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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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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7-26 19:08发布于 07-26 19:08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吃完了早餐,我满意地拍拍胖胖的肚皮。看一看手表,糟,离上班的时间不多了。匆匆在镜子前整理一下,调整稍微歪了的蓝色领带,穿上西装外套,便跑出门,呼的把车子开向上班的路线。我已经35岁了,不留人的岁月狠狠地在我身上添了少少的福气,整个肚腩微微地凸出悬挂在西裤裤带上。但我还蛮享受这种感觉,为自己添上一点点的中年魅力。我还蓄了两撇胡髭,让我原本就很孩子气的脸增加一份成熟的魅力。35岁了事业和感情都留白,家人一直催促我成家,可我不喜欢女人啊。当然我不敢说出来,只好开玩笑道:[妈,你看看你儿子的身材吧,怎会有女人喜欢,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还是单身当你的孝顺儿好。]

妈拿我没办法,只好作罢,只是每回见到都嘀咕,唤着我快结婚。

35岁了事业还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当了这许多年的主任,今天终于熬出头,找了分品管经理。避过了因一场车祸而引起的大塞车,我终于来到这座大厦。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我雄心勃勃,告诉自己以前的我已经过去了,今天的我要发奋图强,好好干一番事业。看一看手表,天,迟到了。我飞奔跑进大厦,远远看到两扇升降机的门正徐徐关上,我管不了别人的目光,大声叫到:[等等~]说着便拔腿向升降机跑过去,一手伸进门缝里。总算我父母没把一双腿生错在我身上,砰地一声,门夹到了我的手,我哎呀一声,门当然也打开了。

扶着夹痛的手背,我快步走进升降机内。我低着头,没发现升降机内有另一个人。突然身旁一把声音传了过来:[怎样?很痛吧。]

我抬头一看,呆了一呆。升降机内只有我和另一个男人。他是一位50来岁的优伯,特优那个。白嫩嫩的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一副轻巧的眼镜下留了两撇整齐的胡髭,胡髭下躺着两片粉红色嫩嫩的嘴唇,微微地在笑着,整个人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50多年的岁月并不能在他脸上留下很多的痕迹,只能狠狠地在他两鬓上留下一点的灰白,然而更增添了他的中年魅力。中年发福的他有一粒颇大的肚腩,骄傲地突出悬挂在整套黑色的西装下,花黄色的领带给添上了一丝年轻气息。我看着他,整个人都呆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我,还以为我被夹得痛过了头,他笑笑问道:[几楼?]我微笑道:[15楼,谢谢。]

他眯着眼睛微笑地点点头,按了15。他看看我,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刚才你很搞笑。你不怕疼么?]

我无奈地点点头:[痛啊。先生你上几楼啊?]他笑咪咪地说道:[我也是上15楼啊。]

他笑咪咪的脸实在是可爱极了,让我恨不得捏一把。我一慌,原来是同事啊,那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了:[我姓张,今天第一天上班,多多指教。]

说着伸出手,希望能和他温暖的手接触接触。他笑眯眯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姓陈,在这里很久了。怎么你第一天上班便迟到了?]

我忙解释道:[我很早便出门了,谁会料到一大早便会有车祸呢?]

陈先生噢的一声,双手提着的公事包提在他胖胖的肚腩下,很有风度地站着。我看得呆了,忙回过神,转换话题:[听说我们的总经理很难搞,真的吗?]

他眉头立刻打了一个节:[谁说的?]我看着他表情,知道他和总经理应该很好,立刻打圆场:[啊,听说他满严肃的,对吗?]

他眉头一展,格格的笑了起来:[严肃?对。他还满严肃的。]说着他捏着嘴,像是做了一件很得意的事。他想想,像是想套套我:[然后你待怎样?]

我小心翼翼地说:[嗯,小心说话,提防提防。]

他听后,很乐地笑了起来,笑得呵呵声,很是可爱。我看着面前这位优伯,心痒痒地。他总是呵呵地露出慈祥可爱的脸,让人看了不禁动心。

升降机很快便到了15楼,真恨。陈先生突然对着我很调皮地笑了一笑,像足了顽皮的孩子要做一件很坏的坏事:[张老弟,你就提防提防我们严肃的总经理吧。]

说着他突地脸色一变,脸上一沉,正经八百地走出升降机。我纳闷地跟在后头,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但见迎面而来的职员见到他,恭恭敬敬地向他请安:[总经理,早安。]

他鼻子嗯的一声回应了。

我当场呆了。他?他是总经理?他便是我的上司?但见他快步走向一间挂着总经理牌子的房间,一旁的人纷纷站起请安,总经理前总经理后的,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很严肃?看看他现在的表情,也还真严肃的。但他刚才在升降机里的可爱神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在他临进门前,我不相信地再看他一眼,只见他白嫩的脸上,悄悄地向我单眼,原来他是扮严肃,假正经。也难怪,以他在升降机里的表情,想大家服他敬他也难。至少我便不怕他了。他笑脸盈盈的可爱表情,早已深深种在我心田。我爱死他那笑呵呵的慈祥模样了。

抖索了心情,我径自去会了会人事部经理,经他介绍后,部门里的同事我都认识了。偌大的品管部上上下下的职员不下50个,其中也不乏优质伯伯,但和总经理一比便立刻比出了优劣。

林主任,44岁,微矮,半秃。胖胖的也是很可爱,可偏偏脸上不少雀斑,和总经理白嫩光滑的脸比起来,足足输了九条街。

黄书记,30岁。高高大大,气宇轩昂,30刚出便中年发福,小小的肚腩微微突出,很是诱人。可是年少气盛,粗野莽撞,那比得上总经理的成熟稳重,返老还童?

欧阳学生在芸芸优伯中算是鹤立鸡群,样貌身材皮肤言行样样赞,就是输在脸上肥肉太多,五官挤得小了,给人一种痴肥的感觉。可总经理圆润的脸上五官依然清晰动人,一双打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灵活滚动。

没得挑了,总经理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伯伯了。

逐一认识了同事,我也该会一会我的上司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心里砰砰乱跳。人事部经理郭经理很是义气,自告奋勇地要陪我见见这位

“很严肃”的总经理:[张经理,待会儿你言谈可得拘谨些,我们的总经理可是出名的凶。但他人大公无私,有赏有罚,人人都敬畏三分。]

我听了苦笑:[是吗?那我得小心点了。]心里却不禁暗骂郭经理好心做坏事。

敲敲门,门内传来总经理低沉而且不怒而威的声音:[进来。]

郭经理吸了一口大气,向我点一点头,表示:好了吗?我心里暗笑:有这么恐怖吗?刚才在升降机里的情形又再一次浮现眼前,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郭经理纳闷地看了我一眼,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摆设让我眼前一亮,纯白的家俱配上天蓝色的垂窗窗帘,一盆青青翠翠的盆栽整齐地放在纯白色的办公桌上,带来了一股清流。一副铁划银勾的书法在雪白的墙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严谨,在那狐假虎威。衣架上挂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那自然是总经理的。房里的一角还设了一个酒吧,白色的橱柜里放了大大小小的酒,红彤彤地在灯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

总经理坐在桌子前,见是我们,便站起来客套地握了握手。不知是不是故意,他用力一握我的手,我立刻哎呀的叫来出来。他还假意问道:[怎么了?]

我摸摸手臂,尴尬的说:[刚才被电梯夹到,还痛着。]

他脸无表情地说:[年轻人被夹一夹,就喊痛了?将来怎样为公司遮风挡雨?还是要公司为你换一个感应的升降机?]

我被一阵抢白,愣了一下。郭经理见风使舵,立刻拉了我说:[总经理,我还要带张经理办一些手续,失陪了。]总经理瞪了瞪我,鼻子[哼]

了一声。[出去做工吧,来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郭经理赶紧拉了我走出经理室。走出门的前一刻,我回过头,但见总经理向我挥挥手,得意地捏着嘴巴在偷笑,好像一个大孩子做了一件很得意的坏事。

我来得及作怒瞪了他一眼,便被郭经理拉了出来。郭经理呼了一口气:[看,没骗你吧。你差点便被总经理无缘无故地开炮了。得感谢我呢。]

我差一点便脱口而出:[我才不怕他呢。]

郭经理呼了一口气:[看,没骗你吧。你差点便被总经理无缘无故地开炮了。得感谢我呢。]我差一点便脱口而出:[我才不怕他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早便到公司,希望可以早点见到总经理,和他闹一闹。可是天从来就不从人愿。自从升降机一别,我便不再见到他那慈祥可爱的笑脸。每次见面因为有别的同事在场,他都板起凶脸,一本正经。当然我也不敢无缘无故去接近他,毕竟他是我的上司,眉宇之间总锁著一股让人不敢乱来的神情。虽然公事上常接触,我和他也只不过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甚至连做朋友我也高攀不起。他的朋友都是董事局里的人,个个非富既贵,一餐普通的下午茶也吃去了我一天的薪水。

但是我却成了部门里的大红人,和部门里的人都熟络非常。甚至有两个年青貌美的女同事向我抛媚眼,甚至大胆示爱。可我一点也看不上眼,只是轻轻地握着她们的手,轻柔地说:[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我答应过我亡妻终生不娶,所以我也不想辜负你。]

说着便在她们的额上亲吻一下,留下她们抱着我抽泣了一夜。

后来我便多了两个干妹妹,我对[亡妻]

的承诺,也不胫而走的传了开来。我成了部门里的模范男人,也成了部门里的爹地。天性爱照顾人的我对每个人都关爱有加,毫无架子。部门里的人不管男女都爱拉着我的手撒娇讨假,我每次都笑着打打他们的手:[不用赖皮,没有]

但是每次都回房批准假期,他们都会强吻我的脸:[谢谢爹地。]我都笑笑推开他们的头,笑骂:[什么爹地?没大没小。]可心里却爽个半死。

可能是树大招风,我的名气很快便传遍公司。有一次上班,守卫员竟然对我说:[早啊,爹地。]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他连忙解释:[我听别人说张经理您人很好,品管部里的人都这样叫您。对不起。]

我哦的一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和总经理还是保持上司下属的关系,甚至他也渐渐地对我严肃起来。有一次还在众人面前臭骂了我一顿,因为不小心把文件搞乱了。看着我心爱的人公然骂我,心里十分难受,泪水不禁在眼中打滚。过后我把自己锁在经理室里,赌气不出。外面那群平时蹦蹦跳跳的猴子怪怪的,很乖地静静做事,甚至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向我消假,想必自知理亏,想出一份力安抚受伤的爹地。

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很迟走,担心我。我心里过不去,走出门:[你们都回去吧,别让家人都操心,我没事。我还有事要干。]

黄秘书怯怯地说:[可是爹地,你…]我笑笑:[没事,别担心。]

看到我的笑容他们才放下心来,一窝蜂地回去了。看文件看到十一点,我也有点困了。收拾好东西,便走了。

走出办公室,远远便看见升降机的门正徐徐关上。我可不想在午夜十一点在这里等电梯,于是一拔腿,叫一声[等等]。我几乎是冲着跑向升降机,一手伸进门缝。砰!

哎呀!我又被夹到了,这次比上次痛多了。当然门也再一次打开了。

我一愣,天!总经理竟然在里面,一手按着钮,一手提着公事包,吃吃地在敝着笑。我一呆,差一点便昏了过去。

我冲着跑向升降机,一手伸进门缝。砰!哎呀!我又被夹到了,这次比上次痛多了。当然门也再一次打开了。

我一愣,天!总经理竟然在里面,一手按着钮,一手提着公事包,吃吃地在敝着笑。我一呆,差一点便昏了过去。

我快步走了进去,叫一声[总经理。]

他看着满头大汗的我,忍不住扑哧地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得意的笑,突然明白过来,气鼓鼓地道:[好啊,总经理。原来你是特地闹着来夹我的。]

有时候我也有一些孩子气的小动作。总经理看着我,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张老弟。只是你真的很搞笑。每次都让我看到你被夹的情形。]

这小老头笑起来格格作响,我骨头都酥了。我摸摸手背,不甘道:[下次换你来夹夹,很痛呢!]

他捉起我的手,看到老大的一条青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小张。]说着他向我的手背吹了几口气,像是想减缓我的痛楚。

他捉起我的手,我已经不觉痛了;他改称我小张,我心里早翻了七十二个筋斗;他向我手背吹了几口仙气,我早就跟佛祖说,我要还俗了。可是他很快便放手了。看到他恢复调皮的本性,我试着向他撒娇:[老陈啊,你今天下午可骂得我淋了一头的狗血,我真的这么差劲吗?啊?]

最后那声[啊]

,我很轻的哼出口,侧过头,由下往上看着他。他比我高一点,看到我的表情,他呆了一下,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啊,小子,得寸进尺了,跟老子撒起娇来了。]

说着用他的手轻轻地拍打了我的脸颊。

看他的表情可一点也不介意,还藏着三分乐呢。他暖暖的手拍在我脸上,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他在我面前已经“严肃”

不起来了。胖的人总给人一种生不起气来的感觉。我从小便是小胖子,做错了事只要很无辜地看着大人,他们都那没有办法,拍拍我的脸:[下次不许了,嗯?]

然后我会假死假死揉揉半滴眼泪也没有的眼睛,轻轻[嗯。]的一声,便轻易逃过炼狱之苦。

正当我想得尺进丈的时候,该死的升降机便打开了门。好恨,这栋大厦怎么这样矮。我们先后走去升降机,他回头笑道:[早点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有例会呢。]

我依然撒娇:[被螃蟹夹到手,还痛着,怎样睡?]他没好气地笑笑:[臭小子,好像小孩般爱撒娇。]

说着他便扬长而去了。我喃喃地自言自语:[总经理,一起去吃个夜宵吧。]当然他没听到。

夜已经深了,吹起了阵阵的晚风,吹起了一些被人遗弃的旧报纸,陪着晚风婆娑起舞。这一夜,我发了一个梦,梦见他怜惜地帮我擦着瘀青药水,轻轻地往我手背吹气。然后他眯着眼睛,对我露出这世上最美丽的笑脸,轻声问道:[还痛么?]

我一阵颤抖,醒了过来。裤裆热湿湿地染了一大片白色,我梦遗了。他那一个可爱的笑脸让我梦遗了

陈钰,五十一岁;祖籍中国广东。十岁随祖父南下南洋,在一间食品工厂当学徒。十年后凭工论赏,受委生产部主任。25岁大学毕业,30岁再领日本东京大学博士学位。32岁重回工厂担任品管部经理,四十三岁升上总经理,出任至今,拟五十五岁退休享福。三十岁和一位大学助教结婚,诞下一男,生活应该很美满才对。5月16日生日,啊,刚过不久嘛。最喜欢的食物,冰淇淋?哈哈,还像个小孩似的。最讨厌的食物,什么?汤?不会吧,但是他还叫我煲汤给他呢。他还说一定喝呢。想到这里我心里甜甜的。想想,糟糕,忘了煲汤!赶紧到厨房,还好还有一些材料,便胡乱煲了一个杂菜汤。围上围裙的那一刻,感觉好像为爱人煲汤,幸福死了,差点就把糖当作盐放进汤里。

煲好了汤,我又回到那堆宝物里。我一直在找,想找一两张照片收藏,却徒劳无功。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到了公司,打算在汤变冷之前让总经理喝,当然也为了避开那姗姗来迟的猴子们。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大门,九点正,他来了。虽然依然一脸严肃,但我却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一股少有的欢欣。是因为我吧?呸,臭美。

我把汤壶藏在纸袋中,再用一大堆的文件放烟雾。黄小姐见到我,吓了一跳:[爹地,这么多文件,大生意?]我笑笑:[对啊,昨天的总经理还没批呢。]黄小姐道:[那你快进去吧,趁他心情还不错。]心情不错?我笑着敲一敲门,门内传来一把声音:[进来啦。]我一愣,他真的心情很好也,平时都[进来。]两个字,阴沉沉地好像阎王的声音。

我走进去,但见陈总经理站在一片落地玻璃前,动手动脚地不知在干些什么。我把[档]放在一旁,却把纸袋放在桌子上,走向他:[早安。]他转过来,一边结着一条鲜黄色的领带,见是我,笑笑:[早啊!怎么这么早?]说着结了领带,看看不满意,又解开,又结一次。看着他结领带,白嫩的手潇洒地穿梭其间,早晨的阳光透过片片的窗帘照在他丰满圆润的身体上。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走向他,一把握住他的领带,轻声道:[别动,我来帮你结。]我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领带,看着他俊美慈祥的脸在日光下透着苹果红。他看着我:[你的手不疼了?]我一边开始帮他结领带:[有你的药,不痛了。]

我看着他雪白的脖子在我眼前缓缓动着£他胖胖的身体便在我面前,我不但没用涌起性欲的欲望,反而感到一种甜蜜的幸福。我慢慢地结,生怕一结好,那感觉便消失了。他也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的我,突然轻声道:[子良,你的眼睛好美啊,眼睫毛长长的…哎呀。]他还没说完,我便用力一拉,整个结紧紧地捆着他的脖子,我脸上一热:[啐,不正经的老家伙。好啦,结好啦。]说着我的手也没离开,继续帮他整理衣领、胸扣、袖扣、最后,一粒一粒地把西装外套的钮扣扣上。他很享受我的服务,一直笑盈盈地任我在他身上乱摸。

搞完了,我看着我的完成品,当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会见。他像天使一般圣洁可爱,就站在我面前。他又在对着我露出他那比广岛原子弹更具杀伤力的微笑,看着我。我脸上更红了:[什么嘛,看着我。我脸上脏了吗?]他笑嘻嘻地道:[你刚刚给我结领带,很像我的爱人。]我脸上又一阵热:[什么话?你尽拿我便宜。]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呵呵笑道:[还会脸红呢,真可爱。]总经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动作,会令我失眠两天?

我心神不宁,忙转过话题:[来,我帮你煲了汤。]说着我走向桌子,打开汤壶,登时香气四溢。我瞄到他皱一皱眉头,强颜欢笑:[真的煲了汤吗?什么汤啊?有毒的吗?]我笑嘻嘻地舀了一碗汤,送到他面前:[有我的口水,喝了包你听听话话。]他接过汤碗,尴尬地笑道:[还烫呢,放凉点再喝。对了,我买了早餐。]说着拿出一盒冰淇淋来。天!我快被他气死了。我一手Qiang过整盒冰淇淋:[感冒了还吃冰淇淋?不准。]他愣了一下,呵呵笑道:[这是什么年代?怎么下属管起上司来了。]

少将

仗剑天涯 Lv2 Rank: 2Rank: 2

[ 2楼 ]
发表于 2011-07-27 22:13发布于 07-27 22:13 较早前
未完待续?????

仗剑天涯 Lv2 Rank: 2Rank: 2

[ 3楼 ]
发表于 2011-07-28 13:25发布于 07-28 13:25 较早前
很好,挺搞笑的,有人情味!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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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09发布于 07-28 19:09 较早前
看着他的反应,我更大胆了:[不行,感冒了还吃冰淇淋,会生病的。]他哀求道:[别这样,那一口吧?只一口。]说着伸出那短短胖胖的手指:[一口?]我拿他没办法,他孩子气的表情让我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好,一口。但你得先把汤给喝完。]他眉头一皱:[啊?]我把汤端到他面前:[喝不喝?]

他捧起碗,闭上眼睛,酝酿了好一阵子的勇气,狠狠地把那碗阻挡着他吃冰淇淋的汤一股劲地喝了。最后他缩着脖子,五官都挤在一起,像小孩子吞下苦药一般,吐出两个字:[好苦。]我接过碗,笑道:[芥菜汤当然有一点甘苦。]他伸出手,向我讨冰淇淋。我用汤匙舀了一汤匙的冰淇淋,嘻嘻笑道:[一口而已,来,开口。]他乖乖地张开口,等着我来喂。我恨不得用我的口来堵住那诱人的嘴。我小心翼翼地把冰淇淋送上,但还是溢出一些,沾在他嘴角。他

他浑然不觉,兀自品尝那一口早餐。我笑笑叫住他:[你看,整个大孩子吃冰淇淋般的,吃到满口都是。别动。]说着我凑过去,用纸巾轻轻抹去嘴角的冰淇淋。我特地把头靠过去,让他看看我的大眼睛。我慢慢地抹着他的嘴唇,慢慢地勾画那两片唇的轮廓。他静静地让我抹,气息都呼在我手背上。渐渐地我发觉他的气息急速起来。我暗暗好笑,好,上钩了。

我知道一下子不能给太多的甜头,不然他不会着急。我要让他倒追我,逗我。于是我假意慌张地请辞:[糟了,我约了林老板谈合约,都迟到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我便收好东西,走出总经理室。我头也不回,留下他一个人发呆。我回到房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平伏了如鹿撞的心情。我

慌张地请辞:[糟了,我约了林老板谈合约,都迟到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我便收好东西,走出总经理室。我头也不回,留下他一个人发呆。我回到房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平伏了如鹿撞的心情。

我的计划成功了。午餐时分,便接到他的电话:[子良,一起吃午餐吧。]留一点矜持,第一次我当然拒绝他:[不啦,一大堆的东西等着我做呢。我不能白领你的薪水啊。][长命功夫长命做,先吃吧。]果然缠上来了:[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不会去外面吃的了。]他好像很失望:[那你不会饿吗?][会饿,就让他饿吧。]他兴致勃勃:[是吗?那我去买午餐给你。]说着便挂上电话,存心不让我拒绝。我心中胡思乱想,都是他的胖脸,什么事都做不了。

不久,门当真[格格]地被人敲了两下。我连忙假装工作:[进来。]门打开,走进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手中提着一个纸袋。他笑笑坐在我面前:[别做了,来,吃三文治。]说着递了一分三文治给我。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食堂里的三文治:[不会吧?食堂的三文治?]他尴尬地笑道:[没办法,怕你饿,便就最近的买来了。]我吃着他买的三文治,心里甜滋滋地:[你不怕别人看见吗?不然你的严肃形像会全毁去。]他笑呵呵:[我看了,没人。别怕。]

吃完了,还是饿,向他问道:[还有吗?]他一愣:[没啦。你吃我这个吧。只咬了一口。]说着把那份缺了一口的三文治递给我。我看着那份三文治,很兴奋,不禁又看着他。他笑道:[我没病,放心。]我拿过又吃了,感觉好像和他间接接吻,很激动。[慢慢吃,我走了。啊?]他的语气很温柔,我不禁又看多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对我微微一笑,走了。

哎,这么可爱又体贴的人,哪里找啊?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跃进了一大步。我们开始一起吃午餐,一起吃晚餐,在别人面前也不忌讳地有说有笑。公司的同事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爹地果然是仁者无敌,连总经理也收服了。]我很享受和他一起的时光,他会捏捏我胖胖的脸颊,摸摸我的肚子,还会突然在后面一把把我抱着我,吓我一跳。我则继续当他温顺的小绵羊;为他擦嘴,结领带,梳理头发,穿大衣和帮他看管钱包。他说他很胡涂,常常把钱包给丢了。于是每次都要我帮他收着。这种感觉很棒,想象一下当吃完一餐晚餐后,结帐时,你心爱的人说:[来,拿我的钱包来。]很温暖。

我就像幸福的小鸟,每天飞来飞去依赖在他身边。他也挺乐的,任由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很喜欢我撒娇,逗他,每次都乐得呵呵大笑。有一次两个人在购物中心吃完午餐,竟兴致勃勃地跑去拍大头贴。那店员看着两个胖胖的男人跑来拍大头贴,很是惊讶。我们把头靠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拍了又拍。后来我在钱包的最隐处贴上一张最亲密的贴纸,也在他钱包上贴上一张一样的。开始时他唠唠叨叨,说不好啦,两个男人,会惹人误会。我缠着他撒娇,咬他耳朵,他才顺着我。这无形中默认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也默认了我是他亲密的人。

我以为这样的关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但是天不如人愿,在一个圣诞节前的平安夜里,发生了一件叫我永远难忘的事。从来所有的故事,都是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开始的。

那天,也是下了很大的雪。很冷。

在一个圣诞节前的平安夜里,发生了一件叫我永远难忘的事。从来所有的故事,都是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开始的。那天,也是下了很大的雪。很冷。

我想邀他一同度过,可是他说儿子回来了,要陪家人过圣诞。我只好一个人过啦。在家里点了蜡烛,煎了牛扒,还开了一支红酒。那晚雪好大,一片一片地飘落。窗外都是银白色的一片,一对对的情侣携手漫步,感受这上天的恩赐。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但我酒量不错,只是微醉。火炉里的火啪啪作响,把冬天的寒气都逐出屋外。收音机里传来阵阵的圣诞祝福,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首首圣诞歌轻轻的传进耳里,唤醒人们一年来的种种经历。

小雪怕冷,突地跳入我怀中,围起身体,好像一只穿山甲。我摸摸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读着他送给我的圣诞卡。子良:圣诞快乐,钰上。虽然只是短短的八个字,但他用了自己的名字,显然他很重视这张卡。我拿出钱包,看着大头贴里的他,喃喃道:[圣诞快乐。]这么久了,我只有这张照片,在每个晚上解我思念之苦。

心里的爱恋在这半年里不断加深,深深植入我的每一个细胞里,不能自己。我不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基于什么什么关系上。他好像很在乎我,什么事,都会征求我意见,就连上次他去大陆公干,也和我说:[子良,我过两天上大陆几天,可以吗?]这句话当真令我哭笑不得。我说:[你是上司,你去公干还得问我这个下属啊?]他面有难色:[嗯,那是不太重要的会议。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我一边把折好的手帕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公事重要呢。你是总经理,怎么可以不去?去吧,我没事。]他顿顿:[你不和我去吗?]我看着他:[嗯?我去干吗?]他笑笑:[去给我烫衣服,结领带,梳头发啊。这些日子被你服侍惯了,别人我都不喜欢。]说着捏捏我的脸:[还有这张胖胖的脸,一天不见还真有点想念呢。呵呵。]我作势去咬他的手,他笑呵呵地避过。对他的爱,我是深烙于心。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为了他而呼吸的

冬天是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季节。坐在沙发上,我在想着我们的未来。会有未来么?不会。他是社会闻人,地位崇高。他家庭美满,天伦不缺。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怎会和我搞上为全球半数人唾弃的同性之爱?我能放手么?不能,除非阎王把我的手给砍了,不然我死了也不放手。那这一厢情愿的苦恋,明知道没有开花结果的一天,为什么不趁早放手?

我想了好久,雪也下了好久,小雪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也许是酒精作怪,钟声敲了十二下之后,我忽然把心一横:我要辞职。对,这样便可以结束一切不应该开始的关系,对他好,对我也好,可以趁早切断这段孽恋。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对,我越想越对。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手里,我拨了给他。

[喂,子良?找我吗?]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和混杂的吵闹声。显然,他在派对里。

[喂,总经理。]这么久了,我还是叫他总经理。毕竟这称呼是不能改的。

[什么事?]吵杂声明显远去,想必他走到较少人的地方。[都这么夜了。有什么事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我也不相信会是我说的话:[总经理,我想辞职。]

[吓?什么?]他好像没听到,也像是怕听错了。

[我说我想辞职。明天开始就不上班了,以后也不会。]说着我泪水已经汇聚在眼眶里,随时都会缺堤而下。

[呵呵,明天是公假,当然是不用上班啦。你想说什么?]他还在说笑。

[我说,我想辞职。我以后都不会回公司了。我要辞职。]我很小心,很认真地说道。我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

[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辞职。]

[发生什么事?我不会让你辞职的。]他开始急了。

[我…没事。只是我…很累。很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已经说不出话,都哽在喉咙里了。

他好像发现我哽咽:[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啊?告诉我啊。]

我强忍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泊泊流下。只说了一个[我…],便无法说下去。忍不住就在电话里抽泣了一下。

他立刻发现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别哭了。]

我不能自己,胡乱地说了声:[再见。]挂上了电话。耳边的电话还传来一声声[子良,子良]的呼唤声。

放下电话,我已经哭成泪人。我把头埋在沙发里,痛苦起来。我好恨,好恨上天把我生成这样,却把半个地球的人合起来排挤我们。如果硬要我接受这样的安排,那就让全世界的人一起接受吧。他们看我们是怪物,我们何妨不是把他们当成怪物看待?我们一样流着红色的血,呼吸着氧气。只是我们不喜欢女人而已。难道这便有罪了?我们一样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甚至比别人更体贴善良,就因为我们喜欢抱着男人睡觉,便直指我们变态,肮脏。这样公平吗?

我们不会强迫别人和我们交往,但许多[正常]的男人都用暴力迫使别的女人满足他的欲望。大家出来评评理,谁变态?谁肮脏?如果说同性恋影响社会平衡,人口,这更不公平。这是天生的,如果可以,我愿意为我爱的人生孩子。人人只会说母亲十月怀胎伟大。其实我相信我们之中有一大半会愿意为所爱的人生儿育女。上帝制造了阿当,就别再造夏娃嘛。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声:[子良!子良!]然后[格格]的响起了敲门声。他来了,怎么办?开门吗?不行,不可开门。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决心,这乱麻是无论如何都要快刀斩下去的。我咬着下唇,忍住泪水,不出声。

[子良,我知道你在家。你快开门,别吓我。]他的声音是如此着急,几乎是用喊的。说着他用力拍拍门。[子良!子良!]

一声声的拍门声在子夜里远远地传了开去。我的心也随着这拍门声,一下下地抽痛着。我背靠着门,还能感觉到他拍门传来的力道。

[子良,你开门啊。灯还亮着,我知道你在家。子良。]他的声音缓下来,但是依然遮不住他的焦急。[子良。]最后竟然有些哽咽,是错觉吗?我听错了吗?

[你回去吧。]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说了一句话。

[子良,子良。是你吗?快开门。]他听到我的声音,又急起来。[啪啪]又拍了两下门。

[别拍门了,好吗?]我忍住哽咽的声音,冷冷说道。

门外静了一静。[子良,让我看看你好吗?]他的声音在颤抖。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连我在屋内,都觉得冷,别说在外面了。

[你回去吧,我…你会冷死的。]我不忍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子良?今天看不到你,我就冷死算了。]他不像是开玩笑。

[我没事,谢谢。你回去吧。]我的心在痛着,一刀一刀地在淌血。

[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辞职?我不允许。]他口吃地道,想必是越来越冷了。

[我…]不安的通过防盗孔向外看,只见他只穿了一件西装外套,胖胖的身体在卷缩着,不停地颤抖着,一道道白雾从他口中呼出来。

[子良…子…]他的声音在颤抖着,很努力地从口中呼出来。

他还没说完,我就啪地把门打开了,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受这样的苦。

门外依然是银白色的一片冰天雪地,阵阵刺骨的冷风从门外萧萧吹来。银色的月光下,一个胖胖的男人站在另一个男人的门阶上,不停颤抖着。天寒地冻,他的额头上结了薄薄的一层薄冰,显然那是汗结成的冰。门外积雪很厚,他根本不可能开车来,想必是跑过来的。原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全无血色,只留下鼻子隐隐约约地透着一层红晕。

我看到他,心情非常激动,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垂。他急忙拿出手帕,替我擦去眼泪,一话不说就把我抱了个满怀。我把头埋进他胸口,贴着他胸前,更加不能自制地哭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我,生怕我会突然间消失在这雪地里。他身体传来的阵阵温暖,暖透了我们。

风继续在吹,雪一样在下,月亮识趣地遮去半边脸洒下微微的光芒。好久,我才平静下来,这时才发现他也在颤抖着。我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眼中汇满泪水,颤抖着道:[子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吓我,别一下子对我说要丢下我。我受不了的。]看着他焦急的神情,我的所以傻念头都纷纷化成了丝丝柔情。我把头重新埋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没事。现在没事了。]说着我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他抱着我,轻轻摇曳。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拥抱,我永远忘不了那时候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

雪花落在他的头上,溶了。他突地颤抖,想必受不了这雪地的削割。我赶紧把他拉进温暖的屋内,再关上了门。室内登时就暖了起来。我径自坐在火炉前的的沙发上,望着啪啪作响的炉火,咬着下唇,呆呆出神。我的心情还是很混乱,完全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总经理把大衣脱去挂在衣架上,里面是件粉蓝衬衫和红色领带。他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把身体转向我,静静看着我。炉火映在他眼镜上,红红地燃烧着一团火焰。我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用双手板正我的头,双目温柔又带点悲哀地望着我,幽幽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哥哥做错事了?别哭,别哭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称自己为哥哥。我已经哭了,倒在他怀里,痛苦起来:[我…]我抽泣着,内心的幸福和痛苦正在扯开拉锯战,一刀一刀地向我心房划来。

他拍拍我的背,安抚我抽搐的身躯:[别哭了啊,子良。]接着又道:[我给你一个星期休假,休息够了再回来上班。我不会让你辞职的。啊?]

[我…]

[别我啊你啊。就这么办。可以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吗?]说着他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充满怜惜、温柔。

[我没事,很好。]逃开他的抚摸,我把身体坐正,和他保持了一段礼貌的距离。叫我如何说出口呢?我不想破坏他现在完美的生活,无瑕的人生。他是社会的典范,公司的支柱,我和他本来就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欺过身来,粘着我坐着,小心地道:[子良,告诉我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哥哥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我一定改。你不喜欢我去派对,我以后就不去了。]我看着他,依然装着冷冰冰的脸:[你是总经理,我是你的下属,我怎么可以叫你做这做那?]他急了:[不管,我就爱听你的话。别人的话,我都不听。你走了,我也辞职,和你一起走。]我傻了,他不像是开玩笑:[你…][别我了,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谁帮我打领带?谁帮我煲汤?谁帮我梳头?还有,谁帮我看钱包?]

我轻轻地道:[你有老婆啊,叫你老婆做吧!]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沙发里。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火炉里的火渐渐微弱,两只飞虫突地扑入火中,转眼之间就便成了烧灰。他起身走向炉头,用夹加了两块木丢入炉中。他的脸经炉火一照,红透了像极一粒苹果。他挑动着火热的炭,开口说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你说吧,我听。]我实在不忍心再伤他的心了,于是都将刚才的绝别之情全丢入炉中,让它如飞虫般烧尽,丝丝爱慕之心又再次油然而生。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紧紧握住。我任他握住我的手,把头靠在他胸前,静静地听他幽幽道来一段不愉快的故事。

我,陈钰,五十一岁。从中国漂洋过海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年了。还记得当初和爷爷一起来到南洋,人生路不熟,盘缠也没剩多少。我们住在一个同乡的小房子里,天气一热,汗就流个不停了。好不容易爷爷找到一份食品工厂的工,爷孙俩这样异地谋生起来。

工人的工资少得可怜,仅仅够吃两餐。但为了存钱,于是便省吃俭用,每日清汤拌饭。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些喝汤的日子,也因为汤带给我的不愉快经历,它成了我最讨厌的食物。冰淇淋对童年时的我是一种很神圣奢侈的零食,爷爷只会在大节日的时候,才买给我。我偷偷立了一个誓,以后有钱了,我天天吃冰淇淋。

爷爷是一个很慈祥的人,虽然生活无限艰苦,他从来不牺牲我的学业。他在城里找了一间最好的夜校,让我日头工作,晚间上学。加班到深夜,爷爷还是每日坚持接我放学,哪怕是一百个不方便。爷孙俩吃完放学后的夜宵,爷爷一定会牵着我的手走过那条既冷又暗的夜街。爷爷的手很温暖,比任何一个人的手都温暖。还记得有一次我跌倒了,他就背了我走回家。我伏在爷爷的背上,嗅着他的汗味和肥皂味,那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但是过度的操劳终于带走了爷爷。在我十八岁时,爷爷在我怀里闭目长逝。他走得很慈祥,我也没有多大的悲哀。爷爷他为了我,辛劳地度过了这一生。他的离开,我想对于他,是一种幸福的解脱。爷爷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钰儿,如果有一天,爷爷走了,你会哭吗?]那时的我答不上来,只是一直摇头:[爷爷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他摸摸我的头,呵呵笑道:[伟大如秦始皇,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何况是我?钰儿,你听着了。我死后,你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你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条呢。]我紧紧捉着爷爷的手臂,生怕他转眼间就死了。那天星星很亮,满天都是。爷爷抱着我,望着远远的天边,喃喃道:[走了这许多年,爷爷很累了。爷爷不是怕死,只是放心不下你啊。]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走的,我哭着抱着爷爷:[爷爷,你不会死的,你不要走,不要丢下钰儿。]爷爷也哭了:[我何尝舍得丢下你啊?]

但是终于也到了爷爷离开我的那一天。出乎预料的,爷爷和我都很平静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那天早上的阳光,是金色的,从板缝投射下来,像是天使的光,从天堂洒了下来。爷爷走后,我也搬出同乡的小房间,到工厂的宿舍住了。

对爷爷的爱恋,我无公司。]

从寄托,只好深深地埋藏心里,对偶尔路过酷似爷爷的伯伯看上两眼,聊解苦恋。人说十八岁是发情的春天。但是我对女人就提不起兴趣,却对学校里男老师暗生情愫。当然工厂的工我也照上。工作久了,工厂的老板对我很照顾。二十岁那年,我升上了主任,还获得公司资助念大学。对公司的恩惠,我是粉身碎骨也报不完。二十岁的我,已经是公司里的资深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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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3发布于 07-28 19:13 较早前
我的人生在我25岁那年的大学毕业后才正式开始。五年的寒窗苦读换来一次到东京深造的机会。老板毅然汇了一笔钱当我的学费,还对我说了一番话:[钰儿,一个人一生中没有几次机会。机会来了,就别放手。顾老板一定支持你。这些年来有你的帮助,工厂已经上了轨道。如果没有你,公司不会有今天的规模。所以你也别给我客气,老老实实到东京去读书。将来毕业了,再回来帮我搞好公司。]

三十岁那年我在东京结婚了。对象当然不是日本人,是本国留学生。她是念政治系的,性格不免有点极端。两年后我带着妻子和一个一岁大的儿子回国,重新投入工作。顾老板为我安排了住宿和一个品管部经理的职位。

随着工作的投入和妻子的参政,我们的关系开始疏远,往往一个星期里也看不到一面。儿子在失去双亲的照顾下开始变得叛逆。十年后,我和妻子正式分房而睡,成了真正相敬如宾的夫妻。因为不想连累孩子和彼此的事业,我们都决定不离婚,而且在人们面前都做到相亲相爱得夫妻。谁会想到十年前的我已经[离婚]了?每天回到家都面对着四面墙,寂寞而过。我常常出席她的政治晚宴,为她的政治生涯制造一个美满家庭的背景。她穿梭在一群虚伪的政客中,享受着政治和虚伪带给她的满足感。看着她的笑容,我越来越觉得厌烦。

常年的感情枯燥,使我变得沉默寡言,以往的幽默,都深深地埋在土里了。在公司高高在上的我,为了让下属臣服,更是绷上了脸,有多严肃就多严肃。我以为我会这样的老死去,但是终于有一天,一个老被升降机门夹到的孩子,让我笑了出来。

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圆圆的脸白白嫩嫩地散发出一股让人非疼他不可的气质。他的眼睛好大,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勾引着我的灵魂。他的肚子明显地显凸出来,还有一股少有的孩子气。他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常常唤我作膀蟹,也常常缠着我撒娇。每次我都被他逗乐了,他是我生活里唯一的一点调剂品。不知为什么,每次到公司,我都希望见到他,让他逗逗我,向我瞪眼睛。

他也喜欢我吧?我猜想。我好想拥他入怀,亲他疼他。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深烙我脑海里面。我好想找机会亲近他,试探他。但是我是上司,总不能如此吧?敝在心里的郁闷,把我的蠢蠢春情唤醒了。不行,我得找给机会,不然我这一生一定会孤独终老。

终于有一次,他又被夹到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靠在他怀里,听他讲完这个故事。我激动不已,眼泪不自不觉沿着我的脸流下,这是幸福的眼泪。我抱着他的脖子,颤抖地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用他温柔的大手抚摸我的脸,微笑道:[别哭了,怎么还哭?难道你不喜欢我?]我躺在他怀里:[不,我很喜欢。只是我怕这是梦,我怕这梦会突然醒来。上天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他呵呵笑道:[这不是梦。那,这个会痛吗?]说着他轻轻捏了我的脸。我笑道:[不会,会痒。]他呵呵笑,双手紧紧抱着我:[你可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把刚才的那一番话说出来?]我看着他:[如果我不是,你怎办?]他玩弄着我的手指:[那还不简单?你不是要辞职吗?]顿了顿,又道:[现在你知道了,还走吗?]我紧紧抱着他:[不走了,你赶我也不走。]他很高兴,呵呵笑道:[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我揉着他的手:[嗯,多久了?]他望着我:[你来上班多久了?]我用他的手指算算,笑道:[八个月了。][嗯,那就八个月了。]我愕然望着他:[嗯?]他温柔的眼神在炉火下闪烁着:[对,从第一眼我便喜欢你了。]我幸福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嗯,那你喜欢我什么?]他一手揉住我的腰,一手轻轻捏着我的手:[我喜欢你被电梯夹到的可爱神情,我喜欢你向我瞪眼睛的样子,喜欢你帮我结领带,煲汤,为我梳头,帮我擦嘴。]窗外下着的依然是冻澈人骨的寒霜,吹的依然是刀刀到肉的疾风。夜更深了,银色的世界里,双双对对的情侣已经抵挡不了这严厉的考验,没入家中。屋内依然有两个胖胖的男人在相互依偎着,谁也不说话,似乎一切的言语,都及不上此刻的心灵相通。他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揉着我的手。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的气味。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及可靠,抱着他,就算现在火星撞上地球,我也不怕。我们依然没有出声,似乎都不想破坏这难的的宁静。火炉里的火星正啪啪作响,外面的风霜也萧萧不绝。小雪突然醒了,晃晃那可爱的脑袋,一拐一拐地向我跑来,一扑扑入我的怀里,静静地又睡了。钰笑了,很温馨地笑了。我也笑了,拍拍小雪的头。这样的宁静维持不了多久,就被一个可恶的东西彻底地粉碎了。墙上的时钟,竟然在这个时候当当当当地响了四下。他抬起头,晃晃微困的脑袋:[啊,四点钟啦?我得走了。]我赶紧抱紧他:[啊,不许走。我还没抱够。]他呵呵笑道:[都抱了整个钟头了,还不够?]我摇摇头:[不够,多少也不够。]他在我额上亲了一亲:[好了,宝贝子良,我真的要走了。夜了。]我望着他,万般的不舍。他抚着我的手,轻声道:[我得回去交差啊!放我走,行么?]我皱着眉头,顽固地摇摇头。他呵呵大笑:[又撒娇啦?好,好,我认输。]想想,又觉不对:[不行啊,我得回去交差呢。让我回去,啊?]我轻叹一声:[哎,真的没法呢。]我放开他,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他也看着我,明亮清澈的眼睛在即灭的火光中闪烁着。我拿出梳子,慢慢为他整微乱的头发。看着他,怜爱之情另我恨不得把他吞进肚里。梳完了头发,我拿过外套,为他穿上。他看着我为他服务,微笑道:[我早说过了,你很像我爱人。]我为他整理衣饰:[那你想不想?]他突然捉住我的手:[想,很像,非常想,天天都想。]我抽出手,继续为他扣上大衣的钮扣,一边说:[那你得加把劲逗逗我。我一开心,说不定就答应了。]他呵呵笑道:[呵呵,你不也很想么?怎么还不答应?]我把手环在他脖子上,道:[我喜欢看你逗我,我很享受那种过程的感觉。怎么?不愿意?]他笑嘻嘻地道:[愿意,只要你开心,我做牛做马都没关系。]我满足地看着他,这个优伯真的百看不厌,完美无缺的俊脸又在孩子气地笑道:[你闭上眼,窝送一份圣诞礼物给你。]我不安地道:[什么礼物需要闭上眼睛?你别坏。]他笑嘻嘻地道:[不会,包你满意。来,乖,闭上眼睛,对。]他的声音像是有一股魔力,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我闭上眼睛,兴奋、甜蜜和不安地期待着。

突然我的左颊一阵湿热,显然是他吻上了我的脸颊,但听他在我耳边轻道:[MerryChristmas.]说着右颊又是一阵湿热,又是一声轻轻的[MerryChristmas.]接着额头也被亲了一下:[MerryChristmas.]我心跳加速,因为照次序,下一个就是唇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他急速的气息都呼在我脸上了。心乱如麻地等了好久,他还是不亲下来。罢了,不主动些这老头子是不会有胆亲下来的。于是我微微张开嘴唇,像一个孩子等着他来哺乳似的。终于,他的唇轻轻地在我唇上亲了一下,轻轻淡淡地。我抖了一抖,他已经离开了。我睁开眼,但见他脸红红地重重吸着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MerryChristmas.]我舔着唇,脸上热烘烘的,显然是严重脸红了。他微笑着拍拍我的脸:[呵呵,我得走啦,宝贝。]我啐的一声:[谁是你宝贝?不害羞。]他呵呵大笑:[嘴都亲过了,还口硬?我的宝贝可不就是你啦。]我心里甜进了肺,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甜的。我打开门,登时一阵寒气迎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轻声说:[很冷么?]我轻轻挣开:[快回去,不然等我回心转意,不让你回去,看你怎么办。]他笑道:[呵呵,好啦,我得走了。]说着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踏上雪地。走了两步,他就回头看看我,向我笑笑挥手。我看着他,幸福得快死掉。雪渐渐停了,风也不吹了。我看着他胖胖的身体渐渐消失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我还是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是梦么?上天怎会如此眷顾我?望望天上的月亮,正高高地挂在天上。它好像在对我笑。月亮旁边的繁星正在努力地闪着光芒,像是为我加油。纯白色的街头,像为我重新铺上一片白色的染布,等着我去画彩。刹时之间,这个世界都变美丽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如此的可爱。我仿佛可以想象到明天一早的春草突雪,万象更新。明天的阳光会很温暖地带领着我冲出着雪地,迈向另一个世外桃源。

好不容易船靠岸了。爷爷也把那玉石雕成一只凤。只是爷爷实在没学过手工,那只凤雕得像只鸡,歪歪斜斜地。那崩口是后来不小心摔到地上造成的。后来爷爷在玉佩上钻了一个洞,用索系了,给我戴上。他的意思是希望我戴着这个还值点钱的东西上学,不用被都是富家子弟的同学取笑。虽然那玉佩真的不值什么钱,但也算我们的财物里最值钱的东西了。爷爷不在后,这玉佩就成了我对爷爷的唯一思念。虽然生活困难,但我从来美想过把玉佩拿去换钱。多少钱,我都不卖。可是城市里的黑暗罪恶还是把玉佩抢去了。在一条小巷里,我被三个大汉抢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为了抱住玉佩,我还被殴了一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爷爷带走,我的心像是被他们用刀刺了下去。没有了玉佩,对爷爷的思念也无从追忆。正当我渐渐让岁月洗去对玉佩的印象,它又冷不防地出现在眼前,把所有的回忆都一一带回来了。我捧着玉佩,抽泣起来。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轻声道:[爸爸。]我赶紧抹去眼泪:[康,还没睡?]儿子陈康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爸爸。]我苦笑道:[都被你看见了。爸爸很没有吧?]康拿着那个玉佩,双手奉上给我:[爸爸,圣诞快乐。]我一愕:[这?这玉佩…]康把玉佩放在我手中,说道:[我在荷兰的一个古董店找到的。这东西在这里不值钱,到了老外手里,再冠上一两个自篇的故事,就值钱了。][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你曾祖父的玉佩?][我听爸爸你说过它的形状颜色,质地。再看看它后面的那个钰字,就知道这是曾祖父的遗物了。]我心情很激动,两行热泪不自觉又轻轻流下。康伸手握住老爸的手,一手拭去拿两行老泪,轻轻道:[爸爸,这些年我想通了好多东西。我以后都不跑了,我留下来陪爸爸你。]我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你说什么?]儿子一字一字,认真地道:[我说我以后都不跑了,我要留下来陪你。我一早知道你和妈妈的事,这些年来苦了爸爸你一人。所以现在儿子决定回来陪你。我向顾伯伯说过了,下个星期我正式到公司上班。咱俩父子一同打天下。]我双手激动地捉住儿子的肩膀,等了多年的儿子今天终于回来了,多年来的愿望一下子实现了,总有一种让人似在梦中的感觉。[我还要般回来和爸爸你一起住,一起吃午饭。]我老泪滂沱,不断点头。突然之间,我发现了一个很大头的问题。如果二十四小时让这个儿子跟着,我哪里来的时间去陪我的小祖宗啊?[铃…铃…]早上的闹钟把我从睡梦中唤醒过来。我睁开迷蒙的眼睛,望向窗外。窗外飘着浓浓的白雾,太阳的金光渗透雾层,射进屋内。我下床走到窗外,打开那窗,登时一阵清凉爽快的晨风扑面而来,把我仅有的一丝睡意都吹散了。积雪开始溶了,水滴从树桠上滴在屋顶上,[嘀嘀嗒嗒]地像是春雨骤停。我拿了小凳子坐在窗前,把头搁在窗上,呼吸着这最清洁的空气,享受着最凉快的微风和此刻平静安宁的心情。地球好像是刚刚诞生,一切都是如此的纯洁,等待着我去添上美丽的色彩。募地一片枯叶从树上掉落,轻轻地掉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巨响。早晨的宁静,使到一片叶子落地之声也变得如此清晰。正享受着这片宁静,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划过上空,[嘟嘟]地响了起来。我拿过电话,继续坐在窗前:[喂?]电话那端传来一把让人魂系梦牵的声音:[喂?子良?这么早就起身啦?]这把无限温柔的声音,让我骨头都碎了。[如果不是这么早,准被你的电话吵醒,你忍心么?]他呵呵笑道:[我不忍心呐。但是心里就挂着这个小祖宗,拼着挨骂,也要打来看看。][一大早就和蜜糖水来啦?]说实在的还蛮受用的。[说实话就不用和蜜糖了嘛。][哼,昨晚睡得好吗?][昨晚?昨晚差点吓死我了。]好夸张。[哈哈,你遇到冰女勾魂啦?][呵呵,这我倒不怕。反正昨晚我的灵魂都放在你的家,忘了带走。她想勾,也勾不去什么来。]他呵呵笑道。[那一定是看到飞碟停在你家面前,你太太和外星人私奔了。][哈哈,那我高心都来不及,怎么吓倒?][哼!没良心的老家伙。有一天我被外星人拐了,你也很开心吧?][呵呵,我会把飞碟打下来。]他心情很好呢。[不猜了,你被什么吓倒了?]这样的天气,我才懒得继续和他猜哑谜。[我儿子被我送圣诞礼物。]他喜孜孜地道。[哦,怪不得你如此高兴啦。连我送你时,你也没这么高兴。]关于他儿子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怎么啦?连这个也吃醋?哈哈。]他可得意了。[哼!吃你的醋,值得吗?]我明明就是吃醋,可嘴里认不得输。[再跟你说一件事,保证你听了吓你一跳。]他又来卖关子。[嗯,又什么事啦?]我伸一伸懒腰,敷衍了事。[我儿子会到公司上班,担任品管部主任。][哦,那就成了我的下属了。有什么好吓倒的?]我被他搞糊涂了。[哎,你还没睡醒吧?他进了公司,会分去我和你的时间呢。]他急道。[这话怎说?]我还是搞不清。[你…哎。想想,他会每天找我吃饭,和我一同回家,一起吃晚餐…][什么?]他还没说完,我整个人跳了起来。[呵呵,睡醒了吧?]他苦笑道。[这…这怎么行?那…我们…]慌了,连一个句子也串不起来了。[哎,所以我才打来和你商量呢!]一把无奈的声音。[嗯…那,今天还吃午饭不吃?]我尝试争取一些地位。[吃!当然吃!]他斩钉截铁地道。[和谁吃?]我笑嘻嘻地道。[和一个老是笑嘻嘻的小坏蛋。]他也乐了。[谁是笑嘻嘻的小坏蛋?][张子良,XX食品公司的品管部经理。][噢,可是他约了人呐。][啊?谁?我去杀了他。]他作状生气。[嘻嘻,约了一个胖胖的螃蟹。][哼!算你啦。等下我来接你。]我听得出他在飘飘然。[嗯,待会儿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啊?白色毛衣。干吗?要和我穿情侣装?]他喜孜孜地道。[呸!谁要和你穿情侣装?我要避免和你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啦。]哼,还口硬,明明就是想。[好啦,待会儿见。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啊,不用啦,积雪还在,你车子到不了。][没关系,我走路来。大路的积雪都除去了。]我望向窗外,果然来了一辆铲雪车,在铲除大路上的积雪。我说:[好吧!等你罗。]他家离这儿不近,步行得花上半个小时,单是这份诚意,就让我感动不已。放下电话,我赶紧洗了个澡,把胡子修了修,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还可算是一个优伯呢。我换上件纯白色的白色羊毛衫,米色裤子,再围上一条红色围巾,登时便精神起来。梳了头发,再喷上香水,一百巴仙的赴约心情。我还咬了一片薄荷口香糖,保持口腔清新。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我走出门外,坐在台阶上等待着他胖胖的身影出现。雪刚溶,四周的空气显得更加寒冷和潮湿。晨风缓缓吹起,把一片清新带给了大地。我坐在台阶上,玩弄着脖子上的围巾。等待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等待一个你爱的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我的世界充满着希望,至少我就不必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情感。我可以放心地看着他完美的脸,逗他说些肉麻的话,要不然我可以捏捏他的手。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的。当一个人幸福到了极点,他会不自觉地笑起来。我就望着这片白色的雪地,朴素的街灯笑了好几次。看看手表,他该到了吧,怎么不见人影?哼,一定是想我心急,自动拨电给他,然后就可以很得意地出现说:[怎么?很想我么?]我才不上这个当。和他拼硬,看看谁先打。时间慢慢过去,他已经迟到半小时了。我不安的站起来,来回度步。心中的焦虑不断加剧,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不会。他一定是藏起来,看着我焦虑的样子捏嘴偷笑。我才不上当。太阳慢慢露出了脸,洒下一丝温暖。他还是没来。我已经打了好多通电话,但是没人接。我不玩了,不玩了。你出来,你快出来,我认输了。心里装了十八个水桶,七上八下。发生了什么事?我对着电话留言:[你怎么还没到?我认裁了,你出来吧。快来。]打电话到他家,他儿子说他早就出门了。我脑袋空空,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在焦虑和不安的折磨下,汇聚了一腔的热泪。我咬着下唇,喃喃道:[快来啊,你快来啊。]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许多人都快步走向一个方向,人人交头接耳,像是讨论着什么大事的。我心里隐隐约约地浮现一个恐怖的画面,催促着我去钻牛角尖。我拉住一个匆慌的人,紧张地问:[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很匆忙似的?]路人道:[前面撞了车,听说撞死了一个人呢。我赶去看热闹的啦。]我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白,差点就晕过去了。远远一辆救护车响着哨子,停在前面的一条街上。我怀着一颗快跳出来的心,随着人们赶到上一条街。不会,不会是你。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我们刚开始,你不可以擅自结束这段感情,不可以,不可以!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滑落脸庞,掉落地上。很多人,很多人围在街上,议论纷纷。我哭着挤入人群,拼命向前挤。不是,一定不是你。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我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不要一个人走,求求你…我用尽全力挤向前,把所有人都拉到后面去。突然我一脚踏空,我挤进去了,还一跤坐在地上。我看见了,看见了。血,破碎的玻璃,胖胖的男人,和一件染上血迹的白色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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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4发布于 07-28 19:14 较早前
我看见了。血,破碎的玻璃,胖胖的男人,和一件染上血迹的白色毛衣。人群里围着两个男人。一个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另一个则在按着另一个男人的胸口,在做着急救。躺在血泊中的是一个青衣男人,瘦瘦小小的;在做急救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却也沾了不少血迹。他一下一下地帮着青衣男人按摩着心脏,额头上都渗满了汗水。这时候救护员来了,把急救的工作接了过去,他才闲空下来。他跌坐在地上,看着围观的人群,忽然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泪汪汪地盯着他。[子良?你…]不等他说完,我连滚带爬地冲向他,一把抱著,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别死,你不可以死。我…]他没好气地笑道:[我怎么死了?臭小子咒我死么?快放手,很多人看着。]我想想也对,唯有放开他,拉着他走出人群。他拿出手帕,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怎么又哭了?]他一身白衣上沾了不少的血迹,我不安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满身是血?你受伤了吗?]他气嘟嘟地道:[你怎么一直咒我?很想我受伤么?][不是,我刚才一直在等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怕你出了事。刚刚又听说有人撞车,我吓慌了。]我急道。[呵呵,别急,开玩笑的啦。你这么着急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他呵呵笑道。可恶,又让他赢一次了。他看看自己的一身血衣,尴尬地道:[不可能这样去吃饭,我去你家换件衣服?]我拉着他的手,笑道:[来吧。]他笑着挣开手,毕竟太多人看着了:[刚刚我经过这里,见到便利店,便进去买些东西,一出来便听到碰的一声,那男人被车撞倒了,车却一溜烟逃了。我看到那男人受伤不轻,便帮他急救。我听到电话响,但是我在救人,没空接。你不会生气吧?]我为他感到骄傲:[我只是担心和焦急,怎会生气?]他斜着头,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推开:[真的啦。我会如此小气吗?]突然他站着不动,很认真地说道:[子良,有一天我先去了,你怎么办?]我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世界好像停止了,繁华的街道似乎停了下来。天气还是很冷,大街上的积雪都溶了,留下一缕缕的清烟,朦胧了整个世界。[我会很努力的活下去,让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想念着、爱着你的人。]我看着他,轻轻地说道。他一把保住我,在这个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头上。[谢谢你。]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们放开彼此拥抱的身躯,相互对望,笑了。*******等他洗澡,是一件既刺激又幸福的事。浴室里传来阵阵的水声,我看着浴室的门,猛吞口水。里面有一个我最爱的人,赤身。我闭上眼睛,拼命摇着头,但是他的还是不断在脑中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他一定有一身白嫩嫩的皮肤,一个完美的肚子和丰满的臀部。光是想像就让我血脉蓬勃。我举起手,往门敲去,却又在门的两寸前停住,好不容易才将手硬生生拉回。不行,不能表现出我是如此的急色。在他的心目中,我是纯洁的小绵羊,不经人事的小孩子。我承认在这之前的所有情欲关系,都是存有感情成分,我从来不和我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但是唯独对他,却担心起来。担心会让我们的关系出现意料不到的转变,是好是坏,也说不定。我希望和他的第一次,是在一个无比浪漫的环境下完成的。我到另一间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中映出的是一张双颊荤红的胖脸。我本来就白,血液的快速循环下让我的脸更是红艳。晃晃脑袋,企图驱赶那像糖丝般纠绝纷乱的情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咦?似乎成功地抵压下去了呢。走出浴室,我忽然见到一个惊人的场面。他居然只围了一条浴巾包裹着下半身,站在那梳理头发。他丰满的身体尽入眼帘,白嫩嫩的皮肤像是婴儿般的透着香气。他看见我,对我笑笑,一点也不避忌。刚平息的欲火一下子又重新被点燃了,烧遍了整个平原。我不安地退了一步:[我…出去一下,你慢慢换衣。]伸手握著门把,正待开门,突然身后一阵低沉的声音说道:[子良,来帮我穿衣,好吗?]我傻了眼,呆在门前,像被点了穴似的。[子良!]他再次呼叫。心里的情欲和道德正在纠缠中,他突然从背后一把把我保住,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紧紧贴著我的背部,刚洗了澡,还是冷冰冰的。一阵阵香气传到我的鼻子,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他在我的耳边说道:[子良,你喜欢我么?]一对情侣就算明明知道对方是深爱着对方的,却还是得每天问一句:[你喜欢我吗?]我侧过头,轻轻回道:[喜欢啊。]他的脸就在我的耳边,两个人的鼻子几乎就是贴着的,我呼出的气息说不定就被他吸进去了。我僵着不动,让彼此的距离保持在零以下,很明显我在引诱着他吻下来。可是这老顽童却异常的胆小。他的气息很重,双手牢牢地扣住我我的手,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紧张。我轻轻揉着他的手,给予一些鼓励及安抚。渐渐地他的气息平静下来了,紧绷的身体也明显地放松了不少。我把身体轻轻往后靠,让彼此的距离更靠近。基本上,我们的唇已经互相抵在一起了。他再一次地深深一抱,我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了。正当他要吻下来,墙上的时钟居然当当当的响了起来。我们愣了一下,所有的气氛都被彻底打碎了。他尴尬地放开我,挤出一丝笑容:[说好了去吃午饭的,都12点了呢。]我泄了一肚子的气:[嗯,你快换衣,我在客厅等你。]我狠狠地看了看墙上那该死的时钟,总有一天,我会砸了你。不一会,他换了件深色大衣。他拖了我的手,微笑道:[走吧!吃饭去。]我望着他,不能自己,幸福地笑了。我紧紧扣着他的手:[走,吃饭去。]一如钰哥所测,陈康进入公司后,把他和我的时间分去不少。午饭,就没有我的份了。每天,陈康都磨着他的老爸吃午饭,说什么一尽孝道。老头子了乐在其中,只是对我,他少了一份时间,却多了一份关怀体贴。每天,他都会顺道买一份午餐给我,争取一些和我相处的时间。因为这样,陈康也知道我是他老爸的好朋友,好同事,对我也额外客气和尊敬。有一次他还问我:[张叔叔(我比他着实大得多,所以他都叫我叔叔,不敢像其他的同事叫我爹地),爸爸怎么对你这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买午饭给别人呢,但是却天天买给你?]我打了个哈哈,心里实在甜得结了糖:[你看公司里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好的啦。当你用心对待一个人,他会知道,和一样用心的回报你。记住啦,年轻人。]二十出头的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然晚饭是一天的精华所在,钰哥都会尽量争取和我一同吃饭。所用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说和我有高层会议要开,身为主任的陈康只好自行回家了。当然这办法也不可以每天都用,免得别人怀疑,怎么总经理和张经理每天都开两个人的会议。所以后来我们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难为了所有的经理,每星期一,三,五放工后都留在公司,开一个半小时的简略汇报。这是他的鬼主意,但是想深一层,真的是一举数的的好方法。一来我们可以公然留班,二来他也真的可以更了解公司的运作进展,三来可以和众经理们更深的认识。小郭曾经为这件事像我投诉呢:[老张啊,你和老总关系最好,想想办法,我不想每天都加班啊。]我心里偷笑:[小郭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老总,所有的决定都是不会改变的。就算我和他再好,也帮不了你的忙。你看我也很乐意留下来吗?我也想快点回家呢。]这句谎话说得好,呵呵。政策推出后,公司的运作真的比以前好了许多,所有的经理们都感到欣慰,也不见有什么怨言了。而这个放工后的会议,也渐渐成了公司里的一个传统。而这三天,就成了我们偷情的日子。从公司出来后,我们都会到离开都市很远的地方去用餐,以免见到熟人而尴尬。记忆中最难忘的,是在鱼村里的一个夕阳晚餐。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我们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一下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晚风,习习姗姗。漫天的晚霞紧紧的拉住那徐徐下沉在海平线的太阳,朴素的椰树在晚风中沙沙起舞,还有一群的渔村小孩,嘻嘻哈哈地在海滩上享受着海带给他们的快乐童年。一只可爱的小黄狗走到我的面前,侧着头看着这个陌生的路人。我望着它,再看看钰哥,我们都想起了家里的那只小雪,不禁芫尔。他笑道:[看来你很受狗狗的欢迎呢。]我心情极美,格格而笑:[看来你连狗狗的醋也吃呢。]他呵呵而笑,搭着我的肩膀,慢慢地走向一间建在水上的一间小食馆。食馆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零散坐着。我们选了一个靠海的座位坐下。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一种醉人的魔力。点了菜,太阳已经只剩下半边脸在海面上。远处的灯塔在默默放着光芒,像是为渔人向导,也像是为成群的飞雁在昏黄的空中引出一条路。在我前面,有一个100分的男人。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可以看到他的眼里,黄昏的倒影,和满满的温柔。突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包的很精巧的礼物,放在桌上:[子良,给你的。]我愕然:[啊?]他的手轻轻的按在我的手背上,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里,难为了你。我常常撇下你和康儿吃饭,也没多少时间和你见面。我也很难过,所有这一点点东西,希望你会喜欢。]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股暖流打从心里涌了出来,冲上脑袋,刺激着眼眶:[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叫他总经理了。他轻轻揉着我的手,叹声道:[是我不好,我的家庭我不能不管。这个家庭的负担,我也不知道要背上多久…辛苦你了。]我的眼泪一划,滴在餐桌上:[我不苦,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他看着我,也没有出言安慰。久久,他轻轻道:[子良,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好吗?]天空已经开始暗下来,紫红色的晚霞把大地补上一层浪漫的朦纱。夜很快就要来了,沿岸的村屋已经点上点点华灯,炊烟处处。一叶扁舟正缓缓滑过我们的面前,留下一条长长的涟漪,良久良久。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手,双眼透露出他渴望的神情。我抽回手,拭去眼角残留的一滴累。我强颜道:[开玩笑,这不是爱情电影。就算你愿意,我也未必放得下。你还有你的儿子,一个你盼了多年归来的儿子。]他顿了顿:[我去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然后我们一起生活。]我打个哈哈:[孩子气。你觉得有可能吗?]我的笑在他凝重的表情中渐渐凝固。我轻叹一句:[让事情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不介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岸上的繁星点点,喃喃道:[我是怕辛苦了你啊。]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涓涓流下。我咬着下唇,强忍心中的无奈。他掏出手绢,递给我。他看着我,缓缓道:[再给我两年,待康儿可以独当一面时,我就和你走,去一起生活。]我黯然道:[我们还能去哪里?]他再次伸出手,握著我的手:[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父母,然后我带你回去看看我的祖父,我的爹娘。我要告诉他们,我有伴儿了。]我不忍心挣开他的掌握,任由他握住:[我们要怎样面对我的父母?]他想想:[嗯,就说我是你的上司,碰巧放假到你家乡玩玩。]我心里甜甜的:[好吧。到时才安排吧。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他心情登时好起来,喜孜孜地为我酌酒。太阳已经沉入水里了。无限好的夕阳,最终还是把大地拱手让给了漫天的星星。渔村的夜凉得特别快,可能是刚下完雨的关系。我们在初夜的凉风中吃完了这顿让我毕生难忘的晚餐。服务生为我们点上了蜡烛,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因为为两个男人点上蜡烛而感到不自在。烛光在他的眼里闪烁着,蒙蒙胧胧。他开口打破沉默:[子良,你还记得我们的那个平安夜吗?]我微笑着点头:[怎会忘了呢?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温柔地看着我:[今天,我也要你永远忘不了。]我微微一呆,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在我嘴上亲了一下。不错,我永远忘不了那一顿晚餐。全部人在短短的数秒里,停止了呼吸,包括我。我根本想象不出他会作出如此的举动。我的脑袋是空空的,完全不能反应过来。海边的晚风也停住了,把那晃晃的烛光紧紧捉住,就连烛光也凝固了。他缓缓地打开那小巧的礼物,把它摆在我的面前,笑笑:[生日快乐。]这句生日快乐虽然来得理所当然,我也预了他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和我说,但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吻了我过后,由他的口中说出来。我呆呆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奇怪的是客人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笑地对我们点点头,继续他们的晚餐。他看着我的表情,眨眨眼说:[别担心啦,这是同志餐厅。]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被戏弄了,啐。他呵呵笑着捉住我的手,调皮地看着我

环视餐厅里的客人,果然都是同志,男男女女,我才放下心来。我嘟嘟嘴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坏蛋。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啦?不知道我喜欢吗。]他把那礼物端在手上,盈盈笑道:[你看看。]那是一个很精巧的领带夹,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我把它在烛光下细细观看,在夹子下还细细地刻了一行字:[LoveForever]我看着他,恨不得立刻抱着他,深深地吻他。他把领带夹夹在我的领带上,嘻嘻笑道:[这个夹子夹着你的领带,你的领带绑住你的颈项。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了。]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奖励。我脸都红了,怯怯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顿晚餐在草草下吃完了,我毕竟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下以同志身份吃饭。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海面上闪着点点岸上的灯光,瑰丽缤纷。我们步出餐厅,并肩漫步在沙滩上。昏暗的沙滩上没有别人,只有一两队浓情依依的小情人,在昏暗的树影下作着连体婴。海风徐徐吹来,我深深吸口气,把城市里的烦恼都丢到垃圾筒里去了。钰哥选了一张长凳,拉了我坐下,面对着大海。海浪的拍岸声沙沙传进耳里,咸咸的海水味似有似无地传入鼻中,但是他的体香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我的鼻子里。他捉住我的手,很平静地靠在长凳上。我轻轻地道:[钰,我们多久没有像这样,静静地坐下来了?]他嗯了一声:[有一个星期了吧?][我们上一次二人世界,是什么时候?][五天前,但是只是维持了30分钟,康儿的电话就来了。]我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他记得如此清楚:[那你猜今天能维持多久?]他转过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把电话息了。我也和康儿说了今天会很迟回,所以可以维持很久。]我的手用力轻轻一按:[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他望着星星,黯然道:[可是你每天都得过得很辛苦,只有今天是开心的。]我默默地看着他,低下头,淡淡地叹一口气。他紧张道:[怎么了?干吗叹息?]我皱着眉头:[能说些开心的话题吗?]他呵呵笑道:[能能能,当然能。你想听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家餐厅?]他嘻嘻而笑:[我上网看到的。][上网?][对,同志网啊。]我纳闷道:[你上这些网干吗?]他还没察觉我的不爽:[去交朋友啊,认识一些新朋友。]我的醋意更浓了:[干吗去认识这么多朋友?]他终于察觉了,捏捏我的脸颊:[干吗?吃醋啦?我只是去聊聊天而已。][你和我聊不行吗?][有时候你不得空嘛。][我什么时候不得空了?]他哑了。他看着我,轻轻问到:[你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我上那些网?]我皱着眉头,嘟着嘴巴,不说话。他慌了:[好啦,我以后不上啦。好吗?不要生气了。]我道:[我生气你不和我说,我不是不准你认识朋友,只是怕你被别人钓去了。]他呵呵笑道:[我这可不是向你说了?我喜欢的只是一个张子良而已,谁也钓不走我的心。]我也没这么小气,气过了:[好吧。可是以后要和我说,可以吗?]他微笑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瞪着他:[我是喜欢吃醋,怎样?]他拉着我的领带,嘻嘻而笑:[哦,我就爱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我啐一声:[变态的人。]海风陪着我们打打骂骂,我们在月亮升到头顶前,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小渔村。回到市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汽车在我家门前停下,我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也看着我,笑笑:[怎么了?不舍得我?]我微微点点头。他沉默一回,忽然说道:[你等我一下。]说着拿起电话打了起来。我望着他,百般不解。[喂,康儿吗?]他打给儿子干吗?我纳闷着。[嗯,爸爸?]我可以清楚听到陈康的声音。[我今晚不回来了,车子坏了。]我呆了。车子坏了?他顽皮地看着我,向我单眼。[那我去接你啊,你在哪里?]陈康真的很疼他爸爸呢。[我在张经理家,反正夜了,你也不用过来了。我今晚在这里过一晚。]我呆了,真的呆了。他要在我家过一晚?[嗯,那好吧,反正明天是星期六。那我锁门啦。]好一个等门的孝子。[你锁吧。我明天要修了车子才回家,你也不用等我吃午饭了。和妈咪吃吧。]惊喜一个接一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吧,我也要睡了。晚安,爸爸。对了,帮我向张叔叔说声晚安吧。][好好好。我知道了。]说着他盖上电话,看着我,眯眯笑着。[你骗小孩子,不乖。]我捏他的鼻子,心里其实爽得半死。[呵呵,我今晚无家可归了。张先生,你可以收留我吗?]他呵呵笑道。[我可以收留你,但是我怕你今晚睡不着呢。][为什么?][我打鼾的。][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让你睡。]他邪邪地看着我。[哦?你想干吗?][我想干一些你也想干的事。]他哈哈大笑。[啐,我想干什么啦?]我没好气地道。[想干什么迟些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想让我在这里睡吧?这里好冷。]他用很可怜的眼光看着我,很惹人爱。我嗤嗤笑道:[下去吧。]我打开门,把这只老狐狸引进了我的小羊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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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5发布于 07-28 19:15 较早前
月亮躲在云里,露出半边脸,像是取笑我。我向它瞪一眼,把门关上了。火车在昏黄的漫天晚霞下,奔入漆黑的夜里。行李就在我的身边,默默看着它的主人,心焦如焚。晚班的火车里散散落落地坐着不同的人们,有的在昏睡;有的在对着电话说情话;有的则拼着青春年华,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滴滴嗒嗒地做着资讯人。蓦地一个小女孩从走廊奔向另一个车厢,嘻嘻哈哈地挥动着手上的洋娃娃。一个纤瘦的妇女急追在后:[小品,别跑了,待会儿跌倒了就糟糕了。]笑声渐渐离远,车厢里又恢复了异常的宁静。我看看手表,7点30分。我点起一根香烟,抽了起来。我本来不抽烟,但是在离开他之后,我就染上了烟瘾。多少个孤寂的夜里,没有了他的陪伴,香烟就成了我的慰籍。5年前踏上了城里的月台,那天的月色我依然历历在目。那是一轮弯月,秋凉的晚风轻轻填满整个火车站。我坐在椅子上,等着南下的火车来把我载离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突然手机响起,听铃声,我就知道是他。深呼吸一口,我接听了这通电话。[钰。][嗯...火车到了吗?][还没呢,还在等着。]我淡淡地道。[嗯。]他在沉默着。[你不来送我吗?]我尝试打开话题。[呃,不了。我怕送行,怕我会忍不住。]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苦涩。[你在哪里?]我强忍住心里的泪水。[我在酒吧里。][喔,去泡小男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这样的玩笑,也许我觉得会让气氛好起来。[你还是这样想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伤心到极点。[相信不相信,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我淡淡地道。[子良,你...你可以不要走吗?]他说出了这句话。[哈哈。]我打了个哈哈。空气凝固了十秒,只有秋风在耳边休休地作响。[良。]还是他先打开话题。[嗯。][到了现在,你还爱我吗?]我听到他在忍住哭泣的声音。[爱。我想,我这一生不会再爱另一个人。]我吸了一口气。[那你怎么还要走?][唉,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我泄气了。[我真的不明白。我们明明真心相爱,为什么你会选择离开?]他已经开始让泪水流下。[唉,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走。]我看着天边的弯月,这个陪伴着我们无数浪漫夜里的月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哈哈。][到了那里,你会给我写信吗?]他在试着挽留。[看吧,如果有时间。]秋风卷起了一片枯叶,在空中盘旋。蓦然一阵汽笛声响起,一列火车徐徐驶进月台。[呜呜呜...]耳边的手机竟然也响起了同样的汽笛声。[钰!]我激动得叫了出来。[火车到了吗?]他平静地道。[你是不是在这里?你是不是来送我了?]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站起来四处张望。[没有啦,我不是说我在酒吧吗?]一撇眼间,我认出了他的背影,在一个角落里。我心里抽痛,强忍着淌血的心,假装看不见:[是吗?]知道他来送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嗯,火车来了,你快上去吧。][钰...][是。]我提起行李,慢慢走向火车:[天气要转凉了,你要小心身体。多穿几件衣服,夜里睡觉多盖几张被。]这些事,是我最担心的:[还有,不要吃这么多冰淇淋了。][嗯,我会的了。你到了那边,也要保重。][嗯...再见。]我的声音已经变了。[再见,子良。]我盖上电话,转过头望向他。显然,他也看见我望着他的目光。月光下的他,还是如此的安详慈态。望着我,他微微地向我点头微笑。那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笑容。3年了,和他一起3年了。快乐的3年一转眼就过了。他的关怀,他的体贴,让我足足幸福了3年。虽然有家室,但是他还是给了我很多的时间,和地位。每次出差,我们都会结伴同行。每个圣诞,我们都会相依在那个充满回忆的火炉旁。每个中秋,我们都在露台上,携手观月。还有每个夜里,都有他的一声[晚安]陪我入眠。但是长久下来,我们的关系越亲密,公司里的闲言闲语就越传开来。但是他还是不畏忌,不管别人怎么看,都一样对我不离不弃。那些难听的话,开始传进我的耳里,我心里很难受。我更恨自己让他晚节不保,毁了他经营了一生的清誉和威严。我试过和他谈,说大家在别人面前就避忌些,免得蜚语流长。为了这个,我们还吵了好几回。最后我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让我幸福的城市,带着母亲到另一个城市,过了一个陌生的生活。虽然如此,大家对彼此的感情还是放不下。从火车开出月台的那个晚上开始,我就把香烟县衔在口里。不习惯,太多的不习惯了。不习惯一个人的晚餐,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日,不习惯一个人在繁星闪闪的夜里,对着流星许下一个人的愿望。母亲还是一直把[好女孩]介绍给我,但是我如何能接受?我的心里跟本不能再容纳第二个人。每个夜里,我还是会想起他,和他的一切,他的笑容,他的脾气,他的温柔,他的体贴。我就这样用回忆养活自己,让自己活在以往的幸福里。当然时间不错是最好的药,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正当我渐渐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我接到了陈康的电话。他患病了,是肾病。从陈康口里知道,他想见我一面。于是我便搭上了这列火车,连夜赶回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城市。火车停在一个小站,一些到达目的地的乘客纷纷下车,当然也上来了不少新的乘客。来来往往,火车就扮演着这个角色,载送着每一个路人,前往他们的目的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天上的云朵很多,把努力照亮的月亮,和顽皮的星星都遮盖起来。天边的一角,乌云正在慢慢汇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夜雨。一个美丽的小姐忽然走向我,展开她那甜美的笑容:[先生,我可以坐下吗?]我笑笑:[当然。]她坐了下来,就在我的旁边。她带了很多的行李,苯手苯脚地想找一些空间来安顿这些大大小小的行李。我笑笑:[让我来吧。]她腼腆地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接过她的行李,微笑道:[没什么。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男人做的。]安顿好,我重新坐回本来的位子,额头也因劳动冒出了若干汗珠。美丽的小姐掏出纸巾:[先生。]我接过,微微笑道:[失礼了。人老了,动一下就冒汗了,呵呵。]她咯咯笑道:[哪里?先生哪里会老?我看才30出头。]我也被逗得乐了:[哈哈,老啦。老到要小姐你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我了。小姐如何称呼?]虽然心情实在不好,但是一路上要是有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姐说说话,解解闷,也总比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好。她伸出手:[叫我雅芳吧。]我伸出手相握:[我叫子良。]她嫣然一笑:[子良,好名字。可不像我的,老土。]我哈哈笑道:[不会不会。你看我的外形,这才叫老土。呵呵。]五年里我瘦了不少,但是还是挺着一个颇大的肚子,和一张福气的脸。雅芳微微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说呢?我倒觉得这样的男人才够稳重,够成熟。我可不喜欢瘦得像根木杆似的男人。]我呵呵笑道:[难不成你喜欢大肚子的男人?]说着我骄傲地拍拍肚子,好久没有人说喜欢我的肚腩了。雅芳咯咯笑道:[对啊。像你的最好,夜里也可以当枕头,够温暖。]我也呵呵地笑起来了。谈吐之间,我们也熟络起来了。雅芳是一个美容院院长,难怪会如此美艳动人。巧的是,我们的终点是相同的城市。慢慢长夜,我们谈了不少彼此的事情。甚至,我把和钰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人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可以向一个颇陌生的人把自己最隐秘的秘密坦然相告。她听了,还真有点诧异。想必她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吧。[他现在怎样了?]听完我的故事,已经是深夜了,她问道。[不知道,他儿子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他病了。]我苦笑。[什么病?][肾病。]空气霎时沉重起来,我们都不说话。火车继续开动在夜雨淋湿了的轨道上。空气开始冷了,雨也开始下了。我撇过脸,面向着窗外。内心的痛苦,因为说开了口而在常年冬眠中苏醒了。雅芳似乎也察觉到我的情绪,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这是一种无形的支持和鼓励,登时压抑多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抽蓄着肩膀,忍住哭泣。握住她的手逐渐加紧,我知道我已经很用力的握住她,但是她也不出声。在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面前哭,我还是头一回。良久,我才平复了波动的心情。她拍拍我的肩膀,拿出纸巾递了给我。我接过,抹去两行咸咸的眼泪。我深呼吸,深深地呼吸。

[你还好吗?]雅芳轻声问道。[谢谢你,我没事。]我对着她,苦笑。[很严重吗?]她顿了顿:[你打算怎样?][嗯,我看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我的心在痛着。这是我一直逃避的事实,我不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是从陈康口里听出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别这样,他会好起来的。]雅芳很善良地说着一些我自己都不敢担保的谎言。[嗯。]我沉默。[雅芳,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一口回答:[能。]夜已经深了,深得每个人都睡了。雅芳也悄悄地在我旁边静静地睡了。雨已经停了,凉凉的空气伴着漆黑的夜空,陪着我沉浸在无尽的回忆里。和钰在一起,我令他蒙受了不少社会的压力。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人们就开始猜测我们的关系。有一次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在家躺了三天,他就告了三天的假。全世界都知道他在我的家照顾我。本来很甜蜜的三天,在我放假回到公司时,却变成了无比难堪的话题。当然这些难听的话,不会在我的前面说出来。有一次我在厕所,就听到这一段话。[怎么办?这个月又透支了。][去向张经理支粮啊。][我上个月已经支了,这个月又支,不太好吧。要是总经理怪下来,可不得了。][你怕什么,总经理不会怪的。][你这么肯定?][当然,我们是品管部的,他怎会怪?][怎么不会?][凭我们爹地和他的关系,他一定不会怪下来。][哈哈,你这句话好像...][哈哈,你知道,我知道,大家知道就好了。][他们真的是...][嗯,美美亲眼见到的。][哦,见到什么?][一次美美搭公车,从公车上看到爹地坐在总经理的车里。总经理握着爹地的手呢。这还会是假的?][哇,看不出这两个大男人竟然...][哎呀,什么年头了。这种事很平常的啦。你看这次爹地腿伤了,总经理照顾他三天。你说他们没有事我可不信。][喔...]为了这段对话,我和钰吵了起来。[钰,我想以后我们在公众地方要多注意一下。]我怯怯地问。毕竟我都听他的,这是我第一次要求他。[哦?]他似乎没明白到我的意思。[我说以后我们在公众地方要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为什么?]他似乎不太高兴。[因为同事们已经开始说闲话了。]我坦白地告诉他这个问题。[那让他们说吧。我们的事干吗要向他们交待?]他像个小孩子。[你不明白吗?我不希望别人说你的闲话。我倒不打紧。]我一边帮他梳理两鬓上的灰发。[你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么?]他似乎还是不高兴。[怎么说,这里都不是西方国家。对这样的事,大家都还不能接受。]他沉默了一会:[那我们去外国生活。][可以面对现实吗?][你是说我在逃避现实?]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减少了和他见面的时间。当然他很不愿意,但是拗不过我,最后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没有和我见面的日子,我知道他去了酒吧。当然我并没有小气到阻止他到酒吧喝酒。有一次我熬不住想他的心情,就到他常去的酒吧,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我看见的,竟然是他和另一个年轻伙子搭着肩膀喝酒。他也看见我了,一时呆了。我转头就走,跑出那间乌烟瘴气的酒吧。跑出这个巷子,我回到自己的家。心里的难受,正一片片地把我的心割下来。房子里到处都充满着他的回忆,他的身影。看到火炉,我想起寒冷的夜里,我和他依偎在沙发上的浓情;看到冰箱,我想起他偷偷把一盒盒的冰淇淋放在冰箱里的调皮;看到书桌,他认真地在灯下看着文件,和我一杯浓浓的咖啡在夜里飘着驱赶睡意的香味,历历在目。这家有太多他的身影,和我们的回忆了。他很喜欢小雪,常常买了一些面包,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小雪去吃。然后他会把一片放在自己的口里,问我:[你要不要?]浴室里有两把牙刷,和两把剃刀。他很喜欢一边刷牙,一边在家里走上走下,有时还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到喜欢的节目,还会一屁股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刷牙。我不喜欢这样的习惯,就说了他几句,他嘟嘟嘴,乖乖地回到浴室,老老实实地把牙刷完。浴室里只有一把梳子,因为他都不梳头发。洗了澡,就笑嘻嘻地看着我。[懒惰猪。]我笑骂一声,就把他带到镜子前坐下,慢慢替他梳理。这一梳,就梳了3年。有一次我的老妈来到,在我家小住几天。他可开心了,把我妈当作神一般的服侍。每天都载我们到一些出名的餐厅吃晚餐,还买了一大堆的补品药酒,说给她老人家补身。当然他没有在我家过夜,夜一深他就回家了。老妈看到他的殷勤,奇怪地问我:[他真的是你的老板吗?怎么会对你这么好?]我解释道:[哦,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好的,因为我们常常一起出差,所以感情会比别人好。妈,你觉得他的人怎样?]问这句问题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妈妈笑道:[很有趣的人,对长辈也很有礼貌。他笑起来很可爱,好像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大公司的总经理。]我心里乐开了花,呵呵笑道:[是吗?哈哈。]我把老妈的赞美告诉他,他简直是飞起来了:[是吗?伯母真的这样说吗?哈哈哈。你看我和伯母多投契?我看以后我去你家,她也会很欢迎的。]我笑着呵他痒:[是是是,她简直当你是自己人了,得了吧?]他可神气了:[可不是?下次我要她叫我钰,我可不喜欢她叫我陈总经理,很生疏。]说着扬扬两撇眉毛,神气地看着我。客厅了的茶几上,有一张我们两个人的合照,当然不是很亲密的照片,只是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后来我在同一个茶几上,放了另外两张照片,都是和一班的同事拍的,用来掩饰。有一次同事来我家开派对,对着这几张照片指指点点。还好没有让他们看出倪端。有太多的回忆了。太多。雅芳忽地醒来,看到我还没有睡,轻声问道:[怎了?还不睡?要六点才回到呢。]我笑笑:[你谁吧。我可睡不下去了。][担心?][不是,我在想着东西。]雅芳坐直身体,似乎也没了睡意:[去喝杯咖啡?]我看看表,一点了。雨早就停了,四周还是冷冷的。我微微一笑,点一点头:[难得你也睡不着了,好,我请客。]雅芳也笑了:[好,难得你睡不着,让你请客。]火车上的小食堂,只坐了三个客人。我们各自点了咖啡,坐了下来。烫烫的茶杯握在手里,驱赶着一丝的寒意,让人为之精神一振。雅芳喝了一口咖啡:[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笑笑:[在温习着和他的回忆。]雅芳道:[你的妈妈知道你们的事吗?][她不知道,还每天介绍女孩子给我,呵呵。][他的家人知道吗?][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相信是不知道吧。][嗯。]雅芳沉默了一会,似乎想给一点时间我,让我回忆过去。[雅芳,你谈过几次恋爱了?]我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啊?两次。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她有点诧异。[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当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哎,幸福什么啦,到最后还不是都把我来抛弃?]她淡淡说来。[别这样...你现在还会想起他们吗?][呃,偶尔吧。听说他们结婚了。请柬也没有派一张过来,小器得紧。]她顿顿,问道:[你呢?][我?][你谈几次恋爱了?][认真的,还是玩玩的?][认真的。][一次,就是这一次。]我斩钉栽铁地回答。雅芳看着我,微微笑着。[怎么?不相信?]我呵呵笑道。[不是。只是,觉得那个陈先生很幸运。]她淡淡地回答。[幸运的,是我。]我喝了一口咖啡。有点苦,我皱了皱眉头。他喜欢喝浓浓,苦苦的咖啡。上班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他泡上一杯咖啡,然后把一整天的幸福,搅溶在咖啡里。在他上班之前,我都会把那杯咖啡放在休息间。那是御用的茶杯,从来没有别人敢拿来用。然后我会看到他拿着那杯咖啡,走进办公室。过后一定有一通电话:[子良,谢谢你的咖啡啊。今天怎么比较烫?你睡迟了?]凭着一杯咖啡,他就可以猜到我的心情。也凭着这一杯咖啡,我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传达给他。

他也喜欢冻咖啡。为了泡好一杯咖啡冰,我连续一个月到咖啡屋去喝,去偷师。到了后来,连咖啡屋的老板都认识我了,还大方地教我如何炮制一杯好咖啡。还记得他第一次喝我学成归来的第一杯咖啡冰,他惊讶地哑住了。我骄傲地一扬头,仰天长笑。他重重地把我抱在怀里,笑道:[好啊,好家伙。瞒着我去偷偷学泡咖啡了。]我甜滋滋地回答:[还不是为了一个爱喝咖啡的人去学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学费吗?][哦?]他感兴趣了:[多少钱?我付给你。][呐呐呐,你自己说的。别反悔啊!]我挑衅到。[嗯,总经理说的,要不要签份合同?][这倒不用。]我嘻嘻笑道。[那到底多少钱了?]他的兴趣来了。我伸出一根食指,嘻嘻而笑。[一百元?一千元?]我摇头。[要是一万块的话,我只好说你是个傻瓜。]他看着我道。我笑道:[也不是。是一个月的下午茶。]结果我赢了一个月的下午茶,因为是[总经理]说的。我望着眼前的咖啡,不禁微笑起来。雅芳看了,奇怪问道:[这杯咖啡有这么好笑吗?][不是啦。]我不好意思地回道。[那你笑什么?][我想起了他。他很喜欢喝咖啡。][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呢。][哎。]我叹一口气:[我原本也以为自己放下了。但是后来接到陈康的电话,我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雅芳慢慢搅拌着咖啡:[这样一个可以让你如此深爱的人,我真的想去看看呢。]火车奔驰着。咖啡的浓香飘扬着。我的思绪翻腾着。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小镇。我知道,我快要回到那个城市了,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城市。深夜里的一杯咖啡,可以是一杯提神茶,可以是一个良伴,陪着我们度过漫漫长夜。深夜里的一个女人,可以是一团熊熊热火,燃烧每一个男人的细胞。但是在这个深夜里,我有一个善解人意,好比拂水清柳的女人,和一杯浓浓相思的咖啡,陪着我度过。没两口,这杯咖啡就喝尽了。我伸一伸懒腰,深深吸一口气。

;还要一杯吗?雅芳问道。

;不不不,够了。谢谢。我摇摇头:

;我还想睡一下,不想明天带着熊猫眼去见他。我拿出一根香烟:

;介意吗?雅芳笑笑:

;你抽吧,我不介意的。我笑着点燃了这根香烟,抽了一口:

;今天晚上安静得很呢。雅芳微笑道:

;是啊,连月亮都躲起来了。的确,月亮躲在云层里,安静地休息着。雅芳也把最后一口的咖啡喝了:

;张先生。我瞪她一眼:

;叫我子良。

;好好好,子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雅芳道。

;可以啊,什么问题?

;你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吗?我沉默了一会:

;开始时,有。现在我反而不后悔了。

;嗯?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开始时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我还想过要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渐渐习惯了,我开始庆幸当初做了这个的决定。我又抽了口烟。

;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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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5发布于 07-28 19:15 较早前
;嗯?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开始时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我还想过要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渐渐习惯了,我开始庆幸当初做了这个的决定。我又抽了口烟。

;庆幸?

;嗯...我知道他的生活过得很好,他的太太当了了不起的政治家,一家人都是社会的典范。如果有我,他上半生储下来的名誉和地位,都统统损掉了。这话倒当真,我从报章上知道他们的事。

;他稀罕这些东西吗?雅芳问道。

;呃...他不稀罕。我低声道。雅芳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我知道,她也知道,再问下去,必定是无比难堪的问题了。是,我是伤害了他。钰根本就不稀罕这些东西,他想要的,是和我过两个人的生活。他和我吵了很多次,我坚持要他继续在社会上扮演他一直以来扮演的领导角色,但是他说:

;我很厌倦了,我很累了。子良,能不能让我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我总会看着他的眼睛,叹口气: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希望自己成为破坏你一生名誉的人,也不希望你有名声受损的一天。

;难道我们两个人相爱,需要向社会大众交待吗?他无奈地道。

;我的良心过不去,我很恨我自己,我...他一把抱住我,热乎乎的脸颊贴着我:

;子良,再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吵到这里,我都缴械投降。爱一个人,会让你心肠软下来。三年里,我曾经带过他回老家。老妈听到我的老板要来作客,紧张得像天掉下来一样。

;他来做什么?旅游?还是谈公事?我哈哈笑道:

;妈,谈公事有到这个乡穷僻壤来吗?妈唯唯诺诺:

;那是来旅游的咯。家里邋遢得紧,怎么好招呼他?我好气又好笑:

;没关系的啦,我早和他说了我们的家是老乡下,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山和水。妈总算定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五。

;吓?这么快?

;快什么?你又想干什么?我奇怪道。

;我...我...我总得打扫房子啊,免得怠慢了客人。妈急急道。一路上,在颠覆凹凸的石头路上行驶的公车,把我的骨头蹾得像散了一般。可是身边的钰却在做着一只从城市来的老鼠,对着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指指点点。我没有好气地道:

;你不能安静下来吗?吵得我耳朵都聋了。他笑嘻嘻地道:

;没办法,太兴奋了。嘻嘻。我捏了捏他那把胖脸,笑道:

;兴奋什么?这里不过乡下地方一个。他拿出白白净净的手帕,帮我抿去脸上的汗珠,露出一排雪白的小齿:

;这里是你成长的地方耶,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你看那棵树,你以前是不是常常爬上去玩?说着手指向一棵高得连猴子都没有办法爬上去的野树。我笑着拍打他的脸:

;什么啦,你当我是猴子啊。他伸手捉着我的手:

;你生肖猴子不是?我呵呵笑道:

;那又怎样?你肖兔子,可不见得你和兔子一样驯良。他即刻掀起那两排雪白的小牙齿,口齿不清地道:

;可是我有像兔子一般可爱的牙齿。我被他惹得扑哧一笑。他也笑了,握着我的手继续欣赏沿途并不怎么特别的风景。老妈当真把房子打扫得像新年时一样干净,连房间里的床铺被单,都换上新的。我取笑道:

;妈,你怎么搞得好像娶媳妇似的?妈瞪了我一眼:

;等到你娶媳妇,我会盖过一间新房子。说着就跑去迎接她的贵客:

;陈总理...

;妈,是总经理,不是总理。

;是是是,陈总经理,路上辛苦吗?钰呵呵笑道:

;伯母你太客气了,别总经理前,总经理后的,叫我阿钰吧。老妈转头望着我:

;这...这...我肚子里偷笑,道:

;就叫吧,再不叫,他要做你的儿子了。老妈皱皱眉头: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钰轻轻赏了我一个耳光,哈哈笑道:

;伯母,我帮你教训这个野孩子。老妈见了这个和蔼亲切的总经理,也哈哈哈笑了起来。钰在我家逗留了两天,也让他做了两天的神仙。每天天没有亮,他就吵醒还在被窝里当着小绵羊的我:

;起来起来,哪里有乡下人睡到这么迟的?快起来。我朦胧睡眼地拿过闹钟,看了看,又把被蒙头盖过:

;老板,现在才六点半,你要发疯,去找我妈。朦胧中,我听到他隐约说道:

;好,我去找伯母。我再睡了一会,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

;起来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着我的身体被人摇了摇。我转过身体,半梦半醒:

;嗯...我不想当被早起的鸟儿吃的虫啦...他一把拉开我的被,用力地推我的肩膀:

;快起来啦,不然煮给你的早餐都冷啦。我就这样被他半拉半推地带到餐桌。老妈一早就坐在那,向我瞪眼睛。我晃晃脑袋:

;妈你怎么一直瞪着我?你眼睛不累吗?

;你啊,还没睡醒么?你看,还要客人做早餐给你,你好意思么?

;呃?我看着桌上的白粥,几片咸蛋和一碟的香肠,再看看他:

;这是你做的?钰眨眨眼,得意地道:[对。是我做的不错。]我摸着下巴,一付不敢相信的嘴脸:[你做的?]钰转过头,望着老妈。老妈笑嘻嘻地道:[好,帮我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钰站起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学着老妈的口吻:

;你呀,要人服侍还口叼叼,当你的老婆可真辛苦啊。我一口把吞到一半的白粥喷到地上,猛地咳嗽起来。老妈和钰哈哈大笑,齐声笑道:

;活该活该!临走的下午,老妈做了两个饭盒给我们在车上吃,一个给我,一个给他。在乡下的两天,是我们最快乐的回忆,因为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城市喧嚷,没有他的家庭负担。有的是好山好水,有的是老妈的靓汤,还有夜里凉凉的四周衬托着他暖暖的拥抱。回到了城里,一切现实中的问题又再次来到面前,告诉我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拿酒吧里的事情当了一个借口,忍着心里的痛苦离开了他。当然过程不是风平浪静,我们又吵了好多次,他也挽留了好多次。为了快刀斩乱麻,我辞去了公司的职位,在另一个城里找了另一份工。最后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在城里的月台上潇洒地割断一段既苦复甜的关系。我很自私,擅自做了这个他反对了一千次的决定。如今我又回来了。不知道这次见面,大家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感觉。我知道他希望我过得好,希望我事事顺意。就连得了肾病,他也不和我说。陈康的一个紧急来电,明显地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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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5发布于 07-28 19:15 较早前
;回去睡吧。雅芳的声音,把我从深深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咖啡喝完了吗?我抖擞精神。

;嗯。

;那回去睡吧。我结了帐,和雅芳一起回到座位,倚在窗户前,让清凉的风拂在脸上,慢慢地睡去。隐隐约约,我听到雅芳的一身叹息。火车终于停了下来。远方的天空,太阳正努力地闯出栋栋的高楼大厦,染了一大片的鱼肚白。我拍醒身边的雅芳:

;到了,起身吧。雅芳伸了一伸懒腰:

;嗯...到了吗?她看看我:

;你没有睡到吗?我笑笑:

;有啊,就一会。

;可你看起来很累。我苦笑:

;是吗?那也没有办法。雅芳道:

;好啦,下车吧。我又踏入这个城市了。离开了五年,这个车站似乎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天还是蒙蒙光,车站里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人,看似游人,也像是讨饭的。我租了辆计程车,往酒店开去。我向雅芳要了电话,方便联络。车子在清晨的城市里穿梭,经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街道。这个城市里,有一个男人深爱着我,也有一个我深爱着的男人。这么多年了,这次一回来,过去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浮现眼前,唤醒那冬眠已久的爱恋。我拨了个电话给陈康,但是没有人接。可能他还在睡觉。于是我径自到酒店签了一间房,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小息一会。由于在火车上实在撑得困了,没多久我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喂…我迷糊地回答道。

;张伯伯吗?我是康儿。电话那儿传来陈康的声音。

;嗯,是。

;您到了吗?

;是的,现在在利兹贝尔酒店。

;喔,好,我现在来找您,然后载你去吃午餐。我一看时钟,已经中午了:

;好吧。你来吧。撑着兀自未醒的身躯,我匆匆洗刷完毕,挑了一件淡青色的毛衣。看看时间,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拨了个电话:

;喂,是欧阳医生吗?陈康很快地便找到我了,多年不见,他还是一样的俊朗,可是眉目间总锁着浓浓的忧愁。我们在酒店的餐馆坐了下来。餐厅里挤满了用餐的人,我们只好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张伯伯,好久不见了,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精神饱满。陈康打开话匣子。

;你也是一样的英俊。他...老总怎样了?医生怎么说?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哎。他喝了口茶,顿了顿:

;爸爸他健康越来越差,医生说如果两个月里面找不到适合的肾来换,爸爸就...说道这里,他苦笑地耸耸肩膀。

;嗯...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知道。爸爸他每天都要问我一次张伯伯你什么时候到。他笑笑。

;他精神好吗?

;这几天好多了,每天都会自己梳头发,还把自己整理的整整齐齐。他说不懂你什么时候会到,所以每天都做好准备。

;康,我...我似乎想解释,但是又找不到适当的词句。

;张伯伯,你不必解释啦。你们的事,爸爸和我说了。陈康微笑道。

;吓?我怕我听错了。

;我说,爸爸把你们之间的事都和我说了。

;我...惊讶把我想说的话都吞进肚里了。

;爸爸每天都要把您的事说一次,从您走后的第一天起,他就把您以前住的房子买了下来,自己搬过去住了。

;他...我有点惊讶。

;我常去看他,每次他都躺在火炉前的沙发上,大热天还是点燃了火炉,呆呆得看着炉火发呆。我咬着下唇。

;好几次,我都听到他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泣。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后来爸爸实在忍不住,把你们的事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如此深刻。

;还有谁知道了?

;没有了,爸爸只是和我说罢了。连妈妈,都不知道。

;谢谢你...我轻轻地道。

;张伯伯,爸爸真的很爱你。

;嗯?我不知道该给一个怎样的反应。

;他不吃冰淇淋了,吃了多年的习惯,因为您的一句话爸爸把它戒了。

;他把冰淇淋戒掉了?我不敢相信。

;他还自己学煲汤,泡咖啡。我用手捂着嘴,忍住垂垂欲滴的泪水。

;张伯伯。我抬起头,看着陈康。

;我有一本爸爸写的日记,您想不想看看?陈康道。

;日记?

;对,爸爸住进医院时,我到他家打扫时发现的。说着他把一本记事本拿出来,放在桌上。日记本上写了短短几个字:《记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我颤抖着拿过这本黝黑的日记本,心里怦怦乱跳。陈康道:

;我没有看过爸爸写了些什么东西在里面,但是我希望伯伯您能在探爸爸前,好好看看里面的东西。因为这些年,我是亲眼看着爸爸如何度过的。我低下头:

;对不起,我...陈康叹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伯伯您做的,无非是希望爸爸好,只是爸爸心里挂着的,不是伯伯您为他维护的地位和尊严。我轻声道:

;他还打来给我说他过得很好...眼泪溢出眼角一处:

;傻瓜...陈康沉默了一会:

;张伯伯,我要回去公司了。下午我再来和您一起去医院探爸爸。我深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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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6发布于 07-28 19:16 较早前
好吧,我不送了。陈康走后,我草草吃了那顿午餐,便匆匆回到房间,拉开重重的窗帘,再拉了沙发,坐在窗前。摆在眼前的,是一本黝黑的日记本。我深深一呼吸,打开了这本日记。日记里第一页,写着几个字:

;没有子良的日子,我要好好活下去。嘀嗒一声,日记本上滴落了一滴水珠,染湿了一个小圈圈。8月24日凌晨今天你终于走了。挽留了这么久,你还是离我而去。没有办法了吗?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什么地位尊严,不是什么功名。我要的是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玩耍,还有你赖在我身上为我干的坏事吹胡子,耍脾气。我到了月台去送你,但是却没有胆量出来和你抱抱。我怕我会哭,我真的会哭。你的背影在月台上,像一尊不可侵犯的圣像。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落叶陪着你走进火车,秋风送着你离开这里,还有一轮弯月照亮着你回家的路途。有这么多的好朋友陪着你,我知道你不会寂寞。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寂寞?8月27日晴天我好开心,今天搬入了你的旧家。一切的东西还是一样,连家具都是一样的。衣橱里我发现了一件掉落了的手帕,我记得是你的。冰橱里还有你吃剩的鸡蛋,和两粒苹果。你常常说我的脸像一颗苹果,我拿来看看,才发现我的脸色不再像苹果。原来我的苹果脸,是为了你而生的。我另外养了一只小雪,和你的一样,雪白的,大眼睛的。唯一不像的,是它不再顽皮活泼。还记得沙发前的火炉吗?那是我们第一次相依相偎的地方,还有那一年冬天的雪,我永远都忘不了。家人问我为什么要搬进你的旧家,我说反正也丢空了,比较靠近公司,所以我就搬了进来。9月14日晚上我今天又失眠了。我翻看我们一起拍的照片,原来是这么的少。你最喜欢的,是我们到广东公干时在河边,拜托一个小姑娘拍的。那天天气很晴朗,整个天空都是蓝色的。我们开完了会,你说要出去走走。于是我就带着你这个大孩子,走到街道上。你还买了一根玉米,边吃边喊烫。我拿起相机拍下你狼狈的模样,却被你耍赖删掉了。后来我们来到河边,你把玉米棒丢到河里去了。我拿你没有办法,敲了你的头一下。一个小姑娘走过来,晃着两条小辫子,玎玲当啷地道:

;叔叔,我帮你们拍一张照片,你给我一个钱好不好?我还来不及说不,你就给了她五个钱,拉着我的手,嘻嘻哈哈地拍了五张照片。那是我们唯一一次手牵手地拍照。11月26日微风不知不觉中,你走了三个月了。不知道你过得好吗?我试过拿起电话,想打给你。但是最后还是放下了。你忙吗?日子过得好吗?我不知道。公司里没有了你的影子,我又回到了当初凶巴巴的模样。公司请了一个新的品管经理,是个女人。每天早上,我都会自己泡一杯咖啡,虽然以前帮我泡咖啡的人,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在厕所,听到你的老同事在埋怨新的经理。他们都说,你走了,大家都好像失去了灵魂,没有了那份闯劲和热情。那个变态的老处女,还每天逼他们加班。后来我看不下去,插手管了一管,才免了他们的劳役。你的好朋友们,我怎么可以不帮帮忙?12月24日凉很快又到了圣诞节。没有你的第一个圣诞,连雪都不再下了。康儿叫我回家过圣诞,我摇摇头,说:

;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虽然雪不再下,但是我还是点起了火炉。我要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当初的雪夜里,我们一起抱着取暖。我买了一份圣诞礼物,是一个很可爱的毛帽子,我想你戴上去,红彤彤的一定像一个圣诞老人。你寄来的卡片,我收到了。虽然短短几个字,已经够我看了一个晚上。最令我开心的,是你把你的新电话号码,也写了上去。于是我又听到了你的声音。还好,这个圣诞夜,还有你的一声

;圣诞快乐陪我度过。子良,这个圣诞节,你在做着什么?1月5日初雪哇...雪开始下了。等了这么久,这场固执的雪终于下了。虽然只是鹅毛白雪,但是溶在手里,还是很冷的。你那边有下雪吗?可有多穿几件衣服?我很听话,不再吃雪糕了。我听你的话,你也得听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上次听你说来,在新的公司似乎做得不太开心。新的一年里,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开开心心,让你的笑容陪伴着你每一天。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女经理吗?她今天和我们的郭经理结婚了。小郭这次可惨了,以后要每天对着这个女人。3月22日艳阳天子良啊,我今天烫到手了。你一定会问,怎么会烫到?哈哈,告诉你吧,我去学煲汤了。退休后的生活实在无聊,公司的事我又不管了,每天呆呆在家里,就想起去学学煲汤。哎,可是我笨手笨脚,把猪骨丢进锅里时,被溅上来的热水烫着了。被你看到,一定会骂我笨蛋。我记得你煲汤时,是干净利落,简简单单地就把汤煲好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好。可是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学会煲汤的。半年了,你离开我半年了。这半年里,你可有想起我?唉...7月10日医院里好久好久没有写日记了。进来医院也好几次了,每次我都忘了把这本东西带在身边。过去一年里,我的身体差了很多。老是觉得累,有时候,身体还会无缘无故的酸痛。医生说,是我的肾出了问题。这次进医院,是要在我的肚子里开一个洞,驳一条管,好让我可以洗肾。医生说了一大堆的医学原理,我懂也不懂。康儿说要打个电话给你,我阻止了他。老人家身体出了毛病,是小事一椿,我不想让你担心。可是今天下午的手术,我真的很担心。我担心这一躺下去,就是永远地躺下去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好想握着你的手,看看你。9月26日晚餐后今天吃的晚餐,又尽数吐了出来。很苦。也很累。10月1日医院里今天一醒来,就在医院里了。听康儿说,我昏倒在家里了。吊了一个晚上的点滴,我的精神也好点了。还好带在身上的这本东西,没有被他们没收去。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我都认识了,没有办法,不知觉中都住了一年多了。护士里有一个老护士,叫尹姑娘,人们都叫她姑姑。她是一个很好的护士,每次都很小心的照顾我,帮我拿这拿那,还教我驾轮椅。我不想坐轮椅,可是身体实在没有力气。你看,连这几个字,都写得歪歪斜斜,像幼稚园里小孩子的字体。12月5日医院里我还是住在医院里。今天下午,来了一个坏消息。原本轮到我的换肾手术,被逼取消了。听欧阳医生说,是捐赠者的家属最后决定不做手术。康儿在我的房里哭了,我盖着被,假装睡着。子良,我快崩溃了。我很辛苦,好想就这样一死了之,免得累人累己。上次你打电话来问我:

;你过得怎样了?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你。难道要我跟你说,我快要死了吗?2月8日午饭后子良,你猜猜看我在哪里?呵呵,我回家了。睡了半年的医院,今天我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家了。医生说我的病情受到控制了,你别担心。我近来的精神好多了,我还可以一个人上超市买东西。昨天你打来,问我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啦。我开心,是因为可以很精神地和你说话,还有电话那头传来你响亮的笑声。天气放晴了,放得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晴。我真的好开心——8月15日微晴我不是陈钰陈老先生,是医院里的一个老护士,大家都叫我姑姑。陈老先生又住进医院了。我从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这本病人日记。是陈老先生拜托我帮他完成这本日记。他身体又出了状况,医生说,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换肾。可是缘分可遇不可求,适合的肾一直迟迟不肯出现。这几天我都照顾着他,每天夜里,都会听到他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泣着。8月30日晴陈老先生出院了。我也帮不了忙,写不了什么在这本日记上。就让它跟着他回家吧。(这是一本未完成的日记,我看到这里,往下的都是空白一片。)

合上日记,我把脸埋在双手里。泪水从手中一直向下滑,多少年的懊悔也一并流了下来。傻瓜,你这个傻瓜,这么大件事,为什么瞒着我?我一直以为你的生活是过得无比的好,有孝顺的孩子陪伴着你,退休后的生活应该是美好的。我也打了不少的电话给你,问了你一句句的:你过得好吗?

可是为什么你每次都回答说:我过得很好啊,别担心我。

为什么?为什么?脑子里不断播映着他生病时的模样,辛苦,无奈,不舍。还有他强装着笑脸拿起电话,对我说:我没事。

我深深一呼吸,平息了抽蓄的身体。我拿起电话,拨了给雅芳。说完要说的话,我又传了一个短讯给陈康。决定了吗?我问自己。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浮雕。想想,我再次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心里的忐忑不安,随着墙上嘀嗒嘀嗒作响的时钟,轰炸着我的耳朵。会有人接吗?电话拨通了,嘟嘟地响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久违了的声音。呃...是我。

我的心都快从口里跳出来了。子良?

这把声音还是如此熟悉,但是却少了一份朝气和一份力气。是我,钰。

我吸一口气。子良,子良。

听到他兴奋的声音,我轻轻抹去眼角残留的一滴残泪。你...你还好吗?

我?呵呵,还不是老样子。听康儿说,你来了是吗?

他用力地笑道。是,我回来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叫康儿去接你?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在酒店,康儿他中午来找过我了。

子良...

他停顿了。停了一会,我也沉默了。你还生气我吗?

他缓缓地道来。生气?

我瞒着你生病的事。

我气。

我道。我...

他低声道。我气你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推。病了也不和我说,你知道我会担心吗?

我颤抖着声音。唉,我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才不敢和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快崩溃了。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一个什么人。只是,我...

他叹了一口气。钰。

我哽咽。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沉默。子良...

我听到他在哽咽。我爱你。

我再一次。你...你在哪里?我好想看看你。我...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钰,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可以可以,一千件都可以。

他斩钉栽铁道。答应我,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急急道。嗯。我...

我抽了一口眼泪。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好想看看你。

下午吧。康儿说过要来接我一起去。

我回答。嗯。那好吧。我等你啦。

嗯。

挂下电话,我到浴室洗了把脸。电话响起,我拿起电话:喂。

张先生吗?我是欧阳医生。

放下电话,我重重地跌回病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还是爱我的,他还是爱我的。我刚刚听到他对我说:我爱你。

心里的激动一股脑地把眼泪挤出了几滴。我赶紧拿起就在床边的梳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把头发梳理好。多少风霜催不老,一缕白思染灰鬓。镜子里的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红粉的苹果脸色不复存在,乌黑明亮的黑眼珠子,也抵不过病魔的摧残。望着镜子里的我,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窗外的阳光大剌剌地把一切不服气都发泄在大地上,燃烧着整个下午。花园里的病人,早就回到病房里去了。我晃晃渐困的脑袋,拿起床边的一杯水,重重地喝了两口。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五年不见,他是否变了脸?他以前胖胖可爱的脸,是不是一样透露着童年般的顽皮?还有,他柔顺的头发,是否会和我一样被岁月褪去了一些颜色?我拿起钱包,打开那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角落。这个钱包早就残旧得不能用了,但是在它的角落里,有着一张我和他的合影。贴纸的颜色早就褪了,浅浅淡淡地让我也分不出谁是我,谁是他。拍这张贴纸的时候,我和他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那时候的他,玎玲当啷的就像落地铜铃,让人不得不小心地看守着。不然一转身,他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你头痛的事情来。随地乱丢东西,是他的爱好。好几次,我都拉长着脸,叫他把丢在地上的纸张果皮捡起来。这么一个大人了,连垃圾桶的功用都不知道。可是我就喜欢他率直坦诚的真性情。咯咯。

门被敲了两下,就被打开了。姑姑推了下午茶进来。她把窗帘拉上:今天的阳光真是刺眼啊。

我笑笑:这不好吗?前几天都死气沉沉的,今天才让人觉得有点生气。

姑姑走过来,倒了一杯稀淡的奶茶。我皱了眉头:姑姑,今天天气这么好,可以喝点比较浓的奶茶吗?

她瞪了我一眼:你说呢?

当然可以。

我呵呵笑道。她笑笑,还是把那被稀淡的奶茶递上来。我嘟嘟嘴,不甘心地接过。姑姑。

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尽职护士一眼一板地把果酱往白面包上搽,我忽然兴起一个念头。她抬头,看看我。我给你猜一个谜语?

我笑嘻嘻地尝试逗她。她眉头皱皱:无聊。

继续把那片面包搽上果酱。搽完了,她把面包递给正在鼓着气,一付青蛙生蛋样子,不肯接过面包的我。好好好,什么谜语?

她投降了。我呵呵笑道:我问你,一只斑马向一只兔子求婚,为什么兔子一口就拒绝了?

她呆了一呆:这是什么谜语?

你别管,先回答我才说。

她认真地想了想:因为不可以异族通婚。

嘻嘻,错。

嗯...兔子早就订婚了。

也错。

她还很认真地想着,我就岔开她的思路:是因为兔子的妈妈对兔子说过,有纹身的都是坏人。

她听了,不禁微笑起来。我呵呵接过那片停留在空中的面包,老实不客气地吃了。医院里的生活就是如此沉闷,太太每天忙着在政治上打滚,儿子又忙着在公司里拼搏,我每天的消遣,就是和这个老护士说说笑笑。在这里,我学会了孤独和寂寞。身体虚弱,我也没有力气到处溜达,只是偶尔捉着几个姑娘,缠着她们听她们说医院里面的是是非非。隔壁房的吕老先生有时候也会拼着肝癌的折磨,过来和我过过棋瘾。姑姑。

我又惹她说话。什么事?

她在收拾着下午茶。他回来了。

我笑咪咪地道。谁?

姑姑不解地道。子良。

我像是喝了蜜糖,就连净说他的名字,都会觉得甜蜜。哦?是吗?

姑姑张大了眼睛。嗯,他等下就会和康儿一起来探我。

姑姑似乎很感兴趣:是吗?到时候我也要来看看,看看这个让我们的陈老先生梦迷的人究竟长得一付什么模样。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模样了。

窗外依旧有发烫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几只小鸟倚在树丫上,避开这会溶化它们翅膀的阳光。分离了这许多年,待会儿就会见到他胖胖的身影了。姑姑收拾好东西,就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了。四道墙,这四道墙把我围住,狠狠地把我从外面的世界隔离了。墙上时钟的秒针像蜗牛一般,用这个世纪最慢的速度转着圆圈。嘀嗒嘀嗒,嘀嗒嘀嗒。三点二十五分。我转过头。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我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唉,怎么还是三点二十五分?我靠在病床上,百般无聊,内心却难熬等待的折磨。等了这许久,终于等到子良再回来了。这些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习惯,也习惯了。说不习惯,其实一直以来都不习惯没有他。走了五年,我就想了五年。他走后不久,我就退休了。原本应该是很休闲的退休生活,此刻变得如此的孤单。家人都在忙,没有时间陪这个一天呆到晚的老人。两年前发现肾出了问题,我的生活过得更加的苦涩干枯。一年里面,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隔几天又要去洗肾,洗一趟,就用去了一天的时间。在医院里的日子,我不敢照镜子。我怕会吓着自己。躺在床上,望向窗外,青青蓝蓝的世界离我好远。每天傍晚,康儿都会来探我,还会买来一些的杂志水果。这些杂志,在我的床底下都堆得像山一样高了。可是苦闷的心情还是一直不能得到安慰,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总是把自己锁在过去的回忆国度里。有一段时间,我学会了摔东西。花瓶杯子杂志,一一不能幸免。后来康儿坐下来,和我说:爸爸,我看还是叫张伯伯来看看你,好吗?

我看着他:干吗?为什么叫他来?是他先撇下我的。是他不要我的。

康儿:爸爸,你们都闹了五年了,还不够吗?你也知道,张伯伯心理想的是什么一回事。

我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丢下我,因为他不相信我。他说我见异思迁!

康儿:是吗?他真的是这样想吗?

哼。

沉默了一会,康儿忽然捉起我的手:爸爸,不要再骗自己了,你还是爱他的。我看到你这样,我很辛苦。

我茫茫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康儿?

康儿拍拍我的手背:我打给张伯伯,叫他来看你?

我颓废靠在墙上:可不知道他会回来吗?

我望着窗外:他会回来吗?

燕子飞走了总会回来,但是这只飞走了五年的燕子,会不会忘了回家的路?在发着呆,秦姑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陈先生,今天觉得怎样?

秦姑娘的声音就像铜铃,很是动听。我挪动身体,笑笑:一样,躺得酸了。

她走近病床:又是时候我要带你去洗肾了。

我皱皱眉头,如果现在洗肾,等到子良来看我的时候,就是我最疲惫的时候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最难看的时刻:秦姑娘,今天可以不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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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6发布于 07-28 19:16 较早前
她微笑:又来了?这次又什么原因?

我...我觉得身体满好的,不需要洗。

总不能告诉她说我的爱人来看我了。这个理由我在两年前就告诉你是行不通的,你怎么还用着?

她咯咯笑道。我急了:我...

是你好久不见的朋友来看你了,你不想让他看到你的苦瓜脸,是不是?

她阴阴笑。你...你怎么知道?

我吓了一跳。姑姑和我说,你的老朋友要来看你,交代我等你朋友来了过后才带你去洗肾。你看你,真的这么紧张。

她嘻嘻笑道,很阴险。我被气得冒烟:好啊,来欺负老人家,来欺负病人了。我要投诉编号L/2458的护士,来人啊。

秦姑娘笑呵呵:好啦,平时你神奇惯了,我不敢得罪你。只是来告诉你,今晚八点,我来接你去洗肾。

嗯,谢谢你,小顽皮。

我微笑。我先出去了,老顽童。

她笑道,推开门走了。我吸了一口气,重新躺回病床上。窗外一片蓝天,连一片云,都消失在空中。重逢是让人期待的。五年后的重逢更加令人期待。我们的重逢,不是在翩翩红叶漫山秋色的树阴下,也不是在谧谧蓝水满湖春风的孤桥上,而是在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里。我拿起镜子,重新把头发再梳理一次。我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我不想让子良再看到我披着零乱头发的模样。深深一呼吸,我提起精神。很快,我就可以看到我连发梦都会看到的脸孔,那张我永远都不会忘了的脸孔。我闭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咯咯。

忽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谁?

我意识地问道。是我。

门外传来一把久违了的声音。我的心扑通

一跳,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掉落下来。子良?

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真的是他。我赶紧拿起镜子再看一下,然后慢慢地道:嗯,进来吧。

喀。

门打开了。子良走了进来。我看他不清楚,因为眼里的泪水把我的视线都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哭,但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在凝聚着。朦胧间,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我赶紧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楚身边的这个人。子良在病床边坐着,张大了那双大眼睛望着我。多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头发,多了灰白色的干扰。他瘦了一点,只是一点。额头也多了一条纹,一条以前只有我有的皱纹。我看着他,呆呆地忘了说话。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我已经苍老了很多。窗外的太阳慢慢向西方沉去。炎热的下午已经过去了,层层的云渐渐围聚起来。他伸出手,轻轻盖在我的手背上。我抖了一下。怎么了?

他紧张地问道。我...

我像口吃般,半响说不出话来。对不起。

他忽然冒出这句话。我忘了反应,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慢慢地闪出泪光。子良...

我张开手臂,想要给一个拥抱。我咬着下唇,强忍着眼里的眼泪。钰...

他扑上来,紧紧把我抱个满怀。老泪纵横,我禁不住流下两颊的泪水,紧紧把怀里的这个可人儿揉在怀里。我不要再像五年前,让他白白从我身边离开。耳边传来他哽咽的声音:钰,你瘦了,你瘦了。

我抚着他的脸,抿着他涓涓流下的眼泪,心疼地道:你也瘦了,上班很辛苦吗?

他使劲摇摇头:不不不,不辛苦。

我放开他,擦去脸上的泪:[你看我是不是很无用?这样就哭了。]他还是握着我的手:钰...

我微笑道:你怎么啦?一进来就直叫着我的名字。

我...

我抚着他的手,企图平息我俩波动的情绪。我吸一口气,笑笑:我老了许多,是不是?

他用力摇头:不老,一点也不老。

我呵呵笑道:老啦,老啦。你别逗我啦。我自己知道自己事。

他抹去泪痕,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我就自己来,香蕉苹果也没有带一些来。你别见怪。

你能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心里开心得紧,怎么会见怪。他微笑,伸手抚着我脸蛋,呆呆地看着我。子良。

我轻轻地道。他幽幽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因该这么狠心离开你。我该打。

我轻轻摇了摇头: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好么?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细细打量我失去了五年的人,他还是一样的惹人爱,不同的是他脸上的一丝稚气,已经不复存在了。丝丝白发渐渐爬上他的两鬓,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以前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可长大了。我看着他,不禁微笑起来。他也笑了。多久了?我们多久没有这样的会心一笑了?康儿呢?他不是和你一起来吗?

话题总是要打开的。他到楼下的食堂,说要买一点吃的给你。

他浅浅地道。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脆悦耳。这孩子。

我笑笑。钰,你生这个病,辛苦吗?

他关心地问。哈哈哈。都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我苦笑。这倒是实话。医生说什么?

唉,还不是说还没有找到适合的肾。

他沉默了一会。钰。

嗯。

我看着他。呃...没什么了。

话到唇边,他又停住了。你说啊。

嗯...我说,我希望适合你的肾快点出现。

他紧紧扣住我的手。呵呵,这些事,不能强求的。

我淡淡地道。沉默了,房间里忽然沉默了。咯咯。

康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水果。子良赶紧把握住我的手松开。爸爸,你今天的脸色很好看。

康儿走近床边。嗯,我也觉得今天比较精神了。

我呵呵笑道。我把手伸出去,握住子良的手:因为他来了。

我紧紧扣住他的手,我知道子良不习惯在第三个人面前和我啦手。果然他不安地看着我。我笑笑,表示没关系。康儿呵呵笑道:爸爸,看来你的病好了五成啦。

我笑道:要是你的张伯伯能早点来看我,说不定我早就好了。

他尴尬了:在孩子面前,别乱说话。

康儿瞄了子良一眼,暗暗偷笑:爸爸,我去把水果洗洗,你们继续聊。

好好好。子良,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

不自觉中,顽固的太阳已经慢慢把它的利剑收起来,换而柔柔地投下缕缕金光。夕阳了。好啊。

他笑道。嘟嘟...

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接个电话。

他对我笑笑。我坐起身来,扭动着微酸的懒腰,活动一下这副老骨头。他盖下电话,看着我:钰,待会我介绍一个朋友让你认识。

好啊。

我欣然答道,一边用力的向床边的轮椅移动着身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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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17发布于 07-28 19:17 较早前
他低声地道。接过我的依靠,他轻而易举地把我扶到轮椅去。花园里开始聚了三五成群的人。有的是闷了一整天出来呼吸空气的病人,也有的是趁着探病时间来看看他们亲人的人们。闷热的下午过去了,换而代之的是开始挂起凉风的傍晚。子良慢慢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精神抖擞的我。这一刻,我梦过了好多遍。梦中的他,总是会把我推到一棵围满黄花的大树下,扶着我在草地上坐下。我深深吸一口气,凉凉的好不舒服。子良没有把我推到那个树下,然而我们却来到小丘上的木椅上。远远看去,太阳正缓缓在遥远的西边耕耘着这片金黄色的田地。他把我扶到椅子上,然后坐到我的身边。我心情极好,一直微笑着。他看着我,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指向遥远的西边:钰,今天我陪你看日落。该来的,最后还是来了。

这一天的夕阳,是我看过最美的一个夕阳,也是一个最短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古人早就把这个大自然的定律看透了,但是我到这刻才深深了解。层层的晚霞似乎不忿黑夜快速地把大地占据,努力地把最后的一丝紫霞留在残暮里。多久了?天空里美丽的颜色不再出现在我眼里。多久了?大地上青青的味道不再流过我鼻端。多久了?习习的晚风不再拂过我耳鬓。子良在我的身边,一直说着话。但是我渐渐地疲倦起来,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拼命地打起精神,希望可以把他的话听得清楚一些。但是眼皮还是渐渐地盖上了。不知不觉,我昏昏睡去了。今天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里,我的力气早就用完了。身体不听唤使地斜斜靠在身边的人身上。最后,终于连最后的一把声音,都听不见了。等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我躺在病床上,浑身都酸软软的。我轻轻

呓了一声,吵醒了伏在我床边,一直在睡觉的人。我睁开朦胧的眼睛,见是康儿:

康?康儿轻轻道:

爸爸,醒了?我挣扎着起身:

我怎么了?子良呢?

张伯伯?你见过张伯伯?我茫然:

是啊。我刚刚还和他一起看夕阳,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他是不是回去酒店了?康儿轻轻道:

爸爸,今天下午你洗过肾,就一直睡到现在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张伯伯可没有来过。我呆了,呆了。

这...这...可是我真的看到他。我急道。

爸爸,刚才你一直在说梦话。康儿看着我,说道:

你发梦见到张伯伯啦。是吗?是我做梦吗?可是刚才的感觉,是如此强烈。掌心里,似乎还存着他的余温;耳边,似乎还绕着他的话语;记忆里,他是如此真实地出现过。我兀自不相信:

我...我真的是发梦?想想,我摇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他真的来过。我急忙拿出电话,检查我的通话记录:

你看,我下午真的有接过他的电话。他说他会和你一起来探我。

嗯,张伯伯也有打给我。他说他会和我一起来。但是我等到下午,都没有见到他。我打给他,也接不通。后来我就一个人来了。我大声道:

不会的。他说过他会来看我的。他会来的。拨了他的电话,耳边传来服务生的声音:

您拨的号码现在未能接通,请稍候再试,谢谢。我又拨了两次,都得到同样的答案。我颓废地跌回床上,喃喃道: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他真的来过。康儿看着我,不作声。我的心乱到了极点:

那他去哪里了?康儿:

我也不知道。我去过酒店问过,张伯伯还没有退房,开来他还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他答应来看我的。他答应过的。还有,我刚才真的是做梦吗?疲累加上失望,很快的我又跌入睡梦中了。等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另一个晴朗的中午了。病房里一如往常地冷清,我茫茫地看着四道墙,分不出是梦还是现实。姑姑推了门进来,准备着午餐。

姑姑,昨天有人来看我么?我不相信那个是一场梦。姑姑把汤舀进汤碗里:

没有啊。你说你的子良会来看你,可是到后来都没有来到。我喃喃道:

他真的不曾来过?姑姑:

嗯。来,你的午餐。说着她把一碟的午餐送到我面前。我看着她:

姑姑,我昨晚梦见他了。梦见他来探我。她停了一会:

是吗?真可惜。我坐直身体:

可是,梦里很真实,我仿佛真的见到了他。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一天,我都没有他的消息。电话固然打不通,康到酒店也找不到他。我急得像热锅蚂蚁,心里不断猜测一切不好的意外。子良,你到底在哪里?你不是说好要来看我的吗?我不准你一句话都不说又离开我,我受不了的。你去了哪里啊?心里的不安一直折磨着我,连晚饭也吃不下了。我叫康儿把我推到那个小丘上,我要看看昨天的夕阳。梦里的夕阳,是多么的真实,还有我身边的子良,是如此的接近。我看着层层的云,呆呆地出了神。

陈钰先生?忽然耳边传来一把女人的声音。我转过头,是一位清秀的女人,长发披肩。我迷惑地看着她:

小姐,我认识你的吗?你是哪位?她转头对康儿说:

陈康先生,我可以和陈老先生单独谈谈吗?康儿看看我。我想了想:

康儿,去帮这位小姐买罐菊花茶。康儿应声去了。顿时,山丘上只剩下我和她。她也坐下来了,微笑地看着我。我回之以笑:

小姐,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可是我好像不认识你。她浅浅笑道:

您可以叫我雅芳。我微笑道:

雅芳小姐,有什么事吗?我怕我这个老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是我的先生叫我来,传达一些话给您。我更迷糊了:

你的先生?我认识的吗?她望着我,似笑非笑:

他叫张子良。耳边

嗡的一声,我差点晕了过去。世界似乎停顿了,我连呼吸,都忘了。

张子良?我一字一字的问道。

是。她回答,干净利落。

你的先生是张子良?我兀自不相信。

没错。这个是什么世界?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为什么?我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和我先生赶火车下来,他说您病了,所以要来看看你。雅芳道。

那,他呢?他在哪里?我接近崩溃,我要向他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婚?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结婚了。

我们原本打算昨天一起来探您的,但是后来子良他吃错东西,食物中毒,被送进了医院,所以我们昨天不能来了。我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事:

他结婚了?你...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他没有告诉我?雅芳笑道:

我们结婚四个月了。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您,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到前几天才知道他有您这位好朋友在这里。我苦笑:

好朋友?我顿顿:

他在哪间医院?情况如何?雅芳道:

他在市中心的一间私人医院,医生说要休息四五天才可以出院。我靠在椅子上,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眼前的事实。我转过头,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水:

他...你先生要你传达些什么话?她道:

他叫您别担心,等他出院了,第一时间就来看您。

他...他常常提起我么?雅芳侧过头,想想:

嗯...也不是啦。之前都不曾听他提起。只是我看过你们的合照,所以认得您。我呼一口气:

我们的合照?

对啊,子良和您在一座桥上的合照。听他说,那时您还是他的上司,你们到广东公干时拍的。鼻子一酸,我认不住让眼泪在眼圈里绕着圆圈。原来你结婚了。但是知道你心里还记得我这个老头,我就知足了。我怕自己会在雅芳目前掉泪:

他还有交待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了。这里风大。

有,他有一封信给您。说着她把一封信递给我。我颤着手接过了,信封上写了几个字:

陈钰先生亲启。我倒吸一口气,原来我们的关系是如此的生疏了。

还有一本书。说着雅芳把一本黑黝黝的笔记本也给了我。我呆了,那是我的病人日记。黑黝黝的封面上写了《记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这本书怎么会在子良手里?雅芳走后,我回到房里。打开那本遗失了的日志,我慢慢地翻着,看着。多少尘封的记忆又再一次一幕一幕地上演。忽然我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端端正正的字。我忙拿到灯光下,细细看了起来。

对不起,钰。子良。晚上。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病人。一个靠在病床上,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病人。手里拿着子良写给我的信,我呆呆地看着这个黑夜。那是一封很短的信。钰:对不起昨天不能来探你的病,因为我也进了医院。医生说是食物中毒,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担心我。等我身体一好,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探你。钰,对不起。其实我也瞒着你一件事,就是我结婚了。对于雅芳,我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有的是不容置疑的责任。我不能不顾妈妈的感受,不能不理社会大众的压力。要知道,我们一天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一天就不能脱离它的常规。于是我选择了结婚。对你的爱,我只好深深地埋葬在我心的最深处,用最纯洁的情来灌,用最真挚的爱来溉。我知道,这一辈子我都无法找到一个比你在我生命里更重要的人。这份爱,我只有叹一声有缘无份。谢谢你给了我一生中最深刻的情,然而,对不起我却给了你一生中最痛的爱。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上帝不要再把我们系在一起,因为我不想再伤害你多一生。有过一次,就够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子良我无力地靠在床上。他真的结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结婚了啊,连孩子都长大了。缘分把我们拉近,却又狠狠地把我们分开。这些年来,没有了他我还是过得好好的,因为我知道他还是爱我的。我相信在每一个月圆的晚上,都有一个人在远远的那方,和我一起欣赏着同样的一个月亮。我深信,这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终有一天会回来,回来和我一起生活。等了多年,我等到了一个我不想看到的结局。他结婚了。五年了。等了五年了。结果不是我要的结局。难道我还要多等另外的五年,大团圆才会来到我面前?我还有第二个五年吗?病魔已经把我折磨得痛苦不堪,但是我还是忍下来了。是他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和病魔对抗的力量。但是随着他的回来,这份勇气和力量,却凭空在空中消失了。我很累,很累了。累得我再也不想去想这世上的事情。走了这么多年,就辛苦了这么多年。如果说成功在事业上闯出一番成就是我的运气,就请把我最后的一丝运气都给了他吧,反正放在我身边,也熬不了多久。如今看着他渐渐地建立他完整的人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只要他过得好,我就足够了。望向窗外,黑漆漆地大地铺了一层华灯宝石,闪闪烁烁地。心里的郁闷不断累积,我仿佛听到黑夜的声音在角落里取笑着我。眼泪流了这许多年,都流干了。心受伤了这许多年,都伤透了。我的心在淌血,但是却流不下一滴眼泪。有人说过,原来伤心到极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一滴也流不出。我挣扎着下床,来到桌子前,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我很困了,困得眼皮一直往下垂,随时都会睡着。我拼命睁大眼睛,提起最后的精神。笔一挥,墨一落。

子良:看到你的太太,很替你感到开心。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你们可以白头偕老,快快乐乐。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结婚,但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我只好接受。谢谢你的信,谢谢你来探我。眼皮一直往下盖,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模糊了。我不能睡,我还没给子良写完这封信,我不可以睡。我努力摇摇脑袋,继续写道: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生最痛的爱。对我来说,那三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会是如何。我只知道,有你的世界,一切都变得无比的美好。我睁着眯成一线的眼睛,努力地看着信。

熬了这五年,我很累了。每次我睡觉,我都害怕第二天起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还好,我还是熬过了。可是,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熬下去了。一只飞蛾飞来,绕着桌灯的光,胡乱飞舞。握着笔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我身体一斜,碰的一声摔在地上。眼前的天花板一直在旋转着,不断地转着。合上眼的前一刻,我看到那只孤单的飞蛾兀自在灯火里,飞舞。手术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欧阳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新的肾也没有排斥的现象。也就是说,我不再需要承受病魔的折磨。一早起来,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好美丽。片片晨光透过窗口,洒在我身上。太太兀自伏在我床边,还未醒。我看看她,微笑起来。我用手推了推她,她抖了一下,也醒了过来:

钰哥,你醒了?

嗯,静容,我还以为你昨晚走了呢。她扶着我靠着墙壁,把一个枕头垫着我背部:

你才刚刚动了手术,康儿今天又要见大客户,我不来照顾你,谁来照顾你?她顿顿: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她拿了一条热毛巾,仔细地给我抹脸。我轻道: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倒了杯热水给我:

今天不上了。党里的事务我拜托了李秘书。我喝了口水: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别管,今天就让我再做一次陈太太。我笑笑。是啊,多久了?她多久没有当陈太太了?那天晚上晕倒在病房里,幸亏姑姑及时发现了。不然我可能就要踏上那只飞蛾的路了。隔天早上,欧阳医生就来告诉我,适合我的肾出现了。而且我的病情危急,要立即动手术。康儿开心得哭了,太太也抛下身边的一切政务来陪我挨过这个手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子良这个消息,但是时间仓促,他的手机又打不通,所以一直都没有办法通知他。想找他的太太雅芳,更不知道从何找起。手术成功了,我也休息了三天。这三天,我没有接过一通子良的电话,也没有他的消息。康儿找遍了全部医院,就是找不到他。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的病好了。我没有辜负他,我真的慢慢好起来了。这几天躺在床上,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们的关系。没错,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大家都有了家庭,有了一个避风港。就算静容对我没有一丝的爱情,我们有的还有一路走来的回忆,眷恋和责任。结婚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感情,是骗人的。对于康儿,我更是不能丢下他。很多很多。我开始慢慢地明白,当初我不明白的事。子良当年的离开,对于现在的我,是一个最好的安排。

钰哥,来吃一片面包。静容把一片白面包递给我。我皱皱眉头:

又是这些东西?可以吃点别的吗?她微笑:

不听话?我委屈地接过。还记得当初在日本留学,和她在异国热恋的时候,她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

不听话?搞不懂,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觉得年纪大了,想置头家,还是真的喜欢她。后来相处久了,自然培养出一份感情和习惯。当我遇上子良,我在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和你终老的人一定不是你最爱的人。望向窗外,阳光普照。放下心里的这个包袱,顿时晴空万里,碧天白云。我深深吸一口气,心里舒畅极了。身边的静容在给我在面包上涂着牛油,看着看着,我不禁微笑起来。她看着我,不解:

你笑什么?我微笑:

谢谢你给我涂面包。她微笑: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谢谢。是啊,都老夫老妻了。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如果和子良的缘我不能捉住,和静容的份我就一定要珍惜。飞鸟在外面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享受着这个愉快的早晨。静容扶着我,漫步在公园里的湖泊边。毕竟刚动了手术,走了一段短路,我就气喘吁吁。静容扶着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早上的阳光,暖暖地把还是冰冷的大地,一寸寸地温暖着。静容在我身边,扶着我的手,帮我磨热冷冷的手。我闭上眼睛,感受此刻无比的宁静。忽然静容指向远处,开心地道:

你看,谁来啦?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但见在薄雾里,雅芳挽着一身白衣的子良,徐步走来。我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努力地看清楚。真的是他,是他。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雅芳在一旁扶着,似乎他走得蛮辛苦的。

子良啊,你怎么这么迟才来探你的老哥啊。你知道吗?他换肾了。静容开心地拉着子良在我身边坐下。

对不起啊,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医生刚刚批准他出来,我们就来看陈先生了。雅芳笑道。

食物中毒得厉害吗?还要躺医院这么久。静容没有一刻停下来,一直问着问题。子良的脸看起来好苍白。他也有点老了,比起以前调皮时的他真的有天渊之别。他看着我,微笑起来。我看着他,也笑了。这一笑,轻舟已过万重山。雅芳识趣地拉了静容到远处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觉得如何?子良问道。

嗯,刚刚动了手术,很好。就是比较虚弱。我看着他,也问道:

你呢?觉得如何?他呵呵笑了起来:

和你一样,想不到食物中毒,可以这么严重。顿顿: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我也笑了:

是啊。子良握着我的手,长长地叹气:

对不起,钰。

怎么?他顿了顿:

我和雅芳。我紧紧握着他的手:

没事,我也有静容。看到你成了家,我也替你高兴。子良看着我,眼睛射出一丝温柔:

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我笑笑摇着他的手:

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他望着我。

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初的决定的意义。我固执了这么多年,今天终算开窍了。我翘起了嘴角。

你不生气我了?他道。

五年来,我都没有生气你。我道。

钰。他看着我,欲语又止。我拍拍他的手背:

我真的没事。我要感谢天,让我有这个机会再一次面对人生。他笑了,笑得连灿烂无比的阳光都失色了。天气是冷冰冰的,但是我们的手,是暖的。静容耐不住,拉了雅芳又回到我身边。

子良,来,我们去食堂吃些东西。这里冷得很,钰不能呆太久。她扶着我,不给一丝机会子良说不。雅芳看看子良,微笑起来。我看到,这个微笑里包含着满满的柔情。子良把手伸向雅芳,扶着她的手站起来:

走吧,去喝杯热茶。雅芳轻声:

小心,地上滑。

嗯。看到他们相亲相爱,我也感到窝心。我挽着静容的手,笑道:

你也要扶着我,别被人家看小了。静容笑呵呵,忙接过我。雅芳扶着子良,静容扶着我。阳光在地上地映出了长长的身影。我们有说有笑,走在这片青翠地平线上。又是秋叶掉落的季节,又是燕子南飞的时候。老妈收起一扎一扎的腊肠,再把腌制了好久的酒蛋珍而惜之地拿出来。看着她忙忙碌碌地跑上跑下,雅芳不禁微笑起来。我把手里的蒜头放下:

雅芳,有什么好笑的?雅芳道:

伯母好像很紧张,这是陈先生第一次来做客吗?我想起很久以前钰陪我回来的情景:

不是。多年前他有来过。雅芳笑道:

那伯母怎么还是这么紧张?我笑笑:

我也不懂,反正这两个人在一起,我就头痛了。雅芳把去了衣的蒜头收了起来:

陈先生还会记得路吗?他都这么久没来了。

我待会会去村口接他。他当然不会记得路了。我走在黄叶铺满路的乡间小路上,一步一步。迎面走来了一个大婶在唤着我名字:

阿良啊,你回来啦?好久不见啦。我停下来笑笑:

是啊,李大婶。趁着有几天假期,回来看看老妈。她洪亮的声音轰着我耳膜:

听六婆说你带了媳妇回来啦,是不是真的?我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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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22发布于 07-28 19:22 较早前
有,他有一封信给您。说着她把一封信递给我。我颤着手接过了,信封上写了几个字:

陈钰先生亲启。我倒吸一口气,原来我们的关系是如此的生疏了。

还有一本书。说着雅芳把一本黑黝黝的笔记本也给了我。我呆了,那是我的病人日记。黑黝黝的封面上写了《记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这本书怎么会在子良手里?雅芳走后,我回到房里。打开那本遗失了的日志,我慢慢地翻着,看着。多少尘封的记忆又再一次一幕一幕地上演。忽然我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端端正正的字。我忙拿到灯光下,细细看了起来。

对不起,钰。子良。晚上。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病人。一个靠在病床上,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病人。手里拿着子良写给我的信,我呆呆地看着这个黑夜。那是一封很短的信。钰:对不起昨天不能来探你的病,因为我也进了医院。医生说是食物中毒,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担心我。等我身体一好,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探你。钰,对不起。其实我也瞒着你一件事,就是我结婚了。对于雅芳,我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有的是不容置疑的责任。我不能不顾妈妈的感受,不能不理社会大众的压力。要知道,我们一天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一天就不能脱离它的常规。于是我选择了结婚。对你的爱,我只好深深地埋葬在我心的最深处,用最纯洁的情来灌,用最真挚的爱来溉。我知道,这一辈子我都无法找到一个比你在我生命里更重要的人。这份爱,我只有叹一声有缘无份。谢谢你给了我一生中最深刻的情,然而,对不起我却给了你一生中最痛的爱。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上帝不要再把我们系在一起,因为我不想再伤害你多一生。有过一次,就够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子良我无力地靠在床上。他真的结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结婚了啊,连孩子都长大了。缘分把我们拉近,却又狠狠地把我们分开。这些年来,没有了他我还是过得好好的,因为我知道他还是爱我的。我相信在每一个月圆的晚上,都有一个人在远远的那方,和我一起欣赏着同样的一个月亮。我深信,这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终有一天会回来,回来和我一起生活。等了多年,我等到了一个我不想看到的结局。他结婚了。五年了。等了五年了。结果不是我要的结局。难道我还要多等另外的五年,大团圆才会来到我面前?我还有第二个五年吗?病魔已经把我折磨得痛苦不堪,但是我还是忍下来了。是他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和病魔对抗的力量。但是随着他的回来,这份勇气和力量,却凭空在空中消失了。我很累,很累了。累得我再也不想去想这世上的事情。走了这么多年,就辛苦了这么多年。如果说成功在事业上闯出一番成就是我的运气,就请把我最后的一丝运气都给了他吧,反正放在我身边,也熬不了多久。如今看着他渐渐地建立他完整的人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只要他过得好,我就足够了。望向窗外,黑漆漆地大地铺了一层华灯宝石,闪闪烁烁地。心里的郁闷不断累积,我仿佛听到黑夜的声音在角落里取笑着我。眼泪流了这许多年,都流干了。心受伤了这许多年,都伤透了。我的心在淌血,但是却流不下一滴眼泪。有人说过,原来伤心到极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一滴也流不出。我挣扎着下床,来到桌子前,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我很困了,困得眼皮一直往下垂,随时都会睡着。我拼命睁大眼睛,提起最后的精神。笔一挥,墨一落。

子良:看到你的太太,很替你感到开心。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你们可以白头偕老,快快乐乐。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结婚,但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我只好接受。谢谢你的信,谢谢你来探我。眼皮一直往下盖,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模糊了。我不能睡,我还没给子良写完这封信,我不可以睡。我努力摇摇脑袋,继续写道: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生最痛的爱。对我来说,那三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会是如何。我只知道,有你的世界,一切都变得无比的美好。我睁着眯成一线的眼睛,努力地看着信。

熬了这五年,我很累了。每次我睡觉,我都害怕第二天起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还好,我还是熬过了。可是,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熬下去了。一只飞蛾飞来,绕着桌灯的光,胡乱飞舞。握着笔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我身体一斜,碰的一声摔在地上。眼前的天花板一直在旋转着,不断地转着。合上眼的前一刻,我看到那只孤单的飞蛾兀自在灯火里,飞舞。手术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欧阳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新的肾也没有排斥的现象。也就是说,我不再需要承受病魔的折磨。一早起来,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好美丽。片片晨光透过窗口,洒在我身上。太太兀自伏在我床边,还未醒。我看看她,微笑起来。我用手推了推她,她抖了一下,也醒了过来:

钰哥,你醒了?

嗯,静容,我还以为你昨晚走了呢。她扶着我靠着墙壁,把一个枕头垫着我背部:

你才刚刚动了手术,康儿今天又要见大客户,我不来照顾你,谁来照顾你?她顿顿: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她拿了一条热毛巾,仔细地给我抹脸。我轻道: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倒了杯热水给我:

今天不上了。党里的事务我拜托了李秘书。我喝了口水: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别管,今天就让我再做一次陈太太。我笑笑。是啊,多久了?她多久没有当陈太太了?那天晚上晕倒在病房里,幸亏姑姑及时发现了。不然我可能就要踏上那只飞蛾的路了。隔天早上,欧阳医生就来告诉我,适合我的肾出现了。而且我的病情危急,要立即动手术。康儿开心得哭了,太太也抛下身边的一切政务来陪我挨过这个手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子良这个消息,但是时间仓促,他的手机又打不通,所以一直都没有办法通知他。想找他的太太雅芳,更不知道从何找起。手术成功了,我也休息了三天。这三天,我没有接过一通子良的电话,也没有他的消息。康儿找遍了全部医院,就是找不到他。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的病好了。我没有辜负他,我真的慢慢好起来了。这几天躺在床上,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们的关系。没错,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大家都有了家庭,有了一个避风港。就算静容对我没有一丝的爱情,我们有的还有一路走来的回忆,眷恋和责任。结婚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感情,是骗人的。对于康儿,我更是不能丢下他。很多很多。我开始慢慢地明白,当初我不明白的事。子良当年的离开,对于现在的我,是一个最好的安排。

钰哥,来吃一片面包。静容把一片白面包递给我。我皱皱眉头:

又是这些东西?可以吃点别的吗?她微笑:

不听话?我委屈地接过。还记得当初在日本留学,和她在异国热恋的时候,她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

不听话?搞不懂,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觉得年纪大了,想置头家,还是真的喜欢她。后来相处久了,自然培养出一份感情和习惯。当我遇上子良,我在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和你终老的人一定不是你最爱的人。望向窗外,阳光普照。放下心里的这个包袱,顿时晴空万里,碧天白云。我深深吸一口气,心里舒畅极了。身边的静容在给我在面包上涂着牛油,看着看着,我不禁微笑起来。她看着我,不解:

你笑什么?我微笑:

谢谢你给我涂面包。她微笑: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谢谢。是啊,都老夫老妻了。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如果和子良的缘我不能捉住,和静容的份我就一定要珍惜。飞鸟在外面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享受着这个愉快的早晨。静容扶着我,漫步在公园里的湖泊边。毕竟刚动了手术,走了一段短路,我就气喘吁吁。静容扶着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早上的阳光,暖暖地把还是冰冷的大地,一寸寸地温暖着。静容在我身边,扶着我的手,帮我磨热冷冷的手。我闭上眼睛,感受此刻无比的宁静。忽然静容指向远处,开心地道:

你看,谁来啦?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但见在薄雾里,雅芳挽着一身白衣的子良,徐步走来。我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努力地看清楚。真的是他,是他。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雅芳在一旁扶着,似乎他走得蛮辛苦的。

子良啊,你怎么这么迟才来探你的老哥啊。你知道吗?他换肾了。静容开心地拉着子良在我身边坐下。

对不起啊,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医生刚刚批准他出来,我们就来看陈先生了。雅芳笑道。

食物中毒得厉害吗?还要躺医院这么久。静容没有一刻停下来,一直问着问题。子良的脸看起来好苍白。他也有点老了,比起以前调皮时的他真的有天渊之别。他看着我,微笑起来。我看着他,也笑了。这一笑,轻舟已过万重山。雅芳识趣地拉了静容到远处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觉得如何?子良问道。

嗯,刚刚动了手术,很好。就是比较虚弱。我看着他,也问道:

你呢?觉得如何?他呵呵笑了起来:

和你一样,想不到食物中毒,可以这么严重。顿顿: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我也笑了:

是啊。子良握着我的手,长长地叹气:

对不起,钰。

怎么?他顿了顿:

我和雅芳。我紧紧握着他的手:

没事,我也有静容。看到你成了家,我也替你高兴。子良看着我,眼睛射出一丝温柔:

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我笑笑摇着他的手:

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他望着我。

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初的决定的意义。我固执了这么多年,今天终算开窍了。我翘起了嘴角。

你不生气我了?他道。

五年来,我都没有生气你。我道。

钰。他看着我,欲语又止。我拍拍他的手背:

我真的没事。我要感谢天,让我有这个机会再一次面对人生。他笑了,笑得连灿烂无比的阳光都失色了。天气是冷冰冰的,但是我们的手,是暖的。静容耐不住,拉了雅芳又回到我身边。

子良,来,我们去食堂吃些东西。这里冷得很,钰不能呆太久。她扶着我,不给一丝机会子良说不。雅芳看看子良,微笑起来。我看到,这个微笑里包含着满满的柔情。子良把手伸向雅芳,扶着她的手站起来:

走吧,去喝杯热茶。雅芳轻声:

小心,地上滑。

嗯。看到他们相亲相爱,我也感到窝心。我挽着静容的手,笑道:

你也要扶着我,别被人家看小了。静容笑呵呵,忙接过我。雅芳扶着子良,静容扶着我。阳光在地上地映出了长长的身影。我们有说有笑,走在这片青翠地平线上。又是秋叶掉落的季节,又是燕子南飞的时候。老妈收起一扎一扎的腊肠,再把腌制了好久的酒蛋珍而惜之地拿出来。看着她忙忙碌碌地跑上跑下,雅芳不禁微笑起来。我把手里的蒜头放下:

雅芳,有什么好笑的?雅芳道:

伯母好像很紧张,这是陈先生第一次来做客吗?我想起很久以前钰陪我回来的情景:

不是。多年前他有来过。雅芳笑道:

那伯母怎么还是这么紧张?我笑笑:

我也不懂,反正这两个人在一起,我就头痛了。雅芳把去了衣的蒜头收了起来:

陈先生还会记得路吗?他都这么久没来了。

我待会会去村口接他。他当然不会记得路了。我走在黄叶铺满路的乡间小路上,一步一步。迎面走来了一个大婶在唤着我名字:

阿良啊,你回来啦?好久不见啦。我停下来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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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11-07-28 19:23发布于 07-28 19:23 较早前
听六婆说你带了媳妇回来啦,是不是真的?我哈哈笑道:

李大婶,你的消息真灵通啊。她哈哈笑道:

哎呀,早就该带回来给张妈妈看看啦,她盼喝媳妇茶都盼到流口水了。

哈哈哈,这不是带回来了吗?李大婶,我赶着去接一个人,不和你聊了。她道:

好吧,改天我到你家去看看你的媳妇儿。别这么快就跑回去城里去了,知道吗?我呵呵笑道:

好好好,慢些回,慢些回。远远我就看到在碎花满地的村口处,站着一个胖胖的男人。他正四处张望,一边拿出手绢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地上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默默地守在主人脚边。钰看见我,忙挥动着手上的白绢,露出那一排雪白的小牙齿。修养了这大半年,他的脸色好多了。他急急地提起行李,快步走向我。我向他笑笑,迎了上去。

还好我还记得这个路牌,不然我就在下一个村下车了。钰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连忙接过他的行李:

你看,你刚病好。这些东西让我来拿。他呵呵笑道:

我老了嘛,走两步就喘了。哪像你,年轻人。我打个哈哈:

年轻人?我们站在一起,别人也分不出谁比谁大呢。这话倒不错。

静容呢?不是叫她一起来的吗?我问道。他扇着风:

他跟着外交部去了法国,说什么邦交团。我也搞不懂。我呵呵笑道:

你的老婆可真了不起。他笑笑:

哈哈,你的也不差。我提着行李,和他一起走在这条碎花路上。

秋天了也,时间过得真快。他看着路边发黄的树叶。

对啊,上次你来是什么时候?我问道。他算着手指:

七年前吧。他拿出水喝了一口:

伯母不是和你到城里去住了吗?怎么又会回来这里?我道:

她说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于是又搬回来了。

这样啊。老人家都是不喜欢大城市的。我也开始厌倦了城市。风吹过树梢,吹落了一阵的红叶雨。他开心地道:

你看,城市哪有这样的景色?说着他用手接住了一片落叶。

红叶!他兴奋地喊道。看着这个返老还童的胖子,我不禁笑了起来。

钰,你别蹦蹦跳跳地,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呢。这个令人担心的家伙。

才不,欧阳医生说我的病好了七七八八了。他笑着说。

对了,欧阳医生还叫我问候你呢。你认识他的吗?他忽然问道。

呃...认识啊。怎么认识我也忘了。呵呵。我道。我岔开话题:

你看这片湖,我们过去坐坐,你也休息休息,好么?离开小路不远是一片湖,青青绿绿的。他高兴地道:

好啊。我们过去。说着他伸出手,对我笑笑。我一呆,微笑着,伸出手让他握着,踏着满地的秋意向小湖走去。一只白鹭为我们脚步声惊吓,呼地一声从湖泊中冲天而起。他拉着我在湖边的一颗石头上坐了下来,深深地一伸懒腰。我把一颗石头丢入水中,通的一声,激起了一弧涟漪。他看着我,微笑道:

子良,这半年来你过得好吗?我笑笑:

好啊,工作排得满满的。

你太太呢?

嗯?他瞪着我。

你说雅芳?她在我家,帮我妈妈煮饭招待你啊。他转过头,望向湖面。

子良,谢谢你。他忽然说道。

啊?谢什么?我不解。

欧阳医生和我说了,你曾经到医院检查身体,要把肾换给我。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呆了,说不出话。

可是我知道我这个新的肾,不是你的。他伸手握着我的手。我看着他,不说话。

静容通过政治关系,找到了那个肾的主人。我微笑:

那你还谢我什么?他笑笑:

谢谢你的这份心意。我轻轻地道:

我欠你的,比这个更多,你不用谢我。他站起身来,扭动身体:

陈年旧事,我早就忘了。他转过头看着我:

我现在过得很好,谢谢你。我看着他,也笑了。湖泊上有片片落叶,草地上有重重华英。他深深吸口气,道:

好吧,走,去吃你老妈烧的菜。她老人家一定很想念着我。我笑笑:

可不是,我回家也不见她这么紧张呢。今天她一早就和雅芳去河边向渔人买鱼了。

哦?那我今天可不是有口福了?他呵呵笑道。

比我还有口福。我哈哈大笑。

哎哟,你这个人连这样的醋都吃啊?他轻轻赏了我一记耳光。我笑笑:

我的两个女人烧饭给你呢,你的面子比我还大。

哈哈,你妒忌啊?他得意地笑起来。提起那个行李,我拉着他的手,笑道:

大人,请!他呵呵笑道:

呵呵,那我不客气了。离开这个湖泊,成群的白鹭又再次把倒影留在湖面上。小路上掉满了秋叶,秋叶上撒满了笑声。我拉着他的手,走入重重的秋意里

仗剑天涯 Lv2 Rank: 2Rank: 2

[ 15楼 ]
发表于 2011-08-05 00:27发布于 08-05 00:27 较早前
第一人称 一直在变 文章应该是2个人一起写的吧

仗剑天涯 Lv2 Rank: 2Rank: 2

QQ

[ 16楼 ]
发表于 2011-10-14 23:17发布于 10-14 23:17 较早前
回复 2# 小情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只是我知道我被小说的主人公给完全感染的,如果是真的!请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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