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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说明:
本文没有XXOO,想看XXOO的可以右上角了。本文只有兄弟之间的情感,并不算同志文章,但是文章写的一位朋友是同志且或多或少隐射了当下中国的同志生存环境。本人很喜欢这篇文章所以分享给大家,希望能有人喜欢。
本文转载。
一百万个祝福
作者/大冰
总有一些朋友,不是人脉关系,不是交换关系,只是朋友而已。
他不会因你的社会属性高低而疏远或亲密。
你穷你富,你显达你籍籍,他微笑着平视你。
你膨胀,他警醒你。
你跋扈,他包容你。
你落寞,他递一根烟给你。
你有难,他默默出手,事了抚身去,并不图你。
阿弥陀佛么么哒,这样的朋友,你攒了几个?
或者说,你弄丢过几个?
(一)
我有一江湖老友,名唤希有。
希有当然是假名,真名我不能说,还不到时候。
落笔此文时,我亦不知记叙他的故事,是否到了时候。
或许会惹来轩然大波吧,这篇文章。
万一我写不好怎么办?万一我让希有沦为千夫所指怎么办?
万一我毁了他的后半生怎么办?
但是希有说:写嘛,没关系。
彼时晚风拂面,满耳涛声,南中国海边的长木桌旁,烟头一暗一明。
他碾灭烟头,说:你是我兄弟,我信你。
……
可是希有,我配当你的兄弟吗。
一万斤的羞愧压在我手上,我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记录下那段北京鼓楼东大街小饭馆里的回忆。
或许我那天拿到版税后,不该跑去请你喝酒。
如果那天少喝半杯草原白闷倒驴,我就不会醉得那么癫狂。
如果不会醉,我就不会端着杯子跳上桌子扯着嗓子吼歌。
如果吼的不是赵雷的那首《南方姑娘》,我就不会问你那个该死的问题……
我像个傻逼一样,大着舌头问你:希有,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提起过你的女朋友,你女朋友是谁啊,是不是个南方姑娘?
你在沉默。
如果我少喝一点,我是否就能懂事一点,就不会去戳开你的沉默。
我看到我张牙舞爪地站在小饭店的桌子上,大声追问:说!她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不漂亮。
你说要上洗手间,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屋外走。
我为什么要跳下桌子去追你,为什么要拦住你抢你的手机,非要看你女朋友的照片。
……
我明明在你眼中看到了哀求,为何还是抢着手机不撒手。
我看到你脸色煞白,嘴唇也煞白,我听到你抖着声音问我:大冰,咱们是不是兄弟?
我说废话!净说废话!
你说:那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求求你……
难道是什么绯闻大明星?要不然你为何紧张成这样。
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为什么一定把你摁回板凳上让你给我把话说清。
我看到我攥紧你的左手腕,嬉皮笑脸地逼问。
像个傻逼一样。
我听到你说:兄弟,你真的一定想知道吗?
我说当然!
不仅一定要知道她是谁,而且还要请你俩一起喝酒吃饭一起玩!将来你们的婚礼我也不能落下,必须我来当司仪!
我听到你问:此话当真?
你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感动,你小心地确认:兄弟,你当真敢给我主持婚礼?
(二)
希有待我亲厚,素来爱喊我一声兄弟。
他如日中天时,我尚且籍籍无名,世间所有天秤倾斜式的友谊总难长久,大家的资源配置权不同,按理说,极难平等相处相交。
我天蝎座,敏感,狷介,他却极包容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我的自尊心,兄长一样。
和他一起赴宴,主人敬他是名人,设位主桌主宾请他上座,他不肯从,任凭旁人如何客气劝说,非要跑到副桌,挨着我并膝末座。
知他操心我受冷落,心下略微感动,但毕竟年轻,傲气难自抑,亦微微反感他的关照。
我抱着肩膀,低声道:不必如此,我不在乎的。
他眼睛不看我,一边忙着铺餐巾,一边低声说:管你在不在乎,你是我兄弟,我在乎。
服务员来上菜,蹭了我肩膀,他瞟一眼,招招手轻声说:“您好,麻烦您从我这边上菜吧。”
“唉,”我说,“你烦不烦……”
他笑着叹口气,摇摇头。
很多年来,我对希有总是直呼其名,从未喊过哥,他却始终以一个大哥的姿态待我。
其实不仅仅是如此待我,和身旁年幼于他的人相处时,不论男女,不论生熟,他皆是如此。
你身旁是否也有这样一种人?
一群人聚在一起时,他向来不当主导话题中心的那一位,却经常是冷场时四两拨千金的那一个。他们有个特点,张嘴说话时,从不用“我”字开头,从来不说“我怎么怎么样”,他们照顾其他人的感受,讲话时,总把自己排在别人后面。
希有就是这样的人。
他爱自嘲,爱压低自己来衬托旁人的聪明,旁人和他开玩笑,他乐呵呵地听着笑着,再过分的玩笑也受得起,不端架子的。
社交之所以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烦,大多是因为,社交中的人们大都在努力表现着自己所不具备的优良品质。
盔甲太重,人自然累。
有希有出现的场合却不累人,气氛莫名的融洽,他像块大桌布,兜着满桌的杯盘碟盏,荤的素的全兜着,让你不知不觉中舒展神经放下戒备,忘了奉承也忘了自夸。
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养气功夫,希有做人是成功的,且事业有成,声名显隆。
诚然,商场官场社交场,这种善于表演完人的人很多,但他与他人不同,不是面子上真诚,而是骨子里的实诚。
很多时候,希有处世行事,颇有古风。
(三)
我刚跻身文学圈时,很难。
那是段虐心的时光,新人新书,举步维艰,没有出版社肯出版我的作品,披肝沥胆几十万字,眼瞅着就要砸在手里,烂在家中。
厚着脸皮打电话,求雪中炭,一本电话簿翻完,周遭的人再至交亲善的,也不支持我走这条索道。
他们大都觉得我不靠谱了30年,应该写不出什么名堂,大都嘴上勉励,心里敷衍。
许多人说:我有某某某朋友在做这一行,改天帮你问问,回头让他们和你联系……
真有心送君一程,东西南北都顺路。
真有心帮你一把,立时三刻当下今天。
又何必回头改天。
人情世故的阻路栅栏无外乎这两个词:回头、改天。
一回头就是杳无音讯,一改天就没了下文。
也罢,朋友之道,两不相欠为上,别人并无义务一定要帮我。
再者……大家也许是好心吧,也许真心觉得我吃不了这碗饭,怕我浪费生命糟蹋时间。
后来终究是出版了。
有个颇有名气的编辑莫名其妙地直接找到我,简单的几个回合,签了书约。
书出人意料的卖得好,预售期即横扫了各大书籍排行榜,被人唤作黑马。
欣喜之余,亦有小忧伤,故而,新书庆功发布会时,我没有给那些打电话求助过的朋友发请柬。
非我气量小,只是怕这个场合,大家彼此相见会小尴尬。
大家是朋友,大家还要继续做朋友,我不怪你敷衍我不帮我,我也不想披红挂彩骑马游街扬眉吐气证明给你看。
发布会当天,打电话求助过的朋友,只来了一个。
希有来了,不请自来。
他站在签到处门口冲我笑着:你这个家伙,怎么电话都不打一个,幸亏我消息灵通。
旁边有人认出了他,擎着本子找他签名,他飞速地签完,拽起我的胳膊往里屋包间里躲。
我说:既然来了,还躲什么躲。
他摇头,道:今天你才是主角……
他说我不是来站台捧场的,一会儿就不上台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贺一贺你而已。
头顶的风扇呼呼地转,他起身抱拳,肃颜正色道:书写得不错,继续加油啊兄弟。
开场了,我被人匆匆忙忙地拉走,寒暄的客气话半句也没来得及说。
发布会很顺利,人群散去后,我溜达至包间找希有,委屈他了,天这么热,一两个小时他独自闷坐。大家都在台前忙碌,没安排人专门招呼他,估计连口冰可乐也没得喝。
包间门前止步,听到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
希有在和我的编辑聊天。
隔着门缝,编辑的声音传出来:希有哥,幸亏当时有你的推荐,不然当真流失一个好作者。
希有说:哪里哪里,就算少我一份推荐,也会有别人来推荐的……
他说:这个家伙有傲气有戾气有江湖气,也有才气,你们好好合作,多着眼他的才气,多担待他的脾气……
庆功宴去了很多人,希有没去。
编辑说,他先走了,有急事,让转达歉意。
后来得知,他匆匆飞回到远方的一座城市忙工作。
他是飞了2000公里专程赶来的,下了飞机直接赶来会场,小房间里枯坐几个小时,再匆匆返程,饿着肚子坐飞机。
此番折腾,只为来对我说一句:继续加油啊兄弟。
一条短信就可以盛下的一句话,他非要往返4000公里来亲口对我说。
我一直没有谢希有,不知如何开口。
有时候和你越熟悉的人,你越难开口,对你越好的人,你越不知如何去道谢。
我知道就算我永远不去道谢,他也不会怪我,他是个包容的人,几乎包容一切。
出手相助的事他并未和我提及,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情。
就连4000公里的奔波贺喜,他也从没提起过,仿佛是打了一辆起步费之内的出租车就来了,而不是打的飞的。
希有不是市恩贾义之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他有他的真性情。
后来和相熟的朋友们聊起,发觉类似这样的事情,希有做过许多。
他帮过我们许多人,却从未麻烦过我们任何人……
希有希有,你是朋友,是兄长,你待我好,我知道。
咱们是江湖兄弟。
你若有事,我定当两肋插刀。
(四)
没等到为你两肋插刀。
我却先伤了你。
拿到稿费的那个夜晚,我请你喝酒,再三逼问你女朋友是谁。
我大着舌头说:……不仅一定要知道她是谁,而且还要请你俩一起喝酒吃饭一起玩!将来你们的婚礼我也不能落下,必须我来当司仪!
我听到你问:此话当真?
你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感动,你小心地确认:你当真敢给我主持婚礼?
踌躇半晌,你打开手机,指着屏保上的合影照片,略带羞涩地说:
这是我的爱人。
……
照片上的两个人影模糊晃动,又渐渐清晰。
起初我不信。
我使劲地看使劲地看,然后信了。
信的时候,酒瞬间全醒了。
希有,照片上和你拉着手的那个陌生男人,是你的爱人?
脑子嗡的一声响,迅速松开你的手腕,我缩回了手。
我盯着你看。
希有希有,怎么会是这样?
希有,我要承认,那一刻你变得陌生。
陌生得好似另外一个物种。
希有,原谅我的浅薄无知,原谅我卑鄙的第一反应。
我看到你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半晌,我听到你抑制着紧张,努力用平静的语调问:“大冰,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我躲开你的目光,低下头,不自觉地挪开一点身体,坐得离你远了一点。
我听见你在倒酒,看见面前递过来一只手和一杯酒。
你什么都没说,只是递过来一杯酒。
手上没刺酒里没毒,为什么我就是没去接?
酒意去而复返,渐渐上头,舌头是麻的,脸腮是麻的,整个脑袋都是麻的。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你的叹息遥远地传过来:
兄弟……
回过神来时,小饭店里只剩我一个人。
屋子里空空的。
桌子上杯盘狼藉,踩碎的瓷勺子,触目的黑脚印……还有面前满满的一杯酒。
……
千金难寻的朋友我弄丢了。
来自朋友的歧视最锥心,希有,希有,我伤了你,我不配当你的朋友。
我当时究竟是在歧视些什么?
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我有什么权利以大多数人自居去排斥你,有什么资格去歧视你?
一直以来你点点滴滴在包容着我,为什么我却不能去包容你?
向来厌恶市侩,为何比市侩还市侩,面对陌生的东西,天然地去抵触。
时常江湖自诩,大言不惭若是交心的朋友,哪怕杀人放火也敢窝藏……为何却无耻地松开你的手,不敢应你一声兄弟。
希有,我对不起你。
我白信了这么多年的佛了,摆不平这颗分别心。
等到我终于想明白这些道理,并深深懊悔拷问时,我们已经整整7个月没有联系。
就这么自此相忘于江湖吗?
我不能去找你道歉,我没脸。
我写了一篇文章,叫《对不起》。
文章里有一个最终学会懂事的孩子、一条小松狮流浪狗,以及一个饱受歧视的哥哥。
这是一个探讨生命价值平等的故事,是个真实的故事,据说也是个看哭了许多人的故事。
文章结尾处我写道:
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过多少个“对不起”?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得还不起。
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文章收录进新书,付印后的第一本样书里,我折了角,托人邮寄给了你。
四天后,我不顾出版社所有人的反对,飞去了大陆最南端。
正是新书上市的关键节点,编辑们不满我临阵脱队放鸽子。
我告诉他们我必须去见一个人,方能心安。
若无此人相助,我或许要再沉寂许多年后才能浮出水面成为一个“作家”。如果不让我去见他一次,那当不当这个“作家”,也没什么意思。
他们问我是谁,我没说你的名字。
我只说,是个失而复得的朋友,一个有今生没来世的兄弟。
……他在海滨的长木桌上摆满了烈酒,等着和我一起,把那些浪费掉的时光补齐。
(五)
轰隆隆的涛声。
海风拂面,浪花舔在脚面。
漆黑的海岸线上一道金边。
天快亮了,酒喝干了,话却说不完。
我说,希有,你的婚礼必须是我主持,你打算哪天盛大举行?
他摇摇头,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所谓的盛大婚礼只能是我的一个奢望,不会实现的。
他笑着说:或许,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我的运气早已经预支光了。
希有的故事,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曲折。
没人知道希有结过婚,两次。
两次婚姻,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都是江湖救急。
第一次结婚是2007年9月,在北京朝阳区,为了一条命。
一个女人在MSN上给他留言:希有,我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
是他年轻时交好的一个女同学,为数不多知道他秘密的人。
她的未婚夫不久前车祸辞世,悲恸中刚缓过来,发觉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女同学身体羸弱,且有流产史,医生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你再度怀孕的几率为零。
她当然想留下这个孩子,大龄单身职业女性,未婚夫的离去已带走所有的爱情,她甘心为他守一辈子,不想再去遇到其他人了。
有一份温饱体面的工作,再平安抚育一个孩子长大,已是生平最大的奢望。
但身处传媒行业的风口浪尖,单位规定未婚孕子无条件辞退离职。
体制内的许多规定是没有温度的,要么打掉孩子,要么抓紧找人结婚,才能名正言顺办理准生证。
她找了整整一个月,没找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肚子已然隆起,再宽松的衣衫也遮掩不住。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找到希有。
她说:希有,念在当年大家朋友一场……
希有说:你别说了,我答应,咱们明天就去登记。
民政局门前她塞给他一张卡。
“这是我能拿出的所有的钱,希有你收下。”
她是孕妇,他不能和她动气,卡坚决地塞了回去。
他指着她肚子说:你醒醒,这钱我一定用不着,但孩子一定用得着!
她抱着他哭:希有,你为什么这么仗义……我该怎么报答你,我来生当牛做马……
希有说你莫哭,别动了胎气。
他说:当我是朋友,就别说什么报答。
结婚证很容易就领到了,她说希有你放心,一个月后咱们就办离婚手续。
他搀起她的胳膊:别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搞得定,算我求求你,让我照顾照顾你行吗?
希有当然没搬到她家和她同居,但那几个月他变身成保姆,给她送饭、帮她打扫、和她一起胎教。
她身子越来越臃重,肚子出奇的大,弯不下腰,洗澡换衣服越来越不方便,越来越依仗希有帮忙。
她问:希有,你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帮我穿衣服,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她说我懂了,谢谢你希有,谢谢你对我的尊重。
孩子生在小西天附近的一家妇产科医院,落草那一日,产房外只等了希有一人。
戴着墨镜的希有,戴着口罩的希有,冒着被偷拍的风险来陪产的希有。
护士喊:母子平安,恭喜你啊是个男孩!
新生儿的第一泡屎把希有吓了一跳:怎么是绿色的?
护士笑,真是个新爸爸,都是绿色。
他抱着孩子去看她,被她攥紧了手,眼泪湿了枕巾,她哽咽:连累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这份情谊叫我怎么还。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需要还吗?
他说:当年知道我的取向后,你依旧善待了我那么久,你忘记了吗?当其他人把我当怪物一样疏远我的时候,你是怎样安慰我的,你忘记了吗?
襁褓中的孩子在沉睡,他看看孩子,再看看她。
他说:刚生完孩子就离婚,会影响你在单位的工作,将来也不好和孩子解释,能不能等等再说?
“希有……”
她闭着眼睛喊他的名字,眼泪安静地流淌:“希有……”
他替她擦眼泪,哄她:没关系的别担心我,我搞得定的,没关系的。
整整四年后才离婚。
民政局的人很惊讶,道:你们是我见过的离婚离得最没有压力的一对夫妻,既然感情这么融洽,要不要三思而后行。
桌子底下她捉住希有的手。
她轻轻摇头,说:不必了,他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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