓,明年不敢再回来筑巢繁殖了,那咱们可就犯下大罪过了。”

“是啊,到目前为止,全中国就找到了这么一处黑脸琵鹭的繁殖地,咱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最后一片净土,再遭到人为破坏。”铁头随声附和说。

“向政府求助吧,咱们拦不住这些人,就求助当地的有关部门,让他们去挡驾。”陈建东建议说。

蒋老师苦笑着说:“不行啊,这招儿我们早就想到了,可是,不太管用。”

“为什么呀?”陈建东问。

“这些天,陆续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媒体记者、摄影协会会员什么的,路子都挺野,”蒋老师摇着头说:“全都是拿着上级单位的介绍信来的,不好拦啊!”

“那……那蒋老师找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建东从蒋老师的神情里,隐约感到他早已有了什么对策,所才会找自己来,于是便试探着问。

“是这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天我们倒是商量出个计策来,但是需要陈老弟你帮忙配合才行。”蒋老师果然摊牌说。

“行,您说吧,只要是对这些鸟有利,你让我干什么我都配合。”陈建东毫不犹豫地说。

“爽快,那我可就直说了,”蒋老师说:“我们想吧,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看你上次获了奖,就觉得这个题材不错,所以才都一窝蜂似的跑来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他们都是因你而来,我们便想,与其我们出面拦阻,肯定不如你出面的效果好,你去劝劝你的那些个同行,让他们别再打扰这些黑脸琵鹭了。”

“我们都想好了,让你到石城岛的渡口上把着,那里是登上形人坨岛的必经之路,”铁头接过话来说:“再给你做一广告牌,内容就是‘一个摄影师的忏悔’,通过你的嘴告诉大家,近距离拍摄鸟类,不仅不是在保护鸟类,反而是在破坏和干扰鸟类的正常生活,劝他们不要做历史的罪人。”

“我们知道,这么整……可能会有点糟蹋你的形象,担心你不愿去。”蒋老师犹豫着说。

陈建东笑了,说:“我有什么形象?不就是普通老百姓一个嘛,怕什么,只要这主意行的通,咱就干。”

“怎么样蒋老师,我早就说了,我这哥们儿特别爽快。”铁头在一旁得意的说。

“那可真太谢谢你了小陈。”蒋老师也笑着说。

“这话可就见外了,怎么说呢,现在招来这么多人拍摄,也是因我引起的,出点力,那是我应该、也是必须做的。”陈建东说。

“他们拍摄倒是不怕,但是得懂行,拍什么鸟,就得知道什么鸟的生活习性,提前做好隐蔽,别惊吓着鸟,这就没事,”蒋老师说:“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有些摄像师,打着保护鸟类的旗号,净干些损鸟利已的事情,为了追求满意的角度,拍出好照片来,哪儿管拍完之后鸟儿是死是活。”

“是啊,现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只想出名、挣钱,不管不顾后果的人,确实有不少。”陈建东颇有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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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53发布于 12-18 10:53 较早前
(8)


展会方案修改后,夏露晓拿去给蓝恩成看,方案基本算是通过了。不过,夏露晓临出来时,蓝恩成的灵光又是一闪,突然想出一个新点子,于是就提醒夏露晓,说:“这样小夏,牛鹿狗这三个模型,做的跟真的一样大小就可以了,不过它们的鞭你给我做个特大号的出来,不要怕夸张,只要能吸引住大家的眼球,就算达到效果了。”


“这样有些太……那个不伦不类了吧,是不是会显得有点俗气,不上档次。”夏露晓有些为难地说。

“我管他个大西瓜,什么叫俗气?什么叫不上档次?这你就不懂了,电视里那个脑X金的广告做的俗不俗?是不是挺没档次的?”蓝恩成颇有心得地说:“可是虽然它俗气,但是却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谁要是想去走个亲、访个友,一时想不起买什么礼物,没准儿就会想起它来,这就是效果,广告就得这么做,懂不懂?”

从蓝恩成房间出来,夏露晓重新修改补充了一遍方案,然后又联系了一家专门做仿真动物模型的礼品公司,跟人家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要求,接着便约定时间,让礼品公司明天上午派人来SB公司签订合同。忙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色已晚,到了该下班的时间。要搁往常,夏露晓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但是,今日不同往时,由于昨晚刚发生了那件倒霉事,夏露晓便有些不愿回家、害怕又见陈建东。

“夏姐,你还不走吗?”陆雅丽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了,走到门口时说。

“我等会儿走。”夏露晓说。

“外边路不好,你身体又不舒服,还是早点走吧。”陆雅丽关心地说。

“我知道,”夏露晓笑着说:“你先走吧,明儿见。”

“明儿见。”陆雅丽说着,迈着弹性的步子,消失到夏露晓的视线之外。

公司的同事陆续走光了,只剩下夏露晓一个人还留在公司里。她关掉手机,躺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眯了一小觉。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等她醒来时,肚子里已经唱起空城计。从公司出来,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祭完五脏庙,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夏露晓觉得,这个时间回家,应该比较安全,陈建东大约早就睡下了,便省去了见面时的尴尬。

事实上,夏露晓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陈建东早已经离开了家。中午从野鸟保护协会出来,陈建东便回家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就跟着铁头他们去了形人坨岛对面的石城岛。

夏露晓进家的时候,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孔令松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百家讲坛”一边等着她回来。

“你干嘛去了?怎么手机还关了?”孔令松阴沉着脸说。

“你管我?”夏露晓还没忘记昨夜的争吵,没好气地说。

“你这叫什么态度?半夜不回来,我一问你,你还敢理直气壮,你什么意思啊你?”孔令松不满地说。

连日来的劳累,再加上感冒,夏露晓已经被搞的筋疲力尽,实在不想再跟孔令松吵架。于是索性不再理他,挂好提包和雨伞,便径自回屋睡觉去了。

这个世界上,最扯淡的事情莫过于情人之间的冷战。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却偏偏还要装出一付形同陌路、甚至是苦大仇深的嘴脸来,彼此横眉冷对,恶语相加,实在是滑稽的要命。不过,这世上多是扯淡之人,所以情人冷战之事自然也在所难免。

不过,情人之间的冷战通常也不会维持太长久的,偶尔冷战,可以给生活添加几分情调,长期冷战,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孔令松和夏露晓的感情基础还是比较牢固的,这艘爱情的小船,至少还能抗住这点小风浪。睡到半夜的时候,孔令松率先忍不住了,不再把着床边睡觉了,而是翻过身去,试图将夏露晓搂进怀里。

由于白天在办公室里睡过一阵子,紧张的神经得到了部分缓解,所以夏露晓这觉睡的就不是十分踏实。孔令松搂她的时候,夏露晓被惊醒了,她本能地推开了孔令松的胳膊,拒绝他的求和信号。不过,孔令松锲而不舍,绕开夏露晓推来的手,又搂了过去。夏露晓再挡,于是两条胳膊就如同两条蛇一般,你推我搂,缠来绕去。最终,雄蛇战胜了雌蛇,孔令松如愿以偿,将夏露晓搂进了怀里。

“不要脸,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干嘛还搂我?”夏露晓余怒未消,赌着气说。

“别跟我事儿事儿的,我不再追究你,你就给我乖乖的吧。”孔令松嘻笑着说。

“你追究我什么?我那是故意走错房门的吗?我心里还难受的要死呢,你不仅不安慰人家,还冲人家发那么大的火,还整天说着爱我呢,这就叫爱我了呀?再说,我去卫生间那么久不回来,你不知道找找啊?你还说关心我,就这么关心法呀?”夏露晓有些委屈地说。

“打住,这一页翻过,别再提了,一提就又回到原点了。”孔令松说。

“干嘛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夏露晓索性打开了台灯,拉出一付要大摆龙门阵的架势,说:“不是我说你孔令松,现在吧我觉得你对我真的是太漠不关心了,我病了这么多天,你关心过我吗?我每天工作有多累,你问我过一句吗?我要是办点什么错事,你就知道发火,你问过原因吗?”

“你可拉倒吧,就你累,谁不累呀?”一提起这话头,孔令松有一大堆说辞在等着夏露晓呢,“你以为我每天上班轻松啊?有什么办法,谁让咱没有个当财主的老子呢,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奋斗、自力更生,现在不拼命工作、不努力赚钱,啥时才能买得起房子?啥时才能结得上婚?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现在咱们的处境,不允许卿卿我我,只有华山一条道,那就是努力赚钱,你也抬头看看,周围跟咱一样的年轻人,有哪个不跟驴似的,整天埋头拉磨,谁敢哥哥妹妹、花前月下的享清闲,所以说,你别埋怨我不能像以前似的关心你,关键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压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了,哪儿还有精力去闲扯那些用不着的浪漫?”

“你啥意思呀?照你这么说,咱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白天像驴似的出去干活,晚上一回来就睡觉,谁也不理谁?”夏露晓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那倒不至于,”孔令松笑了,说:“拼上几年就好了,等咱们攒足了钱,置办的有家有业了,到时候就可以放松一下自己,讲究点儿生活质量了。”孔令松说着,搂在夏露晓身上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朝着夏露晓的敏感部位游走了过去。

“去,”夏露晓朝孔令松的手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说:“别犯贱,我身体不舒服。”

“得,你不是嫌我不浪漫了吗?刚想跟你整点浪漫的,你倒还挂起免战牌了,”孔令松脸上挂着坏笑,往枕头上一躺,说:“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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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54发布于 12-18 10:54 较早前
(9)


“姐,你跟你那个孔老夫子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周末的时候,林凤娇的堂弟林凤安从学校回来了,他们两个一块儿到室内高尔夫球场去练球,林凤安半蹲着身子,一边拉着要挥杆的架式,一边说。


“唉,我也说不清,反正我对他挺好,他也对我挺好的。”林凤娇刚开始学习打高尔夫,姿势显得有点笨拙。

“慢,进展忒慢,那个孔老夫子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呀?”林凤安在本市的一所外国语学院上学,虽然刚刚是个大一新生,但说起话来流里流气,不像学生,倒像个街头混子。

“别一口一个孔老夫子的,叫的那么难听,他其实挺年轻的,就比我大两个月,并且这个人还挺活泼、挺幽默的。”林凤娇蹲的腰有些累了,便拖着球杆回到旁边的休息区,坐在靠椅上,一边操起一杯饮料一边说。

林凤安一杆将球击进了球洞,兴奋的做出了一个握拳庆祝的动作,然后也拖着球杆,回到了休息区。

“人家都说,女生外向,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我姐跟那个孔老夫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嫌我这当弟弟的不会说话了。”林凤安装腔作势地说。

林凤娇被林凤安给逗乐了,说:“小样儿吧你,还能不能行了,一天到晚油腔滑调的,看来我得给叔叔打个小报告,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得,就因为叫了未来姐夫两名孔老夫子,还惹得姐姐跟我记下仇儿了,打今儿起,我不叫他孔老夫子了,这还不行吗?”林凤安笑着说:“对了,他叫孔什么来着?”

“孔令松。”林凤娇说。

“孔令松,跟打乒乓球的孔令辉是一个辈儿的。”林凤安说。

“是啊,他们老孔家全都按着祖谱起名字,世界各地姓孔的人,只要见了面,一说出名字,就知道谁是哪一辈儿的。”林凤娇说。

“孔令松是令字辈儿的,那姐,你要是将来跟他结了婚,有个孩子,你们的孩子该是什么辈儿的?”林凤安一本正经地问。

“找打呀你,胡说什么呢?”林凤娇的脸有些红了。

林凤娇和林凤安两姐弟关系非常要好,经常会开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

“嘁,害什么羞呀,”林凤安不屑一顾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说你还是一个学生,整天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呀?”林凤娇笑着说。

“学生怎么了?谁规定的学生就有义务整天在你们面前装小孩儿啊?”林凤堂也抓过来一杯饮料,边喝边说:“再说了,我也没寻思别的,这不是替我姐操心呢吗?”

“拉倒吧,好意心领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林凤娇摆着手说。

“我不操心行吗?你的进展也太慢了,那个孔令辉……不是,孔令什么来着?他不解风情,你就得主动出击。”林凤安放下饮料杯说。

“孔令松。”林凤娇说。

“对,就是孔令松,他要是不主动,你就得主动,要不然啥时候这层窗户纸才能捅破?”林凤安显得颇为内行地说。

“你不知道的,他有对象,也许,他们感情比较好吧,所以才……。”林凤娇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嘿,这有什么,公平竞争嘛,别说有对象,就是结了婚又能怎样?爱他就追他,别有那么多顾虑。”林凤安挥动着手势说。

“说的轻巧,可问题是怎么追?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表现的太过分了吧?”林凤娇撇着嘴角说。

“真老土,谁规定的女孩子就不能主动?你给我找来教课书我看看,”林凤安露出一付不屑的表情说:“我告诉你姐,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女的要是铁了心追男的,基本上是一追一个准儿。”

“嘁,好像你懂多少似的。”林凤娇也露出一付不屑的表情说。

“你还别不信,我给你支一招,你不快要过生日了吗?利用这个借口,把他单独约出来,营造个浪漫温馨而且安静的气氛,”林凤安说:“烛光、红酒、音乐、深情款款、软语绵绵,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在这样的浪漫气氛下,向他吐露心声,我就不信他能不乖乖中招。”

“你呀,毕竟还是个孩子,恋爱的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呀!”林凤娇若有所思地说。

这个话题林凤娇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她放下手中的饮料杯,说:“好了,不谈这些了,接着练球吧。”

林凤娇表面上虽然对林凤安的话不屑一顾,不过,在内心里,她却不由在想,也许真的是这样,如果自己能够再主动一点,说不定就能俘虏到孔令松的心。

林凤娇跟孔令松在一个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两年多,正所谓日久生情,孔令松幽默的谈吐和干练的办事能力都深深的吸引着她。虽然她也知道,在孔令松的身边还有一个夏露晓的存在,但是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就仿佛是一种魔力,能让人热血上涌、头脑发涨,即便明知是不该为、不能为的事情,也偏要去做一做。林凤娇一向是个骄傲的女孩儿,高中一毕业便开始到叔叔的渔产品加工厂里上班。这些年,由于她拥有优越的家庭背景,确实吸引了不少同龄男子关注的目光,想追求她的人都能排成排。但是,林凤娇却眼高过顶,从来连睬都没睬这些人一眼。

应该说,在给林凤娇介绍的那些对象里,绝对有比孔令松长的更帅气的,也绝对有比孔令松的学历更高的。但是,缘分太过奇妙,多少优秀的男孩儿都未入林凤娇法眼,偏偏这个已经有主的孔令松,能够让她心旷神摇。

说不得,真该照小弟的建议试一试,林凤娇一边打着高尔夫,一边默默的想,在自己生日那天,把孔令松约出来,有些话,在办公室那样的氛围里不好讲,可是放到一个浪漫一些的氛围,说不定便能自然流露出来了。

林凤娇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些分神了,手里的球杆没有挥好,砰的一声正好打在自己的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袭遍全身,林凤娇发出“哎哟”一声惊叫。

“怎么了姐?”旁边的林凤堂正在专心打球,没看清怎么回事,关心地问。

林凤娇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柱着球杆,一瘸一拐的往休息区走,边走边说:“打着腿,疼死了,我得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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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2-18 10:56发布于 12-18 10:56 较早前
第二集:《最后天堂》

(10)


石城乡就座落在风景秀丽、人烟稀少的石城岛上。在石城岛周围,还星罗棋布的分散着一点无人小岛屿,形人坨岛就是其中之一。从空中俯看,形人坨岛的形状像人字,小岛也由此而得名,当地人都称之为形人坨子。


小岛很小,还不足0.3平方公里,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岛上没有淡水源,所以自古便无人居住,默默无名。不过,就在前两年,随着一个意外的特大发现,这座沉静的小岛也在一夜之间名扬四海。那就是经过中科院科考队和鸟类学家从南方到北方几十年的苦苦寻找,终于在这座小岛上发现了黑脸琵鹭的巢窝,这是迄今为止在我国境内发现的惟一一个黑脸琵鹭繁殖地。

黑脸琵鹭是一种比大熊猫还要稀少的濒危物种,全世界也仅存不到一千只,是仅次于朱鹮的第二种最濒危的水禽。黑脸琵鹭主要分布于我国、朝鲜、日本以及越南等地,国际自然资源物种保护联盟和国际鸟类保护委员会都已将它列入了“濒危物种红皮书”。

台湾的台南县是黑脸琵鹭最大的越冬地,在那里越冬的黑脸琵鹭,大多都来自形人坨岛和朝鲜三八线附近的岛屿。

陈建东的造型有点滑稽,事实上滑稽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广告牌子上的他。广告牌子是铁头找人制作的,背景画面是一片悬崖和一个空空的鸟巢。前景画面是散落一地的摄像器材,陈建东双手埋头,蹲在散落的摄像器材前。在画面的最上方,还有一行醒目的喷绘黑字:一个黑脸琵鹭摄像师的忏悔。

此时,台风已停,石城岛的小码头上,有三个省内来的摄像师正准备租一条木壳渔船,上形人坨岛进行拍摄。

铁头忙着上前拦阻这三个人,他一边给这些分发自己的名片,一边指着站在广告牌子前的陈建东说:“哥儿几个,先别忙着上,看着那位没有?他就是陈建东,前阵子拍黑脸琵鹭获红苹果奖的那个,他有些心里话,想跟哥儿几个唠唠,大家都是同行,给点面子,行不?”

一个秃顶,看上去挺有派儿的中年摄影师说:“怎么个意思?你俩这装神弄鬼的,啥意思啊?”

“劳您驾,您哥儿几个过去跟他一唠就明白了。”铁头陪着笑脸说。

“他就是陈建东啊?”一个流大背头的小伙子说:“这还用过去吗?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一看你们那广告牌子,还有啥不明白的,不就是不想让我们上形人坨子岛吗?”

“我跟你说兄弟,不是我们不给你俩面子,”一个大高个儿说:“而是说你俩这事儿办的不讲究,怎么着?这黑脸琵鹭是你们养的呀?你们拍完了、获奖了、出名了,好事儿都捞到手了,现在回过头,开始不让别人拍了,有这么办事儿的吗?”

“真不是这么回事,大哥您误会了,”铁头急的汗都冒出来了,回头冲陈建东喊:“东子,你就别搁那儿站桩了,赶紧过来,给哥儿几个解释一下。”

陈建东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过来,那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有点顾虑。来的都是省内同行,有的认识,有的虽然不认识,但也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字。陈建东担心,自己出面拦阻人家上岛,容易引起大家伙儿误会,以为他陈建东有私心,怕大家伙儿拍出比他陈建东更棒的片子来,所以在故意演这出戏、闹这个妖。但是,现在眼前这帮人根本就不听铁头的劝,执意要上岛,于是便顾不得这许多,硬着头皮小跑着过来。

“小陈儿,好久不见了。”秃顶摄影师是省内一个摄影协会里的头儿,跟陈建东原先就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来拍摄,就是他牵的头。

“刘老师,您也来啦?”陈建东红着脸打招呼。

“嗯,怎么个意思小陈儿,你俩演的这是哪一出儿啊?”秃顶摄影师语气不善地说。

“是这样刘老师,这个季节正是黑脸琵鹭繁殖的季节,它们都特别敏感,大家伙儿一上去,容易惊吓着他们,”陈建东解释着说:“黑脸琵鹭这种鸟儿吧,你别看它个头儿大,可胆子最小,一有点动静,就能把它们给吓跑,所以大家伙儿最好还是别上去打扰它们了。”

“哥们儿你这话可就说的没道理了,我倒纳闷儿了,为啥你能怕,我们就不能拍了?”大高个儿一脸不乐意地说:“合着你上岛就不惊吓它们,我们一上岛,那就成打扰了?这也没道理呀!”

“你是锦州的马大哥对吧?我们好像在一次影展上见过面的,”陈建东跟大高个儿套着近乎说:“是这样的马哥,我上岛那时候吧,第一是黑脸琵鹭过了繁殖期,第二是我提前半年多就开始做大量准备,隐蔽帐篷、伪装网等装备都带的很齐全,并且还专门找鸟类专家了解黑脸琵鹭的习性,找当地渔民了解黑脸琵鹭的活动范围,所以上岛拍摄期间,隐蔽工作一直做的很好,直到拍摄任务结束,始终没有惊动过任何一只黑脸琵鹭,这一点,我想咱们大家做不到吧?”

“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你上岛拍摄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大家伙儿可谁也没看到。”大高个儿满脸不屑地说。

“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担保,我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句谎言,”陈建东诚恳的说:“即便是这样,拍摄完了我还在后悔,也在后怕,因为这些黑脸琵鹭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去登这个岛,这里原本应该是属于它们的最后一片净土,拍摄完了之后,我时常在想,我太莽撞了,我的贸然闯入,万一要惊动了它们可怎么办?万一要是吓跑了它们,这个责任我承担的起吗?虽然从法律上说,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是道德上呢?良心上呢?哥儿几个,听我一句劝,别去打扰它们,它们实在是太珍贵了、太可爱了,也太可怜了,它们只剩下这一小块儿可以栖息繁衍的地方了,我们就别再去破坏它了,就当是我陈建东求求大家伙儿了,给我个面子,好吗?”

“不是不给你面子陈哥,虽然咱俩以前不认识,不过关于你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我也挺佩服你的,”大背头此时插嘴说:“这些年下来,你也不容易,但是这一回,刘老师组织我们哥儿几个来,为了拍好这个专题,我们真是下了不少功夫,投入了不少钱,现在凭你一句话,就让我们空手而归,也有点……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样行不?大家这趟来花了多少钱,报个数目,我陈建东如数奉还。”陈建东说。

“算啦,这次拍摄活动是我组织的,”秃顶摄影师说:“我得承认,组织的不好,伪装器材全都没准备,贸然上去,确实容易惊吓到这些鸟,咱不能干这些让人背后指脊梁骨的事,形人坨子,咱就不上了,大家也别白跑一趟,我看这石城岛上风景也很美,鸟儿也挺多,至少有十多种、上万只,够咱们拍的了,咱们就在这石城岛上采采风得了。”

三位省里来的摄影师离开小码头的时候,铁头冲着陈建东一伸大拇指,笑着说:“还是你牛,牛的稀里哗啦,要是就我一个人在这儿挡驾,弄到最后,恐怕非吵起来不可,还是你会说话,那就好,还有一个多月,这些黑脸琵鹭才会过繁殖期,这一个多月,你就在这儿蹲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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