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

bhiksu

“不管将来我们怎么样，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嗯。”


我一直好好的。尽管我们早就分开，我也在让时间尽意冲刷那些过于深刻的记忆，回忆起来就不那么锐利，而是像在触摸一棵巨松，树皮龟裂，有些地方有松脂渗出凝结——粗糙的摩挲感，有时触到未来得及凝结的黏腻树脂会有些恼人，但总能嗅到那点香气。


经过这些年，能够坦然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是个不小的进步，也是一个不断挣扎成熟的痛苦过程。


我们都活该。你活该得到那句“我们分手吧”，我也活该蹉跎这么些年。尽管有时候我仍然幻想当年你足够忠诚足够在乎，我也足够理智不那么蠢，我们是不是还能好下来，好下去？


我是不是真的足够坦然？


5月14日，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勇敢，去注册看了你的微博，尽管你一年前就不再更新。当天晚上做梦，整整一个梦里都是你比过去苍老的面容，你没有说一句话。


5月20日，QQ群里到处都是蠢蠢欲动的告白冲动，我也就突然给你发短信，问你近来可好。你的回复让我感觉心酸。你曾经告诉我你不想老去，因为害怕没有依靠，而自己老了就会感觉连自己都靠不住。你告诉我，奶奶中风住院，而你自己今年三月以来两次痛风入院，我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感觉欠你太多，而能力不足没能弥补。后来你依然是那句话，“你要好好的。”


在我们还好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要是你变老了更难看了我会不会不要你了。我当时很不高兴，就说你本来就不好看，老了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只要不长老年斑就好了。后来你更担心，举起手给我看，说这不就是老年斑了，原来你一直嫌弃我。然后你背对我躺下不说话了。我一时没回答上来。后来只有默默地从你背后拥住你，强行拉过你的手，在你说的老年斑上吻了又吻，却又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你不知道，你再怎么难看再怎么苍老，从我答应你那一天就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和依恋。可是我当时是那么不善于表达，我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想，到时候你会知道的。你不知道，我不是讨厌你长满老年斑，只是害怕你老去，害怕时间把你夺走而我无能为力，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想象失去你的日子该怎么过。我并不是一个过分注重外表的人，两年过来我在网上笑笑闹闹地试图去处个朋友，也在视频上见过不少帅的不帅的中老年人，私下也和你做过比较，再看看身边周围的同事朋友，从外表上说，你不是很好看。可是，你在我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个特殊的位置，即使我们早已经分手。只有你，曾让我的心如此贴近。更何况，我自己长得也不好看。记得当年我在给你的短信中这样形容过自己：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高高的颧骨，大大的嘴巴。你在回信中乐呵得很，让我恼羞成怒。近来我发现自己遗传自父亲的基因特征开始显现，额头越发宽阔，额际的头发更加稀疏--我也不再那么年轻了。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多么庆幸自己能够（曾经）有你这样在乎我爱过我。有时候早晨醒来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浮肿面目可憎，我也会自嘲，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当初你还看得上我。


应该感谢这一年多来在QQ群中笑闹的日子，有时候我能够开玩笑编故事般地将我们的过去半真半假地说上一段，有时候再看看其他人一对对地分分合合，我逐渐地能够坦诚面对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想起你的好，想起我的不是。而现在，我只是默默地想弥补给你一点关心呵护，尽管我们不再是过去的关系。我不应该竭力避免再去想起你。桂林西街，杭州断桥，舟山轮渡，我想，我会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再牵你的手，陪你走过。我知道，我记得，布拉格在你心中的印象。


我成熟得太慢。

我总是忘了时间。只记得那个冬天的开始，那个夏天的相遇。


那天你回复“快八年了吧”，我扳指头数了又数，却怎么也数不清。后来在QQ去年的说说上找到自己写下的那一句“亲爱的 我们认识快八年了 分手也快两年了 你还记得吗”，才确定，真的只有八年。我甚至不敢相信，只有那么短，却让我如此刻骨铭心。怎么会是那么短，那一段仿佛是上辈子整整一生的感情，仔细数来，只有短短几年。


爱情太短，遗忘太长。

柒双良

爱情太短，因为我们都依然活在那份恋爱的年轻里。

遗忘太久，只是我们都彼此失去对方因而刻骨铭心。

愿你有好心情。

感谢你的心情分享。

bhiksu

（二）一些诗句，和你

你因梦想而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就像一条河流，因云和树的倒影不是云和树而受苦。

你是刮在黑暗中又消失了的风，你是去了不再回来的风。

你爱过希望过，但没有结果。

你追求过而且几乎抓住，但世界比你更快。

现在，你终于能见到你的幻影了，

一切是多么古老，不可补救，而又空虚。

荒废的时光，未被征服的顶峰，以及突然出现的卑劣。

眼泪，眼泪。

但是，我们后来才哭，在光天化日之下，决不恰在那个时候。


-----------切斯拉夫.米沃什

他是你喜欢的诗人之一。而在我贫瘠的阅读经验里，又刚好包括了米沃什和艾略特。

我更喜欢里尔克。在那段忽忽欲狂的日子里，我除了埋头于工作，就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那一首诗朗诵。

Herr: es ist Zeit...

那一年我返乡入职，也正是深秋。几个同事约我去枫树林烧烤，我犹豫着也就去了。跟他们扯淡嬉笑，而脑子里始终回荡着那个中年男子重复的低吟：wenn die Blaetter treiben...wenn die Blaetter treiben....

那一年我远离网络，不上QQ，即使是那个用于联系同学亲人的号。你应该记得我是多么忌讳你上网，像个小间谍，无孔不入，我那时候有多害怕一不小心你就移情别恋，我曾经用那么幼稚的行为来“维护”你我的感情，甚至于你的博客，都因为有个小伙子常来而心存芥蒂，最终迫得你全部清空删除了。即使是分手之后，我也如此惧怕网络，生怕一不小心就让我想起你，然后彻夜地沉浸在那种悲苦之中。可是，偏偏我的兜里总是揣着那个你送我的MP3，用得无比破旧。后来，我换了三个手机，我告诉自己，你喜欢用三星的，我绝不再用 -- 可是，那三个手机都跟那个MP3同一个牌子。现在想来，我是多么别扭的孩子！

时间是无坚不摧的力量。它摧毁了快乐，也磨平了创伤。

而那天注册关注你的微博，除了翻看你的每一条消息，我也曾找到那时候你的博客，望着空空的文章列表，我又是哑然。在别处又看了你的文章，也不敢再像当年那样怀着“这是我爱人写的”诸如此类的荒谬幸福感，只是默默地看着你用你惯常的语气叙述你眼中的那些陈年往事，想起那两首你为我们所写的，永远不会公诸于世的诗。再后来，我用卫星地图街景视角去追溯我们曾携手走过的地方，又登录上邮箱，打开加密文件夹，一页页地翻看电子邮件列表，但是没有再点进去。因为我记得。

我一直遗憾，今年年初那次出行是那么不凑巧。同一天，你我都到了上海，你出国，而我给同学帮完忙之后，取消了杭州之行，在酒店迷糊睡了几天。

我一直歉疚，从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没有给过你足够的关心呵护。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普希金

我还记得，里尔克说过，要赞美。

所以美好。

此外，谢谢楼上同志的阅读回复。原先这东西是想发在夕阳之约，那是我和他相识的因缘之始。可是这么多年没上，它连域名都变了，似乎也成了个专业的交友网点，论坛也不见踪影，就在百度搜索结果里点到了这里，也就随便发发吧。夜深了，排版也不想动手了，反正也就一些无病呻吟，我胡乱写完，心里舒坦了能睡了。想看的将就看吧。

随便起个名吧

楼主你写得真好，那首诗好得一塌糊涂。看来你们两个都是有内涵的人。祝福！

bhiksu

回复 4# 随便起个名吧

感谢阅读，呵呵，更感谢祝福，和夸奖。嗯，再进一步厚着脸皮代替米沃什、里尔克、叶芝和普希金感谢您的夸赞，有您的夸赞，想必普希金大爷不会介意我把他那首诗的最后一句吞掉了一半的…说到这个，叶芝大爷的那一整首诗都被我吞了…

另外，也感谢给我消息私信的朋友，我的私信回复不知道能否成功--“来源不确定”错误是不是会把回复吞掉？反正社区威望还是贡献什么的是被扣掉了。论坛的技术架构，和限制，是过于严谨了，略微有点犀（qi）利（pa），哈哈。不过这也许是它能持续生存的根本吧。

扯歪了。

私信的朋友，感谢您的祝福。

我论坛新人，贡献什么的也不够去回复，要不，咱就在帖子这里版聊？