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记忆

浙江中

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我燃上一支烟，青色的烟在我头部围绕，看着外面屋顶上厚厚的积雪，右手拿起刚泡好的咖啡，走到窗前，维也纳老城区马路上那一块块突起的路石，让路人不断地打着滑，突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小建，小建，” 猛一回头，什么也没有，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我摇了一下头，苦笑了一下，随手打开了音响，巴赫的咏叹调“忏悔与愧疚”弥漫在房间里，其实我根本听不懂里面唱的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女高音时高时低的声音，婉转悠扬，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抚慰着我的心灵，让我感到很平静。

“小建，慢点走，我跟不上了”，则成在后面喊，小脸红红的，一脸的汗珠。则成是我的小学同学，一年级起就在同一班，他很少说话，瘦瘦的，白白的，个子不高也不矮，成绩不好不坏，很少运动，也不怎么参加班里的集体活动，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教室的窗外，对于我们，他就像一团空气，放学上学，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们既不知道他住哪里，也不知道他父母是做什么的。记得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天下大雨，很多家长都来送雨伞，突然有一个长得很娟秀的中年妇女，在教室窗外住里看，突然则成跑出了教室，拿了一把黄布的油伞进来，回到座位。这时我才注意到班里还有这么一个同学，因为以前家长送伞，从来没看到过则成有家长给送过伞。他妈妈给我留下的影响很深刻，因为她看上去很特别，尽管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外套，剪着齐耳短发，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一种很无助，很温柔，但又让人很舒服的味道，在若干年后，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气质。

童年的时光总是无忧无虑，生活在70年代初的我们，学校的回家作业很少，一般快一点，十几分钟就完成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最多是看看电影，什么南征北战，地道战了，平时除了三餐饭，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水果什么的，所以四五月的时候就到乡下去摘桑果，桑果是桑树上长出来的果子，很小，大一点的才有小拇指大，很甜，但吃得多了，拉出的大便也是黑黑的，有时也去地里挖番薯，生番薯吃起来甜甜的，那是最开心的时候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有天早上去上学时，刚出门就看见则成在前面，一拐一拐地，忙上前去，“你怎么了？”，“没事，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我看见他脖子和手上都破了，有血在流出来，“你等等。”我赶忙回家，拿来了纱布和红药水给他处理了一下，“谢谢哦。”他小脸涨得通红。“没什么，不弄好会发炎的。快走吧，要迟到了。”“嗯”他应了一声，我们就一起到了学校。

“给”，一天放学后在回家路上，突然后面递上来一只红红的苹果，回头一看，是则成，他一手拿着苹果，一面怯生生看着我，“上次谢谢你，现在都长好了。”“不用的，反正我妈妈是护士，这些东西家里全有，又不是花钱买的。”“不行，我妈妈一定要我给你，不然她会骂我的。”他看他急得汗都快下来了，“那好，前面就是我家了，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吧。”“不行不行，那是妈妈给你的。”“那我不要了。”“那、那听你的。”他低着头，一直跟在我后面。

到了家里，大人还没下班，姐姐也不在，我就用刀把苹果切成两半，“给”他红着脸接了过去，“真好吃”他边吃边说，“又香又甜，记得小时候外婆给我吃过，我都忘了苹果是什么味道了。”这时我突然发现和我在学校里看到的则成完全是两个人，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分别。

浙江中

“怎么会这样？”虽然我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父母在单位上班，水果什么的平时偶尔也有吃一点的，则成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轻轻地说，“我得回去了。”

自从这次以后，我对他的关注多了一些，但一直也没什么交集，则成还是像以前一样，淡淡的，只是有时在学校里，或是上学路上看到我，会对我抿嘴一笑。

我们在一个江南小镇，古时以出产丝绸出名，丝绸之路其实以我们这里的丝绸起源的，小镇以前非常富庶，很多做丝绸生意的商人赚了钱以后，回家建造了很多房子，有些房子是典型的中式建筑，有些则是中西合璧，非常有特色，这些房子外面看是中式的，里面却是西式的，里面居然还有舞厅。因为他们在上海做生意，和外国人打交道，但回到老家，如果建成西式的，怕别人无法接受。据说窗户上用的玻璃都是从外国进口的，多年后，我在中央电视台还看到有个节目专门介绍了这些建筑，说里面的建筑材料都是从国外进口的，窗户上用的彩色玻璃是从意大利的威尼斯进口的，生产商的后代还专门赶到小镇来看这些玻璃，拍了照片，因为这些玻璃已难找到，特别是在中国会有他们祖上的产品，让他们感到很骄傲，此是后话。在文革时期，由于小镇民风沌朴，注重读书，所以很多古建筑得以保存，所以破坏不大，生活显得宁静，安逸，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就是小镇真实的写照。

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也是一个比较要强上进的学生，所以在班里一直担任学习委员。由于当地学习之风甚浓，所以读书无用论也只是大人配合形势写写大字报，开会时喊喊而已，私下对自己孩子的成绩还是盯得比较紧的。则成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不声不响地上学，放学，也不和同学有什么交流。突然有一天收作业时，发现他没来，连着几天都没看到他，作为学习委员，我向老师报告了此事，老师说“哦，他请了几天病假。”“老师，要不我去看看他？”“好啊，应该关心一下同学的。喏，这是他家的地址，放了学，你去看看他吧。”接过地址，我一看，其实他家离我家并不太远，一路走去，拐了几个小巷子，没多久就到了，我敲了几下门，“谁呀？”“是我，杨建！”“哦，快请进吧。”我推门而进，一进门，屋里的情况让我大吃一惊，我从没见过条件这么差的人家，屋子很小，很暗，房子很老了，估计是以前主人堆放杂物的房子，小小的一个窗户，总共只有一间，放了两张床，床中间用布拉隔开，靠墙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些糊了一半的火柴盒，还放着两个碗，一个小碗里是半块豆腐乳，一个碗里是咸菜，用一个纱罩罩着，整个房间充满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则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杨建请坐。”我说：“则成，怎么了，得了什么病？看你好几天没来上课，老师让我来看看你。”，“谢谢老师，谢谢你，没什么大病，有点热度， 没事的。”“有没有去看过医生？”“没事，没事，妈妈给我吃过药了，已经好多了。”我摸了一下他的头，很烫，好像还有热度，“你妈妈呢？”“她、她去借钱了。”“你们没有公费医疗？”“我妈妈没有正式工作。”，看着他这付样子，我突然说，“你等下，我一会再过来。”我赶紧跑到医院，找到妈妈，把则成的情况讲了一下，妈妈带我过去找了个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肺部有点感染，这样吧，先配点药马上给他吃，到了晚上6点体温还不下来，马上来医院。”妈妈用自己的名字开了药，我拿着药赶紧给则成送了去。到了晚上，我妈妈带着我一起到了则成的家，则成妈妈已经在家了，妈妈拿出体温表给则成量了一下体温，“还好，下来了，下来了”“谢谢，谢谢”则成妈妈流着眼泪，连声道谢，“不客气，怎么不早点带孩子去看看？”“没借到钱，我不是正式工，平时只是糊火柴盒维持生活，没有公费医疗的，杨建妈妈，这次真的谢谢你们，过几天加工费领了我马上把药费给你送去。”“不用的，我反正是公费医疗。现在体温下来了，应该问题不大了，到时候再去问下医生，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杨建妈妈，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知道怎么谢才好。”“没事，那我们先走了。”回到家，妈妈说，你的这个同学，主要是营养不良才能引起的肺炎，不过问题不大了，“把这几个鸡蛋马上给他拿去吧，咳，他家的条件实在太差了。”“好的”我马上到了他家，“阿姨，我妈妈让我送几个鸡蛋过来。”“你们对我们太好，真是太谢谢了。则成刚喝了一点粥，已经睡着了。”“那我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则成来上学了，那天他穿着一件肥大的白衬衫，袖口边补了一块，用线细细地缝上，人瘦了好多，只显得两个眼睛大大的，看见我，他冲我一笑。在阳光下，衬着他白白的皮肤，看上去干干净净，非常可爱。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

此文为作者原创，作者：浙江中

三三九

不错的下集呢

wxg1zy

楼主，文笔不错，继续。

zab12345

不错啊楼主 顶一个

浙江中

以前突然来了兴致就想动笔写这部小说，开了头，但一直没什么人来看，估计没啥香艳的内容，后来也就停了，没再继续，因为这里的人都喜欢看对性的描写，呵呵。

mhmhmhmh

你是南浔的吧

浙江中

在南浔长大

2003062654

虽说不是真的

直爽

继续努力写的不错

烽火十三郎

没了啊。

玩的是心态

不错，顶一个！

9988gaolei

继续写吧！文笔挺好哎！

蜀山论剑

文中地点貌似江南苏州一带的风景

爱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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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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