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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奇侠 L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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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一个人住在乡下,陪伴他的只有他孤独的影子。我和妻子在城里上班,都是工薪阶层,租住别人的一间小屋。想把父亲接来和我们一起住,但苦于房间太小,只好作罢。只有盼望着有一天能攒够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时就可以把父亲接来同享天伦。
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来,问问我一天的工作情况,再说说家里的一些琐事,比如家里的猪生了几个小猪崽,羊奶卖了多少钱……可能是由于健忘,父亲好几天往往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快挂电话时,父亲忘不了问一句:“心怡睡觉了吗?”心怡是我的女儿,没等我回答,父亲又说:“心怡明天要上学,让她早点睡,我就不和她说话了。”在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我总能听见电话那端传来 的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声里充满孤寂、失落、牵挂、不舍……也许在一整天孤独的时光里,晚上跑到村头的小卖部给我们打个电话是父亲最快乐的时刻。
去年冬天,父亲的身体变的极为的虚弱,病魔长久的纠缠着他。我放心不下,把父亲接到城里看病,并让他住下来。我四处个父亲找房子,但不是离我们住的地方太远,就是房租太贵。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只有六平方的地下室让父亲暂时安顿下来,打算以后再给他找更好的房子。
就这样,父亲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住了下来。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在我们租住的小屋呆到很晚,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儿的一举一动,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等女儿入睡,我和妻子哈欠连天,父亲才起身,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他在黑暗的夜里蹒跚着,穿过坑凹不平的胡同,回到地下室。早晨,天还没亮,父亲就已经从地下室出来,站在我们的小屋门口,象守护自己最珍爱的宝物一样守护着我们。一个寒风刺骨的早晨,我看见父亲在门口哆嗦着,瑟缩成一团,有些不忍。我告诉父亲以后来了就敲门,站在外面太冷。可是父亲摇摇头说,他不想打扰我们,站在门口,听见我们轻轻的鼾声,他的心里就踏实了。
白天,我和妻子上班,女儿上学,父亲没地方可去,除了坐在门口看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我们过去的合影。看到我下班领着女儿回来,父亲远远的跑过来,脸上是小孩子见到家里人的迫切和兴奋。
父亲在地下室住了整整两年。在这两年里,父亲的身体时好时坏。终于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父亲晕倒在了地下室。我把父亲送到医院,恳求医生为父亲医治时医生告诉我,父亲因为长期的受寒受潮而引发了多种疾病,没办法了。
我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上,任泪水在脸上肆虐。是追悔?是自责?是愧疚?是悔恨?我说不清楚……
半夜时分,父亲醒过来了。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告诉我,在地下室的褥子底下,有一张五千元的存折,那是他一生的积蓄。他本来想等我买房子时再给我,现在看了,他等不到了。如果我们以后买了房子,别望了把他和母亲的照片也搬进去,让他们也住一住新房子。他要和母亲看到我们在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就放心了,他们不愿意离开我们,他们想永远守护着我们……
父亲走了,走的孤独而匆忙。
第二年冬天,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把父亲个母亲的照片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每次看到父亲的照片,我都有一种想哭的欲望,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恍惚中我看见了父亲,他正站在门口哆嗦着,瑟缩着,他还告诉我,听见我们轻轻的鼾声,他的心里就踏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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