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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候鸟 带着爱与梦想
一起飞翔
任何力量
都不能改变
我们的方向
永远只栖息在
世界最美的地方
几个星期过去了,每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我仍不愿想信我已身处北国他乡。离我日夜思念最亲最近的人,相距了有好几千里。
屋子里很冷,电炉子不知是几时灭的。外面又积了一层雪。我再次把自己深埋在被窝里,往日的爱恋与温暖,又重温在心头,想忘都不能忘记……
那年,我读大二,上的不是重点大学,学的也不是热门专业,谈不上有任何的优越感。我们这些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的,基本上都读了大学。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我真不敢面对未来。
二十岁原本灿烂的年华,在大学生活里具然没有任何色彩。学生会,还有各种活动,徒有形式。现在的大学校园,已不是产生思想和激情的所在。更像是一个工厂,在生产、在加工,……我们就像是产品。
宿舍里一共六个人,我睡在上铺。他们几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常会讲些黄段子,谈些性体验。有一个说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和女生发生过关系,而我呢?至今还没有谈过恋爱,更谈不上任何体验。饥渴的时候,就是打手枪,完了还总是感到后悔和羞耻。
对于异性,我无可奈何,正象人家比喻的,那是一棵树上的苹果,又大又红的,早被下手快的给摘了,剩下的就是青蛋蛋和树梢上的。
我还真试图摘过树梢上的苹果,还是上高中的时候……,最后那一跤摔的可真够重的。我酝酿两年之久的初恋,鼓起勇气表白出来,被她两分钟之内给摧毁。她快刀一挥,那份高傲与冷漠,想起来至今都令我感到心寒。
大学生活里,本来是恋爱的最佳季节,可现在的女生,实际让人害怕。她们的眼中似乎只有MN,男女之间是一场交易。
也有很多例外,为了解决生理需要,随便就能发生关系。染了病,怀了孕的并不希奇。有乐就有苦,有因就有果。我认为,我们这新生代,有个可怕的问题,在于,他们什么都不怕。
但是,我却常常胆怯,不知是因为我对人生和对爱情幻想,还是因为内心模糊的信仰。
信仰什么呢?我不知道,中国人根本就没什么信仰。大学是流行入党,管他信仰不信仰,我也抄了一份,交上去再说,入党不就是多道护身符吗?至于信仰,说他重要他就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罪恶感是来自于我的内心?还是源于宗教?这种感觉,让我对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深感奥悔与自责。这些东西束缚了我,让我的性格变得内向。在别人看来,我就是老实,“老实”对我是一种耻辱的评价。
爱情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现实中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有一句道貌岸然的话:“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认为是用错了一个字,意思差远了,那不是“爱”情而是“感”情,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才比较合理。感情是很容易发生的,养只小猫小狗都会产生感情。
以前有一个笑话,说有城里人问山里放羊的孩子,你放羊为了什么,孩子说为娶媳妇做什么?答孩子。生孩子干什么?再放羊,再娶媳妇。这并不可笑,我们和这放羊的孩子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上学,为了工作,工作为娶媳妇。娶媳妇生孩子,生孩子,再上学;再找工作娶媳妇……
二
近来,我越发控制不了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中的痛苦与欢乐,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如何处理,如何掌管自己的身体,我对他多么的不了解,他似乎独立于我的思想之外,临驾于我的精神,这使我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下面的小东西,常常硬得我不得不动手来教训它……
还有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就是我的梦境。频繁的性梦里出现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在梦里我感到自己动别的男人的阳具,或男人在弄我的,此时就达到了高潮,醒来短裤就湿了,湿得我难受,湿得我恼火。
每次洗澡时,我会偷偷地观察别人。看别人下体的家伙。给别人搓背时,自己的也不自觉地开始膨胀起来。
我要弄清楚自己,我弄一些书来看,后来就是频繁出没在网吧里。我要了解男性,和我一样的男性,找到了男性,也就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名词“同志”。同志网站是我发现的一个新大陆,我喜欢那些漂亮男人裸露的图片。我自己也爱照相,相片里英俊的外表,是我唯一接受自己的地方。
重要的是,在网开一面络里通过了解别的男性,进而了解自己,接纳自己。网络不是虚幻的,同志们所发的贴子,很真诚,真诚地坦露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口。我比较欣赏这样一个帖子: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个身体也是我们唯一的身体。人的一切生活活动,都依赖于这个身体。人们往往无节制地追求身外之物,却不知如何正视;如何对自己的身体。
以为吃好的,穿好的,享受好的,就不亏待自己了。熟不知人的生命具有多么复杂的要求。
人的生命是肉体与精神的综合。无论是精神服务于肉体,还是肉体在为精神服务,两者都不能相冲突,不能被割裂。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重大的要求,那就是爱。
爱的表现形式,可以是精神的爱,也可以是对肉体的爱.但两者兼备,就是完美的爱情。
实现爱情,男女之情并不能做到,为什么?因为男女之爱包含有太多太重的责任;太多的物质条件;以及太明确的目标与结果。这些东西阻碍`践踏`扼杀了爱情,使肉体和精神享受不到最根本的爱。
这种简单,纯粹的爱,在同性之爱却能够找到。试想一下,两个相同的生命,相似的灵魂,没有距离,相拥到一起。相互欣赏,相互付出,相互慰藉,没有目的,也不去追求结果。这样的爱才能满足肉体与精神的渴求;最终消除,人生与生俱来的,恒久的精神与肉体的孤独和寂寞。
这样的爱情是可贵的,所以也就难以遇见。但并不妨碍我们的真心去追求,他的条件其实也并不苛刻,只要你是一个真诚、善良,懂得珍惜的人……
他的网名叫小雨,我欣赏他的这一翻见解。我顶了他的帖子,我们成了网友。开始交流,相互倾诉,说了许多内心深处的话,他说的多一些,我说的少,我往往只是发个图标。
同时,我也认识了另一个网友。他喜欢乱侃,说的粗俗,露骨一些,到让我觉得没什么压力。我们把视频打开,说些赞美对方的话,很受用,他邀我见面,我没答应,说学习紧张。其实,我是不知道见了面将会发生些什么,我还是胆小。
虽然,我和小雨没有打开视频聊过,但我还是喜欢小雨。小雨是深沉,诚恳而又神秘的;我对他有好奇心。
我再三要求他开视频,说好打开了,我开了,却看不到对方;他那边是黑的。我有被愚弄的感觉,他不坦诚,我有些生气,几天都不理他。他却一再Q我,一直在摇头晃脑,我还是点开了,他没说话,只是发了若干个“哭”的图标。
我原谅了他,继续和他联系,也不再要求他开视频。他对我很关心,态度也真诚,也表示很喜欢我。我想,不见也好,网络终究是虚幻的,两个人彼此交流思想感情,表达爱意,诉说内心的痛苦与烦恼,这已是很好,我珍惜这样的朋友。
三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天气晴朗,秋风有一丝凉意。我借了同学的一辆山地车,独自骑车转悠。来到离学校不远的公园,公园里不允许自行车进去,不骑车一个人转也没意思,我又把车骑到公园里西侧的一个僻静的小区。
这一带是这个城市最有历史的地方,路旁是一排各式的别墅。有欧式的,也有中西合并的;是富人区,以前是现在也是。路上车少,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把马路遮蔽得格外荫凉。这一边各家的庭院栏杆上缠着爬山虎等攀爬植物,透过栏杆,看见院落里的绿化各有特色,更显屋主人富足之外的情趣。
路过一个下坡,自行车速度加快;手机又响了。我没有减速就接听电话,一低头时间,自行车倒了,我撞倒了行人。
我慌了,爬起来,连忙说:“对不起。”去扶被我撞到的人,他捂着自己的右臂。在他抬头的瞬间,彼此都惊诧了,愣住了,我惊的是,眼前被我撞到的这个男孩,竟然是出奇的英俊,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略带迷茫的眼睛,看得令我目眩。
他的胳膊在流血,我内疚,慌乱:“对不起,我带你上医院。”他笑着,摇摇头。我提到噪子眼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没发脾气,没有说话,让我有些意外。他的笑容里带着狡黠,令我困惑。
我又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赶快包扎一下。”
他点了点头,我去拾起一个被我撞坏的乐器盒;帮他掸了腿上的土。扶起车子,跟在他后面,他不时地回头望我一下。
我猜想他是不是不能说话?我又细细打量他,年龄与我差不多大,篷松略长的头发;肤色是男人少见的白皙。穿着白色的T恤衫,裤子也是奶白色的,神情气质透着高贵。
我一向不敢正眼去看一位美女。今天,这样一个男生,却也美得让我不敢正视。我还是比较紧张,再没说话;好在没走多远,就到他家了。
开门的应该是他家的保姆,进到客厅里,保姆已经在喊屋主。说雨亮受伤了。那慌忙从楼上下来的,应该就是他母亲了。她焦急地问:“雨亮,你流血了,怎么伤下的?”她要摸他的胳膊,他避开了他的母亲。
他开始比划手语,他也许没有说是我撞的;不然他的母亲会客气地招呼我座下,并谢我送他儿子回家。她母亲,就象是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风度优雅的贵妇人。
我很惭愧,帮他们清理包扎他的伤口。好在只擦破了表皮,他总望着我笑,让我感到亲切,同时也觉着有些古怪。
她母亲还是很随和,对我讲,他们家的小亮,很少出门,整天闷在家里。这出门一趟,还遇了事,总让人不放心他。说我既然是小亮的朋友,希望以后常来家里玩,陪陪小亮。
他阻止母亲再多说,示意要我跟他上楼去。进了他的房间,我眼前顿时一亮,他的房间面积,居然比我家的整个房子还要大。进门是健身房,套间里是书房和卧室。
我不知怎么和他交流,就装作很天真新奇的样子,说你的房间可真大啊!我在跑步机上跑了几下,又举举哑铃。
然后,在他的书房里,大致览了一下他的藏书。书很多,大多是文学类的,还有音乐,美术。
我想起,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潘岩城。今天真是很对不起你,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我很荣幸。”
他拿出纸和笔,我写了名字。他又写下了他的名字“夏雨亮”。字如人一样的飘逸,俊秀。然后又写了几句话:“你不要再自责,我没怨你。相反,我很高兴以这种方式结识你这个朋友,我了解你。
我迷惑了,他说了解我,凭什么?我不能追问,我又说“我在上大学,离这不远,只要你喜欢我会常常来看你。”
接下去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气氛有些尴尬。看来,交这个朋友,我得懂手语才行。
我想起被撞坏的乐器盒,我说:“我把乐器拿来,看摔坏了没有。”
我从客厅里拿了上来,打开里面是一只黑管。我也喜欢音乐,只是缺乏音乐细胞。我让他吹吹看。
他吹了一曲我叫不出名字的乐曲,这样一个俊逸的男孩吹奏着乐曲,有种很强的美感。我夸他:“你太棒了,我想听你再吹两曲。”我是真心的赞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想要接近他。
保姆来敲门,叫我们吃饭。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却又无从拒绝。
吃饭的就是连保姆四个人。他母亲看出我有点拘束,尽量多说些话。她夸自个的儿子,说:“雨亮很听话,虽然没有上大学,可自己在家里学了很多东西。家里也不要求他做什么,只要他喜欢,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就是老爱闷在家里,对社会接触少了。……哦,忘了你叫啥名字。”
我告诉她,她母亲又接着说:“小潘,你以后有时间了,多陪小亮出去玩一玩。小亮和你一起,我很放心。”
我惭愧,有点受宠若惊,她继续说:“雨亮就是不愿意陪我出去,我准备到欧洲去一段时间;在德国还有一个亲戚。”
受到人家的礼遇,心里自然感激,我也说了些他母亲爱听的话。饭后,又端上来了一大盘水果,我说我要告辞了。
雨亮送我出来,我说:“你用手机吗?”他拿出手机,我把自己的号码输到他的手机里;打了一下,他的号码传了过来。
四
回到学校,对今天的事,我感到很兴奋,想找人说说。我又跑到网吧里,Q了一下小雨,他正好在线上。
“小雨,我今天开车把人给撞了。”说骑个自行车都把人给撞下了,多丢人。反正也是半真半假。
“哦?哈哈,撞得厉害不?”
“被我撞的那小子,是个富家子弟;不过人道是挺好,长的还很帅。他没怪我,还愿意和我交朋友。能有这么一个朋以友,也是挺不错的。”
“你也很好呀,不过你的朋友是不是太多了?”
“没有,我还没有真正要好的朋友”
“那么,你认识了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把我给忘了?”
“当然不会,我们是知己,神交已久的朋友。我有什么真心话都愿意和你说”
“很感动哦!我想,我们是有缘见面的”
晚上临睡觉前,我给雨亮发了条短信:“雨亮,胳膊还疼吗?改天我去看你,晚安!”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很疼,你一定记得要来看我。”
第二天中午,我跑了几家乐器店,总算买了一个装黑管的盒子。但跟他原来的不一样,又在药店里买了瓶云南白药。下午放了学,在街边随便吃了碗面,就到雨亮家去了。
他母亲见了我也高兴,连忙喊“雨亮,小潘来看你了!”雨亮飞快地从楼上冲了下来,神色惊喜,看我带来了乐器盒。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朝我的肩头拍了一下。
“雨亮,我买了点药,我给你换一下”他顺从地让我替他换药,纱布粘到了表皮。我用酒精泡了泡,轻轻撕下来;还是渗了点血,我心疼地问他“疼不疼”。他摇着头,有些顽皮地笑着。
换好了药,此时保姆又叫大家吃饭。我说我已经吃过了;他们没怎么再让我,我上楼到雨亮的书房里。
我浏览他的书柜,发现他涉猎的书还很广泛。不但有文学,还有哲学和宗教书籍,看这么多的书,雨亮一定有着深刻的内涵。
让我感兴趣的,还有那几大本影集。翻开我看直到,一张张雨亮从小到大的相片,小时候照的都带着笑容,长大后的就很少有笑的;显得有些忧郁,深沉和迷茫。不过说实在的,他很会照像,相片的艺术感很浓。就象是明星照,本身他就具有那种耀眼的明星气质。
雨亮进来了,他揽着我的肩膀。我们的确感到彼此已经很熟悉了,我说:“我喜欢你的相片,照得和明星一样。”他很高兴。
雨亮打开了电脑,我问他,你上网吗?他没表示,我问得有点多余,他整天在家里,不上网,怎么了解外面的世界?
他点开QQ,输上自己的密码,我一下子呆住了,“小雨”你就是“小雨”,他看着我,露出第一次见到我时,那种狡黠的笑容。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早就认出了我,故意在捉弄我,他得意地看着我吃惊的样子。
我太激动了,对于这样的巧遇,心里自是感慨万千;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小雨不愿在视频上见面的原因。
他在电脑上飞快地打了一行字:“龙鸟,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龙鸟是我的网名)
我在他身后情不自禁地拥住了他。他也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时间停留了很久,我们彼此沉浸在相知、相遇、相拥的巨大喜悦之中。
那晚,他打字,我们说了许多的话,我们之间的交流,似乎没有任何的障碍。
夜深了,我们一同睡下。紧紧地抱在一起,象是已久别的恋人,只有紧紧地相拥,身心才会感到真实地存在。
我们用手一点点地抚摸对方;这就是身体在细细的交流。我的手自然地滑落到了,他坚硬的部分;他也已经握住了我的。他温热地,胀满在我的手里,我的身心都在荡漾。
就这样相互握着对方,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这一夜我似乎没有睡着。早晨,睁开眼睛,他的腿还在我的身上压着,我的胳膊也被他枕的发麻。
五
上课的时候,我魂不守舍。还不断地想着昨天的事,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分分秒秒,我都在想你,但愿能天天见到你。
我回到“我也是,晚上我去找你。”
下午,我刚放学,又接到他的信息:“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我跑到学校门口,他在车边站着;一脸笑容远远地望着我,路过的女孩好奇地看他。
他没有开车,司机是个女的。他和我都坐在后排,我开玩笑地说:“雨亮,你站在车旁边,别人还以为是车模在搞车展呢。”
我们来到了一个装修古典别致的一个餐厅。坐到桌位上,司机叽哩呱啦开始说了:“我叫蔡玉琴,你叫我小琴好了,我的车可以说是被他们家给包下了。他妈妈有事都叫我,雨亮她妈要他学车,他就没兴趣。我带他出去,他也不愿意,难得今天有这么好的心情。”
她和他们家象是很熟了。菜单拿上来,雨亮交给她,她又递给我,我笑着说:“我就不客气,就点我喜欢的。”
菜上齐了,我们打开了一瓶红酒。在外面,雨亮显得很不习惯,小琴倒是会调节气氛,有说有笑。
饭后,我提意去看电影,我有很长时间没进过电影院了。她把我们送到影院,说电影完后来接我们。
那天晚上,放映的是一部美国大片《金刚》。这部电影的电影特技,视觉效果,真令人震撼。人与猩猩的爱恋,也很神奇。
回到雨亮的家里,还不到十一点。我要求洗浴一下,雨亮卫生间有高级的淋浴房,他为我准备好,又放上音乐;他的生活享受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这么富足的生活,理应没有什么烦恼。
烘干了身体和头发,我围了条浴巾走出来。他正半躺在床上看书,只穿条白色三角短裤。在灯光下,他的肌肉线条很清晰;我欣赏这样的身材,我渴望接近他,他也以饱含情意的眼神望着我。
一时间,我忘记了羞怯,挣脱了一切捆绑、束缚与伪装,扑向他的身旁。情不自禁地亲吻他的身体,带着无比的冲动与渴望。在我的亲吻之中,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动,在回应着我。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呼吸急促,彼此的渴求,让我们的唇粘到一起,舌尖也绞在了一起……
生命在此刻所爆发的激情,瓦解了我的理智。我不想分辨这是多么的疯狂,不去想,这竟是我的初吻。
我附下身去,探寻他的宝贝。我扯下他的短裤,他兴奋地弹了出来。这一来自另外一个男人的最敏感、最神秘的部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散发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诱使我去亲近他。把他贴在了我的脸上,又如朝圣一般地虔诚,把他含在我的嘴里,一次次地深入……乞求着甘露的降临。
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这是我听到的他第一次的发声;如酝酿已久的春雷,随着这一声春雷,我尝到了他赐予的甘露。
同样,他也来细细地亲我的身体。他的温唇所到之处,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在苏醒。沉寂的生命涌起了波涛,向我体外冲撞。在他的口迎上来的时刻,决堤了……
六
回忆起和雨亮共度的美妙夜晚,顺着雨亮曾启发过我的思路,我在想:人类总是在不断地寻求新的事物,甚至到宇宙里去探寻。而对于人类本身,这一宇宙精灵的探索,却并不下功夫。所以在这一方面,我得不到什么教育,得不到一个客观全面的认知。
先哲们过多地关注的是人类的精神,总在压抑着人的肉体。给我种下的印象,肉体就是罪恶的根源。不能够面对自己的肉体,这在我的青春年少里,曾带给我多少的痛苦、矛盾与烦恼。
我总是在黑暗里挣扎寻找。突然,我遇到了雨亮,这一个与我相知相契的生命。虽然他不能言语;但是他无论从外表到内心,都是那么的美好;他也一样有着,身心对于爱的强烈的欲求。我们彼此得到和释放的爱,冲淡了我的罪恶感;也冲淡了我内心的痛苦、自卑与挣扎。
我生命中孤寂、凄冷的寒冬过去了,迎来了一个温暖美丽的春天。
我们一起去酒吧,去蹦迪,去游泳,这些雨亮以前不愿去的娱乐场所;由我陪同,他玩得很欢,表现出了他活泼的一面。
我逃了两天课,到邻近的师范学校;学了两天手语,看懂手语并不难。
一天晚上,我问雨亮,我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事情。
他在电脑上写:“我两岁多的时候,发高烧,持续不退。又用药过量,破坏了我的听力和发声。经过救治,听力总算慢慢恢复了。父亲想让妈妈再生一个。我妈不答应,他们为此经常吵架,最后离了。父亲又娶了一个,生了个男孩,他现在拉美做生意,钱给我们留的很充足,另外还留下了一个他当年起家的批发市场。”
“我勉强上完了高中,心理医生诊断我患有抑郁症。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真有过自杀的念头。”
我心疼起来,阻止他继续剖析自己。紧紧地搂住了他,吻他的头发,亲他的耳朵,移到他的脸上,吻去上面的泪痕。
他又打字:“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我妈都说我变了,她准备出国一段时间,她也愿意你陪着我。”
七
雨亮的母亲真的出国去了。临行时,特意叫我单独谈话。她说:“这么多年来,她为雨亮操碎了心,看着他封闭自己,苦自己,当妈的也没法帮他。这段时间他已经开朗了很多,只要他高兴,我也就放心了。我出国这段时间,拜托你照顾小亮。”
这是一个母亲无奈的嘱咐,我安慰他说:“您放心吧,小亮很优秀,人又善良,就是心思太重,想的问题太多了。我慢慢开导他,他会好起来的。”
他母亲走后,晚上放学,我就吃住在他家里;保姆黄婶就为我俩做饭。我们彼此已相当默契了,他的手语我都能看懂,他打手语好似舞蹈一样优美。更深的交流则是电脑,但在外面他从来不用手语。
他精通好几种乐器,我最喜欢听他吹黑管和口琴。口琴这个最简单的乐器,他都能吹的如泣如诉。在这方面,我很崇拜他,自己就是太缺乏音乐细胞。上初中时我买了一支口琴,其中练习曲《白毛女》选段,愣是学了两个星期,都吹不好。我妈说起我来,你就会吹个北风那个吹呀吹。
我让雨亮到旁边的公园里玩玩乐器,他说人多不好意思。我还是拗着他去了。黑管低沉悠扬的声音,加之他那玉树临风般的身姿气质;引来了路人驻足欣赏,还有几个小女生充满崇拜与痴迷的眼光看他。
我感觉很好,他却说:“象个卖艺的,前面放个盒子,就有人在里面扔钱了。”
我说:“那也不错呀!万一你们家破落了,你还可以出去卖艺挣钱。”
“噢,我沦落街头了,你也不管我。”
“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说明你是有能力的人。靠文艺挣钱,也很潇洒,那天迪厅里的那个歌手,说他是带着梦想高飞的人;我还挺羡慕他的。”
有个问题令我很难堪,雨亮经常在我的口袋里放很多钱。家里一个月寄给我600元钱,这里面包括娱乐的费用。经常和雨亮出去玩,经济方面我是陪不住的。他也看出了我的为难,要在经济上贴补我。
对于这个问题,他有自己的解释。他在电脑上打出过这些文字:“每个人都可以为他的最爱付出。我知道快乐和幸福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金钱。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超越它的某种制约。我们不要分清彼此,请你不要多想,就如同我在花家里的钱,一样自然。
是的,快乐就如阳光照耀,可以不理会是否有阴影。周末,我们一同去游西湖。千百年来,这里一直是中国最美的一片风光。在西子湖畔漫步,我想到了徐志摩的一句诗,在康河的柔波里,我愿做一条水草。我也想自己能够属于这个地方,留在这个城市。在西湖里,我情愿做一个,泛舟于湖面,捡拾水面垃圾的老翁。
八
寒假到了,雨亮的母亲也回来了。我暂别雨亮,准备回家。他送我上了火车,彼此依依不舍。
这个城市飞快地向后掠过。在火车有节奏的咔嗒声里,我细数这一段快乐的时光。这应该是生命对我极大的馈赠,即使将来我生活在困苦里,我也会毫不后悔地怀念,这甜蜜的生活。
人生到底是为什么?我仍然看不清。芸芸众生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就是真实的生活吗?娶妻生子这个男人必须遵循的生活,让我感觉既遥远又可怕起来。
回到家,父母的身体心情都还好。母亲退养在家,父亲过两年也就退休了。独生子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但是所面临的压力,也是我们从没吃过苦的这一代人的一大重负。父母一辈子的操劳与寄托,往往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必须担当起来。
陪陪父母,会了几个同学。剩下的时间,我在网吧里和雨亮聊天。
“雨亮,我想你了,你呢?你好吗!”说的很酸,但是真实的心情。
“我的心情,现在都由你决定,见字如面,情绪好转。”
我们彼此依恋到这种程度,令我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年初三那天,我突然收到雨亮的短信,说他已经到了长沙,让我到火车站接他。
老天,一个人从不出远门的雨亮,竟然赶到了我这边。我赶忙到了火车站,没等多久,火车到站了,他的个头高,远远地我看到了他。
我快步直到他面前,他穿得比较单,面容疲惫,我心疼地说:“雨亮,你为什么要赶过来,你要我回去,我可以提前回呀!”他看到我只是在笑。
我要带他到家里,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订了一家宾馆,让他休息一下,火车上他肯定没睡过觉。又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说雨亮已经到我这里。
到房间里,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用吻来述说自己的相思。我让他睡一会,他是真的盹了,在我的身边睡着了,我在他的身旁静静守着他。望着他香甜地睡在我身边,我告诉我自己,我是多么的幸福,多么地快乐!多么希望就这样守着他,直到永久。
他醒来后,我忍不住又去亲他,火热地亲吻他。灵与肉的渴望是一个擦亮着的火柴,小小的火光,却点燃了两个生命,熊熊燃烧,除了炽热跳动的火焰,就是飞散的灰烬……
我带他品尝长沙的小吃,辣得西里哗啦,他还坚持要吃,我也被他的快乐感染着。
他要我跟家里告别,到南海去旅游,这个想法我喜欢。我回去和母亲说学校要补习,我要提前返校。
九
第一次座飞机,第一次去看大海,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是我兴奋的理由。下了飞机,气温从长沙的零度,到这的三十度,反差太大了。
阳光、沙滩、大海、美丽的世界,我们来了。看到在大海里,在海水中嘻戏,雨亮带了数码相机,我们拍了很多照片。
我们的快乐是简单的,又是很豪华的。我们搭乘一艘豪华游轮,向越南驶去。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望着大海,这辽阔无边的世界,我终于领略到了它无限美丽的一面。但愿我们的人生永远停留在这一面。
这条游轮几乎包含了陆地上的所有娱乐设施,尽所能地满足着人们的欲望。横流的欲望,在大海中驰骋……
回到杭州,距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现在正是西湖风光最好的时节,我们又去看苏堤的桃红柳绿。历代文人都沉醉在这里,今天的我们沉醉的更深。
我感觉我俩就是观鱼池里的两条锦鲤鱼,无需象其他鱼儿一样躲藏在水深之处,终止寻找食物。可以尽情地在湖面,美美地畅游,张口就能吃上可口的食物。
我们在一起玩得时间久了,我想也应该让雨亮多陪他母亲。我感觉他们母子感情还差一些,妈妈一手把他带大,应该很亲近才对。
雨亮说他母亲外面一直有个男人,他心里感到不舒服。我说你应该理解你妈妈,她为了你和你父亲离了婚。再婚也是正常,她没有再婚已经是照顾你的情绪了。她需要有人来安慰她,特别是你这个做儿子的。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些责任必须要尽到。
雨亮把我的话听进去了,陪妈妈的时间多了。还和母亲一起上街,她也很开心,他母亲与我有一次深谈。
她说:“我家小亮,可真是变了,长大了,懂得关心、孝顺人了。医生说忧郁症很难治愈,他能从自我世界里走出来,你给了他很多的帮助。岩城,我谢谢你,我也很喜欢你;心里,早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
我些话我听得感动,趁机说:“阿姨,你风度高贵,我对您特别尊敬。我和雨亮是好兄弟,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做你的干儿子,怎样?”
她很高兴:“当然好啊!”
我亲切地叫了她一声“妈”,她感动地落泪,也是啊!雨亮三岁到现在,从来都不能叫她一声“妈”,她多希望叫她一声“妈”。
做为认干儿子的礼物,母亲送了我一块瑞士手表。她把司机小琴叫来,带我们去上海。我和雨亮跟在她后面,她买东西,我们拎着。她出手阔绰,给我俩买了好几身时尚的名牌服装。
晚上,我们到黄浦江边看上海的夜景。东方明珠灯光璀璨,在夜幕下壮观雄。但雨亮的心情不是很好,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上海的人太拥挤了,晚上也是,雨亮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十
刚开学那阵子,比较忙,学校里的活动多。有几门课要赶着结束,我去雨亮家里的时间也就少了。
有个现象,我有些不解。我发现班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特别是女生,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我。
在这个班里,没有我深交的朋友。我常常是独来独往;很少在宿舍住,我的衣着又比别人光鲜一些,看不惯我的大有人在。
同宿舍的六个人中,四个家都在农村,生活相当节俭。都还在外面打零工,贴补生活、学费。我的牙膏、洗发水拿出来没几天,就被用光了,电动剃须刀也都成了公用的了。这些小事我从来没计较过,有时借给他们几十、一百的钱,我也没指望他们一定要还我。这些善意,他们并没领什么情,甚至他们中间有人编造出了我的谣言。
有天晚上,我对面铺上的家伙,居然这样对我说:“你在外面大把大把地挣钱,也不请哥们出去吃饭,乐一乐。”
“哎,我怎么大把大把的挣钱了,都是穷学生,你什么意思。”
“得了,你有身体本钱,听说当鸭很能挣钱,一晚上就能挣几千块吧?”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我真想把他拉下来,钉上几拳。我终于忍住了,有什么用,班里肯定早就传开了。
我的想法太简单了,我与人无争,也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别人为什么还是要在背地里诽谤、嘲笑我。
和雨亮相处的这段时间,改变了他,同时了改变了我。起初,我对这种爱也感到过不安,但是被幸福感淹没了,曾经我是孤独、迷茫、自卑的。如今,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爱才能使一个人不可缺少,我坚信只要是爱就是美好的。爱不会对我们产生伤害,我们正变得有阳光,有活力,有自信。我不在乎什么阴影,不去想任何后果。
但现在,我却感到有一股巨大的阴影正在笼罩我。我想,我们继续这样走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们将会深陷于这感情的泥潭中吗?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我要离开雨亮,我无论如何做不到。
使人幸福的东西,注定要变成他痛苦的根源吗?难道就非得如此吗?
我的痛苦矛盾,敏感的雨亮察觉到了,他在电脑上留下这样一段文字:
我不在乎我自己的生命,却不能不在乎你的苦痛。如果能够两者交换,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你那怕只是轻微的快乐与幸福。
你不可能只属于我,你有你的生活和美好的未来。终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一点我是知道的,纵然我有万般的不舍,也不会成为留住你的理由,我不去想结果,一切顺其自然。
我哭了,紧紧地抱住他,此刻,就想把他溶到我的生命中来,如果生命是一次燃烧,就让我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吧!
十一
放暑假了,我说服了干妈,带雨亮出去,来一次背包旅行,先乘火车到成都,然后坐飞机去九寨沟。
九寨沟,童话般的世界,已经令我们沉醉,留恋不已。然而我们还要徒步探寻;更加奇丽的风光,我们线路是,经过稻城上四姑娘山。
雨亮和我的身体素质都很棒,在高原上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我们爬山涉水,为每一处我们所看到的美景惊叹、欢呼。
晚上,搭上帐篷,四周万籁俱静。望着满天星斗,感到人真是太渺小了。夏天,山里的夜还是寒冷,我们搂在一起相互取暖,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早晨,林间优美的鸟鸣将我们唤醒,今天我们要征服一座山峰。
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中午一点,我们才到达了顶峰,山峰的一面是悬崖绝壁,对面的山上挂着一道瀑布,似一条银龙,千余米的高处飞落;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层层水雾,迷漫在山谷。
一只雄鹰在天空鸣叫,抬头望去,它展开翅膀,在蓝天中翱翔。眼光移向雨亮时我吓呆了。
雨亮正张开双臂,一步步地逼近悬崖边。我屏住呼吸,从他身后走近他,猛然将他抱住,两个人摔在了地上。
我带着哭腔说:“雨亮,你不要吓我,你要是有个意外,叫我怎么活。”
平息了一下,雨亮比划说,刚才,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就此飞下去的冲动。
死亡的诱惑,难道这就叫死亡的诱惑!我知道在世界上许多的高处,如旧金山大桥,还有我国的南京大桥上,每年都有一些人从上面自杀了。其中有的人起先并没有任何自杀的动机,却鬼使神差的跳了下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清楚,只能解释是死亡具有某种诱惑力。
受到这样的惊吓,我决定还是尽快结束这次旅行。下山的时候,我又犯了一个错误,已经快到山脚了,我发现山坡树下面长着一棵很像是灵芝。我想亲手摘下一棵灵芝草,我努力爬上去,摘下来一看,并不是灵芝;就是一种蘑菇,太失望了。此时,脚下一滑,我滚了下去……
在雨亮的摇晃下,我醒了过来,身上只是蹭破了点皮。
“雨亮,你别急,我没事的。”我试着站起来,“包里有红花油,帮我拿来,搓一搓就好了。”
擦了红花油,雨亮帮我揉了一会。休息一下,站起来,走了两步,还是疼得我冒汗。雨亮不由分说,把我背了起来,往山下走去。
“好了,雨亮,你把我放下来,你太累了。”
我帮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休息一阵再背我;就这样来到了公路旁。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快黑了。必须搭一辆车,赶到城镇去。可是,我们挡了很多辆车,愣是没一辆停的,多是大货车。偶尔过来的小车,我们像是看到点希望,但仍旧不停下来。
“算了吧,雨亮,荒山野岭的,又到了晚上,司机们都怕麻烦。我们凑合一晚,明天再说吧。”
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雨亮支起帐篷,又点了一堆火。我们带了一个小锅,在水沟里取水,我们还能吃一碗热乎乎的方便面。
我开玩笑地说:“雨亮,这可能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做饭吧。”
在这个黑夜里,我搂住雨亮的肩,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篝火。火,无论它有多么的炽热,终有熄灭,冷却的时候。我们的爱几时冷却下来?但在此时,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和全部。诺大的世界,两个渺小的生命能这样靠近,深情相拥。如果生命就此终止,也无怨无悔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完毕,准备挡车。我多了个心,拿出两张百元钞票,一人一张,见着车过来,就挥手里的钞票。一辆车没停,第二辆车停住了;这招还是管用的,不管怎样,司机愿意搭上我们,还是让我俩感激得热泪盈眶。
我问司机,最近的城镇是哪里,他说只有松藩县了;还有二百多公里路呢。我和司机寒喧,这里的路不好走,你们跑长途的司机也真够辛苦的了。
司机说:“是啊,路太险,长途司机挣钱不容易,可以说是提着命挣钱,不但路险,这里常常还会遇到劫匪。司机们一般都不会理挡车的人,你们俩真是花钱买罪受。”
车走得很慢,在大山里盘绕。到了十点多钟,我把睡着了的雨亮摇醒。
“雨亮,你快看,那就是长征革命英雄纪念碑!”
在一个山坡上,树立着一个高大的铜碑,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这就是长征英雄纪念碑,红军翻过雪山胜利会师的地方。那时候,红军长征的艰难,是我们无法想象的。雨亮,要说,人类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战争太残酷了。你知道吗?我们中国历史上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最多保持不超过50年。人类聚集在一起,哪来那么多的仇恨?”
雨亮专注地看着我,听我唠叨。
到了松藩,司机还很客气;不收我们的钱,我硬是让他收下了。
路过这里的游客还很多,不大的县城,开了很多的旅游纪念品商店。我们找了一家医院,治了我的伤,在宾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搭乘旅行团的车回到了成都。
回到了家,干妈担心地说:“你们真不该走这一趟,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岩城还把脚弄伤了。”
我劝她说:“干妈,我们也不虚此行啊!体验了很多东西,雨亮一路上的表现特勇敢,特坚强。皮肤也晒黑了,看起来是不是更成熟,更帅了一些?”
干妈笑:“是啊!我们家的雨亮都成长男子汉了,我还一直把他当小孩,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对的。”
雨亮坐在妈妈的身旁,亲了干妈一下,干妈高兴地说:“你们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和黄婶做饭给你俩吃。”
十二
这个学期一开始,同学们就纷纷为找工作的事奔忙了起来。课业已基本结束,到工厂实习也是唬弄一下而已。到处联系,参加应聘,成功找到称心工作的绝少,这年头很无奈,大学生早都不吃香了。到是人家职业技校生,百分之百就业。
大家对工作也不再挑三捡四,只要有单位要就去,我怎么办呢?留在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可能,我能够去向何方呢?是不是已经到了和雨亮说再见的时候了?一想到这些,我就痛苦了起来。
我把找工作的事告诉雨亮,雨亮劝我不要急。浙江现在电力供应紧张,学热电的今后找工作不是问题。我说,看看再说吧。
干妈最近的神态有点反常。晚饭后,她对我悄悄地说,她帮雨亮物色了一个对象,准备让雨亮见个面。雨亮不同意,干妈要我做他的工作,我感到很为难,她把我叫到自己的房子里,慎重地说:
“岩城,干妈一直认为你是优秀、懂事的孩子,我也一直当人是自家人。但是,我早看出,你们哥俩的感情好得有些过头了。雨亮虽然不能说话,但他也有权过和正常一样的生活,建立自己的家庭。你也要参加工作,今后娶妻生子。我这个当妈的不为他个人的事操心、打算,能行吗?”
干妈说得在情在理,无可辩驳;我答应干妈,要让雨亮听从干妈的安排。
我给雨亮做工作,雨亮一听就火了。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
“岩城,你现在忙着自己的事,你也不要急于安排工作我。我应该过哪样的生活,我自己知道,不用你们费心。”
“雨亮,你妈那么爱你,你也得替她着想。再说,结婚成家也是每个男人的必经之路。”
“你不要跟我讲道理,有哪个女人会真正爱上我这样的人。”
我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啦,你所拥有的别人无法比拟!语言上不是什么障碍,相处一阵很快就会适应,至于有些事情,你不去尝试怎么能知道?”
“你是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我是100%,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去欺骗别人。”
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矛盾极了,眼泪溢出了眼眶,在他耳边喊:“雨亮,你不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今后,我决不可能对异性,能有这样的感情。但我们必须保持理性,否则无路可走。”
平静一下,我又说:“雨亮,我何曾想离开你,但这就是现实,我们无论多多浓烈的感情,都只能将其埋藏在心底,无法变现。我们还是要清醒面对,将来,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们永远是最爱的朋友,就只能这样,你说不是吗?”
雨亮再没表示什么,顺从干妈的安排与女孩见面。干妈要我陪着一同去,可以当他们的翻译,帮雨亮说说话。
安排在哪见面?我琢磨了半天,最后建议,去日本茶馆,即安静又雅致。
一路上,雨亮面无表情,我也没说话。在茶馆门口等了约五分钟,那位姑娘来了,我对她第一眼的印象还好,不高不矮,很苗条,长得也秀气。还有她不造作,一直面带微笑。
盘腿而座,我先介绍:“夏雨亮,我是他的朋友潘岩城。”
“你们好!”她微笑着,点点头,自我介绍:“我名字叫李佳惠。”
雨亮也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突然之间,我不知该怎么继续,有些紧张;好像是我在相亲。幸好服务员来了,请我们点茶。我让李小姐点,她推给我,我不想喧宾夺主,但也没办法。
点完后,我说:“李小姐,雨亮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很有才华,人又很善良,我们在一起无话不谈,你会很快适应他的。”雨亮看了我一眼。
“藩先生,对雨亮的情况,我大致是了解的;我看人,也是注重人品。”她说得很坦诚。
我想让雨亮说,我翻译;但他不愿意说话,除了在家,外人在场他从来不用手语。
我只好替他说:“听说,你也是刚从大学毕业,找到了作了吗?”
“还没有,我是学财会的,学这个专业的人太多;竞争得厉害,尤其是女生,就业更困难。我家在农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我心里很急,现在很多女大学生,找不上工作,大学一毕业就去结婚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结婚也是女人的一条出路。我认为她适合雨亮;我们对婚姻的要求,不能太高,婚姻是为了下半辈子的生活,生活是最大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我对雨亮说:“这个姑娘我看行,你们可以发展下去。”
“要是你看上了,让给你谈去。”
“你胡说什么?”我生气了,让小琴把我送到学校去。
我们再没说话,也不可能争吵。下车后,我对雨亮说了声“再见”,望着车离去。
是啊!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不要因为我的存在,继续妨碍雨亮的生活,我得尽快去找工作。
十三
在一次人才交流会上,我遇到一个油田企业正在招人。应招的人不算多,那是个大西北的小油田,油田给出的待遇还可以,就是太远了。
我想,现在世界石油紧张,价格猛涨,进到石油企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浙江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现在一到夏天到处拉闸限电,杭州的夜几乎是黑的。可是,我联系几个电力部门,他们却不缺人。省里几个大的电力工程,从论证到开工上马,那又是哪年的事。
远就远吧,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雨亮。正如两颗星星,偶然又是必然相辉相映在相近的轨道上;片刻之后,又踏上各自的轨迹,最终相离不知多少万个光年……
心里非常酸楚,我准备先回家看望父母,住些日子;然后回到这里和雨亮正式告别,去北方工作。
我给雨亮发了短信,说我找上工作了,临走时再来看你。然后给干妈打了个电话,匆匆上了回长沙的火车。
到了家,妈妈知道我的工作已落实了;既高兴又担忧,说那地方那么远,回家一趟不知有难;她还听说,那里冬天太冷了,吐口痰,落到地上就成了冰。
我笑着说:“妈,你不要听别人瞎说,现在全球的气候都在变暖,能冷到哪去?何况又不是去南极。”
妈妈还是操心,天天忙着给我做好吃的,说北方肯定没有这些吃头。
那些天,表面上我很悠闲,可谁知道我内心的煎熬。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心里全都是他的身影,我到底是怎么了?象是着了魔,吸了毒,快要发疯,发狂了。我怎么能把自己深陷到这样的一段感情里?我的生命是不是已经改变了?
到网吧去,雨亮一直没上线,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终于,要返回杭州和雨亮告别了,我给干妈带了些湖南的特产。
我去的时候,李佳惠也在他家里,干妈心情好。她对这个女孩子还是中意的,吃饭的时候,干妈也问了我的事。
我没有机会和雨亮独处。感到他在看我,我看他时,他又避开了。
饭后,和干妈说了一会话,我起身告辞;说自己搭乘明天下午五点的火车,干妈说到时候,让雨亮代表她送我上火车。
第二天,在学校里办完事,时间差不多时,给干妈去了电话。小琴开车到学校门口接我,雨亮做在后排,带了付墨镜。
我坐在他身边,他还是面无表情;我握住他的手,他一动不动,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了车站,我们默默地直到月台,他把准备的东西递给了我;等到人都上的差不多了。我心里很急,想再拥抱他一下,他没有动容,我只好说:“雨亮,你保重自己,我们网上见面。”
转头的刹那,泪水失控流了出来……,火车缓缓开动,他站在那里,向我挥手,身影越来越模糊。
再见了,我的爱!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我就像一片被风卷走的黄叶,离开你就似离开我自己的生命。
我的眼泪在肆意的流趟,我不管旁边人惊讶的目光。
十四
这一路,不知有多遥远,火车在大地上似乎行进了几个世纪。看见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到了甘肃的境内,已看不到一丝绿色,甘肃的路程更为漫长。
终于,听到火车广播里念到:“玉门车站到了,有在玉门下车的旅客请您做好准备。”
一下火车,一股刺骨的寒风伴着黄沙,袭卷而来。火车上下了来就十几个人,我听到有人说:“这就是玉门?怎么象个小土村子似的。”他们也应该是到玉门工作的大学生。
这的确不是玉门,只是玉门的火车站,离市区还有三十公里。中间隔着一片戈壁滩,搭上一个面的,车上有四个人都是来玉门报到的。
真正的玉门市形容为一个小镇子,也并不夸张。这里人不多,倒是很安静,我感到时光倒退了有二十年。
安顿后,我给家里报了平安,又给雨亮发短信,给干妈打电话。
头几天,油田给我们安排了活动;局长还召见了我们,讲了些鼓舞人的话,说局里很重视我们这些人才。又派车把我们拉到各个厂矿去参观,我们一共有八十多人。
采油厂给我印象很深。在两边都是荒山的一个山沟里,我们参观当年打下的第一口油井,西边的山崖上有许多山洞,就是第一代石油人曾居住的地方;山上没有树,很少的几枝干草。我想,这里即使在春夏季节也看到什么绿色。
山沟里,山坡上散落着一个个磕着头的抽油机;这就是这个地方有生机的原由,如果没有石油,我想鬼都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山沟间,有条河流;那是远处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水很浑,上面还漂着黑色的油花。我寻思,这里的人是不是就吃这样的水。
我以为会被分在水电厂,结果,我被分在了石油机械厂。一同分到厂里的有10个人,8男2女,给的宿舍到真是没说的,二人一套60平米的楼房。
听他们讲,前几年,因为开发了新的油田,玉门的人走了一半。现在空房子多了去了,好多楼房盖好没几年,现在就都拆平了。我们的驻地旁就有一片曾经是住宅区,如今是一堆着碎砖瓦的不毛之地;使原本不大的城市,更显凄凉。
去年,因为原油产量低,效益不好,又有一大批工人买断工龄,自谋生路去了。这个机械厂,兴旺的时候,有两千多职工。现在只有三百多人,此外还有些是买断又聘回工厂的临时工。
上班工作道是不忙,我跟的师傅对我也不错,我学的东西暂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宿舍的暖气不热,房子里很冷。尤其因为我是南方过来的,更加觉得冷,我买了一个电炉子取暖,这的水电是放开用的。
同宿舍的人家是农村的,跟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一到晚上就找老乡去了。我给雨亮发了很多短信,他一个都没回,我心里一天到晚特别着急。
我在离住的地方,很远的一个市场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网吧和雨亮联系上了,他在QQ里发来一首歌《沉默的祝福》
你说你要走宁愿象一阵风吹过
匆匆地温柔不想在心中停留
爱情是什么,只留下碗大的伤口
凉凉的痛楚飘荡在午后的街头
如果冷漠不想说再见
寒风之中何必开口静悄悄地松开手
坚强离去不必回头,泪眼模糊我的爱
喊你的幸福,祝你开怀,潇洒挥送我的情
如刀割破我的心,喔我的梦
是否永远能够记得谁有把握
是否永远能够忘记谁能看透
这首歌久久在我耳旁回荡,眼里一直湿湿的。铭刻在心底,想忘也永远无法忘记,心碎后还留有痕迹。
此后,他就没再上线。我打雨亮电话,手机没开;打电话给干妈,问雨亮的情况,她说他还好,就打算给他们订婚了。都要订婚了?我的心情很复杂。
雨亮他是想与我断绝一切联系,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最亲的两个人吗?我怎么办呢?
我做不到随遇而安。来到厂里的十个人,八个都是家在农村的。在他们身上,我看不到农村人的质朴,他们只和对自己有用的人打交道;一门心思地想巴接领导,往上爬。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生存能力极强的老鼠,贪婪而又顽强地生存着。那么,我又象什么呢?
我想,我是一只候鸟,只能在适宜的环境里生活。
这里对我来说,仅仅是生存,不能算是生活。如果这就是生活,那么对于我来说,是炼狱般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放逐到这样一个地方?我要在这里扎根,渡过余生吗?这里又干、又冷、又硬,我怎能扎得下来?
一到晚上,我无处可去,只得闷在宿舍里。他们都找人喝酒,打麻将去了;这个地方所有的娱乐,就似乎只有喝酒,打麻将。我没那兴趣,我开始吸上了烟。
我要不要走?我下不了决心,另外一个来自江苏的男生,就是洒脱;他坚持上了一个月的班,领了工资就辞职了。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出自己的意思,母亲到没说什么,但父亲骂我是个软骨头。
春节到了,七天假期不够来回路上的时间,我不能回家过节。三十晚上,我给家里打电话,又给干妈拜年,干妈要叫雨亮听电话,我说:“不了,干妈。”如果雨亮听电话,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哭。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一个人年完春节联欢晚会。熬到1点多钟,我睡下了。
在梦里,雨亮热情地亲吻着我;亲我的身体,我紧紧拥抱他……醒来时,我抱着自己的被子,短裤是湿的。电炉子不知何时已熄灭,房子里冷得像冰窑。
梦,终于完全清醒了,两股热泪从紧迫的心中迸出,我面对黑暗的未来,绝望地痛哭……
初一,我给师傅拜年,留在他家里吃饭。师傅四十多岁了,儿子今年准备考大学,嫂子也是买断在家,专门侍候丈夫和儿子。
嫂子很热情,她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是个农村亲戚家的姑娘,长得很漂亮,我拒绝了,说老家还有个对象没断呢。
在这里找对象真成问题,几乎没有同龄的女职工。一起分来的两个女大学生,条件平平,但还是被别人抢走了。
找个农村女的,别说差异大;就我这一月一千多元,今后养一家三口,过那种节衣缩食的日子,我不敢想象。
十五
春节过去有一个多月了,还是看不到一点点春意;难道春风真的就不渡玉门关吗?我还是决定要走了,我等不到这里的春天了。
让我决定立即起程的原因,是我接到了干妈的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岩城,干妈求你回来吧,救救雨亮,他快不行了,几天吃不下一点东西。你回来,只要雨亮好起来了,妈什么都不管了,批发市场也交给你哥俩去做。”
我震惊了,对干妈说:“干妈,你不要急,我就要准备回去了,但不是为了别的,因为我爱雨亮,你把雨亮的手机开开,我要给他发短信。”
“雨亮,我的爱,我不能没有你,我回来了,等我。”
接着又发了一条。
“我们是候鸟,要带着爱与梦想一同飞翔,任何力量都不能改变我们的方向,永远只栖息在世界最美的地方”。
座在火车上,我心里忐忑不安,非常着急,雨亮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火车路过天祝,看到两旁高耸险峻的山峰,想起我们曾爬上山顶的情形。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雨亮会不会……
雨亮与我的性格里,都有悲剧性的一面,都太追求完美,而且雨亮也有过自杀倾向。但是,悲剧是小说、电影里常常上演的,小说电影里的悲剧可以一再重复,人死了还能够活过来。而真实的人生非常脆弱,我们无法承受悲剧,因为人生不可以重来……爱不是罪过,这决不是我所能承受的结果。
我再给干妈打电话,她说雨亮正在住院。我说一定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他,防止他自杀。“自杀”干妈被我这么一说,吓愣了。
我解释说:“我们只是要做好预防。”
干妈说:“好的好的,我一刻也不离开他,你几时到,我让人接你。”
我说:“我在兰州乘飞机赶回去,到时候了再打电话。”
火车太慢了,我必须赶飞机,兰州没有直达杭州的班机,我先到南京,再往杭州赶。
十六
雨亮:
春风啊!你为何将我唤醒……,可我的时候近了,风暴即将袭来,刮得我枝叶飘零。
——茂相
护干昨天失手打碎了盐水瓶,一个较大的碎片,落在了雨亮的病床上,他拿在了手里。
在夜里,他又开始幻想,幻想死亡。一旦离开这个身体,一切的痛苦就随之结束了,灵魂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的重压与束缚。可以飘,可以飞起来,到任何想要到达的地方,他拿出衫衣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两封遗书。
母亲:
我亲爱的妈妈,我要走了。您一定不要太伤心。对于我来说,活着比死亡更为可怕,死亡唯一可怕的是,它会给活着的亲人带来悲痛,这是我一直在犹豫的原因。
在我的人生当中,该得到的,我已得到了,剩余的全部是痛苦,活二十四岁对我来说胜过活八十四岁。我不要那么贪婪无奈、黑暗地活着。
死亡现在是我唯一的向往。我再也不能忍受,灵魂与肉体对“残”破的我,久久地折磨。
我还是要感谢您,给予我的这个生命。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得到了您无尽的爱与关怀,以及丰富的物质生活。我并没有报答您什么。
最后,我有个请求,就是不要将我埋藏,一定要烧掉;因为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死后,我也不要占那一方土地。
把我烧成灰烬,然后洒掉,让我随风飘散……
雨亮绝笔
岩城:
让我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虽然在我的心中每天要呼喊无数遍,我有无数的话要对你说,现在只能求助于这短短的信筏。
我早告诉自己,我再不能介入你的生活。所以,我拒绝和你有任何联络,我要封锁我全部的感情。
你点燃了我的生命,你就是我的生命。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是一场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我幻想着它不要熄灭,不要成灰烬,我想要保留到永远……,虽然我知道,真爱并不一定有结果。
几番痛苦纠缠,多少黑夜挣扎;爱已成为我的最终幻想,我只能带着他烟灭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如果你的脸上还有泪滴,(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但请你轻轻地擦去,我仍旧不希望惊扰你的生活,我定要实现这样的心愿: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夏雨亮绝笔
他拔掉针头。拿起那碎玻璃,在微弱的灯光下端祥。他找着了锋利的一面。心里想,这样划下去,应该和扎针一样,不会有多疼。
闭上眼睛,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下去……
就在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刻,人生的经历,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放电影一般清晰,他还看到爸爸妈妈带他到公园玩碰碰车的情形。又看到他与岩城一起爬山的情景,想到岩城一把将他从悬崖边抱住,在他耳边所说的那句话,你要是死了,叫我怎么活?
想起这句话,他忽然记起,妈妈早晨说,岩城给他发了信息,他还没有看。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看着岩城的信息,他流泪了。此时,他强烈地后悔起来,他用尽最后的所有的力气,喊出了一声“妈”
这一声,惊醒了旁边因劳累已睡着了的母亲,看到地上的鲜血,她冲出门去,大喊了两声护士,就晕了过去……
十七
当我赶到医院,看到雨亮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脸,这是我的雨亮吗?我跑到门外,在走廊里放声大哭。深深自责,撕着自己的头发,是我害了雨亮,我为什么要怯懦地离开,留下脆弱敏感的雨亮独自面对这凄冷的世界。
在旁边的病房里,干妈也输着液体;此时已清醒过来,我握着她的手说:“干妈,你不要着急,雨亮一定不会有事的。”干妈哭了,半年多没见,她老了很多。
大夫过来说,病人失血太多,现在血库里的B型血不够了;外调血可能很慢,亲戚里有一样血型的话,准备输血。
我急忙说:“我就是B型,用我的,我还献过血,你们可以调一下电脑资料。”
很快,我的血就输到了雨亮的体内。雨亮,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们的血液都溶到了一起。
看着雨亮的遗书,眼泪不断地洒落。这一天,仿佛要流尽我所有的泪水。
爬在雨亮的床边,我抽咽着。突然,我听到一声陌生、模糊、低沉、嘶哑地声音呼唤我“岩城”
我惊喜地看到,雨亮睁开了疲惫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发声喊我的名字。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把他的手送到我的脸上,亲吻着……
许久许久,我用手语比划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是我用整个生命来完成一的句誓言。
任何力量都不会再改变我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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