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发长篇：《我遥远的故乡，遥远的同志往事》61章

落雪无痕39

六十一：二哥的婚礼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

二哥的婚礼很热闹，参加的人很多。

当我跟大哥走进招待所餐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着我们，好像我们是外星来的。我紧张极了，我不停地扯着衣角，怯怯的望着那些人，我几乎不会走路。大哥显得很平静，他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来，吧三个相框恭恭敬敬地摆在了椅子上。

有人过来了，他问：请问你们是？

大哥说：我们是张晓春的家里人，我是张晓春的大哥，这是张晓春的弟弟。

那个人说：你好，我是武晓春的爸爸。

大哥大声的喊：他叫张晓春，不姓武。

大哥把张字咬的很重，很重。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扫向我们。

二哥的岳父一愣：这个…..等下再说。

正在这时候，礼炮响了。

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二哥款着他的新娘子缓缓地走了进来。二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欢快的音乐响遍了整个招待所餐厅。

婚礼上有一个胖胖的司仪，那个司仪用太监一样的嗓音喊着：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在这个幸福的时刻，我们这对新人武晓春、武艳红婚礼仪式正式开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预祝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座位上一片掌声。

大哥跟我都没有鼓掌，大哥冷冷地望着。

婚礼在按照程序进行着。

当司仪喊道：请男方家长，新郎新娘向男方家长献茶。

大哥捧着母亲。父亲。还有他们母亲的遗像走到了司仪身边，二哥的岳父也同时到了司仪身边。

司仪诧异的望着大哥和二哥的岳父，请问你们谁是男方的家长。

大哥说：我。

二哥的岳父几乎在同时说：我。

全场一片寂静。

司仪有些尴尬，笑了笑，清清嗓子：这是好事呀，男方两位家长，疼爱一个儿子，武晓春幸福呀。大家说对吗？

台底下一片寂静。

气氛更加尴尬。

大哥盯着司仪：你错了，他不叫武晓春，他叫张晓春。

司仪：这…..

二哥的岳父笑笑：大家都知道，小春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他随了我们家姓，他现在姓武，他现在是我们武家的儿子，也是我们武家的女婿。

大哥把父亲，母亲，还有自己母亲的遗像摆放在一张桌子上，对着二哥说：晓春，你看着这些相，你回答我。

二哥有些慌张：大哥，你想干啥？这是我的婚礼，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大哥说：我就是带着咱爸妈，还有小妈来参加你的婚礼的。我想叫咱爸妈，小妈看看，晓春长大了，结婚了。

大哥的声音有些哽咽。

新娘子粉脸变了颜色：你这是干啥？出去。

大哥：我会走，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

大哥指着父亲，他们母亲，我母亲的遗像：晓春，你结婚了，给咱爸妈看杯茶。

二哥显得有些为难。他的岳父使了颜色，二哥献茶。新娘子献茶。

大哥大声的，带着悲壮喊：爸妈，晓春，晓春媳妇给你们献茶了，你们开心吗？你们的儿子，张晓春今天结婚了，他今天成为了别人家的女婿，他现在叫武晓春，你们听见了吗？

新娘子把茶杯扔在了地上：你这是啥意思？我们是结婚，不是叫你来哭丧的。

二哥说：大哥。你……

大哥：晓春，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姓张还是姓武？

二哥说：我…..

新娘子：你说，你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姓啥？

二哥不敢看大哥的眼睛：我…..我…..我姓武。

大哥摇晃着，几乎站不住：好，好，好，晓春，你武晓春，你忘记了谁给你吃，谁给你穿，谁把你养大，你忘记了你还有爸妈？你还有人性？你还是男人吗？工作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但是，人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宗，自己的父母。

二哥火了：你别说了。

新娘子：你滚，你赶紧滚。

大哥慢慢的抱起三个相框，踉跄着跟我从招待所餐厅走了出来。在走出招待所餐厅的那一瞬间，他扑倒在了地上：爸妈，小妈，我对不起你们呀，我没有把晓春留住，我没有办法呀…….

我默默的站着，我不知道自己咋样劝解大哥。

现在想起来，大哥的举动有些可笑，现在社会，独生子女多了，上门女婿多了，但是在那个时代，在我们那个小山村，上门被看作走投无路的做法。大哥接受不了。大哥也许想着，父亲临终之前，告诉大哥，三个弟妹，一个都不能少，但是姐姐去了外地，二哥上门了，他丢失了两个，大哥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