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帖回帖
- 1486 / 9699
- 在线时间
- 7855 小时
- 本人年龄
- 未补全
- 喜爱年龄
- 未补全
- 所在地区
- 同性角色
- 未补全
- 我的身高
- 未补全
- 我的体重
- 未补全
总版主(A)
|
[ 6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16:33发布于 09-04 16:33 较早前
闷热的天气,郁闷的心情。这城市里今天的最高温度足足有42摄氏度,算是历史上少有的记录了。还好我是在午前赶回了宿舍,可我这刻的心情,相较于天气,竟还要糟糕些。别人都回老家避暑去了,宿舍里只我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映照着我空荡荡的情感。想闷头睡上一觉,也许醒来后,一切烦恼统统消失了,就如同在这世界上我从没遇见过那个该死的什么柳伯。可躺在床上,伴我的除了辗转反侧,还是辗转反侧。这个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我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大脑里急闪着“会不会是他”的念头,可顷刻间我又颓然若失——我没留号码给他,这个该死的猪头,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会忘记。拿起话筒,却是西楼在那边的声音:“喂,今天怎么爽约了?我只是晚到一刻钟而已,说好了要等半个钟点的,怎么连你的鬼影都没见着?”
火山终究是找到了喷泄的时机,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爆发,我将西楼一顿臭骂。为什么不打听清楚时间?为什么会迟到?为什么偏偏约在了今天?如果没有这许多的为什么,我也就不会有如许的烦恼了。西楼一定是被我骂得茫然不知所措了,支吾着,最后还是道:“我是想请你到我家里来玩,现在就来吧,我在***车站等你。”
骂他这么多,他居然都没还嘴,我这怒火熄了,心里却感到歉然了,和缓道:“算了,今天就不去了,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你别介意。”
西楼说要来学校看看,我执意拒绝了,我告诉他只是小问题,一个人呆会儿就好了。撂下了话筒,我就只剩下发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就这样沉闷的逝去,本来要到澡堂洗个澡的,却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还好是假期,没什么人管,就将就着在水房里冲凉。无数的水珠沿着身体流淌,冲走了身体的燥热却冲不凉心里沸腾的血。难道一切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了?
晚饭泡了袋面,只吃了两口就扔在了桌上。背起画板,出了宿舍,进到操场,找个树荫,席地而坐——我都不晓得这行动还有没有意义,但我平时总是拿画画来排解烦忧的,不知这次还灵不灵。操场是到处有火热的身影奔来跑去,追逐着脚下唯一的球,看起来多么的滑稽可笑。振了振精神决定——就画这一群人了。当然是要从脚开始了,可当第一双脚画完的时候,我才清醒的意识到,这画的是一双“NIKE”气垫,是柳伯脚上穿着的那一双,我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记得那复杂的样式。提笔急挥,我的笔已不再听凭手的指使,我的心控制了一切。画完了——那是一张柳伯的漫画像,硕大的“NIKE”鞋(那是我注意他的第一眼)差不多占了整体的四分之一。当然最突出的还是柳伯的脸,那上面的每一道皱纹我都记得。我固执地将柳伯的头发抹去,尽管他花白的寸头很精神,但我觉得这样更好,虽然有一点滑稽,但很可爱。想了半天,不知题什么字更好些,思来忖去,才写下了“愿言不从,叹息弥襟。岂无他人,念子实多”几个字。
我的专业绘画,没想到刻下居然成了抚慰自己创伤的工具。看着柳伯的“像”,总算能够聊以自慰了。忽然间心血来潮:何不把这画送给他,算是聊表我的一点想念和心意,对于这偶然的相识,柳伯还不至于全然的无动于衷吧。从这一刻起我再没有烦忧了,我全部的神经都为着我明天又有理由能见到他而兴奋了。
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夜,我都能平静的睡去,可这一夜我失眠了。闹钟自然被扔在了一边,早晨三点半我就从学校翻墙出发了。
四点钟,寂静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守侯在冷清的公共汽车站,心却是热的。四点二十分,竟然有些风了,是凌晨的凉爽的风,心,依旧是热的。四点四十分,天际微微泛白了,心,还热着。五点整,终于登上了早班车,我给还没睡醒的售票员一个暧昧的笑,尽管她没注意到,但我依然高兴,因为,心,是热的。
颠簸的公车里,我坐在昨天的位子,旁边的位子,我用书包替他占下。快到他昨天上车的那一站了,我的心再也抑制不住的狂跳。可车门开启,车门关闭,我没有看到那双扎眼的“NIKE”。“他换了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惶急的搜索着整个车厢——没有那昨日熟悉的身影。旁边空荡荡的位子上是我沉甸甸的背包,我空荡荡的胸腔里也只剩下沉重得再也跳动不起来的一颗心。泪湿双眼,我的心痛苦的思想:也许他临时取消了计划;也许他误了时间;也许是他像我一样懒,再也不想乘第一班车了;也许……这无数的“也许”,盘萦在心里,撕碎了我所有的情感。
车门开启,车门轻闭。有人拿起了我的背包,我不顾一切的愤怒了,这是我留给他的位子,谁能占我留给他的位子?抬起头,我攥紧了拳,准备好了很很的给他一击。可天啊,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是他的眼睛。噙着残留的泪花,我却笑了,“欣喜若狂”这一词语是上天为我造就的。依然的深蓝色运动裤,白色T恤,柳伯安静的坐在了我身边。我连忙解着背包道:“我来是特地送礼物给你的。”
把我昨天画好的递给他,我看见他笑了,那是我久违了的笑。他问我为什么要把一双鞋画得如此夸张?为什么要把他的头发给剪掉?为什么他的身材是如此的不合比例?……这许许多多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我只好耐下心来一条条的告诉他:把鞋画得这么的大,是因为全身上下就属它最扎眼了;把头发剪掉,是因为这样才更卫生;至于身材吗,是因为太忠实于原形了,所以才会画成了这个样子。柳伯听了不置可否,但显然是更开心了。而且这一次,居然是他抓住了我的手。幸福得飞到了天上,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了。
幸福终究是要落地的,我们也下了车。还是昨天下车的老地方,我主动伸手握了握他的,宽厚温暖的手,然后告诉柳伯我该回去了,总不能再让他冒充我老爹,占我便宜了。柳伯点着头道:“也好,不过我也有东西送你的。”
说罢就去掏裤兜,竟然取出了钱夹,我笑着道:“人民币就算了,我好象还有得花。”
他不理我,却从钱夹里取出个花花绿绿的硬纸板递给我,然后转身便走,还边走边道:“那我一个人先走了。”
他竟然不留我,我气得差点就把他送我的东西就势丢在地上,然后再踩上三万脚,让它永世都不得翻身。还好我眼疾脑也快,看清了那居然是张香山公园的月卡。三步并两步的追上他,我又狠心的给了他一拳,这是我打他的第二拳了,第一拳是昨天。他也不还击,只是撇着嘴道:“怎么,又想做我的假儿子了。”
我不接茬,只是挥了挥手中的月卡问道:“怎么搞来的这个?”
柳伯显然的有些不屑一答的样子,嘟囔着道:“还用问,自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昨天你闹闹哄哄的,我都没爬好山,只得自己再来爬一回了,顺便就买了一张。谁晓得还会不会遇上个冒失小子,大老早的没票也敢往里闯,害我平白的损失一包好烟。”
“那你眼睛怎么回事,干吗满是血丝的?是不是昨天一个人,跑到放映厅里看不良电影,熬了一整宿?”
“噫,只有你们这种半大小子才看那玩意儿。我是买了月卡就有点后悔——怎么这十几块钱平白无故的就喂了猫哪?这么想着,害得我后半夜都没睡好觉,老早就起来了,想早点来,好跟公园看门的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帮忙给退一下,反正他昨儿个拿了我一包烟,不能不给我点面子。结果才四点半我就到了车站,于是就走了一站地,谁成想逃都逃不掉,让白眼狼给逮个正着。”
我无暇和他斗嘴,脑子里满是这般的画面了:炎阳蒸烤的拥挤车厢内,一个挥汗如雨的老人挤在中间,几个小时的奔波,只是为了一张公园月卡;寂寞凄清的早晨,一个忐忑不安的老人彳亍(chi35 chu35)在道上,只因为心里多了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的牵挂。
对此感挂怀,缅焉起深情。我心里情感的升腾与感动,就在那一瞬间。
也许在生活中我们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可运命却因这一小步而改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