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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半的男朋友,在二〇一一年三月九日忽然离世,我的世界因此崩溃。因为事发突然,我完全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当时唯一的反应就是哭,地裂天崩式的痛哭。
十七年半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本来打算就这样地老天荒地过一辈子,连退休后要怎么过日子都准备好了。
可是,你却不在了……
医生在急救室里替你抢救的时候,我还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想,你只是药物过敏了吧。 我当然还是怕的,可是想到你才四十四岁,我们平时都注重饮食,你也那么注意自己的健康,怎么可能出问题。
那个替你急救的女医生第一次出来的时候,看着我,很抱歉的神情说你已经陷入昏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也许一天,一个月,一年,或是一生。
那一刻我呆住了。我冲进了急救室,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一刻,我剩下的,就只有怕。 我捉着你的手,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疯狂的往下飙。 我在你耳边喊着你,我说:「你醒醒,你醒醒好吗?我好怕,好怕。」
我看到你的眼睛好像在动,我觉得你是听到我的声音的。我便继续叫着你。我说:「你一定要醒来喔,你不醒来的话,你叫我如何是好。」
你忽然坐了起来,抬起了手,用手指不断的指着前方,想说话,可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混浊的声音。
我抱着你,不断地问:「什么事?你想说什么?」
然后医生冲了进来,把我给赶了出去。
我坐在急救室的门外,眼泪尽是往下流。我怕,我慌,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地向上天祷告:千万不要让你有事喔,我这一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办才好?只要你可以好过来,上天要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
医生和护士不断地进进出出,我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能够做的,就只是靠在急救室外的墙上,不断地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男医生走了过来,用那种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听到的声音说:「很对不起,我们尽了力,可是他还是走了。你进去看看他最后一面吧。」
我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回过神来后,我看着医生说:「不会的,不会的。」
然后我冲进了急救室,你就躺在病床上,插着喉管,动也不动。
我抱着你,用我一生的力量喊着你:「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走。你走了叫我怎么办。你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走下去。我一生都没有求过你,我现在就求你这一次,你给我醒醒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却可以感觉到生命已经从你的躯体离开。我感觉不到你的体温,我感觉不到你,你的身体连一点生命的感觉都没有。
除了哭,除了不断喊你的名字,不断地叫你回来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那么无助,无助得只剩下哭泣。
医生再次把我赶了出去,他们说需要替你清理。
走出了急救室,我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你不在了,你竟然不在了。
我要如何是好。你本来就是我的世界,你走了,我的世界便垮了。
痛让我什么也想不到,可是我知道我还是必须处理你的后事。我给你姐姐拨了电话,让她通知你父母,然后也给几个好朋友拨了电话,让他们过来。
我给我大妹雪玉拨电话的时候,雪玉在电话里一边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哭。我特别给她电话,是因为你和她一直都很熟,加上你和她丈夫还是同事。
我拨完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急救室外,只能流泪,什么也想不到。心里唯一的一个问题是: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 你走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怎么走? 怎么走?
朋友来了,抱着我,也在哭,却叫我不要伤心。
你姐姐来了。我知道你跟你姐姐一直不太亲,可是我还是必须通知她来办手续。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可是医生在你出事后,也说你的一切后事都必须由有血缘的亲人来处理。
我和你生活了17年半,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们天天同一个桌子吃饭,我天天为你煮饭,我天天睡在你的身边,你让我天天爱护着你,可是我却没有权利在你生命走到尽头时,替你办理你的后事。可以在文件上签名的,不是我。
我们过去近18年的互相扶持,近18年一起的灿烂,近18年一起的丰盛,到了你生命的尽头时,居然都不算数。
医院把你送走的时候,也没让我多看上一眼,就要我明天一早来领你出去。
你火化的那个晚上,你妹妹来了电话给我,说你母亲要我到律师事务所,谈关于你的遗嘱。
我说:“在你哥哥的葬礼上,我们不是都谈过了吗?”
你妹妹说:“母亲还是希望在律师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我没有反对,但当下就只是想躺下来,让悲伤疲惫的心有一个休息的空间。
既然老人家觉得必须做,就做吧。
第二天一早踏进律师事务所,发现你全家人都来了;你父母、两个姐妹,还有她们的丈夫;我就知道,这应该不是一次愉快的对话。
律师是你的朋友,是你家人在你的葬礼上认识的。
大家坐了下来,我把你的遗嘱交到你律师朋友的手里,他才说了门面话,你母亲就说话了。她很冷的说,你去世后,她要拿回她孩子的财产,她把她认为属于她孩子的东西,如数家珍般,一一数了出来,还说,孩子没了,她最少必须得回她应该得到的东西。
我的眼泪当下就完全失控的飙了出来,我连话都说不上来,只能低下头,让眼泪疯狂的流着。也许没有意料到我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大家都惊呆了。
等我心情比较平复,我说:“他昨天才火化,为什么我们必须这样沟通?真的没有其他的方式解决钱的问题了吗?我们不是一家人了吗?他要是看到我们为了钱的问题这样讲话,你想他会怎么样的受伤害?”
你姐夫还没让我喘过气来,就开始插话。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只意识到那是一些很难听的话。我知道,在一边看着整个过程的你,一定会很难过、很生气,而且开始骂人。
你活着的时候,我们总是每隔一个多月就回你老家一趟;你父母也每隔两个月就来我们家住上一个星期;17年半下来,想想我和你们家人见面的次数还少吗?
我虽然不是很会讨好你家人,可是我也不会说错话。知道他们一直对我们的关系感觉不好,觉得你应该结婚有孩子,觉得是我让你走上同志的道路。所以,我也就绝不让他们在亲友面前感觉尴尬。
17年半的相处,我们还不算家人吗?
可是,这将近18年的关系,看来还是不足够的。情况很僵,我伤心得回答不了他们的问题,他们却还是七嘴八舌的在说话。
你的律师朋友忽然发话,很严厉、很大声的对着你姐夫喊道:“麻烦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你和这件事情无关,你不应该留在这里。请出去!”
你家人都呆住了,你姐夫也卡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你的律师朋友又说了一次:“请马上出去。”他才愤愤不平的离开。
你家人还没回过神来,律师说话了,他表示根据你的遗嘱,我是你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我是可以不把这笔遗产和任何人分享的。假如我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这是我的善意。
你最喜欢的小妹发话了。她知道你的遗嘱是把财产留给我,她觉得你母亲也不是要逼我把钱都拿出来。由于我们之前每个月都会定时给老人家生活费,现在你离开了,老人家便担心往后费用没有着落。
她丈夫也说话,大家也只是担心老人家,希望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在金钱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说你母亲说话也许是重了些,那是因为失去孩子的痛还在,所以,希望我不会见怪。
你母亲听到这些话,又开始哭了。
我说我明白大家的心情,我也不怪大家说话的语气。我知道大家在这件事情上都不容易。我只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的,像一家人那样好好谈。我相信你就坐我们身边,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们为了钱而闹至这样的场面。
我继续说,虽然你把钱都给了我,可是家里要钱,我还是会把钱拿出去的。我让你家人把他们要的数目说了出来,我把能给的,都给了。
走出律师事务所,和你家人道别,安慰你父母,让他们别再伤心。可是,在坐地铁回家的路上,眼泪一直不住的流。我想,你在我身边看着我这样难过,你也一定很伤心。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你母亲眼里,我们将近18年的生活,原来都不算一回事,原来我还是外人。
我不怪你家人,就算你母亲说了这些话,我也不怪她。她始终是念书不多的乡下人,而且还是老一辈,要她了解我们的关系始终是有困难的。他们能够做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出声,就已经很好了,我们还能再强求什么?
可是,你离开已经够让我伤心了,我还必须面对因你离开而留下的,这些没完没了的事物。每一次处理这些事物,你离开的伤痛就肯定被揭开一回。
你离开后,你留下的钱就成了我必须面对的最大伤痛。我知道我接下来必须不断的到律师楼去,然后是法庭,把你名下的一切财物更换名字。仅仅这个程序,就需要花上半年时间。
还有商业注册局、退休基金局、银行、保险公司等等,全都好像没完没了。
你的律师朋友说,要不是因为你立了遗嘱,我的情况会非常的难搞。加上你活着的时候,我从来不管钱的事,钱总是都丢给你,而你又把我们的钱理得妥妥当当,完全不需要我担心。
要不是你立了遗嘱,我可能连自己放在你名下的钱财都不再属于我了。当然,我还能继续工作,生活不会太成问题。可是,失去你已经够让我伤痛,还得为钱的事情烦,就更不容易了。
很想很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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