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脚鸭的故事>>

乌溜溜的黑眼猪

<<短脚鸭的故事>>


这是一个怪异的村庄，这里的动物们都居住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争斗，没有厮杀，和平地共处着。之所以写它，是因为这村庄里有一件蹊跷的事。在这村庄里生存的动物它们可以不忌种族，不忌年龄，甚至不忌性别地相恋。他们唯一信奉的就是天鹅，每一个都憧憬着能象天鹅那样高贵圣洁，自由得翱翔于天宇之间。


一天，村口出现了一只小鸭。一张清秀的小脸，矫健的身躯。袖珍的可爱让人一看到就感到轻松愉悦。所以村里的动物们都接纳了它，也不过问他的来由。在这只小鸭的童年里，它被村里的动物们疼爱着呵护着。


“鸭鸭哥哥这么好看，以后一定是一只又大又漂亮的天鹅哦……”


同伴的称赞给小鸭带来无比的自豪。它也一直轻信着别人的奉承，它会变成一只天鹅。


随着时光的流逝，玩伴们都长大了。挺拔的身姿，尽显雄赳赳气昂昂之势。可遗憾的是，这只小鸭并没有象大家期待得那样高大英俊。也别说是天鹅的料子了，脸蛋也被岁月搓洗得坑坑洼洼，失去了原有的红润与稚嫩。同伴们也开始习惯着用俯视的眼光看他。于是乎，它被称之为“短脚鸭” 。


“矮脚鸭，过来打篮球啊，我们这还少一人呢。”


“他不会玩的！！！你也不看看就它这身材能打篮球吗？”


“这倒也是……那算了，我们就凑合着少一个玩吧……”


正准备踏入球场的短脚鸭赶忙把脚缩回来。灰溜溜得走开了……


夕阳把它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短脚鸭在号啕大哭……


村庄里有好几个私塾，是专门为想成为天鹅的动物们准备的。它们可以通过在这里努力地进修，成为一只天鹅。但想要成为天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偌大一个村庄，能真正成为天鹅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只。成为天鹅的动物们就可以整天翱翔在村庄的上空中，展示着他们的高贵与脱俗。它们不需要劳动，因为地面上的那些动物会主动供奉上精美可口食物给它们吃。


短脚鸭也到了进修的年龄，但他没有选择在这个村庄进修。它去了遥远的北方，一个叫京北的部落。部落的动物固然比村庄里来得多与复杂。在那里整天有好多的天鹅云集。短脚鸭勤奋得学习着，为了它那个圣洁高贵的目标。看着天鹅们擦着身边飞过，落寞与嫉妒激励着它定要成为一只象它们那样甚至比他们更圣美的天鹅。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一天，大家突然在村口看见了短脚鸭。没错，是它！它回来了。仍旧背着离去时的那个行囊。


是的，它没能成为天鹅…… 仍是一只又短又笨拙的鸭子。倒是额头上增添了几道皱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得沧桑和冷漠。


“它没成为天鹅啊……我还以为它去那么远的地方，消失了那么久不会白去呢……”


“哈！它怎么可能成为天鹅呢。你看它看短腿。成为天鹅简直是影响咱村庄形象。”


短脚鸭选择了在一个圣殿里工作。圣殿是供那些成为天鹅的动物们娱乐，消遣，放纵的场所。短脚鸭则负责接待在此休憩的天鹅们。


虽然在京北进修的没能让它成为天鹅。但使他学会了一生受用的两个字---自信。因为在京北云集的天鹅中有好多都曾拥有的是或矮或丑的外表。可当它们成为天鹅了，谁还会去在乎，谁还会想得起它们原先的丑陋呢。


天鹅们孤傲清高得来往于村庄的最高处---圣殿之中。短脚鸭兢兢业业得工作着，努力着做到最好，渴望能让天鹅们高兴，得到他们的赞许。可不管它怎么做，每天都会遭到一些天鹅的唾骂与鄙夷。可能象他们这样高贵的动物对事物的要求势必会高一点的吧。短脚鸭拭去脸颊上残留的天鹅们的口水，强努着笑脸，继续工作着。因为这是它的工作，谁叫它没成为天鹅呢。要是它成为天鹅的话它也可以这样对待别人。


村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一次大型聚会。几乎所有孤单寂寞的动物都会去参加。因为他们可能通过这次聚会找到一个相伴终生的知己。很少有天鹅会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因为天鹅们是不会孤单的，它们只要学会选择便可高傲得生活着，因为谁都想亲近他们。


短脚鸭也去了。而且在这次聚会中它注意到了一只大花公鸡。它是那么的成熟稳重，目光显得那么的坚毅和自信。但短脚鸭，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它怕公鸡看上的是其他的动物，自己贸然主动只会让它感到反感。它一直关注着他，一直到聚会结束。直到看着这只大花公鸡追逐着一只白鸽奔下台阶……


拐弯了……看不见了……


短脚鸭的心里一阵空空，一个人失落得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短脚鸭下班回到家后，习惯地打开电脑，开始在虚拟的世界里寻觅着知己。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了。


“这……这不是昨天晚上那只大花公鸡吗？”接了视频，短脚鸭吃惊得叫道。


大花公鸡也一被短脚鸭的帅气的脸孔吸引住了。他们一直聊到深夜，并且约好次日在村口见面。


就这样，它们从虚拟的世界走向了现实。


村口。他们见面了，可大花公鸡发现短脚鸭并不象视频中那般优秀，而且还那么矮，头又那么小。可能是因为寂寞，因为空虚，因为孤独。他也将就着，尝试着去接受。


于是也就有了第二次见面，第三次……随着加深的接触大花公鸡发现到了短脚鸭的自信。活泼。开朗。可爱……也便深深得爱上了它。


村口的小溪边，北外的草坪旁，废弃的土坡上，短脚鸭那小木屋里……到处回荡着他们的欢乐余音……


它们幸福地生活着。虽然时常会吵吵闹闹，但那都是幸福的回忆。短脚鸭也曾目睹过大花公鸡调戏过它的好友小孔雀。但短脚鸭觉得在这淫乱的世界里，找个知己确实很难。于是他学会了宽容，懂得珍惜。因为它知道只有这样它才能得到幸福！


大花公鸡也被短脚鸭感动了。逐渐学会了收敛，学会了珍惜。


可是好景不长，大花公鸡在一次外出觅食时，双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碰到了。过敏了，不能走动，走动多了膝盖就会疼痛。


短脚鸭很是着急。世间有一种比痛还痛的痛就是看着心爱的人痛苦却又爱莫能助。它很想去看望他。可其实连看它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大花公鸡是有家庭的。倘若被它的老母鸡发现了，一切都百口莫辩。


终于等到了一天，大花公鸡拖着病脚来了。短脚鸭很是感动。细心地呵护着它，给他按摩，亲吻着它……


然后……升华了……


激情过后，床头只剩下一堆餐巾纸。这是短脚鸭的一句诙谐名言。它们依偎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爱抚……


几点了？短脚鸭随手拿起大花公鸡的手机看了一下。上边有信息？


信息一：“是你吗？是的话就赶紧报上大名来哦。嘿嘿！~”


信息二：“对了，你是不是不会发信息啊。不会发就告诉我一下嘛！~”


信息三：“我现在在忙，下回联系拉！~”


梆！！！晴空霹雳直击落在短脚鸭的脑核。


好暧昧的短信。它居然背着自己在虚拟世界里找人。虽说虚拟世界不真实，可它们就是从虚拟世界里走到一起的啊。短脚鸭可以为了大花公鸡放弃所有的牵挂，虚拟世界它是踏也懒得去踏。可大花公鸡……病痛如此严重，居然还在继续寻觅着新鲜的口味。仍旧放不下大千世界的花花绿绿。这不由的使短脚鸭想起大花公鸡曾说过的一句话：“一只狐狸，一边一口一口地吃着鸡肉，一边眼珠时不时得瞅着周围有没有新的猎物。”话是它说出来的，也果真在它这里应验了。


于是他们大吵了一架。大花公鸡却也只是解释到：“只是一个无聊的时候普通聊聊天的罢了。”


“聊聊天的，要是只是无聊着聊聊天的。会把电话告诉它吗？没感觉的话你会把电话告诉它吗？”


“你不要这样搞，这样搞我很累的。难道你没把电话告诉过网友吗？”


短脚鸭无语。但回头想想，可能是自己真的太苛刻了。在这个淫乱的世界里，能找一个相爱的人不容易，或许不应该对对方要求太多。于是他又宽容着。不过通过这一次它已经不再相信大花公鸡了。它原来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可其实它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感情上又对它有太多的依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太投入。要不有一天真的会伤得一败涂地。


大花公鸡无趣得回去了。短脚鸭没象往常一样送它到草垛边。它躲在屋里墙角暗自哭泣。


次日。大花公鸡来电。


“HELLO~~ 宝贝，我在上班，好累哦。”短脚鸭接起电话。


“你累什么啊，不就是收收钱吗。”


“不一样的啊。圣殿里跟其他地方的接待又不一样，没那么简单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去过好几个圣殿的。天鹅们一来你们就鞠鞠躬，说‘您好’。无非就是一个收钱的，有什么好累的？”


只不过是一个收钱的……此话要出自天鹅们之口，短脚鸭可能会无所谓，因为它已经习惯天鹅们对它的这种鄙夷。倘若出自一个普通朋友之口，就足已让它神伤。更何况这是出自它最心爱的大花公鸡的亵渎。


可能……短脚鸭没有象大花公鸡追逐过的白鸽那样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也没有象小孔雀那样家资殷富，也没有象白鹭那样的身材……可能在大花公鸡眼里它只是一只短脚的小鸭。丑陋，低贱！


这一次，短脚鸭没有哭泣。但它听见了心在滴血的声音。耳边突然响起好友斑鸠的一句话：倘若没人肯定你的存在，那么你就选择自己肯定自己。因为人是为自己而活，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得赚钱，一点都不卑微。


于是，它自信着。为肯定自己而存在着。就象《火影忍者》里的忍者鸣人那般坚毅着，热情得活着。


圣殿里每天依旧往来着一大批天鹅。短脚鸭不断得向它们学习着，努力着。它成为了圣殿接待的第一把手。它可以和天鹅们流利得交流，用天鹅们独特的语言。 慢慢得……它开始得到了天鹅们的肯定与称赞，而且越来越频繁……


一天，一位天鹅在离去时对它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孩子，这里不适合你。可以飞行的翅膀不该在牢笼中葬生……你有飞翔的能力！好好珍惜这种能力……”


目送着天鹅，它慢慢走到天台（天台是休憩的天鹅们离去时起飞的垫台）。展起那洁白的翅膀，飞向蓝天……那身姿，那气质。迷人！


短脚鸭心里斗争良久。背起行囊，挥一挥手，告别圣殿，告别村庄，告别这个淫乱的世界。承载着孤独与寂寞离去……


多年以后，圣殿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天鹅，他坚毅稳健，英俊潇洒。一身金白色的绒羽在阳光的照耀下刺得人争不开眼。它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高贵典雅。圣殿里的天鹅们都主动上前与它打招呼。它儒雅从容得回敬着……


它走到天台上。展开羽翼……比孔雀开屏更精美，比和平鸽更圣洁……


它在邂逅的村庄上空飞翔着。羽翼拖着金白色的星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闪亮的弧光。一个扑翅，一个转身……迎得地面上的掌声惊叹无数。所有的人都崇敬着嫉妒着……


“爸爸，那就是天鹅吗？”


“是的。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天鹅。”


“恩恩恩。那……天鹅的脚都是那么短的吗？”


“是吧……以前我曾认识一个脚很短很短的鸭子。后来听说它离开了村子。以后再也没它消息了……”


“那就只天鹅就是原先的短脚的小鸭子吗？”


“不知道……可是感觉和它很象……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天鹅听到了谈话，看了一下地面，笑了笑。飞走了……


“撒呀呐呀！！！”天鹅告别了村庄。因为它不会因满足而停驻，它要向往更高更往处飞翔。


落日余晖，天鹅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黄盘落日之中。


空中飘洒下来一滴泪，晶莹剔透，象流星一般，蒸发在无声无息之中……


哦……它就是那只短脚鸭！







作者：黑眼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